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客廳閒聊的子鴻與子偉,忽然驚見子敬一身酒味、腳步踉蹌的走進來。
子鴻立刻迎上前,擔心的問道:"二哥,你怎麼喝酒了?"
子敬揮開子鴻伸回來的手,說:"我……我心情太……好了,想……慶祝一下不行嗎?"
"你喝了酒還自己開車?"子偉也皺眉頭地說:"你沒聽過'醉不上道'嗎?"
子敬不耐煩的搖了搖手,拍了自己的胸膛幾下,神氣道:"我開……車的技術……是一流的,怕……怕什麼?!"
"二哥,你怎麼了?"子鴻憂心仲仲的看著一向滴酒不沾的子敬。
"你……你們的問……問題還真多耶!煩死人了!"子敬搖晃的走到沙發旁,然後重重的跌坐下去。
"王嫂,你泡杯茶給二少爺醒酒,阿娥,你去幫忙買一些解酒的藥。"子鴻一面吩咐著下人,一面忙著對於偉說:"三哥你先扶二哥回房間休息,我去打電話給爸媽。"
他們今天到恆帆家做客去了,其他人則忙得看不到人,家裡只剩他與三哥,見到二哥情緒不穩定的樣子,子鴻覺得還是請母親回家一趟較妥當。
子敬拍掉下子偉的手,口齒不清的說:"我……還……不想休……休息,子偉,把……你的那瓶紅酒拿來,我……還要喝。"
"不行,那可是我的寶貝。"子偉斷然拒絕。
"寶……貝現在……是恆帆的……妻子,你哪來的寶貝,再說……你不是跟……子帆打賭嗎?我告訴你,你……你輸了,我……沒有談戀愛,是……我幫子帆贏來的,我當然可以先替他收賭資,快點拿來,再……不拿來小心我K你。"他握住拳頭,虛晃了幾下。
子偉氣憤的叫道:"喂!誰K誰還不知道。"明知道他喝醉了,但被一隻醉貓威脅實在不怎麼光彩。
子敬威脅道:"那……那我就唱歌給你聽,吵得你不能睡覺。"說著亂七八糟的唱了起來。
"哥……哥……爸……爸……真偉……大,名譽……照我家,為國……去打仗,當……當兵笑哈哈……哈……走吧!走……吧……"他五音不全的唱著。
聽到他荒腔走板的歌聲,子鴻與子偉這才知道為什麼子敬不喜歡唱歌,而他會的歌顯然停留在幼稚園階段。
"三哥,你就給他吧!"在於敬的魔音傳腦下,子鴻投降了。不過他還是對三哥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二哥已經醉醺醺了,隨便拿瓶紅酒騙騙他就好了。
"喂!你……你們別以為我醉了,想隨便拿一瓶酒騙我,子……子偉藏了那麼多年的紅酒我可看了好……幾次,你們……別想騙我。"看他醉醺醺的竟還那麼精明。
經過了一番折騰,子偉還是心痛的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紅酒。
"來,乾杯。"看著子敬豪邁的喝乾杯中的酒,子偉好不心痛。
"好難喝的酒,還是台灣啤酒好喝,瞧你還寶貝成那樣,喏,還你。"說著嫌棄的將酒塞還給子偉。
自己珍藏了近十年的好酒竟然被說得一文不值,子偉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現在換成他想大醉一場了。
"來,來,你……你們坐嘛!別站在那邊……搖來……搖去的,看得我頭……頭都昏了。"子敬不滿的指著一臉擔憂的站在他前方的兩兄弟。
他們兩人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子鴻關懷道:"二哥,你要不要上去休息?"
"咱……咱們兄弟……好……好久沒聊聊,急……什麼?坐,坐,坐!你們兩個人搖了……那……那麼久,不累啊?"
