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怎麼可能呢?羅家的產業竟然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怎麼可能呢?」儘管已一無所有的棲身於他人屋簷下,羅伯商還是無法相信這樣的惡運會降臨在他身上。
「去去去,別蹲在這裡礙眼,到別的地方去。」店家一早打開店門就見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躺在屋簷下,深感穢氣,口氣也就差了一些。
「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一時忘了現況的羅伯商,生氣的吼著。
「哎呀!你這個臭乞丐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給我滾出去——下次最好別讓我見到你。」店家可沒見過哪個乞丐像他這麼囂張的,乾脆一腳將他能踢出屋簷下。
羅伯商狼狽不堪的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在我眼中你這個破房子根本不算什麼,我擁有無數比這問好上幾千倍的房子,我身邊的女人更是多的數不清,我……」
「好了,老傢伙,別再作夢了,天早就亮了,還是盡早去要些飯才是,兔得街上又多了個無名屍骸。」店家刻薄的說著。
「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你小心我……我……」
「你能怎麼樣?」
「我……」羅伯商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便有如喪家犬般垂下手臂,喃喃自語道:「是啊!我能怎樣呢?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罷了!」他終於腳步蹣跚的離去。
「你曾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嗎?」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羅伯商輕輕轉身,霎時怒火又起的指著來人,聲嘶力竭的吼道:「是你,是你一手毀了我的家業,是你讓我一無所有,是你讓我在異鄉顛沛流離,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為什麼?你竟然敢問我為什麼?」仇焰冷冷的笑著。
「這有什麼好笑的?」他還是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輕易毀了他的一切。
「怎麼會不好笑呢?想想你做過多少缺德敗性之事,殺害了多少無辜的眾生、又毀了多少幸福美滿的家庭,別人有機會問你為什麼嗎?」仇焰恨之人骨的盯著羅伯商死白的臉色,咬牙切齒道:「你想知道為什麼是嗎?那麼我就告訴你,我只不過在替天行道,也為自己的父母討回公道。」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告訴我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二十年前-你因覬覦我母親的美色而毫不在乎的殺害我的父母、毀了我的家,讓我變得一無所有,只留下這道不斷提醒我仇恨的刀疤,而你竟然不知道你面對的是誰?」
「你……你是柳雲的兒子?!」羅伯商驚駭的倒退了幾步,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道:「你沒有死,你竟然沒有死?!怎麼可能呢-」
「對,我沒有死,因為我必須活著為父母報仇,我必須活著為其它可能與我一樣遭受不幸的人,除去你這個敗類。」
「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我寧願死也不要過這種生活。」羅伯商喃喃地說著。痛快的一死,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可悲的是殺人無數的他,獨獨沒有勇氣結束自己罪惡的一生。
「因為我的妻子告訴我,殺了你只會玷污了我的手,像你這種泯滅天良的人,只配死在自己的手中——一無所有的死去。在你死去之前,不妨好好的嘗嘗那種居於人下的感覺,好好回想一下,過去你是怎麼對待別人的,好好的去回想一下。」說著仇焰毫不留情的離去。
糾葛二十多年的仇恨陰霾,逐漸離他遠去。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因為那裡有著他深愛的女人守候著他,幸福不會太遠了。
分別多日的夫妻,甜蜜的在閨房中相聚,以狂熱的激情傾訴滿腹的相思,而後兩人滿足的相擁細語,甜言蜜語之後,仇焰才簡單的告之他與羅伯商之間的仇恨如何了結。
霜兒幸福的靠在丈夫懷中,微笑的說道:「你終於完成了你的復仇計畫,我想公婆在天之靈也可感欣慰了。」
「嗯!」仇焰微笑的點頭,親吻了一下妻子的臉,溫柔的說道:「你說的一點也沒錯,讓羅伯商失去一切比殺了他更有意義,至少可以讓他體會以前被他欺壓的人過的是什麼日子,這也讓我學習到了,以暴制暴並非最好的方式。」
「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這表示你已經逐漸走出陰霾,不再用灰暗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霜兒靜靜的聽著丈夫的心跳聲。
「是啊!」仇焰輕輕的撥弄著妻子的髮絲,「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旁,任何陰霾都無法在我身旁停留,因為你就是我的陽光。」
「就算你現在要趕我走,我也不肯。」霜兒俏皮的說著。她的話為她得到了一記熱吻。「羅伯商可有後代?」霜兒突然關心的問道。
