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沒想到,原來『千里尋親』是這樣困難。」坐在路邊樹蔭下,葉舞秋雙手支頷,一副了無生趣、淒慘落魄的模樣。
打從家鄉出來,她就已經準備好要面對這趟艱苦的旅程。
三十天前,她打包了衣物和糧食,揣著攢了不少時日的銀兩,趁著月色悄悄離開了家門。
誰知道,三十天後,她竟然被困在這不知叫什麼的鬼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應該,不至於什麼都沒剩下吧?
她努力撈著早已空無一物的亡命小包包。「啊!」突然,她的手像是摸到了什麼,迅速掏出一看——一塊饅頭?!
她高興得幾乎跳起來——當然,她可沒有這樣的力氣。伸出左手,她握住自己因興奮和過度飢餓而顫抖的右手,將饅頭一寸寸送進嘴裡——人間美味啊!
她閉上眼,享受這令人感動的一刻。
「別跑!小虎子一』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個大娘的聲音響起,她手中唯一最後的糧食,被一個綁著沖天辮的小男孩一把抓住,三兩下便吞進小嘴裡。
「嘻嘻。」小嘴咧著朝她笑。
葉舞秋如遭雷擊。
頓時間,一股打小孩的衝動湧進她五臟六腑。「你——你——」她的手高高舉起,忍不住要重重落下。
「小虎子,叫你別跟壞人玩,你怎麼就是不聽!」方纔那呼喊的大娘跟在後頭跑來,倏地一把抱住兒子,有多遠退多遠,警戒似地望著葉舞秋。
「壞人!?」她看起來像是壞人?高舉的右手此時看來令人尷尬,她硬生生地放下。
「幹什麼,不過是吞了你一口饅頭,要不是來不及擋下,我還嫌髒呢!」大娘護住兒子,滿臉嫌惡地上下打量著地。「瞧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有手有腳,卻穿得破破爛爛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人,哦——我知道了……,大娘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肯定是你給人作小,後來又被你家大夫人給趕了出來對吧?哼,肯定是,瞧你生得那副狐媚的模樣,我就知道你準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她一連幾個「肯定是」,說得越來越順。
「你這女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舞秋杏眼圓睜。
真沒見過這樣不講理的女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竟然這樣侮辱她。
見著她的怒氣,懷抱著兒子的大娘突然有些畏怯。「你……你想做什麼?讓人說中了心事就惱羞成怒,好歹,自己做的好事自己當,敢作……還怕人說呢!」
舞秋怒極。一個箭步上前逼到她面前。「你這女人,給我聽好了。」她瞇起眼,咬牙切齒。「若是你膽敢再多說一個字……」她瞄向她懷中的小孩。「我保證,你那只『小虎子』絕對……活不過今晚!」她威脅。
「喝!」大娘踉蹌地後退。瞧這眼神、瞧這語氣……「你——你是殺人魔?」都說京城裡最近不安寧,還傳說有個專挑小孩殺的殺人魔,難道——就是她?
舞秋再逼近。「我——不是。」她微笑,但卻陰惻惻的。「不過如果……你再繼續待在這兒……我很快就會是了。」
「啊!」
「哇——哇——」
同一時間,大人尖叫,小孩啼哭,根本用不著她再多說,多事的大娘撈著兒子,一眨眼便拚了命地往反方向跑。
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仍可聽見那不絕於耳的尖叫聲。
「哼!」舞秋拍了拍手。「惡人無膽!噢——」突然一陣暈眩攫住了她,她支著額,回到大樹邊坐下。
都是那對該死的母子,不但奪了她的救命糧,還浪費了她的力氣。她恨恨地詛咒。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成為頭一個因一口饅頭而餓死的女人。餓死事小,丟臉事大,更何況,她連姐姐的面都還沒見著。
女兒當自強!
