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家樂耐著性子問。很明顯的,這期間是有什麼事發生了,而他必須把整個情況弄清楚,並且確認他的前途、他的女人,全都掌握在他自己手裡。「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協議?否則他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
「沒什麼,只是他接二連三地救了我,而我想要報恩,事情就是這樣。」她拉起被子。「家樂,我很累,想休息了。」
此刻她的腦子裡全是莫呈濤的身影,她不想、也無法在此刻回答他的問題。
「報恩?小舞,你的腦筋是不是不清楚了?他是莫氏企業的總裁,要什麼有什麼,你要拿什麼報恩?」她的話令他不悅。「還是,他要的是你的人?」陳家樂瞇起眼。以小舞的美貌,任何男人都會受到吸引,他懷疑,莫呈濤覬覦他的女人。
「陳家樂!你在胡說些什麼?」小舞瞪大眼,卻不是不心虛的。若是在以前,她或許會因為他飛過大半個地球找她而感動,但現在,她卻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是她的男友,一個是……什麼人也不是。難道,她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嗎?
「不是嗎?什麼樣的男人在救人後會要求對方的回報?尤其,是對像你這樣貌美的女人!」他瞪著她。「小舞,他不懷好意。」
這話讓地倒抽一口氣。「家樂,你一定非要把事情想成這樣不可嗎?」話雖如此,但她卻心虛地無法直視他的眼。
「好!先不管這件事。小舞,你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到德國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力才找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他的話讓她整個兒心軟。
畢竟,無論她是不是決定要嫁給他,她都不該背叛他。想起莫呈濤的吻,她的手不禁摀住自己的唇。
「小舞。」他坐在她床前。「我知道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也知道我的家人讓你覺得難堪。可是老人家有老人家的苦衷,難道你就不能體諒她一下嗎?」陳家樂皺眉。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卻讓她既委屈又氣憤。「我體諒她?那誰來體諒我?這麼說來我也該體諒你那已經二十七歲,卻依然幼稚無知的妹妹了?請問,她們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幹嗎要體諒她們?」她賭氣地道。
雖然平日她也不是那麼刻薄的人,但她就是覺得委屈。如果他現在都不能站在她的立場替她設想,她又怎麼能信任他?
「小舞?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你都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還不明白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嗎?」陳家樂搖頭。「你以前不是這樣任性的。」
「我任性?」她無法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你要覺得我任性,大可不必理我!而且我們話先說在前頭,我根本沒有答應要嫁給你,你別在人前人後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小舞?!」陳家樂大驚。「你說的是什麼話?難道你不想嫁給我?還是,你喜歡上那個莫呈濤?!」否則就算他家人讓她有些難過,她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想法才對。
「陳家樂!」她氣得大喊。
「若不是那樣的話,你為什麼不嫁給我?你怎麼可能不嫁給我?」
「我不可能和你的家人共處,更不可能嫁給一個不能保護我的男人!」她握拳。直到此刻,她才看清楚其實他是個多麼自私的男人。莫呈濤說得對,如果他真的愛她,又怎麼會讓她受那些委屈?陳家樂望著她,滿臉的無法置信。「夠了!你現在生病,腦子無法清楚地思考,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談論這個問題。總之,我已經說服我的家人,也決定了在今年六月結婚,你什麼事都不需要擔心,只要快快樂樂地等著當六月新娘就行了。」
石小舞瞪大了眼。「你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決定這種事?」
「當個六月新娘一直是你的夢想,不是嗎?」陳家樂皺眉。「我已經刻意迎合你的要求了,這樣你還不滿意?」
「我不是不滿意,我根本就——」她愣住了。閃過腦海的念頭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根本就怎麼樣?」他問。
望著她愛了兩年的男人,她突然發現,她似乎一點兒也不瞭解他。不瞭解他的家庭、不瞭解他在想什麼,甚至她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瞭解過他?
