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一回見到大飛,正是桃花漫天飛舞的時候,紅色的花朵彷彿要霸佔天地顏色般恣意的開著。
七歲的小女娃,她的名字叫毛毛,一見著大飛蒼白卻充滿倔強的容貌時,她的心湖竟泛起陣陣的漣漪。他就是她的夫!
把毛毛送上花轎時,老爹和老娘止不住的傷心哭泣,彷彿不是在嫁女兒,而是要送女兒入虎口……
誰都不敢保證,小女娃的夫君,要是有個萬一,這小小新嫁娘,還會不會有好日子過呢?
是的!她是沖喜的小新娘!
要不是桃花堡的大少爺洪大飛,生命垂危,憑她這樣的野丫頭,就是擠破了腦袋,也攀不上這門權貴世家的良緣。
這全憑她符合沖喜的時辰和八字!
桃花夫人童艷書——大飛的娘,在眾多候選人中,一眼就看上這個粉嫩嬌憨的俏女娃。
一般農戶的女娃兒,只要一學會走路,她們的娘就要她們做家裡的活兒或是照顧弟妹,毛毛卻是打出生就沒做過這些苦差事。
因為,她一出生就替家人帶來好運,爹掙來了幾分薄田,過了一年又招來弟弟,而且,她的娘一年生一個弟弟,爹和娘把她當寶貝般的寵愛,她吃的用的,都比她的弟弟們好。
要不是娘又生個五弟,極需調養,又逢上大旱年,他們也不會讓毛毛去參加競選。
又怎麼知道,挑花堡不愛那些乖巧溫馴的小丫頭,偏偏挑上村裡最有名的淘氣丫頭!
收了可救命的五百兩聘金,就非得把女兒送上花轎了,想起此去前途茫茫,女兒的命就交到人家手裡啦!可憐的爹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叮嚀——
到了婆家,一定要乖乖聽話,凡事都要有一個「忍」字在心頭!
對丈夫一定要順從,別忘了,你只是丈夫的影子,影子是沒聲音、沒主見的。
現在,她終於看見自己的丈夫了!
經過冗長的婚禮和半個多月的獨居休息,堡主夫人帶著小新娘去見她的小丈夫了!
原本已奄奄一息的大少爺,經過沖喜後,奇跡似的轉醒,漸漸恢復力氣,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已保住生命。
這都是毛毛的功勞,也因此,堡主夫婦和傭人們,都非常寵愛毛毛。
不過,初見毛毛的大飛,可沒這樣想,見到母親身旁站著一名丫頭偷瞧他,一向霸道慣的大少爺立刻推倒湯碗,大吵大鬧。
「他們都說是娶了小新娘,我的病才會好,我可不承認,又沒給我穿紅袍騎白馬,拜堂喝交杯酒,難道是要我娶這醜八怪嗎?」
「你才丑——」毛毛不服輸,立刻還嘴,先前的好心情都給抹盡了。
「娘,把她趕走!」大飛好生氣,臉色一下漲得紅通通的!
他是大少爺,沒人敢罵他,給他氣受。
***
偏偏不懂規矩的毛毛,三、兩下就把她爹娘的叮嚀給忘了,立刻不服輸的和大少爺槓上。
「講不過我就求娘,吃奶娃娃,狗熊蛋!」論吵架,向來跟同伴吵鬧習慣的毛毛,可不會輸大飛呢!
「你們……唉!真是冤家!別鬧了,大飛身體才剛剛有些起色,毛毛就多讓讓他……」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小女娃的眼眶都紅了,堡主夫人捨不得讓毛毛受委屈,一雙玉臂連忙伸出,把她揉進懷中。
「大飛也真是的,怎麼一見人就罵呢?毛毛是妹妹要愛護她嘛!」
「毛毛蟲,呸!誰要毛毛蟲當妹妹,多噁心!」大飛立刻咬著毛毛名字大作文章。
瞧那丫頭又要反擊,長得像仙女的堡主夫人,連忙動起腦。
「毛毛不是毛毛蟲,她有名字的,她叫——」
四下張望,她那名長相似雷公爺的夫婿,正倚窗含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站立在窗畔不出聲。
等他的夫人看見他,他才從身後掏出一條綴滿花苞的枝條——
新春的第一盞花,他要獻給愛妻的!
綠色萼托著淡淡嫣紅,朦朧寫意,給了夫人靈感。
「綠芽!沒錯!就是綠芽,春天剛發的新芽!她的名字叫綠芽。」
「哦——」毛毛歪著小臉,盯著堡主夫人那張絕美容顏,毛毛心軟啦!人家給她吃好、用好,又派丫頭專門侍候她,何況「綠芽」聽起來比「毛毛」好聽多了,就用這個名字吧!
