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寢,
殘月下簾旌。
夢見秣陵惆帳事,
桃花柳絮滿江城。
雙髻坐吹笙。
——皇甫松.夢江南
一年後,京都。
皇上在御書房接見回京覆旨的朱雍達,與傳聞中勾了他的魂魄的趙玉嬌。
皇上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實在不太像魅惑男人的狐狸精,反倒像是被大野狼玩弄於股掌間的可憐小白兔,這下子,皇上先前對她的偏見立刻消除了大半,眼見大腹便便的她挺著肚子,他隨即命人賜她座椅。
「你為什麼不讓侯爺回京?」皇上精明的看著趙玉嬌錯愕的表情,又看看朱雍達一臉的狼狽,就已經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是你自己不想回來,所以拿玉嬌當藉口?」
「皇上,您千萬不能怪雍達,雍達不是故意不回來的。」趙玉嬌忍不住開口為朱雍達辯解。
「很多人都怕逍遙侯呢!你——難道不怕?」皇上挺喜歡這個美麗體貼的侄媳婦,忍不住想跟她多說幾句話。
「怕啊!」趙玉嬌誠實的回答。「可是,只要他一說愛我、喜歡我——我就沒轍了。」
「他會說『喜歡』跟『愛』?」皇上一臉懷疑。
瞪著一張臉幾乎漲成豬肝色的朱雍達,皇上頭一回感到勝利的喜悅——他一直以為沒有任何事可以扳倒這個臭脾氣的渾小子,沒料到一趟趙州行,倒是讓他找出他的致命弱點了。
「既然逍遙侯的身子已經好了,那麼朕可以再為你納妾羅!」皇上故意逗他們。
兩人立刻堅定的看向皇上——
「不!阿草的詛咒仍在,玉嬌是侄兒唯一能夠接近的女子!」朱雍達毫不退縮的道:「而且,我只要她!」
「對!我的雍達絕對不能跟別人分!」趙玉嬌也大聲的說出她的心裡話,「他是我一個人的!」
「既然如此,你這幾天就待在宮裡,好好的表達你對朕的『歉意』——」
於是,積了一整年的棘手奏章全到了朱雍達的手上,而樂得輕鬆的皇上則自顧自的快活去也。
***
七日後——
渾身疲憊的朱雍達終於回到了侯爺府,他喝了一口丫鬟奉上的參茶,問道:「小夫人呢?」
「小夫人……上廢園裡的豬圈去了……」丫鬟期期艾艾的回答。
朱雍達顧不得一身的疲倦,立刻如旋風般的刮至陰森森的廢園子裡。
果然,趙玉嬌正拿著鋤子在豬圈裡努力地挖著。
「你在幹嘛?」他擰眉瞪她。
「挖阿草的-骸啊!人家答應把她的-骨跟祖爺爺的合葬在一起。」趙玉嬌滿頭大汗的回答。
「怎麼不找下人挖?」朱雍達皺皺鼻子。雖然這裡已經許久沒養豬,但是,日積月累下來的臭氣仍教人難以忍受。
「人家覺得找別人做好像不太有誠心嘛!」
「行了,出去吧!把鋤頭給我。」朱雍達心疼趙玉嬌,所以,他不顧自己也是一身疲憊,接過鋤頭就認命的挖——
「雍達!」趙玉嬌由他背後抱住他,兩人中間隔著圓滾滾的肚皮,「起出骨頭後,阿草的詛咒就消除了,以後你就可以左摟右抱——」
「呿!」朱雍達扔掉鋤頭,拉著趙玉嬌回頭便走。
「怎麼啦?為啥不挖了?」趙玉嬌不解的看著他。
「挖什麼?不過是個詛咒,理它做什麼!?」他沒好氣的說。
「你不後悔?」她的眼眸閃閃發光,「以後你可以愛討幾個小妾便討幾個喲!」
「我不要!」朱雍達毫不考慮的回絕,他實在是搞不懂,她幹嘛用這招來試探他?「等我厭倦你後再來挖吧!」
「你實在很討厭耶!人家想捉弄你一下下都不成,還要被你威脅,哼!」她嘟高紅唇,一臉的不服氣。
「想跟我鬥?省省吧!」他攬抱著她溫暖的嬌軀,不再隱藏對她的依戀。
「雍達,人家好愛、好愛你喔!」
她的身子在顫抖,怎麼回事?
「你在搞什麼鬼?老實講!」這丫頭已經嚴重地威脅到他的威嚴,害他一天到晚被那群兄弟揶揄——怕老婆!
哼!他不是怕,他是愛——
唉!就是因為這個「愛」字,讓他再也瀟灑不起來,心甘情願地與她過這種肉麻當有趣的日子。
「我說了,你可不准生氣喔!」趙玉嬌笑得幾乎岔了氣,「人家只是想試試你,其實阿草的詛咒大概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消失,她的遺骨早讓我送回趙州祖墳安葬羅!」
「很好!玩我?」他掐掐她得意的小臉,嘴角邪惡地微揚。
可她根本不當一回事,仍大膽的戳戳他的肚臍眼,嬌聲的說:「雍達,我愛你!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
一連串的甜言蜜語如潮水般湧向朱雍達,於是,他很快忘了自己應該給她一個教訓,反而以一個接一個的吻,訴盡他的濃濃情意……
他輕柔的抱起她,人生這條路,他已不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