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查出她的來歷?」
「簡單得很,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復雜,黃珈燕,單親家庭,母親李思樺,中學教師,個性內向,除了教書,幾乎與外界隔絕。黃珈燕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弟弟還在大學念書,兩個哥哥都從事超商相關的生意。」
「很好,濱江街外僑區那家超商是不是她哥哥開的?林仰平與她哥哥原本有沒有交情?」
「到現在他們還互相不認識。濱江街那家超商只是其中之一。」
「黃珈燕之前在那裡做過事?」
「除了在自家超商打工之外,沒有在外做事過。」
「她爸爸呢?」
「很奇怪的事,幾乎查不出有關她爸爸的資料。」
「幾乎?那就是還有,只是很少罷了?」
「對,她爸爸是黃大文,無業,七十五年歿,就這樣,再簡單不過了。」
兩個男子在PUB的包廂裡談得很熱烈,一來一往,絲毫不冷場,包廂外的燈光與音樂更是熱鬧,兩個人一點不受感染。
「呂嘒璟最近怎麼樣了?」
「黃珈燕的資料就是她提供的。」
「請她喝杯酒吧!」
「不知道在不在家?」
「連絡看看,這個人最近我們用得著。」
「是,大哥。」
原來不是別人,一個是薛四正,另一個則是林氏企業百貨部門稽察室的老范--范丞孝。
兩個人稱兄道弟地杯酒言歡,身邊沒有女人,而薛四正則是一臉道貌岸然,尤其在談正事時,更是正經得一點都不像日常所見的薛四正。
「大哥,呂嘒璟說今天不方便,聽說你要請她喝酒,興致滿高地表示今天無法賞光,明天原時間原地點回請你,還特別交代,希望大哥你不要另外攜帶女伴。」范丞孝與有榮焉地轉達電話回音。
「爽快,這樣的女人我喜歡,你怎麼響應她?」薛四正問著范丞孝。
「那還用問,這種事先答應了再說,屆時大哥有事,小弟服其勞。」一臉憨笑,范丞孝說:「何況,我跟她又那麼熟。」
「苦無機會,希望大哥手下留情,成全你的好事?」薛四正也曖昧地看著范丞孝。
范丞孝雖不是等閒之輩,但比起薛四正,也只有一邊涼快的份,那敢平起平坐,所以對於薛四正挖苦性的問話,一口氣都不敢哼出聲來。
「明天大家一起來,把喬和東尼一齊找來,把氣氛弄熱鬧一些,同時透露一點實力讓她瞧瞧。」薛四正說完站了起來:「你十分鍾以後再走,避入耳目。」
「大哥放心,這方面我處理得很好。」
目送薛四正離去,范丞孝自斟自飲,狀甚憔悴,躺在沙發上,他,想著很多很多的無奈;再灌下一杯酒,拿了三個杯子排在一起,杯子鏗鏘的碰撞聲,夾雜著他的喃喃自語:「你是薛四正,你是林仰平,你是范丞孝,輕輕磨擦,聲音清脆悅耳,宛若天韻,可是用力一撞,便什麼都沒有了,這真是兩大之間難為小的新版啊!」
男人也有心情脆弱的時候,那是在周邊無人自己獨處的時刻,當許多不如意的事一起湧上心頭卻又無力回天,想著想著眼眶都會濕潤起來。
本來以為一邊是老板,一邊是拜把兄弟,可以左右逢源,工作又順利,前景一片看好,跟了兩位學長這麼多年總算沒有白跟。可是,表面是風平浪靜,實際卻是暗濤洶湧,結果,等搞清了真相,自己已兩面不是人,工作壓力愈來愈大不說,連心愛的人都保不住。
與呂嘒璟同年同月同日進公司,兩個人都從最基層的公司小職員干起,一路晉升到目前嘒璟執掌企劃部,自己負責稽察室,工作、友情、愛情就在日子的更替中不斷日新月異,他抓得住工作,可是抓不住嘒璟的心,而嘒璟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收放自如,因此私下交往了好多年公司裡卻絲毫沒有風吹草動,倒是嘒璟無意間和老板出席了一次晚會,就被捕風捉影地將兩人送作堆,嘒璟也坦承有那樣的機會她會抓緊不放,直到珈燕進了公司之後她才死了這條心,現在,薛四正不知那根筋不對,突然想要請她喝酒,她也毫不避諱地一口答應回請,看來,不管是工作、朋友,還是愛情,自己是要繼續痛苦下去了。
把最後一杯酒一仰而干,搖搖晃晃的,范丞孝走過吵雜的大廳,走出燈紅酒綠,走向回家的方向。
可是,走在柏油路上,感覺不太對,范丞孝有種在舞台上走台步的感覺,進三步退三步,左三步右三步,抬頭看天,天上有星星,低頭著地,地上有燈光照路。
燈光照路,雖不像舞台的聚光燈,但效果異曲同工,范丞孝想要高歌一曲,唱一首歌,要唱什麼歌呢?唱情歌吧!唱給誰聽呢?好吧!就唱首情歌給誰聽。
「叭!叭!」
咦!還有樂隊伴奏呢!真奇妙,知道巨星要上場,不但有燈光,還有樂隊,來,唱首情歌給誰聽,唱給呂嘒璟聽,呂嘒璟,聽好,我要唱了。
「要唱上車再唱,你這是在唱給妖魔鬼怪聽。」
一路開燈為他照路的車子終於超前停下,替他開門跟他講話是位娉婷女子,范丞孝正唱到「要說給心上人來聽」,冷不防被拉了一把,一看清楚,不是呂嘒璟還有誰。
