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的,是剛進門撞見這情景的秘書小林。
「搞什麼?!」跟在後頭的小唐衝上前去,一把捉住薛聖日的衣領,就要將他從教練身上提開。
說時遲那時快,薛聖日伸手推開小唐,使勁一撐,將自己和她一併帶起。「你是什麼人?」
戚小晴還完全處在震驚當中。
他--吻她?!他竟然吻她?!
那幾乎稱不上是一個吻,但卻在她心上掀起滔天波浪。而且,還讓其它人看見了!她按住唇,動彈不得。
「你才該死的是什麼人,竟敢對我們心愛的教練--」小唐雙手握拳,怒不可抑。「做出這種事!」
「天哪--天哪--天哪--」秘書小林愣在當場。「真是太--太--」
「沒錯!太過分了!」小唐氣得跳腳。「我就知道會想把教練帶走的人絕對不懷好意!什麼聖日集團的總裁,根本就是包藏禍心的色狼!」
「真是太∼∼∼浪∼∼漫∼∼∼了∼∼」秘書小林讚歎出聲。
「嗄?!」所有人一起愣住。
「天哪!」小林繞過小唐走向教練,再繞向薛聖日。「你們看,一對俊男美女,遠從台灣來到巴黎相會,這麼曲折離奇的相遇後,一夜之間發展出這樣的感情。噢!天哪,這根本就是所有女性夢寐以求的愛情啊!」
小唐以一副「你瘋了」的眼神看著她。
「教練!」小林激動地握住教練的手,壓低下聲音道:「英俊多金的帥哥耶!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我知道你長得漂亮,很多男人會愛上你,可是認識你之後還不想逃的男人,就真是少之又少了。如果你真想嫁人的話,教練,我勸你,快趁這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快馬加鞭吧!」
「林美美!」她脹紅面孔。
這小林,到底是要幫她還是扯她後腿,什麼叫認識她之後還想不逃的男人少之又少?她斜瞥向他。
果然,那個混帳薛聖日正在偷笑!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這時她的腦子卻像團漿糊一樣。更讓她臉紅的是,他的溫度,還留在她唇畔;他的體熱,還漫在她身上;他的氣味,更環繞影響著她。可惡!他對她做出這種事,為什麼她沒一拳揍扁他,就只是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教練!別聽小林瘋言瘋語,我們走!」小唐拉起戚小晴的手,轉身就走。
跟著小唐的腳步,她愣愣地前進。
沒錯,她還是離薛聖日越遠越好!要是再這樣下去,連她自己都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放開她!」薛聖日低沈的嗓音響起。
雖然眼前這叫小唐的根本算不上他的對手,但看見他拉著她的手,他就覺得不悅。
她心上一震。
「放開?」小唐回頭。「你憑什麼?」
不理會他的挑釁,薛聖日上前一步。「你們要走可以,不過……她得留下。」他揚起濃眉,目光鎖住戚小晴。
她渾身一震,彷彿被看穿般赤裸。
「笑話!」小唐不屑。「這是什麼時代了,你又是教練的什麼人?堂堂世界武術冠軍得主,你說留下就留下?別管他,教練,我們走!」
「戚小晴--你應該不會想做個食言而肥的人吧?」薛聖日雙手抱胸,壓低了嗓音,那聲音、那姿態,彷彿眼裡除了她沒有別人。
她整個人僵住。
「食言?」小唐回頭。「教練,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
「我沒有!」她立刻反駁。
「沒有嗎?」薛聖日揚眉。「不知道是誰說的,要是有人阻止了某件事,就是給他當女傭也願意……」
戚小晴愣住。「那只是我隨口說說罷了,誰跟你當真!」
「隨口說說?」他搖頭。「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原來堂堂世界武術冠軍得主,也不過是個不守諾言的小人罷了。唉∼∼可惜我的別墅正好缺個女傭,看來,我只好『再度』發佈一個驚人的消息,讓願意信守承諾的人來找我了。」他故意長聲歎息,擺出一副遺憾得不得了的樣子。
戚小晴揚眉。「薛聖日,你敢!」他竟然敢威脅她!