「說來也奇怪,他一生中擁有無數的女人,可是卻只有他的二姨太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仇焰淡淡的一笑,輕輕摟著妻子,「如果你擔心他的兒子前來復仇,那你大可放心,他唯一的兒子早在多年前便離開他了,因為他非常不齒父親的所作所為。」
「那倒真的是一大奇聞,羅伯商這樣的敗類,竟然可以生下這麼正派的兒子,可憐的是他的兒子竟然必須背負父親的罪孽而活。」
「也許他也會找到重生的機會,只要他遇到了他命中的另一半。」
「就像你遇到了我。」霜兒一點也不謙遜的說著。
「對。」仇焰大笑的點頭,然後溫柔的說道「我有驚喜想送你,如果你不累的話,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好不好?」
「什麼驚喜?」霜兒熱切的問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他輕點她的鼻子,取笑她的迫不及待,接著摟著她一起下床著裝。
「我們快點走吧!」霜兒胡亂穿好衣服,迫不及待的拉著丈夫的手。
「好。」他寵溺的點頭,為她整理好服裝後,拉著她的手離開。
當霜兒發現丈夫帶著她來到孤星堡的後院,不由眉頭微鎖的停下腳步,為難的輕聲道:「我不太想進入那裡耶!」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什麼,不過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有你不喜歡的事。」仇焰溫柔的保證著。
「可是……」
「你不信任我嗎?」仇焰微笑的問道。
「我當然信任你。」霜兒毫不遲疑的說著。
「那就走吧!跟在我身旁。」他再度的拉著她向前。霜兒心中雖然還是有點忐忑,可是依舊信任的跟在丈夫身旁。
「哇!」霜兒吃驚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原先灰暗的建築已拆除,四周不但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在花園中間甚至架設了一個美麗的鞦韆。她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這……這是……」
「喜歡嗎?」
「你……你怎麼辦到的?那些人又在哪裡呢?」
「我知道這裡給你的感受,我不希望在我們家中有你不喜歡的角落,所以暗裡請康總管安排那些人的出路,然後請人重新佈置這個地方,只希望你心中的陰霾可以消除,雖然我依然對那些惡徒恨之人骨,但我不會再以私法處置他們,我會把他們交給地方官處置,你不必再擔心見著不喜歡的事物。」
「你對我真好。」霜兒感動的擁著丈夫。
「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好好的疼惜你了。」仇焰寵愛的看著她,卻驚訝的發現她淚流滿面,不由心痛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哭」
「我好高興自己嫁了一個好丈夫,可以快樂的生活在孤星堡,可是我……」她好想她外公,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讓丈夫知道外公的存在。
「別傷心,看看我給你的另一個驚喜吧!」仇焰心痛的拭去妻子臉上的淚水,帶著她走向了另一頭。一間獨立的別院出現在霜兒面前,當房門打開的一-那,她以為自己在作夢。
「外公?!他……怎麼會在這?」霜兒驚喜的看著床上的外公,又難以置信的看著丈夫。
「當然是我把他接回來的!你快去看看外公呀!」他給了她寵愛的微笑,帶著她走向了床榻。
「外公,外公,霜兒好想你哦!」霜兒淚水滿面的衝向前,緊緊的擁抱著外公,孺慕之心皆化為一聲聲悲喜交加的呼喊聲。
冷介安情緒激動的看著霜兒!嘴巴一張一合的訴說滿腹的思念與掛心,發出來的卻只是咿咿呀呀的聲音,讓他的情緒更見激動。
霜兒從臉中擠出了一個微笑,輕輕握著外公的手,「我知道外公想霜兒,霜兒也好想外公,可是為了外公的安危,我一直不敢去看你,甚至……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與你團聚,我……」說著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好了,你別哭了,你看外公也跟你一樣激動,這對他的身體不好,你們久別重逢該快樂一些才是,怎麼反而哭個不停呢?別哭了。」仇焰心痛的摟著妻子。
「嗯!」霜兒輕輕點頭,任由丈夫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冷介安欣慰的看著他們夫妻倆,很高興霜兒能逃過羅伯商的魔爪,並有了一個好丈夫。
「我已經為外公請來名醫診治,大夫說外公的腦部有淤血,透過針灸與搭配奇藥的診療下,雖然不能百分之百恢復原狀,但一般的行動與語言能力應當可以恢復大成,甚至可能更好,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外公,你聽到了嗎?」霜兒喜極而泣的喊著,而冷介安則欣喜的眨眼。
他們一直留在冷介安身旁,一直到他疲憊的睡著後,才將他交由專人負責照料,兩個人緩緩的走回雲天閣。
「你是怎麼辦到的?你是怎麼辦到的?!」回到臥房之後,霜兒緊緊的拉著丈夫的手,激動的問著。
「我這次外出,除了解決我與羅伯商的仇恨,最主要的是幫你接回外公,至於我怎麼會知道你外公的存在,則是從你的談話中得知;與你的姑姑商談之後,更明白一切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不敢,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出我外公的事就會牽扯出我的身世,我怕你看不起我。」霜兒自卑的說著。