「好吧!我是綠芽!」
夫人挽起綠芽細瘦的胳臂,盯著她那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瞳眸,她還有很多話想對綠芽說呢!
「管她是毛毛蟲還是綠葉子,反正,我不要她當妹妹!」受不了冷落的大飛出聲了。
真傷腦筋,兒子這麼討厭綠芽,怎麼告訴他,他們已成親的事實呢?要是說出來,桃花堡還有安寧日子可過嗎?既然要改,索性全都改了吧!
「大飛,綠芽不是別人,她是你的表妹,是你阿姨要她暫時寄住在咱們這兒。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表妹?那我的小新娘呢?」大飛也不是好騙的。
「那是別人跟你說著玩的!」夫人美目一瞪,四周圍的人就有了共同默契——桃花堡的秘密,誰也不能洩漏出去!
「我要她當我的丫頭!」大飛固執的要把綠芽身份貶低,夫人勸了半天,他還是使著牛性子。
「大飛!爹平日是怎麼教你的?」堡主實在看不下去了,跳出來說話。
「一件簡單的事情都搞不定,將來還能當英雄豪傑嗎?要毛……不!綠芽,當你的丫頭,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那是你自己該去解決的問題,磨你娘做啥?你自己去想辦法!」
他才不要老婆跟兩個毛頭攪和太久,他的獨佔心太強,即使老婆陪兒子太久,他也會吃醋,所以,他只肯生大飛一個孩子。
大飛才九歲,最崇拜的就是英雄人物,經他爹這麼一提醒,他就放棄蠻橫的態度了。
「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得到兒子的答覆,洪大宇似一團黑影撲入屋內,攬腰抱走夫人,開懷的笑聲遮住夫人嬌羞的抗議。「沒咱們的事了,何必留在此地當電燈泡?」
大飛見爸娘走遠,便對綠芽說:
「咱們來比劃比劃吧!誰打贏誰就是老大,我來寫戰帖——」
當他把歪七扭八的字送到綠芽眼前,綠芽自卑的說:
「我不識字!」她像蚊蚋小聲哼道。
「沒關係,江湖上的豪傑,多的是不識字的人!」大飛小贏一場,很大方的說:「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真的?」綠芽驚喜莫名,一臉崇拜。
大飛看到綠芽這麼崇拜他,於是,心情好得不得了,對綠芽的厭惡也就少了幾分。
但是,他們還是決鬥了!
從三、五日一小戰,慢慢變成天天一大戰!
從此,桃花堡不再擁有太平的日子。
***
日子匆匆的溜走,綠芽完全愛上桃花堡!
現在,她只隱約記得自己曾坐過花轎這件事了。
原本她該喊大飛「相公」的,現在反倒是喊他為「表哥」,兩個人一起胡鬧,日子過得可用——快樂得不得了來形容!
堡主夫婦只有大飛一名獨子,又曾生過大病,所以,嚴格禁止大飛出堡溜躂,所幸城堡裡佔地寬敞,兩個小孩不怕沒處可玩,沒人可捉弄,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尚屬「安分」。
綠芽身手靈巧,再加上以往「訓練」有素,打起架來,大飛絕佔不了便宜,為此,大飛發狠的想練好武功。
她又是個吸收能力很快的人,大飛粗淺的識字能力,已漸漸唬不了她了,為此,他只好半夜偷偷爬起床,猛下苦功啃書本。
看見兒子刁蠻的個性,因綠芽這名「對手」而收斂不少,堡主夫婦都十分開心,對綠芽的疼愛也更深了。
不管將來會如何演變,至少,綠芽是桃花堡小姐的身份是不會變的!
不過,對大飛而言,綠芽可不是什麼小姐,對他來說,綠芽是好對手、好朋友、好兄弟!
堡內不缺與大飛同齡的男孩,但是,這些孩子們都不敢與少爺爭吵。
通常大飛一腿掃來,大夥兒都只有含悲忍辱,乖乖的上前去挨打。
可綠芽就大大不同羅!
既然堡主都不介意她和大飛打架,又有什麼人敢出面阻止綠芽和大飛鬥?
於是,大飛得到一個敢真正反抗他的寶!
他們在打架中建立友誼,越打友情越堅定,越打越成了一對「打不散的兄弟」!
同桌吃飯,同睡一張床,同進同出,凡事有大飛就必定有綠芽。
只是兩人年紀小,倒也無所謂,可是,六年後,十五歲的大飛還執意同綠芽躺一張床,這個情況可就有些尷尬啦!
畢竟,綠芽已是個稍諳人事的小姑娘了!-
蔻十三余,身體逐漸起了變化,連心情也變得起伏不定。
現在的她,五官秀麗、半月型柳眉、大而有神的雙眸、豎挺的鼻和殷紅的唇,她的雙頰白裡透紅,彷彿抹了一層珠寶蜜光似的。
在桃花夫人精心調教下,綠芽越發出落得水靈清秀,清新脫俗,這是桃花堡內公認的事實!
