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霸王「吃到飽」自助火鍋。
雖然說是要大吃、大喝、大揩人家一頓消消氣,但是舒-畢竟沒有那種揮霍浪費的壞習慣,更何況是要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請客。
再說,在那麼爽快地答應沈君維的邀請之後,她又忍不住有點後悔——兩個人才初識當天,她就跟人家一起共進晚餐,這萬一傳了出去,她還嫁得出去嗎?不知道的人搞不好還以為她是一個這麼好「騙」又好「釣」的女孩,如果這個有一排三棟辦公大樓、掌管龐大家族企業的公子哥兒,斗膽對她伸出祿山之爪的話,她鐵定扁他個前胸貼後背!
身為走在時代最尖端現代女性的舒-,雖然不夠摩登、而且有點邋遢,但是她可不是好惹的小貓咪角色——不過這個沈君維也未免「規矩」得可以,在前往她挑中的餐廳的一路上,他不但客客氣氣得像正人君子,而且還保持紳士風度地對她頻頻垂詢,什麼一下子問她車內冷氣會不會太強啦、另一下子徵求她的意見問是不是換一張她比較喜歡聽的CD……
唉!老套、老套!這八成是看電影學來的,她才不吃這一套哩!喲,還替她開車門咧,他以為她是從小在玻璃皇宮裡長大的白雪公主,還是人人崇拜的戴安娜王妃?
不過嘛,俗話說得好又妙,好「馬子」吃軟不吃硬嘛,這一套沒想到還挺有效用的,因為她被他服侍、款待得既歡心又窩心,尤其是在走進「海霸王」門口時,他甚至還很不放心、很有罪惡感地問了一句:「你不必替我省錢嘛!我口袋裡的錢不夠你吃,到時候刷信用卡就是,這種自助火鍋怎麼吃得飽?」
她瞇起眼,笑得羞答答地回答道:「你是城市鄉巴佬,還是台北土包子?門口那塊『吃到飽』的招牌那麼大,就是保證你可以吃到飽、吃到撐死都隨便你嘛!不過不可以外帶,而且吃不完要罰錢!」
君維大概也不常到這種「價廉物美」的餐廳來排排坐,他眨眨眼有點詫異地說:「沒想到規矩還這麼多?要不然我西裝口袋裡都隨時準備一個塑膠袋的……」
舒-一聽差點在平平的地板上跌一跤,她搖搖頭甘拜下風地說:「還是你比較厲害!不過,跟你這麼噁心的人一起吃飯,那個塑膠袋待會兒正好可以借我用一用。」
「幹麼?」
「抓兔子!」
君維爽朗地笑了幾聲,這時適巧有服務生前來帶位,兩人暫時停止唇槍舌戰,在異常輕鬆愉快又自在的氣氛之下,兩人隨著服務生走到靠窗角落的一張小桌子。
坐定之後,服務生立刻開爐點火,兩人也一起到自助吧檯上端來了大盤小盤火鍋料擺滿了一桌,一邊煮著之際,舒-端起一杯果汁,舉向君維感激說道:「我便當吃太久了,難得吃這麼一頓好料,讓我以芭樂汁代酒,向你謝……呃,等一等,我幹麼謝你呢?我應該生氣還來不及,哼!什麼『共犯』?我這輩子還沒有被人叫過比這個更難聽的外號。」
沒想到君維似乎沒有很注意在聽,他擱拿在火鍋湯裡的那副衛生竹筷都已經快被煮爛了,他的一雙深邃明眸仍然像投射燈一樣地聚焦在她的臉上愣愣凝看著,他斷章取義地喃說:「那以前你都被人家叫什麼難聽的外號?」
舒-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如數家珍似地算給他聽。
「像三八迷糊蛋啦、神經俏妞啦、阿達美女……喂!你捂著嘴巴在笑什麼?」
「沒有、沒有!是火鍋大熱,我被燙到了舌頭!」
「燙死你最好!唉,想想看,我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本來我還想得到諾貝爾好人好事獎,沒想到現在卻竟然好心沒好報……」
「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
「你怎麼知道?」
「呃……老天有眼,明察秋毫嘛!」
「哇!沒想到你在當『無商不奸』這行的,國語程度還這麼飽?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你開工作室的,不也是『商』嗎?」他反諷她。
這下子,舒-可罵到了自己,她移開目光,打著呵欠說:「男生舌頭不要那麼長,用來打蒼蠅嗎?」