仇焰輕輕將妻子擁入懷中,嘶啞的說道:「傻瓜,我娶的是你而不是你的身世,不管你的出身如何,我愛的是你啊!況且論起身世,我也不比你好上多少。」
「可是至少你的父母是愛你的,你是出生在愛中,而我……我的出生只是我母親受屈辱的結果,我的父親根本懶得看我一眼,更別說是愛我了,從小我就常聽人家在背後指指點點,有的叫我野種,有的……」不愉快的回憶讓她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沒關係,都過去了,」他心痛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讓我們心中所有的不快樂回憶都隨風而逝吧!對於那些不值得愛的人,你根本不必將他們放在心上,我們擁有了彼此,也擁有許多愛我們的親人,不是嗎?真正的幸福才開始呢!」
「是啊!我多麼幸福啊!有愛我的夫君、外公、姑姑以及許許多多關心我的人和我生活在一起,我的確是個幸福的人。」
「我們都是。」他們兩個人緊緊的依偎著彼此。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年終會議,每年的這個時候,各分行的負責人必須齊集在總部,向堡主報告整年的營運情況。
「我們現在已經掌握近三成以上的木材生意,現在則開始將觸角伸向造船業,預計一年後就可以達到一定的規模。」掌管木材生意的負責人許天達,專注的報告經營的狀況。
「很好,你手下的商行成長得很快,這是所有孤星堡人的福氣。」仇焰讚賞的說著。
「謝謝堡主的誇獎。」許天達喜不自勝的說若。能被堡主誇讚是極大的殊榮。
「我希望你在擴展生意的同時,對於那些弱勢的族群能多加關注,別讓他們成為孤星堡成長下的犧牲品。」
「我知道。」
「你那邊的情況如何?」仇焰看向負責錢莊生意的人。
「我們的情況一向很好,不過因為接收了羅莊的錢莊,堡主督下令對於高利貸的部分給予減免,所以短期內可能需要再整頓,至於原來……」
「堡主,我有要事稟報。」康總管臉色倉皇的打斷了會議。
所有的分行代表,皆以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著康總管,暗忖道:這個老康是怎麼一回事,活得不耐煩了嗎?竟敢打斷會議,他不知道堡主最痛恨人家打斷他的工作嗎?雖然堡主的個性較以往和善許多,可是也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吧!
「有什麼事?」仇焰略為不安的問著。他知道除非是與他妻子有關的事,否則康總管沒那麼大膽敢打斷他的會議。
「啟稟堡主,夫人她……她突然昏倒了,屬下已請大夫前去診療,特來稟報一聲。」
原來是夫人病了。不過既然已經請了大夫,又何必特來稟報呢?值得為這種事打斷會議嗎?眾人皆不解的看著康總管。
「什麼?!我立刻回去看看。」仇焰立刻心急的站了起來!轉頭看著令狐夏,「會議就交給你主持了。」說著腳步匆促的離去。
「堡主他……」眾人皆難掩驚愕的看著堡主行色匆匆的背影。
「堡主只是頓悟了青春有限、幸福可貴,而金錢與權勢只是一個無底的冷井,唯有好好珍惜身旁的一切,才是幸福快樂的泉源,值得你們好好學習。」同樣身處幸福婚姻中的令狐夏,微笑的說著。
「看來堡主極為寵溺夫人一事的傳言並不假。」眾人議論紛紛。他們以為那些傳言約莫是誇大之詞,今日看來卻恐怕還輕描淡寫了呢!
「否則你們以為康總管有膽打斷會議嗎?」令狐夏玩味的看著眾人吃驚的表情,也留了一些時間讓他們談論,然復正色的說道-「好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我們繼續開會吧!」
「好端端的怎麼病了呢?」仇焰難掩心疼與擔憂的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隨即自責的說道:「都怪我不好,這陣子忙於堡中的事,卻忽略了你的身體健康。」
「你別擔心更別自責,我沒有生病。」霜兒安撫的拍拍丈夫的手,害羞的說道:「我……只是有喜了。」
「有喜!你有喜了?-」仇焰喜形於色的拉著妻子的手,一臉癡傻的問道:「我就要當爹爹了嗎?」
「嗯!你開心嗎?」霜兒甜甜的問道。
「我當然開心囉!我就要當爹爹了耶-」仇焰開心的歡呼著,霜兒則一瞼幸福微笑的著著丈夫。
「大夫有沒有說你的身體狀況如何?為什麼你會昏倒?欣宜不也懷孕了嗎?怎麼沒聽說她曾昏倒過?是不是你的身體狀況不好,所以才昏倒,我該怎麼做?大夫有沒有……」由於太過關心妻子的身體,仇焰突然陷入了一陣混亂。
「旭陽,你別這麼緊張,大夫說了這只是害喜,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仇焰略為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嚇白了一張臉,「我的天啊!前幾天你還不斷從樹上往下飛,我……我竟然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要是傷了孩子或你,那我該怎麼辦?」因為妻子愛玩「飛行」的遊戲,所以他偶爾會縱容她,陪她一起玩。
「孩子跟我都很好,倒是你,你要是繼續這樣憂慮不安,我看先倒下來的人會是你。」霜兒關懷的輕觸丈夫微鎖的眉頭。
他輕輕執起她的手,憐惜的輕吻了一下,溫柔的說道:「我沒有辦法不緊張,因為你是我最深愛的人,可是為了不讓你擔憂,我會試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霜兒一臉幸福的看著丈夫,「你也是我最深愛的人,我保證一定健康的生下我們的孩子,讓我們的寶貝加人我們的生活中,讓我們的家永遠充滿笑聲和快樂,只要你一直陪著我。」
「好好好。」仇焰小心的將妻子擁入懷中,讓彼此的心跳聲奏出一曲曲幸福的樂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