「男子漢大丈夫,沒什麼不敢的。」他微笑。
「走啊,教練!別跟他囉唆了!」小唐拉著她。
薛聖日再加強了語氣。「我這人說話向來說到做到。」
戚小晴猛地抬眼,停下腳步。
「教練!你該不是真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吧?」小唐見情況不對,忍不住問。
「別怕,你說出來,有我小唐在這兒,你用不著怕他!」
「拜託∼∼」晾在一旁很久的秘書小林立刻嗤之以鼻。「你能做什麼啊?」
「我什麼不能做了?」小唐瞪向她。
「我看你就是什麼都做不了!」秘書小林回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姓林的--」
看著眼前一團混亂,戚小晴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咬著牙道:「薛聖日,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句話,自從她遇上他之後,她不知已經說過多少次。
「報恩。」他答。「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報、報你的頭啦!哪有人像你這種報恩法的!」小唐掄起拳頭,一拳就揮過去。
薛聖日輕輕一閃,小唐便跌了個拘吃屎。「這是你的徒弟?」他挑眉。
頓時,戚小晴脹紅了臉,難以敢齒。
「原來你身邊都是一些酒囊飯袋,難怪你要看不起男人。」他聳肩。
「你說什麼?!」小唐爬起,再次衝向他。
「實話。」他答。
當然,小唐再次撲了個空。
「小唐!」戚小晴出聲制止。
「教練!可是他--」小唐氣得滿臉通紅。
「自不量力。」秘書小林閒閒地說了句。
「林美美!」小唐炸開,將矛頭轉向小林。「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哪邊有理我就站哪邊!哪邊帥我就哪邊站!」林美美喊回去。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你才不要臉,成天纏著教練下放!」
戚小晴幾乎想抱住頭。教不嚴,師之惰,她這臉又丟大了。「夠了!小林、小唐,你們兩個先回旅館去!」
「什麼?!」小唐停下動作,小林則瞪大了眼。
「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戚小晴重申。
要是讓這兩個天兵待在這兒,事情肯定更沒完沒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和薛聖日之間的事,還是她自己處理算了。
「很明智的決定。」薛聖日揚眉。
「不行!我不走!」小唐插腰。「教練不走,我是不會走的!」
「小唐!」戚小晴氣結。
「教練,不是我不肯聽你的話,要是我們留你一個人在這兒,難保這傢伙不會……不會又--」小唐指向薛聖日。「總之,教練,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憑你?」薛聖日淡淡說了句。
「不必了。」秘書小林直接說出大家想說的話。「教練還需要你保護嗎?你別在這兒替教練惹麻煩就夠了。」小林拉住小唐的衣領。「走走走,這兒沒我們的事,還不快走?」
「放開我,林美美!」小唐邊被拉走邊喊著。「你這個叛徒,你想丟下教練不管,我絕對不同意!」
小林狠狠在他頭上敲了個爆栗。「人家談感情,你在那邊吆喝個什麼勁,給我閉嘴跟著。」說完,連拖帶拉地將小唐帶走。
小唐邊被拉著走,還不甘心地回頭喊著:「教練,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教練∼∼你放心心心心∼∼∼」
一分鐘後,房子裡又恢復了平靜。
沙豬!鴨霸!野蠻!自以為是!
含淚擦地,戚小晴咬牙切齒地罵著。從沒見過像他這麼「番」的人,她溫不溫柔跟他又有關係了?非得用卑鄙的手段逼著她留下來接受「特訓」,還敢說是要報恩?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好啦,她現在真成了他的女傭了。
要不是為了清涼武術館的將來,她哪還用得著在這裡受人侮辱。
更氣人的是,她就搞不懂「溫柔」跟拖地、整理家務又有什麼關係?明明有管家,他卻非要她打掃整棟別墅不可!
氣死!擦地板就會變溫柔嗎?她就是要故意很用力、粗魯地擦。
一早五點,被女管家叫醒,說是要整理家務,結果她連早餐都還沒吃,就一直做到現在,還規定她一定要跪在地板上擦!
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快八點了,她的肚子餓得咕嚕亂叫,才好不容易擦好整棟別墅的地板。
堂堂一個館主竟淪落至此!趴在地上,她用力握拳。他絕對是故意在惡整她,而她竟然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喀!喀!喀!