君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裝作很善良無辜地說:「不打蒼蠅的話,你要我當小狗,趴下來舔你的涼鞋,我也是心甘情願。」
她又羞又氣地脹紅了臉。
「噁心、變態、不要臉!現在你總算露出色狼尾巴了吧!哼!你們這些男生都是『犬』字旁的,狼豺虎豹……」
「咦?你罵得太毒了吧!我只是逗你開心、開開玩笑嘛,你別把嘴巴嘟得那麼高好不好?好啦好啦,我們改變話題,談點別的,請你別生氣!」
舒-仍有些怨氣未消。
「我們之間又能談什麼別的話題?你跟我之間最大的一條代志,就是那封沒長眼睛的限時信,我真是越想越覺得古怪,想想看,萬一你那個朋友已經靜躺在淡水河裡,那我晚上怎麼睡得安穩?」
「噢,沒想到你這麼具有同情心——」
「什麼同情?我在講東,你在說西!我是說:我還接過那封信……呃,死人的遺書,我連手都洗不乾淨!」
一聽之下,君維口中的一口湯差點噴了出來,他趕快用衛生紙搓搓嘴巴。
「照你這麼說的話,那封信現在還放在我辦公室抽屜裡,那我不是要每天作噩夢了嗎?」
「哼!我管你作噩夢還是美夢?現在我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而且還被列為共犯……」
不料君維的一雙澄澈深邃的眼神,充滿著異樣情愫光芒地直睨著她,說:「你不覺得這也是一種緣分嗎?」
這下子噴湯的輪到舒-,她嗆咳了好幾聲,雙眼瞪著他,忍不住*-哮地說:「緣分?虧你還說得出來。喂,有沒有人在家啊?還是你腦袋秀逗了?請你設身處地替我想一想好不好?我又不像你家財萬貫,這種倒霉事萬一傳了出去,害我的工作室從此生意蕭條、沒人敢上門,你叫我去喝西北風啊?」
「啊?有那麼嚴重嗎?」
君維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舒-自己倒很誠實地說:「當然啦,我們工作室現在的生意奇慘無比,生意有一件上門就要偷笑很久,但是度小月總比關門大吉好吧?」
君維甚表同情地沈吟片刻,未了很誠懇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都快要一掬同情之淚了……現在市場不景氣,中小企業苦哈哈——」
「什麼中小企業?我們的工作室跟路邊流動地攤只差一張營業執照而已,而且營業稅又那麼重……」說著說著,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前途茫茫」的憂心表情。
「也許,我可以幫你一點忙。」君維小心翼翼地接說。
舒-先是一陣喜出望外,不過她念頭一轉,很快又換上一副凶巴巴的口氣說:「我可要警告你喔!像你這種有錢有閒又喜歡開跑車到處追美女的花花大少,我在八點檔連續劇上可是看多了;本姑娘我是人窮志不窮,如果你有什麼花心鬼主意,我勸你早點死了這條心!」
君維滿臉委屈地說:「天地良心哪!你怎麼這麼會胡思亂想?你說的沒錯,你一定是連續劇看太多了!舒-小姐,我沈君維是正人君子,絕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無恥小人。我剛才的提議除了出自一片誠心之外,而且還是一條省錢又省事的辦法!」
舒-立刻聚精會神起來,但是仍一頭霧水地說:「省錢?你省錢還是我省錢?我連錢都沒得賺了,這省下去還得了?」
君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天哪!我還以為美女都很浪漫的,沒想到也有這麼現實又精打細算的!」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啦……」
「哼!太慢啦!我聽到了。你嫌我不夠浪漫?那你應該認識一下我的室友、好友兼工作夥伴,她的頭腦比我正常清醒多了……呃,我是說,她比我還會算,搞不好你見了她之後,馬上會倒彈三公尺!」
君維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說:「老天爺!你怎麼這樣說自己的好朋友?」
「咦,對呀!我怎麼可以在背後這樣說茹萱呢?都是你挑撥離間的!」
