他永遠忘不了那雙白滑玉嫩的柔荑!
就是那雙柔荑,以溫柔而堅定的力量,將他由煉獄中拯救出來!
記得那年,他方滿十三歲……
「這樣白淨的娃兒,怎麼會被派到御膳房來啊?」
「這男孩生得挺俊的,是不是應該要送給哪個夫人?」
「不、不、不!也許有哪個爺想要他呢?」
「還是將他送到李公公那裡去?」
不曉得從何時起,這樣嘲諷譏笑的話語,一句句不停地傳人獨孤復的耳裡,如針般刺著他年少的心靈,將他的心戰成百孔千瘡。
他人生中的溫暖本就已經夠少,再受到這樣的諷刺嘲弄,他眼裡僅剩的熱情,也給凍成了冰霜。
挨打、欺凌、侮辱……什麼苦他都受過,也都忍了下來,因為若要完成他的志業,就得先忍耐,唯有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他才能夠掙得足夠的時間,為自己儲備更多的實力。
撫著被惡意燙傷的手,獨孤復悶哼了聲,離開御膳房。
他的步履極快,想盡速找個地方處理自己的傷口,突然他聽到一陣叫嚷聲,於是快速躲到一邊的樹林裡。
一群宮女侍衛們,正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兒跑,口中還喊著:「公主!別跑啊!瓔珞公主……」
獨孤復挑起眉看著眼前這一幕。
公主?那個約莫七、八歲的粉嫩小女孩是公主?
「你們別追我,讓我進去御膳房看看嘛!」小女孩那稚嫩的嗓音,細緻清亮得讓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獨孤復眉間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神色。
進御膳房做什麼?玩嗎?果然是個嬌生慣養、不識疾苦的公主,別人在後面追她追得死去活來,她卻跑得那麼愉快。
想得太過入神,待他察覺有腳步聲往自己的方向趨近而想離開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低下頭,只見一雙黑白分明的水靈明眸,正與他冷然的眸子對上。
該死的!這小公主怎麼會跑到他這兒來?她不是要去御膳房的?
獨孤復正想開口,瓔珞立刻比出要他噤聲的手勢,「噓,不要說話,不然會讓那些追我的人發現。」
她對他露出一抹天真爛漫的笑容,而後小小的頭左右觀望了一下。
獨孤復心頭的鄙視更甚。
她以為這樣別人就不會發現她嗎?
「大哥哥,你好好看哪!」瓔珞望著獨孤復的冰臉,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來。「你為什麼不笑?」
獨孤復漠然的臉色更冷了。
備受呵護寵愛的她,怎麼知道人有著笑顏以外的表情?
「公主,請出去吧。」他只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出去?」瓔珞紅通通的小臉蛋露出不苟同的表情。「為什麼要出去?」
他冷然地望著她疑惑不解的神情,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跟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說道理。
「你為什麼不笑?」瓔珞好奇地問道,「大哥哥,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咦,你怎麼也不說話?」
獨孤復依舊無語。
「奇怪了。」她歪著小腦袋瓜子,一副深思狀。「你的聲音很好聽啊,為什麼不說話呢?」
他忍著手傷,期盼那些宮女侍衛們快些發現她。
「我只有在受傷的時候才會不笑,而且哭到說不出話來。」她皺著一張漂亮小臉敘述著。
原來她也會受傷?獨孤復的劍盾輕輕一挑。
他還以為她從未受過傷呢,她不是被呵護得好好的嗎?
「那真的很痛很痛耶……」瓔珞想到這裡,眸子突地一亮。「大哥哥,你該不會是受傷了吧?」
她的聲音和目光都充滿了真誠。
不知為何,極擅長偽裝的他,聽到她柔軟童稚的聲音時,受傷的左手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眼尖的瓔珞立刻發現他的不對勁。
「大哥哥……」瓔珞的眼神緊緊盯著獨孤復的左手。「你的手怎麼了,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倔強冷然的獨孤復自然是不願她看。
「公主最好不要看下人的手,以免自貶身份。」他冷淡道。宮中的階級制度最為明顯,他十分清楚。
「為什麼會自貶身份?」瓔珞的神情極為不解。「你是不是受了傷?大哥哥,讓瓔珞看看好不好?」
為什麼會自貶身份?聽到她這樣的問話,獨孤復愣了一下。
她問他話的模樣極為真摯,看起來不像是假的。一個如此幼稚粉嫩的娃娃,又會說什麼謊呢?