她就不信,以她的聰明,真會到不了京城。
「這位姑娘,請問,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啊?我……」她以僅存的力氣攔住個路過的姑娘。
這人看來有點善良,或許,向她訴說自己的困難,她會請她吃點包子、饅頭什麼的。只要有力氣,她就可以走下去。
「啊——」被攔下的姑娘像是受到了驚嚇,整個人後退半步。「你一一你別纏著我,想要飯,找別人去!」話還沒說完,她便像是躲瘟疫似的,匆匆忙忙離去。
舞秋愣在當場。
「嗯?她怎麼會知道其實我是想吃飯?」舞秋忍不住瞥過頭,滿臉疑惑。該不會是……-她下意識地拿衣襟按了按嘴角-一不對啊,沒有口水。「不給吃……不,不給問路就算了,幹麼瞧不起人!」她齜牙咧嘴,朝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叫罵。
可惡!她平時可是聰明伶俐得緊,要不是真餓昏了,哪可能送上門去讓人羞辱。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等過了眼前這關,往後路上就別讓她給瞧見。好歹她也是清泉鎮上數一數二的美女,這輩子,讓楊羽羞辱過一回也就夠了,現在卻連問個路也遭人白眼。這一切都該怪楊羽!要不是他阻止爹娘讓她上京來找姐姐,她也用不著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氣起來,她連力氣也來T。
好,走著瞧!
她起身,站上了大樹前的石頭。「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拚著力氣,她大聲吆喝著。記得聽過鎮上說書的人講過,流浪在外著丟了盤纏,只要鼓起勇氣自救,總會有善心人肯幫忙。「俗語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她一開口,旋即引來人群的駐留。
咦,還真管用呢!
「小姑娘,你年紀輕輕,雖然衣服破爛了些,可生得倒還挺標緻的,怎麼會在這兒拋頭露面、就地吆喝呢?」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涎著笑臉問道。
「這位大叔有所不知。」舞秋一個抱拳。自認學說書人口裡的模樣學得十足十,心上還不禁有些自豪起來。「小女子千里尋親,不料途中遇上劫匪,身上所有的財物全給歹人奪了去,現在身無分文,又找不著親人,還望各位父老伸出援手,賞小女子幾兩銀子,指點個出路,將來若尋著了親人,小女子自當將銀兩加倍奉還。」
「喲呵——」另一個男子停了下來。這戲演得不錯。」
他身旁的女人道:「是啊!生得比以前那個美得多了。」
「演戲?之前?」舞秋愣住了。瞧人群議論紛紛,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姑娘,你就別裝蒜了吧!誰不知道外地來的人都以為咱們京城遍地黃金,隨便佔個地、演個戲,就可以騙到大把銀子。這兒雖是城郊,咱們可也不比城裡頭的人笨,想騙大夥兒的錢?你門兒都沒有!」
舞秋瞪大了雙眼。京城?!她已經到了城郊!?
一時間,她竟湧上一股想哭的衝動。
姐姐,舞秋終於要找到你了!她在心裡吶喊。真是老天有眼、人間處處有希望阿!
