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家夫妻是對十分喜愛熱鬧、熱中社交的人,他們在社交圈不但具有相當的影響力,他們恩愛恆久的甜蜜更是不知羨熬了多少人。
而他們之所以受到歡迎的原因,除了待人熱忱外,對社會的公益活動更是不遺餘力,他們舉辦的宴會每次都獲得如潮的佳評,所有社交界人士,都以能夠參加敖家的宴會為榮。
這一天,人潮雜聲一樣充斥著敖家大宅。
但異於往常的是這一次進出敖家大門的,並非是那些社會名流,而是一群神色凝重的司法人員,和幾名聞訊趕到的親戚朋友。
籠罩在敖家的那股氣壓,不是往日的歡笑,而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哀慟。
幾名親朋好友萬萬也想不到,他們一直不認為樂觀豁達的敖家夫婦竟會走向這條不歸路,一點也不留戀。
是為了什麼事?一直沒有人知道。
隔天,幾乎各大報紙都刊出了這則震驚社會的新聞,
樂善好施的富商名流敖尚銓夫婦昨晚於自宅內自盡身亡,留下一女敖千襲卻下落不明。而令人矚目的則是近千禹的遺產也如石沉大海般,遍尋不著。幾天之後,出現了一種流言,有人聲稱敖尚銓因虧損鉅資而自殺身亡。但是究竟事實的真相為何,一直沒有人知道。
※ ※ ※
美國舊金山
江震明自報紙上得知好友身亡的消息時,久久陷於震驚中。
敖尚銓——那個天塌下來都不怕的傢伙,說什麼江震明都不相信他會如此輕易地結束自己的生命,尤其是他擁有了男人所要的一切。一個漂亮、賢淑的妻子,一個活潑、如天使般的女兒,還有一個顯赫的社會地位與財富。
他究竟遭遇到什麼樣的變故?讓他狠心拋下這一切?不顧千襲?
想到可人的千襲,江震明的心一陣揪痛。他在心底睹暗起誓,窮一輩子他都要找到
千襲,這是他唯一能為逝去好友做的事,更何況她還是他的乾女兒呢!
※ ※ ※
台東孤兒院
袁院長望著坐在角落那瘦小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與寂寞。五天前她在前院發現了她,空洞散渙的眼睛裡沒有一滴眼淚,只有明顯的警戒與防衛。
她不讓任何人接近她一步,袁院長與這年約十歲的小女孩溝通了兩個小時,才讓她點頭答應跟她進屋子。與其說溝通倒不如說那兩個小時裡,袁院長一且自說自唱,那小女孩始終一語不發瞪著週遭的海一個人,眼神裡更是充滿了敵意。
就像這五天來一樣,小女孩逕自躲在角落,不讓任何人接近她,也不說一句話,任誰詢問她都得不到一句響應。只除了吃飯時她才會暫時離開她的地盤,坐在院長特地叫人在旁邊替她擺設的小桌子上。
袁院長最初認為她或許是與父母走失了,便暫時收留了她,並報了警。
玫恩觀察那個一直坐在角落,不肯加入他們的女孩。她好漂亮喔,政恩看看自己塌塌的鼻子,一頭毛毛躁躁的頭髮,相形之下,她更像是個天主派下凡來的天使,她好想跟她交個朋友,或許跟她在一起自己也會變得漂亮些。
玟恩鼓起勇氣,反正就像袁院長常叨念的,她呂玟恩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成打的勇氣與莽撞。她在距離她約五公尺的地方停下腳步,對方看了她一眼,見她並無意打擾她便掉轉過頭。玫恩就這樣站著,不吭聲。
十分鐘後,玫恩才又緩緩踏出一步,停住。女孩露出警覺的眼神,玫恩卻若無其事地對她展顏一笑,又靜靜地站在原處。女孩見她又停下了動作,才收斂起戒備的目光。
等袁院長發現到這一段在角落悄悄進行的故事時,已是一小時之後,而玫恩距離女孩只剩幾步之遙。顯然地,玫恩已經漸漸打破了女孩的防衛,以一種緩慢而耐心的方式進行著。
讓袁院長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耐心一向是好動的玫恩最欠缺的特質,想不到她竟會對一個剛到育幼院的女孩發揮這麼大的耐性,而那女孩對於玫恩的侵入似乎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她開始慢慢地接受了玫恩的靠近。