「嘒璟……」范丞孝的酒意頓時消去不少。
「上車了。」嘒璟半推半撞的把他撞進了車裡。
「嘒璟,妳不要理我,妳這樣對我沒有用的,我永遠比不上人家,妳一下子陪林仰平,現在又要陪薛四正,可就是不陪我,但為什麼又來找我,妳去做妳的妳,不要理我不就好了……」一上車,范丞孝就不斷酒話連篇。
呂嘒璟坐在駕駛座聽他胡言亂語,實在聽不下去,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結結實實打在范丞孝臉上。
范丞孝挨了一巴掌,不吭也不叫,用手撫著挨揍的臉頰,靜靜地斜躺在後座。呂嘒璟猶兀自生氣地鼓著腮幫子,兩眼平視車前方車燈所及的路面,想著自己鬼使神差地不想出來又跑出來看這個人,好心卻落得如此被奚落的下場,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想著想著,眼淚不自覺地潸然掉下來。
「你不要藉酒裝瘋,我知道你很少喝酒的,剛剛跟你說有事不能出來是那個時候根本沒有出門的意願,後來想到我是不接受別人請喝酒,又不是不接受你的邀約,匆匆趕了來,碰巧看到薛四正一個人離去,我在想,一定是薛四正的鬼主意把你們離開的時間錯開,以避入耳目,而你一定還在裡頭,於是我就在車內等著,沒想到辛苦等到你,竟然你是如此相待。」
呂嘒璟邊說邊擦眼淚,當她發覺自己唱著獨腳戲,後座的范丞孝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禁罵了起來:「你不要裝醉,平時不是很喜歡找我說說話嗎?你說話呀!再裝醉我就把你推下車。」
可是,後座的范丞孝仍然寂靜無聲。
呂嘒璟半疑地轉過身子伸手去推范丞孝的肩膀,范丞孝竟整個人躺平在後座上,呂嘒璟氣得頓腳,原來范丞孝睡著了。
「死人,載你去喂沙魚!」呂嘒璟口中呢喃,油門一踩,車子沖了出去,那景象叫人觸目驚心。
其實,呂嘒璟那裡是載范丞孝去喂沙魚,那只不過是呂嘒璟生氣時沖口而出的話罷了,車子三彎兩拐的,就到了她的住處。
「范丞孝,到我住的地方了,我泡杯熱茶給你醒醒酒,你是自己上來,還是我抱你上去!」呂嘒璟又好意又沒好氣地邊說邊搖著范丞孝。
「喔!到家了,好快,怎麼才上車就到了,走!走!我自己走。」
范丞孝迷迷糊糊地下了車,跟在呂嘒璟身後蹭蹭顛顛地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呂嘒璟看他踉踉蹌蹌,索性停下來扶他,范丞孝樂得攬著她的腰跟著上了樓。
「酒不醉人人自醉,要不要再來一杯?」
呂嘒璟沖了兩杯熱茶,一杯給范丞孝,自己端了一杯,坐到范丞孝的正對面,調侃著猶帶酒意的范丞孝。
范丞孝已喝下半杯熱茶,酒醒了泰半,被呂嘒璟一說,靦腆地低著頭,悶悶地說:「對不起,嘒璟,我不是故意喝那麼多,剛剛是因為薛四正先走留下我一個人,一時想到妳的冷落,以及工作夾在林仰平和薛四正之間,心情郁卒,便多喝了幾杯悶酒,被妳看到了我的失態,真不好意思。」
「你也會不好意思?」呂嘒璟低頭看他,像是用上吊眼夔他似的。
「嗄!」范丞孝不好意思地傻笑著。
「你坐一下,我去看冰箱的毛巾涼了沒有?」呂嘒璟站起來往廚房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還是你要沖個澡,舒服一點。」
「這,不方便吧!」范丞孝囁嚅著。
「又不是別人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不方便的。哦!你想到那裡去了?」呂嘒璟突然會了意,瞪了他一眼,追了過去,就要打他。
范丞孝以為她只是作作勢,只稍稍避了一下,沒想到她真的打,胸口被她捶了一下,當她要捶第二下時,拳頭被他抓個正著,他的手掌包著她的拳頭剛剛好,兩人對視一眼,他把握著她的拳頭的手提高,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貼向他,他於是老實不客氣地抱著她。
她一時驚慌得不知該怎麼辦,他的手將她攔腰抱得死緊,她想動都動不了,只好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著他在她背部輕柔的愛撫。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眼睛都快閉上了,快睡著了,就輕輕推開他,很溫柔很溫柔地說:「全身都是酒味和煙味,快去洗個澡吧!」
「妳這樣子,好象一個小妻子。」他的眼光不忍離開她地說著。
「少羅嗦!快去洗,等一下讓你看個夠,如果不洗,快滾蛋。」
她假裝生氣地把他推進浴室,自己卻躲進了臥房。