「我不是來騙錢的!」她反駁。好吧,就算是有一點好了,可那也是逼不得已啊!「我真的是上京來尋親,只因為身上盤纏用盡,實在餓得沒法子,才會出此下策的,還請各位老爺夫人幫幫忙。」
「肚子餓?這簡單,你到我府裡來讓我做小,本大爺包管你吃香喝辣,一輩子餓不著你。」一個衣著光鮮的男人開口。
你好呀——竟敢調戲本姑娘!舞秋皺起了眉心,隱忍下來。顧全大局,這是姐姐常叮囑她的話。「請問這位大爺,您說這兒就是城郊,那麼若要進城或進宮,也不遠嘍?」
「進城?不遠。再走個兩天兩夜就到了。」有人搶著答了話。「可要進宮嘛……沒有門路,你是一輩子也到不了的。不如還是找個可靠的男人嫁了吧,別再作什麼進宮的美夢了。」他指了指自已。「像我,就是這城郊數一數二的好男人,小姑娘你考慮一下吧!」
兩天兩夜——舞秋登時覺得晴天霹靂。別說兩天兩夜,眼下,要是再連吃的都沒有,她就要餓死街頭了。
「我是來尋親,不是來嫁人的!」她發出嚴正聲明。「你們這些人,想幫忙就說一聲;不想幫的,就別在這兒礙著別人,打擾本姑娘的大事。」原來城裡人這麼沒人情味,不但不肯幫忙,卻盡想佔他的便宜,她葉舞秋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呵!好大的口氣。」眾人面面相靦。「沒見過有求於人,還這麼氣焰高漲的。好,別說咱們城裡人不好相與,你要是有個真本事,大夥兒自然肯掏出錢來,可若什麼本事也沒有,只想憑你那說詞,和你那張臉蛋兒就想換到銀兩,那可比登天還難。各位鄉親,你們說是吧?」
「沒錯。」開始有人應和。
「拿出真本事來。」
「銀兩可是得靠努力賺來的。」一個女人開口。
「對,讓咱們瞧瞧你的本事。」
才不過片刻,眾人的吆喝聲此起彼落,一個原本安靜的小廣場,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舞秋有些被弄迷糊了。
這城裡人還真怪,不同情她、也瞧不上她的美貌,偏偏要她拿出真本事來才肯幫她,真本事她當然有,只是——「先給我個饅頭。」她開口,眼神之堅決。這是為饅頭散發出的光芒。
「啊?」
「要我拿出真本事,總得先讓我填飽肚子吧!一天,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飽人不知餓人饑,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哪還有力氣使什麼本事。
「呵,到頭來,原來還是個騙吃騙喝的嘛。」有人跟著起哄。「要不到銀兩,連個饅頭也想騙。」
一聽這話,舞秋整個兒火氣都上來。「你——簡直就是——」
「阿福,給她點東西吃。」一個清朗的嗓音自眾人中傳出,打斷了可能爆發的衝突。
舞秋為這樣的聲音吸引住——男人,有這樣好聽的聲音嗎?
「可是大……少爺……這些東西是要拿去孝敬主母……」一個細小的聲音訥訥著。
「不礙事。」被喚作少爺的人伸出手,接過一籃食物,遞到了她面前。「吃吧!」文若儒朝她一笑。
這女子,不同於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
方才經過城郊,原是為回府探望母親,順道將御賜的糕點帶些回去,可走到了這兒,卻被眼前的喧鬧給吸引住。
本來,他是不愛熱鬧的,只不過在驚鴻一瞥中,她驚人的美貌,和那強悍卻又純真的氣質,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更令他好奇的是,像她這樣一個女子,為何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種地方?
前些日子先皇徵選秀女,照理說,瞧她的年歲和模樣,應該是在徵選之列,可他沒在宮裡見過她,也未曾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人,那就表示,她根本沒被徵召人宮這麼說——她早已許了人?除出這樣,她不可能不被選人宮。
不知為何,這樣的念頭竟令他有些不悅。旋即,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為這樣無稽又無端的念頭。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他仍替她覺得慶幸,以她的姿色,若是進了宮,只怕是難逃如葉昭儀般的命運。至少,她逃過了這一劫。
「謝謝。」舞秋傻傻地接過食籃,一雙眼卻離不開眼前這突然出現的男人。
好俊帥的男子!
