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一個女人。
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
身為儲君,他所要面對的,是比一般人更險惡的處境。外有強敵環伺,內有權臣謀篡,在登上皇位之前,他需要一個足以做他後盾的女人,為他生下皇子,確保他的江山,讓他無後顧之憂。
而這個女人,當然必須有美麗的容貌,以及足夠的膽識和智能,更重要的是,她必須不計一切地愛著他,並服從他。只要她能滿足他的要求,他自會給她所需要的一切。
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找到他要的女人。這就像他正在找的千年靈芝一樣,是需要點運氣的。不過他相信,該是他的,絕對逃不了。
「太子殿下,前面就是千里崖了,殿下要找的千年靈芝,想必就在裡頭。」馬隊停下,貼身侍衛陳勇上前回報。
李承憲揚眉,難以想像眼前這高山縱谷、斷壁懸崖,寸草不生的地方,竟會是千年靈芝出沒的所在,他點了點頭。「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
「殿下!」陳勇往前跨了一步。「這千里崖險峻無比,殿下一人進入,屬下擔心……」
「我的身手,還需要擔心嗎?」他挑眉。「你們幾個,在這兒等著我的好消息就夠了。」
說著,他縱身一躍,躍上斷崖。
據聞,千里崖內藏著千年靈芝,為天地靈氣孕育而生,其形如三歲孩童,能跑能動,若能捕而食之,可治百病,延年益壽。但傳說至今,尚未有人能得此靈芝,是以坊間傳聞,此靈芝乃天賜聖物,唯有天命所歸之人方能得之。
為了這個傳說,有心謀篡的權臣們,屢次派人到千里崖尋找千年靈芝卻毫無所獲。而既然得知這個消息,身為太子的他,就更不能錯過這千年靈芝了。
事實上,即便沒有千年靈芝,他仍會是繼承大統的天子,但倘若得靈芝能助他得天下民心、斷了那些篡臣的野心,到這千里崖一遊,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靈芝∼∼小靈芝∼∼快點出來喔∼∼」
李承憲濃眉一揚。好悅耳的嗓音!沒料到在這樣的深山峻嶺中,竟會有這般甜潤悅耳的聲音。他禁不住好奇,加快了腳步,循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小靈芝∼∼快出來,我不會害你的∼∼我只要你一口靈芝片來治病就好了,你快出來行不行?」半晌後,甜美的聲音裡開始帶著怒氣。「告訴你!靈芝,我已經忍你很久了,花了我三天三夜的時間,你還不出來!你要是再這樣執迷不悟,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咳!」李承憲停下腳步,忍不住想笑。威脅靈芝?看來這女子還真有趣。
「誰」沒料到會有人出現在她身後,秦如星驚跳起來。
好一個美人兒!李承憲登時眼前一亮。在這山林綠地裡,她恍如一團逼人的火焰,亮得讓他無法睜開雙眼。
冰肌玉膚、眼如流星,週身散發的,是不同於尋常女子的高傲和靈秀。
火焰,是的,她恍如一團烈火,足以燃起所有男人的渴望。
「你是--誰」秦如星望著眼前這俊美英挺得不似真人的男子,頓時心跳如擂鼓。
從來,追求她的男人不知凡幾,但她卻未曾將任何一個男人放在眼裡。然而眼前這個男子,他黝亮的膚色、丰神俊逸的姿態,和那深邃黑眸中隱藏的王者之風,卻深深吸引了她。
她心驚,從未見過這樣令人覺得危險的男人。
他是誰?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她不禁好奇。
「在下李承憲,美麗的姑娘。」他微笑,迅速地環顧了下四周。「這麼高的山上,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呢?」
這樣一個人間絕色,竟會藏在這深山之中。她那活躍的神情、靈動的雙眸,無不緊緊捉住他的視線。他向來不是個好女色的男人,但這樣的絕色,卻令他無法不心動。
他想要她。
生平頭一次,他想擁有一個女人。
「我並不是一個人。」她鎮定地回答,心上卻為他那大膽灼熱的視線感到不安。「我的師兄就在附近,馬上就會過來了。」
「師兄?」他一點也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放眼望去,這山上除了他和她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而他可以確信的是,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讓這樣一個美人兒單獨在這兒。
「沒錯,我同門習武的師兄。」她點頭。「他的『武功』非常高強。」她刻意強調。
雖然,眼前這男人幾乎不可能和歹人二字有任何關聯,對她也似無惡意,但她卻仍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如果她的「師兄」可以讓他離她遠點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話一出,他幾乎失笑。「是嗎?所以你是和你的師兄一塊兒上千里崖來的?」