這麼說來,她是真的關心他?而非訕笑、作假或看戲?
「大哥哥,你是不是很痛?不然怎麼都不說話呢?」她著急地看著他。「你的手伸出來讓瓔珞幫你吹吹,好不好?瓔珞吹吹就會不疼了喲。」
瓔珞粲然的小臉上帶著熱切的保證,讓獨孤復冰封的心慢慢融化。
她會騙他嗎?她會如同其他人一樣待他嗎?才七、八歲的她,怎麼有可能懂那麼多的謊言?那麼多人情世故?
「大哥哥……你不能不給瓔珞看,不給瓔珞看,瓔珞也會疼得哭哭……」她邊說眼淚邊在眼眶中打滾,看起來真的像要哭出來一般。
猶在遲疑的獨孤復,心防終於被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擊潰。
「我的手很醜,怕公主看了會嚇到。」雖然被她感動,他還是怕自己會嚇著了她。
「不會。」瓔珞含著淚微笑地搖搖頭。「大哥哥,瓔珞不怕,瓔珞只怕大哥哥痛。」
獨孤復聽到這裡,心頭又是一震。
她是多麼純真無邪!而且,他到現在才猛然想到,她的用字遣詞裡竟然沒有半點階級之分、主僕之別!
牙一咬,他斷然地伸出自己那只被燙傷的手。
他的左手掌滿是被灼傷的痕跡,不但浮起水泡,甚至流出濃稠的汁液,十分醜陋。
見狀,瓔珞倒抽一口氣。
獨孤復側面露無奈的神色。
早就知道她會嚇到的,才要她別看的啊!
「大哥哥,你傷得那樣重,怎麼還一直忍著,不去敷藥?」她嬌嫩的話音中帶著心急如焚的質問。
獨孤復這才知道她不是在驚訝他的傷口難看,而是在心疼他的傷口沒有醫治。
冰封的心,在融化之後,逐漸暖了起來。
「是不是很痛?」瓔珞伸出細白柔嫩的手,想碰觸獨孤復的傷手,又怕碰著後讓他更痛。
難得接受人家溫情的獨孤復,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她苦思著,突然想到外頭那群還在找她的宮女衛從們。
她站起身,跑到樹林外面,大喊道:「你們快點過來!對了,小月,你幫我傳太醫過來!」喊完之後,她立刻又跑回樹林裡找獨孤復。
當她見到獨孤復似乎想離開,連忙向前拉住他沒有受傷的右手。「大哥哥,你不能走啊!」
暖暖的熱潮從瓔珞白皙細嫩的小手傳到獨孤復粗糙的手掌,也傳到他向來冷凝的心。
「公主……」他先是驚愕,而後呆愣了半晌,訥訥地開口道:「公主,這樣是不適宜的。」
「不適宜?」瓔珞咀嚼著他的話語,聲音充滿迷惑。「有什麼不適宜?我只知道不能放你走。」她硬是牽著他的手不肯放。
而獨孤復就這樣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的雙手,真的好溫暖喲!
「我不會走。」獨孤復在沉默了半晌之後,突地開口。
既然她沒有階級之別,那他又何必自我設限?之前的隱忍是為了要出頭,為了他心中的壯志,他的怒氣不該發洩在這個不懂人事的小女孩身上,讓她為了他背負太多的擔憂。
他決定那些冰冷和漠然,都不在她面前表現。
「是嗎?大哥哥。」瓔珞銀鈴似的聲音滿含著喜悅。「可是你說的喲!」
「我說的。」他輕輕地扯出一抹許久未曾展露的笑顏,右手反包住她嫩滑細緻的小掌。
這是給她的保證嗎?被牽起手的瓔珞,露出甜甜的笑容來。
看到這樣誠摯甜美的笑容,獨孤復的心全被她烘得熱騰騰的。他在心裡暗暗立誓,他會牽著這個小女孩的手,一輩子!