「我……」
他等著她的回答。
「我不想嫁給你。」她搖頭。隨著腦中越來越清晰的答案,她開口說道:「陳家樂,我一點兒都不想嫁給你,一點兒都不想。」
他整個人愣在當場。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莫呈濤望著鏡中的自己,彷彿像是頭一次這樣仔細審視著自己。
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這樣的認知,連他自己都覺得震驚。一直以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真正動心。那些過往的鶯鶯燕燕,不過是他人生的調劑。在他的生活中,工作是惟一的首要。然而,他卻遇見了她。
純真、善良、毫無虛飾。甚至在知道他是莫氏企業的總裁之後,她對待他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正確說來應該是她根本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裡。
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他要她。
生平頭一次,他清楚地知道他「要」一個女人,而且不是出於肉體的需求。似乎,她有一種奇特的能力,能夠直接探觸到他的內心深處,並在裡面點燃了一把火炬。那個陳家樂肯定也發現到這點,否則他不會緊追著她不放。
這令他嫉妒。
當然,她是極之吸引人的。她身上溫潤的肌膚觸感,彷彿還留在他的掌心,令他的血脈激越奔騰。即便是在他初次接觸女人的時刻,都未曾有過如此大的歡愉。他甚至無法想像,當她躺在他身下,成為他的女人時,會是怎樣的情景。
他知道她要他。
否則,她不可能讓他那樣親吻、撫觸她。無論她現在是誰的女友、甚或是未婚妻,他都不會輕易放棄她。
他救了她。而他有她的承諾,不是嗎?鏡中的他,微微揚起唇角,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或許,他的人生該有一些改變了。他摸著自己的鬍子,忍不住微笑。
「石小舞,我希望你仔細考慮自己說出來的話!」陳家樂的神情嚴峻,語氣森冷。
向來,他是她的天。他想都沒想過她會做出或說出任何讓他不快的事。然而,就在他準備要娶她的時候,她竟然——拒絕了他?!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她望著他。「否則,我也不會一個人離開台灣,到德國來。」
本來,她的離開只是為了逃避。然而她卻越來越確定,她不可能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只是因為她心上有了……莫呈濤,而是,她無法想像嫁給他之後的生活。
他是獨子,不可避免地要與家人住在一起,而他的家人並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將她視為敵人。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並不能保護她,而她也沒有勇氣讓自己陷入那樣的情境。
「小舞!難道你不愛我嗎?」他的語氣明顯地轉為緊張。
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自看見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屬於他的。為此,他守護著她,等著她長大,為的就是有一天娶她為妻。
他的人生一直是充滿機心和權謀的,沒有這些,他就不可能從一個失怙且貧困的環境中爬到今天的地位。然而,在那樣混亂的世界中,他需要一片純淨的空間,讓他可以暫時忘掉所有的黑暗。
他找到了她。這是他費盡心思找到的女人,他不可能讓她就這樣自他手中溜走。
「我……」她搖頭。她對他怎麼可能全無感情,即便是現在,看見他眉心緊皺,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撫平它。他是她惟一、也是頭一個仰慕和愛過的男人啊!
他伸手,緊緊捉住她的臂膀。「小舞,別這樣。我知道我家人的態度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我可以彌補。我會讓她們知道,你將是我所愛的妻子,也是我惟一的伴侶!即便是親人,每個人也都有他們自己的人生要過,不是嗎?」
他的驚慌令她心軟。「家樂,我怕……」
「用不著害怕!你只要嫁給我,我會保護你的!」他將她擁入懷中,試圖安撫她。或許是他太過自信了,以為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她都離不開他。但他相信,只要多花一些時間,她會回頭的。
「家樂……」她的手抵著他的胸膛,不想與他有太親密的碰觸。「別這樣,這裡是醫院……」她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也沒有勇氣解釋。
她怪莫呈濤,他為什麼可以就這樣離開?如果他真有那麼一點點在乎她,怎麼會這麼放心讓她和陳家樂在一起?