「*-!你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來?不過借問一下,她長得比你還美麗動人嗎?」
舒-立刻反口啐罵道:「色豬!就會關心這種問題……不過憑良心說,我們兩個美女是平分秋色啦,嘻……」
君維也跟著「噗哧」笑出聲來,他半開玩笑說:「噢,那我一點也不介意,一個不算少、兩個不嫌多!」
「貪心!有我這麼一位絕世佳人在座,你還嫌不夠?呃……」
等一等,她這是在說什麼跟什麼?這時只見君維一臉得意洋洋地悶笑,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罵道:「你這個人真陰險,講話真是厲害,專門設計一些陷阱害我掉進去……」
君維逮到了機會,馬上嘻皮笑臉地說:「你剛才還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可是沒想到一談起來這麼有趣好玩,連火鍋都快涼了!」
舒-在內心裡不得不佩服他逗人講話的機智,她臉上一陣像火鍋般的熾熱,沒好氣地啐道:「那麼就請你閉上你的大嘴巴,讓我好好地吃一頓行不行?哼!反正『吃人嘴軟』,我吃我的,你愛怎麼說都隨便你,只要你飯後記得付帳就好了!」
唉!其實她才沒這麼現實哩,如果這一切只是「一頓飯」請來請去就好辦了,問題是連舒-自己都不禁要懷疑納悶起來,早些時候,她怎麼會答應得那麼快,接受他的晚餐邀請?難不成她對眼前這個令她「咬牙切齒」的臭男生具有……好感?
兩人似乎都各懷心事安靜地吃了一會兒,半晌君維打破沉默突然問道:「你說你跟朋友合作一起開工作室卻生意不好,那你怎麼忘了問問我剛才要說的那個『省錢』的辦法?」
也不知道是因為尷尬?還是要掩飾她在心中的雜思心事?舒-忙著大吃大喝,只簡單回答一句:「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君維深吸了一口氣,他顯然不想說錯話而傷到舒-的自尊心,所以態度顯得特別謹慎戒懼。
「最近我公司裡正打算增聘人員,而且其中有一半要派發到電腦室工作,但是退一步想想,雇了這麼多人,每月也有淡、旺季,尤其是電腦報表方面,公司半個月才要做一次,而現在又那麼流行按件計酬的個人工作室,所以——」
「所以你想請我替你們公司做月報表?」
「不只是月報表,其他還有很多雜七雜八需要打字排列的公文,像會議資料冊的製作、企劃案、市場調查結果資料整理等等……我在想:如果花月薪請人,一年之中總有幾個『小月』閒得沒事幹,倒不如以『按件計酬』的方式請個人工作室做,這樣一來我不是可以省下很多無謂的開銷嗎?」
舒-靜靜聽完,輕點了一下頭說:「嗯,你這個人是滿會精打細算的!如果每個企業老闆都像你算盤打得那麼精的話,那很多人不是要被裁員,回家呷自己?」
君維一陣緊張兮兮地急急問道:「這麼說,你不打算接我的這筆生意?」
「我又不是腦筋秀逗,到口的肥羊還讓它飛出去?時機歹歹,我當然是一口答應!」
「那真是太好了!哎,現今社會上,要找出像你講話這麼『實在』的美女,真是不多了。」
舒-笑了笑。
「喂!迷湯別灌得太快,我還要講得更『實在』一點!」
「沒關係!看你價碼多少開出來,我都會列入考慮。」
「我不是說這個啦!我必須很實在地告訴你:我們的工作室小得跟麻雀一樣,而且目前只有我跟好友紀茹萱兩個人在做,所以工作量有限,像你這麼大的企業,我恐怕到時候會——」
不怕肥羊、卻更怕到口的「天鵝」又飛出去的人是君維,他不假思索地急說:
「這個你放心!到時候我只要把你的工作室當作是我電腦部的一個外制分部,兩方面分配工作合宜就可以!」
「你既然這麼說,那我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我想我的合夥人也會感到相當高興。」舒-心存感激地看他一眼。「不過我也可以向你以人格保證的是:我們工作室雖然是小麻雀,可是五臟俱全,茹萱和我都是科班出身,我們倆的電腦器材也算齊備俱全,在工作品質和效率上,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舒-說得有條不紊、條理分明;君維則一臉欣賞地說:「噢,我對你絕對有信心。」