用最快的速度,她換上了已經改良了的「不倫不類」,她喜歡寶藍的碎花,所以在工廠試做時,她自己留下的唯一一件,就是現在三兩下就披在身上的這件,平時沒發覺,現在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發覺自己的「不倫不類」太美太美太美了。
走出客廳,范丞孝還在浴室裡,她端了兩杯茶葉再注滿了熱開水,就坐在沙發上等他。
當他走出浴室時,她看到他全身打扮整齊,連領帶都打得好好的,不禁笑了起來,他一看到她大笑,再看到她身上的露背裝,不禁張大眼睛貪婪地在她身上瞧個不停。
「你是不是洗完澡就要回家了?」她故意用問話為難他,且認真等待著看他的反應。
「茶還沒喝完呢!」
他洗完澡,精神恢復了許多,整個人神采奕奕,反應極為機伶地往沙發椅走過去,眼光依然停在她的臉上、她的露背裝上。
「好看嗎?」她站起來原地繞了一圈,一方面展示新裝同時也展示身材。
「妳的新作?」他深深地望著她,直看進了她的心坎:「其實可以不用模特兒,像妳現在這樣,多拍幾組宣傳照,保證那些成衣商看到妳的照片,訂單就如雪片般飛來,想不想試試?」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老套講美詞,了無新意。」呂嘒璟嘴巴雖這麼說,但心裡仍然喜孜孜甜蜜蜜地說:「還有個人穿起來比我更好看。」
「誰?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妳說的那個人,妳一定是瞎掰的,對不對?」他的眼光仍然不放過她。
「不由得你不信,就是黃珈燕。」她挑釁地說。
「哦!是她,與我們無關。」他把眼光停在她胸前。
「無關?你今天才跟我要她的資料,才幾個小時就說無關,是不是故意討我歡喜才這麼說,從實招來。」呂嘒璟這下擺出赤爬爬的樣子。
「妳想,如果是我在覬覦人家的美色,我敢明目張膽地找妳要資料?我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妳想想看,是誰今天要請妳喝酒?」如果范丞孝不沖那個澡,碰上這麼尖銳的問題,一定回答不出這麼順暢。
「你是說薛四正要黃珈燕的資料?」呂嘒璟也猜出八成,但故意裝成很訝異。
「他說有他的作用,我也不方便追問,明天妳不是要回請人家喝酒嗎?到時候說不定他會告訴妳,因為我告訴了他有關黃珈燕的資料是妳提供的。」范丞孝連喝口水都捨不得把眼光移開。
「你這樣看我看那麼久了,有沒有看出什麼心得?」
她笑咪咪地看他,看得他的心突突突地跳急了起來。
「嘒璟,我夢中的妳,就是這麼美。」他說了一句自認為最真心的話。
「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她白了他一眼,身子故意往他身上擠:「早知道是薛四正要黃珈燕的資料,我就虛構一些,叫他抓狂。」
「不要想他了,我現在像是掉入夢境當中,我希望這是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夢。」
范丞孝不再扭泥,像振翅的老鷹裹住了迷失方向的小雞,他告訴自己,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抱個夠,抱到地老天荒,抱到天旋地轉。
轉半個身,她挪出一個最適合擁抱的姿勢,當范丞孝抱她,她也抱他,范丞孝吻她,她也吻他,范丞孝的手搭在她光裸的背肌,一路順暢撫摸到腰際,她的手也在他的襯衫外逡巡,當他專心地吸吮她蛇游的舌尖時,她扯下了他的領帶,解開了他襯衫的鈕扣,拉開了他的衣襟。
好美,這美好的一切,這一切都美好,呂嘒璟期待這美好的一刻已經好久好久,那種由衷期待與心愛的男人纏綣時將自己的皮膚貼緊對方的皮膚去感受對方的溫與熱的深情期待就要實現,輕輕褪去他的襯衫,男性的胴體就在她眼前,她珍貴地把臉貼緊他的胸膛,他輕而易舉地解開她包抄到後腰上打結的暗扣,垂直兩頭的絲巾就像剛出浴時掛在頸間的毛巾,擺晃間露出了兩顆白芴芴的乳房,那是呂嘒璟平時極盡包藏的乳房,范丞孝的雙手沒有閒著,從她的背後游移到胸前,在她的嬌喘聲中搓揉者兩顆嬌艷欲滴的小蓓蕾,她甩掉那欲蓋彌彰的絲巾,赤裸著上身去擁抱他,終於;她達成了懂事以來就想要的一刻,男人的肌膚正緊密不分地貼著自己的肌膚,她極盡享受地陶醉,原來成長的喜悅就是這一刻,真是千金難買啊!
不忍離開彼此的胸肌相連,范丞孝吻著她的肩胛、頸部、耳背,然後咬住她的耳垂,吸了幾下後又輕輕咬了起來,這一瞬間,她已迷失了方向不知東西南北,當他眷顧她的耳朵時,她的身子不期然地震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