袁院長發現自己竟屏息地看著這幕情景,不只是她,就連院內其它老師也發現了。或許玫恩可以成為女孩的第一個朋友,帶她融入這個圈子。
經過一小時之後,致恩已經坐在女孩的身旁,女孩僅僅看了她一眼,又埋入自己的思考世界。
玟恩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耐心,等地坐在她身旁時思忖著,對方可真怪彆扭的,這樣一句話都不肯說,怎麼安得住?要是教她十分鐘不說一句話,那倒不如叫她洗被子來得容易。
「嗨,我叫呂玫恩,你呢?」玫恩興致昂然地自我介紹,
女孩望了她一眼,不語。不過眼神不再那麼空洞黯然。
「我們老師說過,不理人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你知不知道?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告訴你袁院長的一項秘密。」她跟她打交道。
女孩這會總算直視玫恩明朗的眼睛,這才綾緩地搖晃她小小的頭顱。
「你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玫恩揪起小臉。
女孩的眼神驚懼地閃了一下,點頭。
「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呢?」玫恩提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因為她實在想不通有人可以這麼人都不說話。
女孩張開嘴又沮喪地閉上,望著玫恩又搖起頭。
「你不能說話!」玫恩驚叫一聲。
玟恩心底頓時燃起無限的同情,世上竟然有人不能說話,那豈不是一件非常非常悲慘的事。她立刻決定要當她的保護者。
袁院長既欣喜又痛心地看著這一幕,這麼一個看似聰穎的女孩竟是個啞巴!上天是不是弄錯了!
袁院長之後又瞧見玫恩拿了一張紙及筆湊到女孩的鼻前,似乎要她寫。她忍不住趨上前去。
「院長,」玫恩一看見她,使扯開喉嚨,「她說,不,她寫說她想不起以前的事。」
袁院長這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她原以為小女孩一直避不開口是因為懼生,看來似乎不是如此單純。況且也一直沒有人來認領她。
那一晚,小女孩終於肯讓玫恩拉著她到舒適的床鋪上睡覺。院長也特意將她的床鋪安排在玫恩的隔壁。
隔天,袁院長帶著小女孩——千襲,這是她們在小女孩緊握於手掌的手帕上找到的名字,她們就決定暫時以千襲來稱呼她——到市立醫院做檢查,同行的還有玫恩,千襲只肯踉她在一起。
檢查的結果讓袁院長十分難過與痛心,醫師只能假設千襲是因驚嚇過度後才產生這樣的後遺症——故意封鎖了那段可怕的記憶。至於為什麼會說不出話來,醫師也無法有個合理的解釋,是不是有人曾威脅過她,也很難斷言。
醫師無法回答玫恩的問題,什麼時候會恢復,不是當今醫學可以診斷的。
就這樣,千襲便在這家育幼院住了下來,與呂玫恩更是成了莫逆之交,因為只要有人想欺負千襲,玫恩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千襲逐漸的適應了這個環境,也慢慢的學著怎麼跟其它人相處。
※ ※ ※
一年後。
閻擎茉駕著那輛父親獎助他考上大學而送給他的跑車,來到台東縣的某個偏僻的孤兒院。
自從他得知這件事後,他沒有一天睡得安穩,他的良心總是愧疚萬分。
他與父親一向不親近,自他有記憶以來,對父親的印象便一直停留在冷漠、不苟言笑的階段。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父親竟會作出這等卑鄙的事來。
他不能做什麼,他能做的只是設法減輕及彌補他父親對那個家庭所造成的傷害。於是他告訴自己勢必要找出那小女孩。
他費了相當大的精力才查出這條線索,不管如何,他都要親自來看看。