可是,大飛卻視而不見,她的改變比不上陪他玩來得重要!
於是,綠芽變得既沮喪又沒自信!
她目睹發育中的自己——蒼白的臉、過於細長的身材,胸前隆起的花苞更教她渾身不自在。
用布條裹緊前胸,讓身子一如往常平坦,穿著大飛去年的舊衣,男孩似的舉止,讓她看來跟以往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大飛一向比她高,經過這幾年後,他的肩更寬了,臂更粗了,胸膛也更加厚實。
方正的臉,濃洌的眉,明亮眼神都越發的耀眼出色,有時光聽著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她的心都會「撲通、撲通」地狂跳!
她要搬出「翦梅樓」,遠離與他共住的不自在!
「不許!」大飛暴怒的拒絕,沒有二話可說。
綠芽若和他打,功夫是相當,但體力不足,久了就會被牢牢困在他龐大的身軀下,不僅得忍受他狂傲的笑聲,還得呼吸他強佔滿室的體味……她才不要哩!
她討厭這樣,更厭惡自己莫名其妙的臉紅心跳、口乾舌燥!
她求桃花堡夫婦幫忙——他們則詭異的搖頭!原來,大飛早她一步來威脅過了,若是敢助綠芽搬出,他會天天上夫婦房裡「守夜」,他們只好答應袖手旁觀。
可憐的綠芽求助無門,只有想辦法自力救濟。
學著大飛用粗繩子-牢烏黑的秀髮,修長的四肢也隨意裹上大飛的長衫,雖然下擺過長,但正好可以遮住她潔白粉嫩的雙足。
她開始裝病!
只要大飛想同她玩,她就渾身沒力氣,只能躺在床上悶哼。
大飛若想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她就像條軟骨的泥鰍,任他怎麼拉、也拉不起來。
大夫不敢說她沒病,打從小看到大的姑娘,他當然很清楚不陪著作戲的下場,會是什麼?可是,藥也不能亂吃嘛!他只好隨便捏造一個病名,唬得大飛一愣一愣的,還真當綠芽生了病!
綠芽好恨那些苦藥汁,要著脾氣就想矇混過去。
大飛陰鷙的瞪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以為又有場架可吵,正好可抓著這機會與他絕裂,綠芽就可以藉機踏出「翦梅樓」。
偏偏他的臉在瞬間軟化,用他自己都覺得噁心的調調哄著綠芽。
「乖乖,吃了藥,你的病才會好,我才不會擔心嘛!」
綠芽招架不住,嘴巴微張著,趁此機會,大飛一股作氣把苦不拉嘰的藥全灌到她的喉嚨……綠芽咳得岔氣,一碗補藥,全進了她的肚子裡。
她甚至串通大夫,叫大夫去跟大飛講,她得這種病是不能洗澡的,這是預備犧牲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醞釀難聞的臭氣,讓大飛受不了她的味道,主動跟她提議分房——
哪知道這小子過分有義氣,既然弟有難,為兄的也不能袖手旁觀,所以,他也不洗澡了!
天哪!她好恨!
恨她當年幹嘛受到蠱惑,沒事學人家「義結金蘭」呢?
現在可是七月溽暑盛夏,只要他一天沒洗澡,她就快暈死了!
她只好求他去洗澡……這招不管用,她又輸了!
勝利的大飛還想要綠芽一道洗,開玩笑!她怎麼會同意?她才沒忘記跟他一起洗澡的童年往事……他笑綠芽「發育不良」,至於是什麼地方發育不良?當然是她永遠都會發育不良的地方嘛!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大床,綠芽的身子也越向牆邊蜷縮。過了許久,都沒聽見他的大嗓門,她不免好奇的回過頭——
這一回頭,她便愣住了,他在瞧著什麼?
原來是在瞧她不小心露出一大截的玉腿。
「看什麼看?又嫌人家肉比你少嗎?」綠芽趕忙拉起被遮住。
「肉是少了點,不過,怎麼那麼白啊?」大飛很不優雅的「嗝」了一聲,他不懂這分明只對姑娘家才有的反應,怎會出現在自家「兄弟」身上?