子鴻與子偉哭笑不得的對看一眼,他們總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在客廳,只好坐下來,聽他講一大堆什麼女人、禍水、無情無義之類的話。
就在他們快瘋狂的時候,終於看到行色匆匆的父母歸來,飽受折磨的他們差點跪下來感謝老天。
雅倩快步的走向子敬,看著醉醺醺的兒子,不由得心痛道:"子敬,你這孩子是怎麼了?"
子敬回了母親一個傻笑,口齒不清道:"嗨!爸媽,你們……回來了呀?咦!寶……貝、恆帆你……們也來啦?怎麼……你們也站在那邊晃個不停,趕……趕快坐下來,又……不是在……坐雲霄飛車,幹嘛……晃個……不停,害我頭好昏。"他又嘮叨個不停。
宇幀搖頭歎息道:"子偉、子鴻,把他扶到房間休息。"
"我……還不累,我……才不要上去。"子敬仍在鬧著。
宇幀向兄弟倆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著子敬上樓。折騰了好半天,子敬終於睡著了,大家才回到起居室。
"二哥怎麼了?"寶貝先提出問題。
"我想可能跟漫妮有關係。"子鴻從子敬亂無章法的醉話中拼湊出大概的原因。
"我打電話給漫妮看看。"寶貝說著站起身來打電話,而後悶悶不樂的走回沙發。
"怎麼樣?"
"是電話答錄機,漫妮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寶貝坐回丈夫身旁苦惱的說著。
"好了,你在這兒想破了頭也沒用,這種事只有當事者清楚。"恆帆心疼的看著老婆。
雅情無奈的搖頭說道:"恆帆說得對,等子敬明天酒醒了再問他吧!"
子偉跟於鴻默契十足的對看一眼,很高興他們沒有陷入愛情的泥沼之中。瞧見了原本滴酒不沾、做事冷靜的子敬因愛而變了個人,讓他們更加決定,愛情的生活並不適合他們。
※ ※ ※
飽受宿醉之苦的子敬,昨天請了一天假在家中休息,不過他把自己關在房中,拒絕任何人的關心詢問。
今天一早,他便帶著一臉疲憊的神情來到公司,不到下午,整個公司的人紛紛爭相走告,除非不得已否則千萬別接近總裁的辦公室,因為那兒正刮著起碼十級的颱風,進去的人很少可以全身而退。
而子敬卻還在納悶,怎麼今天的公文變少了呢?聽到敲門聲,他眉頭緊皺,不耐的叫著,"進來。"
"哇!二哥,你是吃了火藥嗎,怎麼你的員工都不敢靠近你呀?"寶貝一進門便直嚷嚷著,然後將手上的公文堆放在子敬的辦公桌上。
子敬皺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是要給你看的公文,我看你的女秘書在門口徘徊了半天,就是沒勇氣送進來,只好大發慈悲,幫她這個忙了。"
"我有這麼可怕嗎?"他臉色不善的瞪了妹妹一眼。
"有!"寶貝用力的點頭,然後說道:"被你這麼看一下,我的腳還在發抖呢?你說可怕不可怕?"說著她還故意抖了幾下。
"算了吧!誰不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我看該發抖的人是我。"他沒好氣的瞪了寶貝一眼,才又說:"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寶貝也不拐彎抹角的直問道:"我想知道你跟漫妮怎麼了?"
聽到漫妮的名字,子敬的臉色馬上大變,一臉陰森的說道:"什麼事也沒有。"
平常人見他這種神情,早就嚇得襟若寒蟬了,偏偏寶貝不是被嚇大的,她依然神色自若的說:"我才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
"你絕不會無端醉酒,而漫妮也不會不接我的電話,我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她固執的想知道答案。
子敬咬牙道:"無可奉告。"
"好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我就每天來吵你,吵到你說了為止。"說著她就坐在子敬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托著腮幫子盯著他看,然後嘴巴哼著歌,腳還跟著打拍子。
"你……"子敬無奈的看她一眼,決定不理她,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看,但定力再高的人也沒辦法忽略寶貝的存在。他不禁要問,上天怎麼會派這個剋星來當他的妹妹?