此時,一雙黑色皮鞋走到她面前,她跪在地上,緩緩抬起頭。「你--」
薛聖日笑咪咪地說:「唷,擦地啊?如何,還習慣嗎?」
「你--你把我剛擦好的地又弄髒了!」她站起身子。
雖然站起來也只能及於他的胸部,但她努力伸展,能把自己撐得多高就多高。輸人不輸陣,現在雖然她暫處於不利之勢,大女子能屈能伸,就不信她沒有翻身的一天。
等著吧,薛聖日。
「哦,是嗎?」他故作驚訝,舔了舔拿著洋芋片的手,看了看地面上留下的鞋印和散落一地的洋芋片碎片。「嗯,看來你擦得太濕了,下回注意點,不要造成別人的不方便,明白嗎?」
「什--麼?」她瞪大眼。
「對了,快八點了,你動作最好快點,早餐時間到了。」他提醒。
「早餐?!」把抹布一把丟向水桶,她的口水幾乎快流下來。「早餐在哪裡?」長這麼大,她從沒這麼渴望吃早餐過。
「在哪裡?」他故作驚訝。「身為一個宜室宜家的溫柔女性,你問我早餐在哪裡?你該不是不會做早餐吧?」
她整個人僵住。「你的意思是……」
「原則上,我是吃中式早餐的。」他點頭,開始指定菜色。「記得煎個蛋,不能太熟、也別太生,七分熟就可以了,至於配菜嘛,看看現在時間實在是有些晚了,就拿醬瓜充數吧,明天記得早點開始準備,明白嗎?」
「我--」她餓得發抖、氣得顫抖。
「怎麼,有問題嗎?」他揚眉。
「問、問題可大了!」她握住雙筆。「薛聖日,我為什麼要忍受你這樣的對待?」
「嘖嘖嘖……」他搖頭。「溫柔、溫柔。我不是一直這麼強調嗎?既然你答應要留下來當我的女傭,怎麼才頭一天就無法忍受了?這真讓我擔心,接下來的日子你要怎麼過?」
「答應?我是『被迫』留下的。」她反抗。「再說,溫柔跟抹地、做早餐有什麼關係?」
「嗯哼∼∼」他環起雙臂。「你是學武的人吧?」
這回,換她瞇起眼。「姓薛的,你的廢話不少嘛。我一點也看不出這一切有什麼關聯?」
他聳聳肩,無視於她的挑釁。「既是學武之人,就應該懂得什麼叫武德了?」
她差點想伸出中指。
「瞧瞧,一個老是發怒、不懂得謙卑柔順的人,怎麼可能將武德和武術發揚光大?」他揚眉。「我看你爺爺若地下有知,恐怕也要哭泣了。」
她一愣。
未等她反應,他咳了聲繼續道:「咳!更別說這樣野蠻的特質是在一個女人身上,那就更慘了,所以我這是用心良苦的在訓練你,以免你辱沒我們學武的人,這樣,你明白了沒?」
「我辱沒--」她本想發作,卻深吸口氣道:「所以,我只需要好好地打掃、做早餐,符合你的要求,然後,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她可以忍這一時之氣,熬過這段日子,一切就應該沒事了。
好。她忍。
「嗯--」她的反應令他有些意外,他摸著下巴,索性沈思起來。「打掃、做早餐,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我想想,你在法國的簽證是三個月,所以我得在三個月內密集訓練,好讓你回國後可以見人……」
「三個月?!」她跳起來。「你這卑鄙小人,偷看我的護照對不對?!我警告你,我回台灣的機票是兩星期後,你休想要我多留一秒!」
沒錯,她是迫於情勢留下的,但她可不傻,如果能以兩星期的時間讓他不公佈她的醜聞,她還可以忍受,可是現在……他竟然想把她扣在這兒三個月?!他以為他是誰?