「主子。」高德必恭必敬地喚著獨孤復。「您的手……」一見到獨孤復左手包紮起來,他就知道主子一定又受傷了。
獨孤復揮了揮手,「這點傷不礙事。」雖然才十三歲,他的表現卻比成年人還要鎮定。
「北國的情形如何了?」獨孤復揚起眉,詢問著高德。
「目前朝內的情形十分平靜,不是我們能起義的時機。」高德歎著氣。「可惜當年先王所重用的臣子死的死、老的老……」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獨孤復不以為然地挑起眉。「當年獨孤遠害死我父王的時候還不夠心狠,沒有將我父王重用的臣子全滅掉!就算他除掉了幾個,他也沒有想到誅九族這一招,真傻啊!」他的唇邊揚起無情的冷笑。
獨孤遠加諸在父王、母后以及他身上的傷害,他會在往後的日子裡一併回敬給他!
「主子?」高德等待獨孤復的命令。
「沒有誅九族,表示我父王所重用的臣子的後代以及親人,對我們而言亦是股強大而不可忽視的力量,高德,派人網羅!」獨孤復的語氣充滿著王者的力量,一點都不像是個在御膳房工作的小廚子。
「是的,主子。」高德點頭領命。
「還有,不論我多忙,幫內的生意得定時讓我過目。到時候,金錢會是收買人心的最佳力量!」獨孤復的眸中閃著不屬於他這年齡該有的精明。
「是的,辛苦主子您了。」
「沒什麼。」獨孤復不在乎地回道,唇邊泛出一抹冰冷笑容。「這裡是個不錯的隱身之地,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千辛萬苦想殺的人,竟然會藏身在南國的御膳房中,就讓他們去找我吧,等到他們尋到的時候,就是我復仇的時刻!」
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他要報的仇比海更深!而對他有恩的人……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紅通通的漂亮臉蛋,望了望自己被太醫包紮好的手,他唇畔的冷笑,緩緩地轉柔了。
而這景象讓高德不由得看呆了。
主子怎麼會有那樣溫暖的笑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無論是什麼事,他都相信那肯定不是件壞事,只要他的主子能夠快樂就好!
「公主。」獨孤復望見走進房裡的是瓔珞,慌忙地想要從床鋪上起身,下床行禮。
「不用了,不用下來。」瓔珞一點也不介意下人的床鋪和她柔軟的床榻不一樣,一屁股就坐到他的身畔。
獨孤復唇邊緩緩露出淡淡的笑容。
像是在關心一個極重要的人一般,瓔珞向御膳房下令讓他休息幾天,而且硬逼他一定要休息。
而在他休息的這幾日,瓔珞天天都往他這裡報到。
那些宮女、太監見公主年幼也都由著她,更何況她是一國的公主,也沒人敢對她怎麼樣。
也因此,她這幾天幾乎有一半的時間耗在他這裡。
他原先以為高貴的她,應該會對這樣的環境感到害怕而且不習慣,沒想到她的不滿意竟然是無法容許他睡這樣差的地方,一直想要請人幫他換床鋪、換床墊,直到他跟她一再強調他很習慣之後,她才釋懷。
「對了,大哥哥,你剛剛在做什麼啊?」瓔珞想到她進門時看到獨孤復坐在床上,眼睛閉著的景象。「在睡覺嗎?好像不太像……睡覺的話可以躺著啊,為什麼要坐著?那不是很不舒服嗎?」
「我在練功。」獨孤復對幼小的瓔珞解釋著,黑亮的眼眸有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疼愛。
「練功?」瓔珞的小臉上出現興奮的光彩。「是不是拿著刀劍砍來砍去的那種?我也好想練喔!」
「可以這麼說,但我剛剛在練的是內功,而且武功不是只有刀和劍兩種。」獨孤復看著一身細皮嫩肉的瓔珞,「公主還是別練功比較好。」
「為什麼?」瓔珞不解。
「公主的身子骨不適合練功。」誰也捨不得她跌疼或摔跤吧?