終於他咬緊牙關,用力合上手中的文件,怒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絲毫不受影響的看著他的臉,輕鬆道:"當然是想知道你跟漫妮的事羅!"
子敬掙扎了半天,終於換上了不在乎的神情說道:"我看到她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吃飯,我過去質問她,結果還被羞辱一頓,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
寶貝聞言生氣的跳了起來,指著子敬的鼻子怒問道:"你去質問她!你憑什麼?"
"就憑我……"他啞口無言了。
"你曾給漫妮任何承諾嗎?"
"我……"
"我看你八成連一朵玫瑰花都不曾送過她,對不對?"她不等子敬回話,便接著說:"那你憑什麼干涉她的交往,哪怕某天她是嫁給了別人,你都沒有資格過問,更何況是跟別人吃飯。如果不是你的口氣太差,我想漫妮也不至於說重話。"
寶貝越說越氣的兜著圈子,"難怪她不接我的電話,我想漫妮心裡一定比你不好受,你慢慢的在這裡發你的脾氣吧!我要去找漫妮了。"
寶貝氣憤的往外走,到了門口忽然又回頭,嘲諷道:"記得提醒我明天送塊牌子給你。"
"什麼牌子?"他警戒的看著一臉怒火的妹妹。
"內有惡犬,請勿進入。"說完話,她用力的甩上門。
"你……"子敬哭笑不得的瞪著關上的門,然後靠向椅背。
寶貝的話使子敬陷入了沉思,他仔細的回想看自己說的話,天啊!我怎麼可以這樣說話,我簡直把漫妮說成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女郎,我……我怎麼可以這樣?強烈的自責之後,他終於開始分析自己的心。
以前就算與他交往的女人當面告訴他,"我明天要結婚了。"他也都能眉頭不皺一下的說:"恭喜你,我會請王秘書送上我的賀禮。"
為什麼漫妮不過與人吃一頓飯,他就打翻醋罈子……醋罈子?他在吃醋?為什麼?一連串的問題轟向他的腦袋。其實答案就在他的心中,他愛上了漫妮,卻又自欺欺人的漠視一切。
天啊!我怎麼能盲目至此呢?漫妮呢?她是否也愛著他?就算她愛過他,但她的愛經得起他的摧殘嗎?他心痛的想著自己該如何挽回這一切。
漫妮當時痛苦的臉色、指控的眼神,在在的鞭苔著他的心,他不由得眉頭緊皺的想著,漫妮會原諒我嗎?會嗎?他把手插入頭髮中,陷入了痛苦與不安的思緒中。
※ ※ ※
寶貝坐在丈夫的車上,雙手交胸,嘴裡不停的罵道:"二哥是王八烏龜蛋、混蛋、臭雞蛋……"
恆帆瞄了一下氣嘟嘟的嬌妻,笑道:"好了啦!寶兒,你一上車就罵個沒完,不累啊!"
"都是你不好。"寶貝已把箭頭指向丈夫。
他楞了一下,無辜的問道:"天地良心,我又怎麼了?"
寶貝轉頭瞪了丈夫一眼,嬌嗔道:"你剛才應該跟我一起進去的,那就可以替我教訓一下二哥。"
"拜託!我要是跟你一起進去,你八成什麼事也問不出來。"
"為什麼?"寶貝好奇的看著丈大。
恆帆憋著笑道:"我要跟你一起出現,你二哥會冷冷看我一眼,然後說:'請把危險動物關在家中,不要讓她出來咬人。'你說,這樣你還問得到真相嗎?"
"說得也是。"寶貝點頭,不對,他剛才說……
"喂!誰是危險動物來著。"她生氣的擰了丈夫一把。
"哎呀!"恆帆慘叫一聲,誇張的說:"你想謀殺親夫啊!"
寶貝賞了他一個大鬼臉。
見妻子的可愛表情,恆帆忍不住爽朗大笑,他就是喜歡妻子活潑快樂的模樣。雖然人人都說他太寵老婆,但他一點都不覺得,本來嘛!娶妻就是要回來好好寵的,不是嗎?