她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到足以騙過他。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根本沒有什麼武功非常高強的師兄。她是一個人到千里崖來的。
「我還有事要忙,沒空跟你多說,請你離我遠一點。」擔心謊言被戳破,她掉轉過目光,避開那灼人的眼眸,繼續尋找靈芝。
用不著問,她猜想他必定也是來找靈芝的。要不,誰會費盡辛苦,上這千里崖?為了這千年靈芝,她可是歷盡千辛萬苦。打小,妹妹如霜身子就弱,三天兩頭感染風寒,這一年來病得更重了。三個月前,她打聽到千年靈芝能治百病,甚至起死回生,於是她來到千里崖,為的就是要找到靈芝為妹妹治病。
找了這麼久,她可不能讓這男人把她的靈芝給搶走了,即使他是她見過最吸引人的男人。
「你可知道,這千年靈芝是天命所歸之人才能擁有的聖物?」他揚起濃眉,眼底含笑,雙手一派自在地背在身後。
她猛地一震,停下動作。「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你要找靈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環起雙臂。「姑娘,剛才你在這兒『威脅』靈芝的話,我可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瞇起眼。「那又怎麼樣?你不也是想找靈芝嗎?」
「怎麼,瞧你這模樣,千年靈芝是屬於你的嗎?」
「『它』就快要是我的了!」她起身,跟著環起雙臂,以壯聲勢。「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這點規矩,你該不會不清楚吧?」
嗯?叫起陣來了?李承憲揚眉。她還是頭一個見到他不被吸引、也不怕他的女人,這令他覺得新鮮。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打哪兒來的?」此刻,他對她的興趣,比找靈芝還大得多。
她揚起柳眉。「你不覺得問人姓名來歷,應該自己先報上名來嗎?」向來,她就討厭別人命令她,更別說眼前這個趾高氣昂、想跟她搶靈芝的男人。
「我的名字是李承憲,這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我很樂意再多說一些。」他微笑。
她被他迷人的微笑惹得有些惱。「不必了!我沒心情管你是什麼人,請你走開,別妨礙我找靈芝!」
「你一個人找不到的。」他靠近她,幾乎是附在她耳旁。
「我找不到?」她整個人彈起。「你憑什麼這麼說?」
雖然她確實是已經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找著,但她相信,她就快找到了。
他揚了揚濃眉。「你是王族嗎?」
「當然不是。」她搖頭。
「那麼,你是受皇命所托之人?」他再問。
「我不認識任何一個王室的人。」她被問得惱了。「你說這些和我找靈芝又有什麼關係?」
他聳聳肩。「你既不是王族,又未受皇命所托,當然不可能找得到靈芝,難道你不知道,千年靈芝,只有天命所歸的人才能得到嗎?」
「那又如何?」她氣憤地昂起頭。「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才是天命所歸的人,只有你才可以得到千年靈芝嗎?既然如此,你還上這千里崖來幹什麼?靈芝不是應該自己跑到你手中才更能證明你是天命所歸之人?」
「事實是這樣沒錯。」他微笑。
「哈!」她笑出聲。
「好笑嗎?」他跟著揚起唇角。「要知道,這世上有些事,還由不得你不信。」
「好啊!」她環起雙臂。「那麼你這個天命所歸的人,找個千年靈芝來讓我瞧瞧吧!你要真能讓靈芝自個兒跳到你手上,我秦如星隨你處置!」
秦如星,原來這是她的名字。他細細咀嚼。「隨我處置?」他揚起一個邪邪的笑。「秦如星,你說話可算話?」
她忍不住後退。「我……我說話當然算話!」
「那好!咱們現在開始來呼喚靈芝吧。」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呼、喚、靈芝」她如遭雷殛般甩開他的手。「誰要跟你一起呼喚靈芝!李承憲,你放尊重點!」
她一使勁,他一鬆手,突如其來的力道使得她立刻往後倒去。
「啊--」她驚呼出聲。
他旋即上前勾住她的腰身,卻被她用力甩開,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竟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糟!他順勢翻了個身,讓她倒在自己身上。
「啊--」她的驚呼未停,直至發現自己平安地坐在他身上。
「秦姑娘,我當然尊重你,所以才邀請你一起呼喚靈芝,畢竟有你那樣好聽的聲音,我若是靈芝,也會情不自禁地飛奔到你身邊。」他望著坐在他身上的她,揚起微笑。
「你--你這個登徒子!」她伸手就要賞他一個耳光。
「啪!」
「吱!」
「啊!」
所有的事情全發生在一瞬間。
當一切全都安靜下來時,她倒臥在地上,他坐在她身旁,而他的手中,恰恰好握著一隻--靈芝!