「可是……」瓔珞偏偏桃紅小嘴。「可是你就可以練功。」
「那是因為我要保護公主。」他哄著她。「讓我練功來保護公主不好嗎?」
事實上,他練功的目的是因為他有血海深仇得報,待在這個宮中只不過是培養自己的實力,避免在羽翼未豐時就被發現。
他會等到能夠出頭的那一天的!
之前他練功,是為了身上的重責大任,然而當他凝視著她嬌美的小臉蛋,他的心裡湧起了濃濃的保護欲。
以後他練功,正如他所言,不但為了他自己,也為了保護她。為了保護她,他會傾盡已力!
「嗯……」瓔珞偏著頭思索了一下,覺得他的提議好像不錯。「好是好,可是會不會很不好意思?」
獨孤復搖了搖頭,「保護公主是我的職責。」
「公主……」瓔珞突地想起了什麼,向他說:「對了,以後不要叫我公主,喚我瓔珞好不好?大哥哥。」她的記性真是不好,每回要叫他改稱呼,總是聊著別的事情,就給忘了。
「公主……」獨孤復不想犯了宮中的規矩,惹來一些麻煩,但他實在很難拒絕那張央求的小臉。
「叫我瓔珞嘛。」瓔珞以她童稚的語聲懇求著。「在宮裡大家都叫我公主、公主,一點都不親近,大哥哥,我想要你叫我瓔珞,好不好?」
「好。」獨孤覆沒有辦法不答應她,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但是只能在私底下這樣叫你。」
她年幼,尚不明白宮中的規矩,但他不能和她一般。
「好。」瓔珞聽到他答應她,就開心地笑了。 「對了,大哥哥,我叫瓔珞,那你叫什麼名字啊?我都沒有問過你耶。」
「獨孤復。」怕小小年紀的她不知道獨孤復該如何寫,他牽起她細滑的小手,在她的掌心寫下這三個字。
「獨孤?」瓔珞想到以前學過的字。「就是孤獨那兩個字,只是倒過來寫,對不對?」
「對。」獨孤復點了點頭。
或許連姓氏都注定了他是獨自一人。
「大哥哥,你是不是很孤單?」瓔珞仔細地看著他的容顏,若有所思地問道。
聞言,獨孤復默默無語。
「大哥哥,你放心,以後有瓔珞,你就不會再孤單了。」瓔珞唇畔揚起一抹如冬陽般溫暖的笑靨。
「瓔珞……」獨孤復感動地低喊出聲。
年幼的她,或許不明白自己許下的是什麼樣的承諾,但對於早熟得過頭的獨孤復,卻很清楚。
他的生命,以後將不再只有他一個人。
「大哥哥,你叫我瓔珞了耶!」她開心不已。
「瓔珞,在眾人面前,你喚我的名字,私下的時候,你可以叫我復。」獨孤復看著她唇邊的笑花,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出笑弧。
「復?」瓔珞雖然不懂為什麼獨孤復不要她稱他哥哥,而要她叫他復,但她還是無異議地照叫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嬌軟童稚的語音發出來,獨孤復的心裡湧起陣陣的情潮。
看她述惘的模樣,他知道她不解。
但是那又何妨,未來的她,自會懂得的。
從那次相遇後,獨孤復和瓔珞的緣份就此牽連上,糾纏著彼此的生命。
獨孤復總會暗中做些她極愛吃的小點心,偷偷送到她的寢宮給她。
相對於獨孤復的小心翼翼,瓔珞可是一點也不偷偷摸摸,相反的,她光明正大地成天往御膳房跑。
由於她經常光臨御膳房,因此之前欺負獨孤復的人對他的態度完全轉變,非但對他非常禮遇,也會私底下偷偷傳授各式烹飪方法給他,希望他能夠盡釋前嫌在公主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
在諂媚阿諛、欺凌侮辱的生活中長大的獨孤復,心知這是難得的機會!自然是努力學習。
他天資聰穎,學各項東西都極為迅速,因此在各個御廚爭相教導下,他的廚藝自然是比之前他在暗地偷偷學習更為進步神速,而且他的領悟力和變通力都極高,一段時日後,他的廚藝已凌駕各御廚之上。
隨著時間飛快流逝,兩人的感情進展也十分平順,就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之間,凝聚起兩人的親密感。
這年,他十六,她十一歲。
「獨孤復!」清脆的聲音在御膳房內響起。
正在御膳房內忙碌的獨孤復一聽到聲音,就知道來者何人。