袁院長審視著眼前這位俊挺的年輕人,雖才二十出頭,但眉宇之間卻隱含著超凡的勇氣與過人的智能。她不知道他來此的目的,因為這種地方向來也不是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會來的。
閻擎茉在袁院長所指的椅子上坐下,「袁院長,很冒昧來打擾。我想跟您打聽一個小女孩。」
閻擎裴在看見千襲之後,更加確定她便是一年來在找尋的敖千襲,聽完院長的描述,只有更加深他對自己這個姓氏的厭惡。
千襲不明白這位大哥哥為何一直看著她,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怕他。當他走向她時,她並沒有像以往一樣躲到玫恩的身後,反而對他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
連院長都感到不可思議,懼生的千襲竟會對一個陌生人微笑,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閻擎茉心底無由地一陣絞痛,一個原本有著幸福美滿家庭的小天使,如今卻成了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這一切是誰造成的?他太清楚了。
閻擎茉蹲下身,眼神與千襲交視。「千襲,我會盡我所能去彌補的。」
最教他感到詫異的是,面對這麼一個小女孩,心底泛起的除了同情外,還有絲更深邃的情感在作祟。尤其當他望進她的眼睛,竟讓他一時失了神。
千襲烏黑的眼珠頓時變得茫然,雖然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她知道這位大哥哥是不會傷害她的,而且她好喜歡看著他。
幾天後,發生了一件十分怪異的事,千襲收到好多自台北寄來的禮物。千襲拿出紙筆寫出她的疑問——這是千襲與他們溝通的方式。
袁院長也對她搖頭。不過院長卻露出會心的一笑,因為他們從不曾見過笑得這麼燦爛的千襲。在那些禮物中有一本故事書「長腿叔叔」,千襲好喜歡哦!總是一看再看。裡頭還夾著一張紙條:
希望我也能當你的長腿叔叔。
兩天後,育幼院來了一位客人,帶了更多漂亮的衣服與禮物來給千襲。
「袁院長,我們家主人希望能認養千襲小姐,而且他還替千襲小姐找來了一位名醫,他說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醫好千襲小姐的病。」那名年約四旬的男士必恭必敬地說道。
「能請問一下,你家主人如何稱呼?」
育幼院的小孩其實也常有人來認養,因此袁院長並不認為有何奇怪之處,尤其千襲又是一個如此討人憐愛的女孩。
「我們家主人多年前使遭喪妻之痛,遺憾的是未留下一男半女,那天來到貴院見到敖千襲小姐之後,便決定要認養她,不過他並不希望透露出他的身份,這一點還望院長能見諒。」男士歉然地點了下頭。
「哪裡,你們家主人有權利可以如此決定。」這倒是比較罕見的,或許正是為善不欲人知吧!
「那先生又該如何稱呼?」
「敝姓林。」他接著繼續說道,「此後我們家主人每個月會定期寄上一筆錢,直到千襲小姐完成大學學業為止,如果千襲小姐想深造,當然主人也會繼續給予金錢上的援助。他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千襲小姐能成為一位真正的淑女。」
「林先生,請代我及千襲向你家主人說聲感謝。」
袁院長雖然很希望能見見這一位善心人士,不過她會尊重對方不願暴露身份的意願。她更替千襲感到高興,並不是每一個孤兒院的小孩都有這樣的機運,育幼院的經費實在相當有限,他們勉強地只能供每個孩子念完國中,若較上進的孩子,他們則得選擇半工半讀的方式。
「另外,我們家主人也會在貴院設立一筆獎學金,以獎勵成績優秀的院童。」林先生的口氣中對他的主人有著無比的驕傲。
袁院長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不能讓有心向學的孩子得到完整的教育,一直是她最感到無力之處,如今終於有人肯對這些孩子伸出援手,怎不教她感到興奮與雀躍呢?