她本以為,楊羽應是世上最英挺的男人了。可沒想到,京城裡竟也會有這樣出色的男子!只不同的是,楊羽英武;而他,卻渾身散發出一股出眾儒雅的氣質,更特別的是,他手裡拿著柄白扇,一會兒在胸前扇啊扇的,一會兒收起,就不知怎的看來讓人打心眼底喜歡。
打小到大,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清泉鎮上的男人只有兩種,一種粗手粗腳、一種弱不禁風。可他……卻很難歸類,就像楊羽一樣,輕易就可以迷住所有的女人。
瞧這眼前,不就有一群女人全把目光往他身上移了嗎?「哼.對此,她有些不快,誰說女人不好色,喜好男色的女人,可多著呢?」
「多謝。」她打開食籃,一陣香氣撲鼻。餓壞的肚皮令她連他的名字也忘了問,旋即狼吞虎嚥起來。
天哪!真是人間美味!
本來,只期望能有個饅頭就足夠了,可現在,滿嘴滿口的鮑魚、龍蝦、生蟹,鮮美得讓她差點想哭。
「猴……吼……七……喔……」在極度飢餓後吃下這些美食,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一口接著一口,她一雙眼卻開始骨碌碌地往救命恩人身上瞟。
能吃得起這樣好東西、又捨得送人的,肯定不是尋常人家!想到這裡,她的一雙大眼又閃出了光芒。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她正巧要進城,還要進宮,若是攀上了他,要進宮裡找姐姐,肯定比她一個人如無頭蒼蠅般瞎撞來得容易多了。
對!就是這個主意。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對男人綻開了笑容。
文若儒一怔,不禁後退了半步,一柄白玉扇僵在當場。後退不是震懾於她迷人的美麗笑容;而是,那臉孔美雖差矣,但她滿口滿牙的餅屑,這實在……
「小姑娘,你究竟吃夠了沒有?」有人開始等得不耐煩了。「再等你這樣吃下去,太陽都要下山了。」
「偶……」舞秋吞下一口餅,抹了嘴,眉一挑、眼一抬。「你……打擾人家吃飯是很沒禮貌的,你知不知道,難道你娘沒教過你嗎?」她緩緩起身,有點猶豫、又有點捨不得地拍了拍身上的餅屑。「算了,你們這些人,本姑娘吃飽了便不跟你們計較。現在,睜大眼瞧仔細了」
話聲未落,她腳尖輕輕一挑,右手揚起高舉,在空中劃了一個極優美的弧度,然後來到胸前。
「這首曲子,是源自於敦煌飛天圖。」語聲方歇,一雙手便劃開了蓮形。
不過是幾個小小的動作,在眾人眼裡,卻像是在瞬間見著蓮花自空中緩緩落下,落到了姑娘的胸口。
四週一片無聲。
舞秋笑了笑,臉上的神情竟像極了自天上下凡的仙子,隨著眉眼挑起,整個舞動也隨之展開。
沒有樂聲,卻彷彿聽見絲竹歌響。
沒有花瓣,卻彷彿看見花飛花落。
只見一個曼妙的身影在空中迴旋,時而巧笑情兮、時而莊嚴絕美,那柔軟的身形恍若無骨,一個牽動,卻能勾起所有人的心動及心跳。
接連著幾個幾乎是尋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迴旋和翻飛,舞動的水色身影因極速而形成一片光,黑髮的漆黑、腰緞的鮮紅、衣裙的亮藍,在眾人眼前化成一團水墨般的光影,合得人目眩神迷。
倏地,她往後仰倒,柔細的衣料勾勒出勻稱的雙腿,一個旋身,纖纖玉手恰恰好執起她的腳尖,整個身子向上蹙成一個不可能的弧度。不盈一握的腰肢、小巧渾圓的胸脯,在這樣絕美的姿態中展露無遺。
似乎聽見絲竹漸歇,她的姿態亦緩緩落下,如風中飄蕩的花朵般,直飄進所有人的眼裡、心底……
良久,全場沒有一絲聲響。
她回復到原來的姿勢,香汗淋漓。
呼好久沒這麼暢快地舞過了。大夥兒,應該……還滿意吧?她微微抬起眼,只見一大群人目瞪口呆地圍著她,臉上的表情詭異得不能再詭異。怎麼回事?她轉向方才給她食物的那名男子,卻發現他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似的,表情呆滯。
嘩!