「公主。」
御膳房內所有的人一致停下手邊的動作,望著這位最受國君寵愛的公主。
「獨孤復,你跟本宮出來。」
聽見瓔珞的命令,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也不以為意。
獨孤復隨著瓔珞步出御膳房外,來到空無一人的花園。
「瓔珞,怎麼了?」他記得今日是她第一次隨她父王出宮打獵。
打獵是王族們新興的解悶風潮,是從那個與他有極深淵源的地方傳過來的,之前南國並沒有這種活動。
也因此還不知道打獵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瓔珞,今日要出門的時候,還開開心心地說要出去見識一番。
怎麼回來後會這麼愁眉苦臉?,
「嗚……」瓔珞一言不發,撲到他的懷裡悶悶的哭了起來。
「怎麼了?瓔珞。」獨孤復見到她突然放聲大哭。霎時慌了手腳,一顆心全被她傷心的模樣弄擰了。
「我……害死了一隻……母兔。」瓔珞抽噎地說著。
「害死一隻母兔?」獨孤復挑起眉來。
他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樣簡單。善良的瓔珞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捏死,何況是一隻兔子?
「我不知道打獵原來就是拿著弓箭射動物……」瓔珞哭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結果我看到遠遠的地方有一隻母兔,就開心地指著母兔……沒想到父王就一箭射過去了!」
「瓔珞,那不是你的錯。」他只能這樣安慰她。「也許你父王在你之前就看到了,並不是你害的。」
「才不……」她猛搖著頭。「父王射到母兔後,還對大家說都是瓔珞的功勞……是我指引他的。」
「瓔珞……」獨孤復輕喃著她的名字安撫著她。
他可以想見她當時的難過和愕然。
「我那時就哭了起來,沒想到竟然被父王罵,父王為什麼要罵瓔珞?為什麼要將母兔射死?它好可憐……」
「瓔珞……」獨孤復任由她發洩。
純真的她怎會瞭解在上位者好大喜功的心理?她這樣哭起來,對她父王而言,是種觸霉頭的表現哪!
「父王后來看到我一直哭,又開始安撫我。」她不明白父王為什麼會對她生氣,父王很少罵她的。
她沒做錯什麼事不是嗎?
若她真的有做錯,也只是太興奮了,而指出那隻母兔的所在,讓父王一箭射出,害死了它。
這是她第一次和父王有了爭執,但是她認為她是對的。
「你父王捨不得真的對你發脾氣的。」
那時會罵瓔珞,也只是維護君王的尊嚴吧!他相信沒有人捨得對她這個玉人兒發脾氣的。
「可是……母兔卻因為我沒命了啊……」瓔珞非常難過地說。「而且後來大家才發現母兔旁邊還有一隻小兔子。」
「是嗎?」
「嗯。」瓔珞點點頭。「父王看我難過,就將那隻兔子賜給我了。」
「那你可以代替母兔養小兔子。」獨孤復給她建議。
而且他相信,用不著他建議,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瓔珞點點頭,以乞求的眼神望著他。「復,我怕我沒有能力養好它,你可不可以教我?」
他肯定的說:「當然可以。」
她自己都還需要別人照顧、呵護,也沒養過什麼小動物,她一定會害怕稍有不慎,就將兔子養死。
「謝謝你,復。」瓔珞仰著淚顏向他道謝。
「不用謝我,瓔珞。」他愛憐地望著她。
這小傻瓜,自從她伸出手拉他一把的當時,他已決定就算拚死,也要完成她的任何要求了,還有什麼好謝的?
「復……」瓔珞展開笑顏望著他。
她倏地發現,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似乎色經超越從小憐她、寵她,視她如掌上明珠的父王了。
不僅如此,她甚至覺得生命中沒有他是不行的!
對她而言,她只覺得此刻在他的懷裡,她所有的悲傷難過,都可以盡情地發洩。
因為他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