還是,她在他眼裡,跟其他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在哪裡都一樣。你是我的,我不會放開你。小舞!」他緊擁著她,力道之大,卻讓她蹙起了眉心。
「家樂,別這樣。」她推著他,卻惶恐地發現,他捉得她更緊了,而他的唇和手,則開始在她身上游移。「陳家樂!」她幾乎尖叫。
「噓!小舞。」他抬起頭,親吻著她的頰、她的眼,和她的唇……
「不要——」她用力推開他。
陳家樂愣住。「為什麼?」一把怒火在他心上燃起。交往以來,她從未拒絕過他的親吻。除了她堅持將一切留在新婚之夜,而他尊重她的堅持之外,她從未拒絕過他的親吻和擁抱! 然而,才不過短短數天,她竟全變了,甚至拒絕他的求婚。他開始懷疑,這真的只是因為他家人的關係?還是……
「我……我現在不舒服,你別這樣。」她別過臉。
他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視他。「是他,對不對?」陳家樂的眼底燃著怒火。「是不是那該死的莫呈濤對你做了什麼?你讓他吻了你,對不對?」他幾乎是怒吼著。
「家樂,你放開我!」她後退,卻退無可退。「你別胡亂猜測,我真的是身體不舒服,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她從未見過他這副駭人的模樣。向來,他是溫文儒雅的,無論在人前人後都是那樣。細心、溫柔、體貼,一直是她對他傾心的迷人特質。她從不知道,他竟會有這樣令人害怕的一面。
「沒有?」他瞇起眼,強迫性地吻上她的唇。
「唔——」地掙扎著。
他狂暴地吻著她,自雙唇至頸際。他伸手推開她的衣襟,侵襲著她雪白的膚觸,在上面留下屬於他的印記;另一手則自衣角探入她的身子,攫住她女性的渾圓。
「不要——」她激烈地掙扎,不敢相信他竟會這樣對她。
他壓制住她的雙手,冷冷地道:「以前,我就是太信任、太尊重你了!你以為天下有幾個男人可以跟女友交往兩年而不碰她?小舞,你是我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而現在,我要你完完全全成為我的女人!除了我,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擁有你!」說完,他欺身上前。
她瞪大了眼。他……他想對她用強?! 他的唇毫不溫柔地吻過她的唇、她的身子,她嚇住了,全然不知該如何反抗。她所認識的陳家樂,竟要對她用強?! 害怕與震驚令她無法反應,她僵直著身子不能動彈,只能任憑他的唇、手在她身上游移。
「乖女孩,我的小舞。」他吻著她。「你本該屬於我的,只要你乖乖地留在我身邊,我保證,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的。」
一陣噁心湧上她的喉頭。她不敢相信,自己愛了兩年的竟會是這樣的男人。「不要……嘔——」無法克制地,她大吐特吐。
他立即跳開。「該死!你吐在我身上了——」
石小舞抬起眼,眼底已是一片迷濛。「嗚……」她嗚咽出聲。
他這才回了神,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急道:「你怎麼樣了?我去請護士來,你等等!」他拉開房門大叫。「護士——」
她起身下床,扯掉身上的點滴,抓起桌上的錢包,拚命地衝向門外。
「小舞?!」一時失了防備,他被她推倒在一旁,根本來不及捉住她。「該死的!石小舞,你給我回來!」他在後頭吼。「護士!醫生!有病人逃跑了!你們快把地攔下來!」邊喊著,他邊拚命地追趕。她發狂似的跑著,只想趕快逃離這污穢的地方。
他的聲音在身後追趕,像可怕的惡魔似的,讓她不寒而慄。她不知道自己所愛的男人竟是這樣的衣冠禽獸!
「計程車!」衝到醫院門口,她伸手挖下一輛計程車,毫不考慮地跳上車。「開車!快開車!」她近乎尖叫。
幾乎就在同時,陳家樂整個人撲向車門,硬是要拉開。
「開車!」她尖叫著。
「石小舞!你下車!」陳家樂拚命拍打著上了鎖的車門。「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
她整個人縮在車子的一角。「司機先生,請開車。」她試圖冷靜地開口,但才一發出聲音,聲音卻是顫抖著的。
「可是那位先生……」司機有著明顯的猶豫。
「開車!」她尖叫。
這一聲讓司機嚇了一大跳,立刻踩下油門衝向前。
「石小舞——」陳家樂的聲音仍在她身後迴盪。「我會找到你的!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
她摀住雙耳,整個人不寒而慄。
「小姐……請問你要上哪兒去?」司機透過後視鏡,有些擔心地問。
「飯店。」她答。「法蘭克福最大的飯店。」她不知道飯店的名字,只知道他說過他住的地方是德國南部最大的飯店。
她強忍著淚水,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整個腦子全然無法思考。
醫院門口,陳家樂挫敗地站在大街上,咬牙切齒。「該死的女人!該死的莫呈濤!」他吼。
事情再清楚不過了。
莫呈濤搶了他的女人,在短短的數天之內!他恨恨地咬牙。難道兩年的經營比不上短短幾天的激情?
想起他連碰都沒碰過的她可能早就已經成了莫呈濤的女人,他的雙拳就不禁憤恨地握起。
「事情不會就這樣輕易結束的!」他吼。「誰敢搶走我的任何東西,我陳家樂絕對會要他付出代價!莫呈濤!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