「那是--那是--千年靈芝」她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她不過是想教訓他,賞他一個耳光,沒想到他輕輕一閃,卻讓她整個人撲到地面,原本要賞他的耳光收勢不住而拍向地面,隱約間,她的掌心好像壓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幾乎是在同時,地面上發出「吱!」的一聲,一團黑影筆直向上竄出,嚇得她驚叫出聲。
而他立時伸手一捉,竟捉住了那團黑影,兩人定睛一看--
「千年靈芝?!」秦如星先驚叫出聲。
千年靈芝竟然好端端地躺在他的手中
「我想它是千年靈芝沒錯。」看著手中像戴著帽子的娃兒般的靈芝,他著實有些訝異。
正如她所說的,如果他真是天命所歸之人,千年靈芝就該自個兒跳到他手上才對,沒想到,現在靈芝確實是跳到他手上了。
「給我!」她伸手就要去搶。
「咦?」他握住她的手腕。「你也瞧見了,靈芝確確實實是自個兒跳到我手上來的。所以,它是我的。」
「放開我!」她掙扎著。「如果沒有我那一掌,靈芝會跳到你手上嗎?靈芝根本就是我『拍』出來的!它是我的!」
「沒有我,你怎麼可能『拍』出靈芝來?無論如何,它是跳到我手上來了,怎麼,秦如星,你說話向來都不算話的嗎?」他瞇起眼。
「什麼?」她擰眉。「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你要真能讓靈芝自個兒跳到你手上,我秦如星隨你處置!』這話,你應該很熟悉吧?」他微笑。
「我--」她脹紅了臉。「李承憲!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這我還真得好好想想。」他摩挲著下巴。
「你--你--李承憲,我找千年靈芝是為了要救人的!」她急了。
「救人?」
「我妹妹如霜的身子一向不好,最近因為染上風寒,病得更重了,看了幾個大夫也無效,聽說千年靈芝能治百病,所以我才會到這崖上來的。我要的不多,只要一小口靈芝入藥就行了。」
「她有性命危險嗎?」他問。
「一時半刻是沒有,但她總是纏綿病榻,我這個做姊姊的實在於心不忍。」她垂下眼睫。
「我明白了。」
她抬起眼。「你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願意把靈芝給我」沒想到他這麼大方,她喜出望外。
「給你當然可以。」他起身,順勢拉起她。
她伸手就要去拿。
他勾住她的腰身。「不過,我有條件。」
「條件還有條件?」她開始覺得,他根本就是在耍著她玩!「李承憲,你別太過分!再怎麼說,這靈芝不是你一個人找到的!從頭到尾,你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她瞇起眼。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他點頭同意。
「什麼」她氣極,因為他始終不慍不火的態度,讓她頓時覺得自己輸了他一截。 「我受夠了!李承憲,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肯把靈芝給我,你就直說好了!」
「稍安勿躁,如星。」他直呼她的閨名。「先告訴我,你許了人家沒有?」
她的心跳瞬間加速。「這關你什麼事?」
他揚了揚手中的千年靈芝。「你不想要它了嗎?」
她瞪著他,咬牙道:「沒有!」
「也沒有心上人?」他繼續問。
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我有必要回答你這種問題嗎?」
他沒有答話,只是揚揚手中的靈芝,放進腰袋。
「沒有沒有!沒有訂親也沒有心上人,這樣你滿意了嗎?」她環住雙臂,忍住想要揍人的衝動。
「很好。」他滿意地點頭。她的回答,比找到靈芝更令他滿意。「既然你尋找靈芝有功,而這千年靈芝,又該是天命所歸的人才能得到,我想,讓你當女皇或許有些難,但你覺得皇后如何?」他上前一步,勾起她精巧的下巴。
「什、什麼」她整個人一震,連著往後倒退數步。「你想做什麼李承憲,你又在胡說些什麼?!」
「秦如星,身為當今太子、未來的皇上,我想,封你為皇后,並不太難。不過這得等到我帶著千年靈芝回朝,舉行登基大典之後。你可以等嗎?」他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是--當今太子」
難怪她覺得李承憲這三個字聽來如此熟悉!難怪靈芝竟真會跳到他手上!難怪他生得如此俊逸非凡!難怪他……
老天!他真的是當今太子?