「首先我得澄清,我並沒有『偷看』你的護照,而是在送你進醫院時,『光明正大』看的。至於你的機票嘛∼∼你放心,既然要報恩,在法國期間,你的食宿自然是由我負責,至於到時回國的機票,幫你改成頭等艙如何?」
「頭等艙?」她突然睜亮眼,先前的話題被她一掃而空。「聽說那--比較不會暈機是嗎?」
他幾乎噗哧笑出來,卻強行忍住。原來她真有這麼害怕暈機。
「你要這麼說也行,畢竟,頭等艙是比經濟艙要舒適得多。」
只不過,與會不會暈機無關罷了。
「是嗎?」她偏著頭。
如果是這樣,她或許可以勉為其難考慮一下。當初來法國因為怕暈機,就很想坐頭等艙的,但主辦單位提供的是經濟艙,現在有人提供……
頭等艙、三個月;頭等艙、三個月;心上的天秤晃過來擺過去。
「如何?」他湊近。
沒想到她這麼好騙,這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我得考慮看看。」她決定。
「考慮?那當然沒問題。」他將洋芋片遞給她。「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快去準備早餐,我要是餓壞了,那可就是你的責任了。」
「我--」她指著自己。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你剛才問,溫柔跟抹地、做早餐有什麼關係。我仔細想想,關係是有,不過好像不大。所以我決定,你得再多做些可以讓你變溫柔的事。」
她深吸口氣,緩緩瞇起眼。「例如……什麼?」
「例如……我想想,例如替我按摩、幫我燙衣服、替我放洗澡水……總之,一切關心我、對我好的事,你都得細心去做就是了……」
嘩啦∼∼
話還沒說完,一桶水當頭自他頭上潑下。
戚小晴氣呼呼地走向廚房,留下滿身是水的薛聖日站在走廊。
「戚小晴!」他吼,眼底冒火,黑漆漆的抹地水沿著他的髮際滴下,臭味撲鼻。這女人,竟膽敢做出這樣的事!
她遠遠地回瞪他,腳下步伐卻未曾稍停。
瞧著他一身狼狽,她有一種報復的快感。活該!這種混蛋,就是該用這方法來對付他。
「該死的女人,你就是學不會對嗎?」他咬牙,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要抓她。
「學不會?我會的可多了。」她一跳離個幾步遠,隔空喊話。「抹地、打掃,待會兒還要做早餐……啊,我快忙不過來了,沒空理你,得趕快去做早餐才行!」話沒說完,她一溜煙往後跑。
薛聖日瞇起眼,躍身衝上前去,一伸手,將她一個回身,困在自己胸前。
「喂--」她皺眉。「放開我!臭死了!」
「很臭嗎?」他刻意湊近她。
「啊--」她仰頭避開。「走開!別靠近我!」
他扣住她,一手勾起她的下巴。「這可是你幹的好事,自己還不敢面對?」
「活該!誰要你--唔?!」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已經整個熨貼上她的。
她瞪大眼。
「大人有沒有教過你……接吻時應該閉上眼睛?」他貼著她的唇,輾轉低語。
「唔?!」她猛地後退,卻被他揪住後腦,動彈不得。
這該死的傢伙!不要臉的登徒子!他竟敢--竟敢--像是電流中斷一般,隨著他加深的吻,她的腦子再也無法運作。
不知過了多久,他鬆開她,眼角含笑。
失去了他的支撐和體溫,她險些跌坐地面。三秒後,她回過神來。「呸!呸!呸!」她用力擦著嘴,跟著反手一掌劈向他。「你混蛋!」
他出手截住。「還來?」
「誰說你可以吻我的!」她面如火燒。
「又有誰說不行呢?」他揚眉。「事實上,在我吻你的時候,你不也很陶醉嗎?」
「你--」她揚手再劈。
「夠了。」他捉住她,一個使勁,將她拉至胸前。「信不信我再吻你?你要喜歡暴力,我就吻到你放棄暴力為止!」
她立刻一動也不動。
他的臉,近在咫尺。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渴望他的吻。天!她的心跳如擂鼓。她一定是生病了,再不然,就是氣瘋了!
瞧見她的反應,他鬆開她,朗聲大笑。
「你--」他的態度令她惱火。「混帳!野蠻!暴力!色狼!不要臉!」所有能想出的罵人的話,她全用上了。
他笑,笑聲震動胸膛。
「看來,你不光是接吻的技術要好好磨練,就連罵人的話,也該換換新詞了。
在未來的三個月內,你好好磨練吧。」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她一人在原地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