瞬間,歡呼聲、掌聲,不絕於耳。
「好樣兒的!簡直像是仙女下凡哪!」
「從沒見過穿得這麼邋遢,卻還能舞得像仙女般的女人!」
「小姑娘,到我的舞坊裡來教舞吧!」
「不,到我府裡來教我那兩個粗手粗腳的女兒吧!」
「小姑娘,你許了人沒有……」
邀約讚歎之聲此起彼落,這讓舞秋倒是愣住了。她知道自己舞得好,卻不知道有這樣好,竟能讓剛才一大堆對她冷育冷語的人在瞬間完全改觀?
「哪裡哪裡、好說好說,大夥兒過獎了。」忙著應付眾人的讚美,她臉上卻掩不住得意的神情。
雖然知道驕傲是做人的大忌,但偶爾驕傲一下,實在是可以達到調劑身心的神效啊!現在吃飽喝足,又有這許多掌聲,她真覺通體舒暢,先前的苦全都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要早知道這樣也能掙錢,她也用不著白捱那些苦,無端餓上這些天了。
不過幸好發現得不算太晚。看來這輩子,只要腿沒瘸、手沒斷,她是不怕活不下去的。
「咳廠她清了清喉嚨。「大夥兒請稍安勿躁。」
才一開口,所有人立即安靜下來,等著聽她說些麼。
「我是來城裡尋親,不是來賣藝的,還請大家遵守咱們先前的約定,我憑真本事賺錢,各位父老姐妹還請多賞些銀兩,好讓我早點找到我姐姐。」說罷,她舉起食籃,移到眾人面前。「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大夥兒的賞賜,多一分不嫌多、少一分不嫌少,總之,多多益善。」
「小姑娘你還真會作生意啊!」說著,有人投下了第一分錢。
望著眼前雨點似落下的銀兩,舞秋也忍不住露出滿足的微笑。這下,有了這些錢,讓她花上幾十天都夠用,說不定還可以替姐姐買些首飾胭脂什麼的,還說不定,都夠她帶回家讓爹娘享福呢!
嗯,或許,等見著了姐姐,她一路回家的路上,還可以這麼掙錢。
「小姑娘,你當真不肯做我家的教席?」有人仍不死心。
「很抱歉,我志不在此。」她拒絕大夥兒的要求,倒讓許多人面露失望之色。但眾人還是心甘情願地掏出銀子,叮叮咚咚地擲進了食籃裡。才不過一眨眼工夫,諾大的食籃已經全滿,可卻還有許多人不斷地投銀子進來。
她笑得合不攏嘴。
「就是她!就是她!」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劃過天際。「就是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女人!」
好熟悉的聲音……舞秋本能地皺起了眉頭,是在哪兒聽過呢?
被圍在中間的女人?指的是她嗎?
剎那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這些人還不讓開!妨礙官差辦事的,統統送法究辦!」一聲獅子吼,吼開了人群。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圍觀的人們立即讓出一條路,交談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官差來了,舞秋瞪大了眼。該不會是——姐姐知道她來了,所以派官府裡的人出來救她?
除了爹娘和楊羽,沒有人知道她進京,而這城郊,更不可能有人認得她,那肯定就是姐姐得到消息,派人來接她了!
「我就是!」舞秋喜出望外地喊口去。「你們終於找到我了!」
她衝向人群,迎向官差。
「讓開!」官差也衝上來。
「你們是不是——」突然,她的聲音被哽在喉頭。
出現在她眼前的,竟是方纔那不講理的大娘、搶了她一口饅頭的小鬼,和——一群面自猙獰、手執大刀的十個官差。
「就是她!」為首的大娘尖叫著喊。「她就是我說的那個殺人魔!」
頓時,整個兒廣場尖叫、奔逃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