紅燈亮起,恆帆慢慢停下車子,突然一輛機車從旁邊呼嘯而過,引起了恆帆的注意力。
"咦!前面那個人好像是漫妮。"恆帆指著前面的女騎士說。
"對!是她,她怎麼騎這麼快?"寶貝心裡突然閃過不安的念頭。"恆帆,咱們快點開到她旁邊。"
恆帆苫笑一聲,"寶兒,你老公開的是車子又不是飛機,前面那麼多車子怎麼過去,等一下紅燈過了,我們再慢慢趕上她不就得了,反正看情況她也是要回家嘛!"
"那我先下車去叫她……"
"我不准,這裡是大馬路耶,太危險了。"恆帆什麼事都可以順著她,但事關她的安危,那鐵定沒得商量。
"可是……"寶貝一臉不安的看著漫妮的背影。
恆帆看妻子一臉不安,關懷道:"怎麼了,你在擔心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她苦惱的搖頭,說不出自己的感覺。
就在這時,綠燈終於亮了,漫妮的機車直直的衝了出去,緊接而來的是一聲巨響。
"不——"寶貝的驚叫夾雜著金屬碰撞聲,在街道上迴響著。
"我很高興你對工作有這麼高的熱忱,但工作就是工作,不是用來逃避現實的工具,你還是回去休息幾天吧!"陳浩一臉平靜的看著漫妮,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有心事他不會看不出來?
"可是我真的沒什麼事做,所以……"
"不行,你已經一連接了好幾個案子,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漫妮不死心的求道:"社長,我……"
"漫妮,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我很好啊!"
"那你跟子敬交往得如何?"
"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更談不上交往,我高攀不起!"漫妮臉色大變的說著。
陳浩眉頭緊皺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激動,你們之間……"
"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漫妮立刻矢口否認。
"好吧!那你回家去,好好的休息幾天,等你情緒較穩定了再回公司。"
"可是我……"
"好了,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新的案子等你休完假後再說。"陳浩堅定的說。
於是漫妮心情低迷的從徵信社走了出來,情緒起伏的坐上自己的機車,加快油門馳騁在馬路上。
她自嘲的想著,白漫妮呀白漫妮,你不是說要看緊自己的心嗎?怎麼人家隨口說了一席話,就令你痛心疾首呢?
想起海子敬的指控,她覺得自己的心一緊,他怎麼可以把她說成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孩,怎麼可以,她將自己的憤怒與心痛發洩在油門上,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
"該死的。"她瞪著剛亮起的紅燈,出口罵道:"連你都要跟我過不去嗎?"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此時就像醞釀已久的怒氣,在此開始發酵翻滾。
於是綠燈一亮起,她便將滿腔怒火一古腦的全發洩在油門上,她的機車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當她發現一輛闖紅燈的轎車疾駛而來時根本來不及反應,當金屬碰到金屬的剎那,她感覺自己飛了起來,然後像一個破娃娃一樣的墜落,還來不及感到疼痛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消失於風中,再也感覺不到了。
子敬一接到寶貝的電話,立即臉色蒼白、眼神狂亂的直奔醫院。
急診室門口閃爍著紅燈,一如海子敬狂亂起伏的心跳與紊亂的呼吸聲,在急診室門口,狂亂的合奏著窒息般的節奏。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與不安的情緒,正殘酷的鞭苔著他的心。
他猛一轉身,緊緊的抓著寶貝的手,狀似瘋狂的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醫生呢?他怎麼說?"