「林先生,原諒我口拙,實在無法表達我對你家主人的感謝於萬一。」袁院長在送林先生上車之際,仍一再表示地由衷的感謝。
這些日子以來,千-也漸漸變得開朗,或許是感染到玫恩大而化之的個性,也或許是因為她每個星期所接到來自那位長腿叔叔的來信,總之千襲在育幼院度過了一段十分快樂的時光。
她不定期的會收到長腿叔叔寄來的禮物,當然她的禮物總是與玫恩共享。在千襲十二歲、玫恩十四歲那年,她們在中秋節那晚對著月亮娘娘起誓結為姊妹。
或許有人會說好景不常,這句話可能是因為忌妒的人所發明的?還是上天要考驗一個人時所安排的?。
千襲來到育幼院的第三年,一天深夜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帶走了千襲,讓她與玫恩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 ※ ※
十二年後美國舊金山
敖千襲挺直背脊,踩著如女王般驕傲與自信的步伐走上講台。
終於,她即將畢業,今天敖千襲幾乎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不僅是因為她亮麗的外貌,更因為她以僅二十五歲的年齡,便拿到舊金山大學企管與信息的雙料碩士,而且更獲得了此屆畢業生代表發言人的殊榮,這在滿是優勢白人族群中是多麼得之不易。
千襲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隨著這一天的到來,也代表著她的生活即將邁入另一個巨大的轉變。
對這一天的到來,她一直又驚又懼。因為今天過後也就表示她即將回到台灣,她終於能見到玫恩,這些年來她們僅能以電話與信件來往。
另一方面,回到台港也代表著她即將展開一連串的報復行動。她多年的努力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千襲感性甜美的嗓音令台下的每一個人聽得如癡如醉,當她深深一鞠躬步下講台,立即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敖千襲完全不知道台下還有另一雙炯亮深邃的黑眸,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這一切,眼中有一絲驕傲,更有一抹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的柔情。
這些年來,他一直看著逐漸展露風華的千襲成長,看著她如何成為男士們爭相邀約的對象,她的確成為了一名淑女。
優雅的舉止,不俗的談吐,還有那讓男人如癡如狂、趨之若騖的容貌,她的笑靨能融化北極的寒冰,而那雙長睫毛下的烏黑雙眸更是能夠輕易地就讓男人長醉其中。
畢業典禮一結束,千襲立即快步走向那名敞開臂弩,嘴角更是掛著誰都看得到的得意笑容歡迎她的中年男子。
千襲投入他的懷抱,「江叔叔,我真的做到了。」她晃晃手中的畢業證書。千襲永遠記得十二年前的那一個夜裡,江叔叔出現在她面前,不僅喚回了她塵封的記憶,同樣地也讓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千襲更忘不了她的父母是如何被陷害而慘遭身敗名裂的下場。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幕景象,在她當時幼小的心靈投下了多大的陰影。
江震明馬上將她帶離台灣來到美國,而且也開始了這個漫長的復仇大計。
江震明其實也聽出了千襲語氣中極力掩飾的苦澀,他當然也捨不得讓她離開他,他更希望就這樣一輩子將千襲留在身旁,不讓她涉足社會的險惡。
但他不能夠這樣做,否則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好友!
江震明疼溺地拍拍她的背,「江叔叔一向深信,你一定辦得到的。現在你終於有機會能夠為敖家討回一個公道了,千襲,你千萬要牢記你父母是如何被閻家所迫害,絕對不能心軟。只怪江叔叔無能為力,不能早日為你報仇。」
「江叔叔,別這麼說,你收養千襲,千襲已經十分感激。更何況你也說過想要打垮閻氏企業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我不想你為了敖家犧牲掉你辛辛苦苦才建立的餐飲王國。」千襲語氣凝重地說,多年來,仇恨早已在她心頭紮了根。
對這位百般疼護她的江叔叔,千襲有說不出的感激與愧疚,當年江叔叔收養她時原本有一個已經論及婚嫁的女友,但江叔叔卻因為怕她會受到虐待,決意將婚事暫緩幾年。最後那女友終於無法忍受而離去,江叔叔就再也無心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一直到今天,他仍然獨身。
千襲的眼神忽然凝視著遠方,她想不通何以那名中國男子會吸引住她的目光,她似乎曾在哪見過?他十分高大,即使在白人世界裡。但這仍不能解釋為什麼她對他會有幾分眼熟?