「是。」他微笑以對。
她的心狂跳,想都沒想過會遇上這樣的情況。他是太子,她一點都不會懷疑。畢竟,還有誰會比他更像個太子?如此地俊逸威儀、如此地……但,他想封她為後「太子殿下,我只是一個平凡女子,只想過平凡的生活。」
他的濃眉不悅地揚起。「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成為我的後?要知道,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你竟然不想?」
「民女只希望太子把該給我的靈芝給我,我立刻就走!」
她的態度令他不悅。「秦如星,上天注定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你走的。」他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腰身。
封她為後,是他給她的殊榮,她竟膽敢不接受!這世上還沒有一個人敢拒絕他,更別說是個女人!
「你!」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李承憲!就算身為太子,你也無權強迫我!」
「我不會強迫你,」他瞇起眼。「我只要你遵守自己的諾言。」
「諾言?我不記得自己曾對你允了什麼諾言。」她推擠著他。「太子殿下!請你放開我!」
「還要我提醒你嗎?只要靈芝跳到我手上,你就隨我處置。這話,不需要我一再重複吧。」他揚眉,眼底儘是笑意。「當然,你要不遵守諾言也行,那麼我自然也無須遵守我的諾言--把你要的那一口靈芝給你。」
「李承憲!你--你威脅我!」她氣結。
更恨的是,為了如霜的身子,她無法不接受威脅。
「跟我回宮吧,如星。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都會得到最好的照料。」他向她保證。「而你,則將成為助我得到千年靈芝和江山的,我美麗的後。」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雖然,當他說出『我美麗的後』這話時,她的心不自覺地跳漏了半拍,但她不明白,他怎麼可以如此輕率就決定他和她的一生?雖然他貴為太子,雖然他的笑是如此令人眩惑,但光憑這短短的相處,他怎可以確定她就是他想娶的女子?
婚約不是應該有愛、還有許多許多的互諒和瞭解嗎?
一個有三宮六院、無數嬪妃的男人,她怎能接受?那從來就不是她想過的生活。但她若反抗他,那麼如霜該怎麼辦?
「回宮後,我們自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互相瞭解』。」他濃眉挑起。「這點你用不著擔心。當然,除非你不在意你妹妹的病,也不想得到靈芝了。」
她忍不住握拳。但無論如何,她必須先設法治好如霜的病才行,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怒氣,而置如霜的病於不顧。
「我跟你進宮。」她咬牙。
「好,你與我一同進宮,我會立刻派人把你的家人一塊兒接來,讓最好的御醫用千年靈芝替你妹妹治病。」
「你要把我的家人一起接進宮?!」她想都沒想過這事。
「宮裡有最好的御醫。難道你不想治好你妹妹的病嗎?」他的手指輕撫過她的頰。
「不!」她立即收斂神色。「我的意思是,我妹妹病重,不宜太過勞累,你讓我先帶著靈芝回去,等我妹妹病一好,我就立刻進京履行我的諾言。」
他望著她,微笑不語。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他勾住她的下巴。「你應該是個值得相信的女人吧,如星。」
「當然。」她無法避開他幾乎能看穿她靈魂的雙眸。
「好,那麼我答應你。」他折下一片靈芝,遞到她手上。「帶回去替你妹妹治病。」
她接過靈芝,雙手幾乎顫抖。「那,我可以走了?」
他挑了挑眉。
她轉身。
「慢著。」他的嗓音,低沉而誘人。「你就這樣離開了嗎?」
她不敢回頭。「太子殿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上前,自她身後擁住,勾過她的俏臉道:「至少,你也得留下個印記再說。」
說著,他在她唇上,印下了屬於他的、溫柔而狂野的王者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