恆帆上前拉開子敬的手,心疼道:"二哥,你弄疼她了。"
寶貝原本低落的心情,見到心慌意亂的二哥後更加沉重了,她緊緊的靠向丈夫的懷中,然後神色黯然的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一到醫院,漫妮就被送到了急診室,醫生什麼也沒說,他什麼也沒告訴我。"
恆帆心痛的摟著情緒不穩的妻子,然後看著子敬回答道:"漫妮還在急診室中,必須等醫生出來才知道她的情況。"
寶貝的父母也趕到醫院,他們看了一眼女兒與兒子的神情,再看一眼急診室緊閉的門與閃爍著的燈光,知道了概略的情況。
雅倩看一眼狀似瘋狂的兒子,心痛的向前說道:"子敬,既然醫生還在手術中,我們先到旁邊坐著等。"說著在丈夫的幫助下,將兒子帶到了休息區。
"寶兒,漫妮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恆帆心痛的摟著妻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邊揉著她手上的紅痕,一邊心痛的安慰著嬌妻。
子敬虛弱的靠向椅背,兩眼茫然的瞪視著急診室的燈,他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但它卻一閃一閃的警示著它的真實性。
他聲音飄渺的問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恆帆表情凝重的看一眼子敬,簡潔道:"漫妮一見綠燈亮起,就加速向前,不料有人闖紅燈,於是漫妮迎面撞上了車子。"一直到現在他都還可以聽到那一聲巨響,以及隨後而來的尖叫聲。從他懷中的妻子忽然僵硬的身體,他知道她亦然,於是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那殘酷的畫面刺病了子敬的心,他痛苦的緊閉雙眼。
"對不起!"由警察陪在一旁的肇事者,喃喃的抱歉。
子敬這才發現肇事者在現場,他立刻飛快的跳了起來,衝到對方面前,一拳揮向對方的臉,然後揪著對方的領子,惡狠狠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要是她出了一丁點差錯,我絕對要你後悔一輩子,你聽清楚了嗎?"
"子敬,冷靜一點,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漫妮不會有事的。"宇幀與雅倩上前架開了子敬,半拖半拉的將他帶回椅子上。
"天啊!為什麼會出道種事,為什麼是她?為什麼?"他像一頭野獸般的怒吼著。
"沒有人希望發生這種事,你的情緒這樣激動也幫不了漫妮,靜下來,漫妮現在需要的是我們的祝福與醫師的治療,而不是你的崩潰。"雅倩臉色沉重的說著。
子敬聞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再大吼大叫,然後將臉深埋在手掌中。他的家人感同身受的看著他,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外頭等待著的親友,心情越來越沉重。
子敬依然將臉埋在手中,一動也不動,而他的母親依然只能攬著他的背,心痛卻無語的給他安慰。
接到宇幀電話疾奔而來的白哲維,只能緊閉雙眼,無言的祈禱著:"上蒼,請你保佑我的妹妹,請你不要殘忍的帶走這麼一個青春洋溢的生命。"他不敢想像,要是妹妹有個三長兩短,那年邁的祖母如何承受得起。
好像一個世紀般的漫長等待,急診室的門終於開了。
所有的人皆心急的奔向醫生。
"她怎麼樣?"原本一直將臉埋在手中的子敬,也衝向了急診室的大門。
經常穿梭於急診室中的主治醫師,習以為常的看著焦急的家屬,簡單而明瞭的說:"除了右手骨折及多處的外傷,她的頭部也受到了極大的撞擊,所幸她帶了安全帽,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但還需觀察幾天才知道有沒有腦震盪。"
"她現在的情況呢?"子敬心急的問道。
"目前她的情況是穩定住了,如果這幾天的情況穩定的話,那就算過了危險朗。"
"你是說她還有生命危險?"白哲維心急的問道。
"不,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她只是需要休息,聽到了沒有?"子敬怒不可遏的瞪著白哲維,他不許任何人說漫妮有生命危險,絕對不許。
"是,是,是,漫妮不會有事的。"雅情連忙安撫著像野獸般的兒子,一邊用眼神向白哲維示意,並暗示大家不要再刺激子敬。
"你不要太緊張,病人現在的情況很穩定。"醫生善解人意的說著。
"謝謝,醫師。"
主治醫師微笑的點頭,然後借同幾名護士離去。
"好了,子敬,醫師都這麼說了,你放心吧!漫妮很快就會恢復過來。"雅信安慰著兒子。
"嗯!"子敬輕點一下頭,但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在他見到漫妮恢復健康之前,他是怎麼也無法放心的。
三天,漫長的三天終於過了。
不管別人如何勸阻,子敬就是不肯離開醫院半步,他感到日子一秒一秒的過去,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終於,醫生宣佈漫妮可以移到一般病房,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她依然處於昏迷的狀況,醫生也不敢肯定她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子敬衣不解帶的陪在她身旁,除了擦澡、換衣服等事外,他包辦了一切的事。
漫妮的特別護士就曾無奈的對她的同事說:"我一直以為只有那些漂亮的女秘書們,才有機會當花瓶,沒想到今天我也步上了這種命運。"
不過她倒是挺羨慕漫妮的,一個女人一生中有幸獲得這樣一個多情郎君,哪怕就此香消玉隕,這一輩子也不算白活了,不是嗎?都道"人間自是有情癡",但真正癡情的又有幾人呢?