※ ※ ※
當千襲瞧見前來為她接機的呂玫恩時,熱淚頓時盈滿眼眶。或許是美國的環境影響了千襲,多少感染到他們熱情坦率表達的性情,她快步上前緊緊摟住玫恩。
「玫恩,我好想你。」她的嗓音有些嗚咽。
玫恩不能說她沒有一絲絲的錯愕與訝異,看來美國的生活的確改變了千襲,她不再是那個當年-縮,只是躲在牆角的小女孩了,她變得——
自信多了!她渾身上下都在訴說著這一點。女性剛毅而不失嬌柔的魅力,更迷惑著每一個人的目光,姣好、一絲無瑕的體態令同樣身為女人的玫恩自歎弗如。
但無論時光讓她變成什麼樣,在她心底她永遠都是那個在月亮娘娘底下與她結為姊妹的千襲,一樣需要她的保護。儘管千襲的外表看起來多麼堅強,玫恩知道那只是一種保護色,保護她不再受到傷害。
玫恩忍不住淚眼潸潸,隨即想到這樣的畫面著實有些滑稽,破涕而笑,「瞧瞧我們兩個大女人,站在這相擁痛哭,實在有些不像話。」語調詼諧地說,「我們還是走吧,」她看了看四周,「你不認為我們的觀眾已經愈來愈多了嗎?」
千襲也為這情景感到好笑,取出面紙,「擦擦吧,否則怪嚇人的。」
玫恩帶千襲回到她所租賃的公寓,千襲因時差的關係,無法入眠,玫恩索性陪著她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泡了一壺咖啡,談了一夜多年來分享不到的心事。
玫恩自外文系畢業後,便在一家雜誌杜工作,下班之餘還帶些稿子回來翻譯。千襲也知道她常常將自己一個月的薪水大半寄回給育幼院。
「若不是有你那位長腿叔叔所設立的獎學金,我也不可能會拿到大學學位。雖然有他的資助,育幼院的生活有了顯著的改善,但這些年來院童激增,袁院長的擔子愈來愈沉重。再怎麼說,那兒也曾養育過我,我現在只是做我該做的。」
玫恩有著一顆比誰都懂得感恩、惜緣的心,她是個善良的女孩。當年若不是她對千襲伸出友誼的雙手,千襲真不敢想像她在育幼院那些年會過得多黯淡。
「說到你那位長腿叔叔,可真神秘!」玫恩露出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過了這麼多年,依然堅持不肯透露身份?」
千襲點點頭代替回答。這些年來,千襲還是一直與玫恩口中的現代長腿叔叔保持聯繫,他幾乎成了她第二個無話不談的朋友。在異國寂寞的日子是他的來信給了她許多安慰。而千襲攻讀學位的費用,也都是由這位長腿叔叔所資助,每個月他的代理人,林先生便會來探視千襲,並向他報告千襲的生活近況。
千襲曾在心底想像過「長腿叔叔」的模樣,但沒有一個影像可以說服地自己相信。她一直無法將一個年邁的老年人聯想成是他。
為什麼?或許是在他寫給她的那些信吧!總是那麼充滿生機與不畏一切,果斷、簡要明確的言辭,實在很雞教人將他與老邁連在一起。
「院長還好嗎?」千襲手掌搓著已空的咖啡杯杯緣。「我有件禮物要送她,你幫我拿給她吧。」千襲起身跑入臥房。
「何不改天我們一起回台東探望她,你再當面拿給她。雖然你已經離開了育幼院,不過院長一直還是很關心你,她曾跟我提到想看看你。如何?」
「嗯。」袁院長對她一直充滿著愛心與耐心。
「千-,這次回來有何打算?」玫恩又把兩人的咖啡杯給斟滿。
千襲的表情突然變得好認真,也好嚴肅,「我打算去勾引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