大飛的外貌英挺,家世背景又相當迷人,加上文才武功都算不錯,所以,自然而然吸引了一堆鶯鶯燕燕。
他特別喜愛豐滿肉多的姑娘,抱起來又軟又舒服,他對姑娘們的視線永遠停在上半身,他還沒認真看過人家的腿,綠芽的,可真是不錯呢,曲線纖細,柔白的令人想捏上一把……
「你傻傻的愣著,是在想什麼?要不要找大夫醫醫你的腦袋?」綠芽的尖聲喚回大飛飄遠的遐思——對嘛!這是他的「兄弟」,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那個草包大夫,連你的毛病都搞不定了,找他有個屁用!」
「你……你知道了?」綠芽從他輕佻的語氣中,看出端倪。「你什麼時候曉得的?」
「曉得你裝病嗎?」大飛順順紊亂的發,看著綠芽噘高的紅唇,不禁感到萬分得意。
「你也不想想,我也曾天天吃養神丸、補氣帖的,那些補藥我一聞就頭痛,能耍賴不吃就不吃,那些藥無非是調養身體的,哪是治病用的?這麼一推想,嘿嘿——你裝病唬人的事,就給本少爺識破了!」
「死大飛,臭大飛!明知道我是裝病,竟然還逼我吃藥,我共喝了九壺!你給我喝上九百壺!否則,看我理不理你!」綠芽氣呼呼的叉腰、柳眉倒豎。
「我是為你好耶,你看你,最近老是陰陽怪氣的,多喝些補藥,說不定可以治好你的病也不一定!」大飛嘻皮笑臉的頂回去。
「你說我陰陽怪氣?你才是大混蛋!洪大飛!我要跟你絕交!」
「絕交就絕交,兩天後,看誰爬回來求人喔!」大飛還輕鬆的奚落著她呢!
「你放心,絕不是我來求你!」
一句話講絕了,綠芽就頭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大飛還在哼小曲,蹦蹦跳跳耍拳玩,他當這回跟以往沒兩樣,過沒多久,綠芽便會自動找到台階回頭,他呀!這回可是大錯特錯了!
綠芽沒再回到「翦梅樓」,她與貼身丫鬟——喜兒,搬到離大飛最遠的小樓「芙蓉坊」。
一日三餐都在那兒渡過,清晨到黃昏也不見她踏出房門、串門子,她存心把自己隱居起來。
少了兩小爭鬧的桃花堡,變得死氣沉沉,那些平日被他們捉弄得快要抓狂的人,反而開始懷念他們嬉鬧互鬥的聲音。
不愛他們來鬧的堡主,總以為是大災難來臨前的寧靜,堡主夫人卻對他們彆扭,下了另一番定義:他們長大了嘛!
她要求丈夫去跟兒子談談心,但是,不能洩漏綠芽是大飛妻子的這檔事!於是,洪大宇只好乖乖的去找他兒子了!
***
桃花堡是倚山建築,面積非常廣闊。
內部的建物,依山勢各自組成區,樹林、湖泊,在裡面行走,必須有熟悉路徑的人領路,否則常有迷路的事情發生。
大飛和綠芽,非但不曾迷路,方向感極佳的他們,還常把路標弄亂,讓別人搞錯方向,也常在捷徑上設下陷阱,陷害往來的過客。
芙蓉坊前是湖水碧波,後是高聳險峻的小山,三層小樓就設在湖水中央,有一道曲折的木橋,連接內外的交通,除此之外,還有小舟可供交通。
選了此地作藏身處,綠芽自然有她自己的意思,她在木橋上設了機關,這是最佳防守門戶之道了。
桃花堡主找到兒子的時候,他正神情落寞的躲在坊前的綠蔭地,一個石子接著一個石子打著水漂。
「幹嘛?你這樣子給誰看?要嘛,就直接上樓去跟她講明白啊!」洪大宇對兒子的舉動頗不以為然。
「我幹嘛去挨人家的白眼?綠芽小氣的要命,講他兩句,不高興就落跑了,誰理他啊!」強得好像很有骨氣咧!
「行了,兒子!漂亮話誰不會講?你要是真有骨氣,守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不愧是老爹,三、兩下就講到重點了。
「但是,叫我上他房裡,要是被他笑,我可受不了!」
「幹嘛?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區區一名弱女子,你也擺不平嗎?」
「綠芽是兄弟,又不是姑娘!」大飛斬釘截鐵的說。
「誰說她是男的?只有你這傻小子才當她是男人呀!」洪大宇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兒子,實在太可笑了,他越笑越大聲。
「如果綠芽是姑娘,你們為什麼同意她住在我房裡?」
「如果,我跟你娘不同意,你會不會自動跑去住在她的屋子?」大飛想了想便點點頭,於是老爹又說:「既然都要擠在一塊兒,不如讓你們睡大一點的屋子!」
「哦——可是,她怎麼也不像個姑娘,脾氣臭,個性倔,罵人從來沒輸過。」大飛還是不肯承認事實。
「我同你娘爭,又有哪次贏過?笨兒子!世界上最笨的男人就是跟老婆爭長短……」洪大宇趕忙打住,他差一點就把秘密說溜嘴。
「總而言之呢,你記住,綠芽是姑娘,千萬要讓她!」
大飛好像不承認也不行了!
綠芽……表妹……丫頭……
唉!大飛的頭,好痛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