她在黑暗中盤旋著,刺鼻的藥水味折磨著她的嗅覺,沉重的肉體傳來一陣陣刺骨的痛楚,她卻無力驅逐,她痛楚的吶喊著,好痛!好痛!誰來幫我?她感覺自己好像是飄落在急流中的一片枯葉,無助的隨波蕩漾,怎麼也找不到可以倚靠的港口。
忽然一陣陣溫柔的呼喚聲,穿透了痛楚的雲霧,安撫著她疲憊的軀殼,平靜她驛動的心靈,是誰?誰在喚我?她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意志。
子敬心痛的看著漫妮蒼白脆弱的臉龐,她臉上帶著痛楚,不安穩的昏睡著。
他心如刀割的緊握著她的手,沉痛的低嶺著:"漫妮,別怕,我在這裡陪你,你不會有事的,你很快就會好的,沒事的。"
像是在回應子敬的深情呼喚,漫妮的眼睛動了動,子敬屏息以待的凝視著她。終於她輕輕的張開雙眼,一臉迷茫的看著四周。
"漫妮,我的漫妮,你終於醒了。"眼見心愛的人清醒,子敬激動的任淚水盈眶而出在他的臉上氾濫成災。莫道英雄無淚,應是末到斷腸時。
她將視線移向了緊握她手的人,虛弱的呢喃著:"我好難過。"
"沒事了,沒事了,我馬上去找醫生。"說著輕輕鬆開她的柔夷。
見他放開了自己的手,她感到一陣空虛穿胸而過,於是她苦惱的抓住他,輕聲呢喃著:"不,不要離開我。"
"好,我不走。"他含淚的一笑,按下床旁的呼叫鈴後,便立即緊握漫妮的手。
漫妮再度昏睡,但她的神情不再只有痛楚與不安,蒼白的臉上還帶淡淡滿足的笑容。
"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漫妮的特別護士立刻趕到病房。
子敬情緒激動的說道:"她剛才醒了一下,一直叫著不舒服,麻煩你請主治醫師來一趟。"
"好的,我馬上去。"她立即快速的走了出去。
不到片刻,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主治醫生與幾名護士走進病房,醫師仔細的為病人診療,護士小姐則忙著量血壓與體溫。
"陳醫師,她的情況怎麼樣?"子敬焦急的問著。
陳醫師欣慰的一笑,說道:"白小姐的復原情況良好,我原本還擔心她昏述,既然方才醒來了一下,那就不用擔心了,只要好好的療養一陣子,她很快就會完全康復。"
子敬一聽,馬上露出一個釋懷的笑容,但隨即又憂心仲仲的說:"可是她剛才說她很難過,真的不要緊嗎?"
陳醫師耐心的解說道:"受了這樣的傷,身體難免會不舒服,等一下我會請護士小姐在點滴中加上止痛劑,另外我會開一些口服藥,如果她醒來覺得不舒服,可以適量使用,自小姐的復原情形很好,你不用過於擔憂。"
"謝謝你,陳醫師。"子敬聞言,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醫師微笑的點頭,然後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