「有信心就好,請你眼睛別一直盯著我行不行?那要我怎麼吃嘛!」
君維自覺失態,趕快收回眼神靦腆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我平時缺乏這種『訓練』,很少有機會跟秀色可餐的美女一起吃飯……」
「喲!說得比唱的好聽!」
「我是說真的呀!而且從來沒有人會替我這麼省錢,我請吃飯還替我挑這種『吃到飽』的,現在你又可以替我的公司省錢。說來說去,你真是我的『省錢天使』。」
舒-一聽差點跌到桌子底下去。
「哪有這樣讚美淑女的?你是不是事業做太大了,講起話來都三句不離錢、錢、錢?不過話說回來,我可要再提醒你一句:我只是省錢而已,我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所以你也最好別乘機亂『揩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君維的私心底下哪願意跟舒-有什麼距離?他一臉無辜、滿腹委屈地道:「冤枉啊,大人!你幹麼老是把我當作『採花大盜』一樣地在防呢?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你做出不安全的舉動……」
不料舒-嘿嘿好笑了兩聲,不慌不忙地說:「我不是怕我自己不安全啦!我所說的『以策安全』是確保閣下你的安全,你哪天要是斗膽對我伸出一根手指頭,我馬上用菜刀一根一根剁掉!」
君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本來剛伸出筷子想去夾肉,這時候趕快縮回來,而舒-見他一副小生怕怕的滑稽表情,這時再也忍不住地捂嘴大笑起來,最後君維也加入了她的笑聲,兩人像神經病發作似地笑得引人側目。
笑夠了之後,在愉快輕鬆的氣氛之下,兩人邊吃邊聊著。
「舒-,你跟朋友在士林這邊開工作室,那家人也都住在台北嘍?」
舒-以著一種「熟識多年」的口吻,半開玩笑地答道:「你難道聽不出來嗎?我講話有『南部腔』,而且長相、穿著打扮又這麼『俗』,那表示我不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
在台北大都會裡,要找出敢說自己『俗』的女孩恐怕是像在海底撈針一般,但是從舒-這些率直而不造作的言行裡,只是讓君維更加被她深深吸引!
「我也是很俗啊!在我這身西裝底下,我搞不好是大草包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句成語給我們的一個教訓就是——」
「穿衣服不要穿得太好!」
舒-機靈地一說笑,兩人又相視微笑起來。
「我不但是俗,而且簡單平凡,我是在高雄縣的鄉下出生的,我爸媽還住在那裡種果園;我大哥是中興大學農藝系畢業,結婚之後也不想到大都市裡謀事,所以跟我大嫂兩人都留在鄉下老家,跟爸媽一起經營果園的批發生意。」
「所以你們全家人,只有你跑最遠?」
舒-無可奈何地聳肩、伸舌尖一笑,漫應道:「對呀!我在台北念商專,畢業後也就待了下來,想多少在事業上闖一點成績出來……唉,誰料人算不如天算,現實跟理想之間,也常常有一段距離,這陣子的景氣又那麼不好!」
君維靜凝著她的姣好嬌容,聲音異常輕柔地安慰道:「不要灰心嘛!這個世界不會一直陰天下雨,總有雨過天晴的時候,而且天無絕人之路!」
舒-甚表同感地點點頭。
「是呀,我也是這麼想!想想看現在的失業人數那麼多,我自己應該感到相當幸運了,現在又承蒙你提拔一下,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才好!」
「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以後就請你別再說這種客套話,好嗎?」
舒-看得出來他是真心誠意這樣說的,但是她仍然故意開玩笑地說:「不客套一下怎麼可以?萬一以後我沒火鍋吃了呢?」
說完之後,舒-才感到有一絲後悔,這樣說也未免太不「畢淑」了吧?搞不好人家還以為她是個「闊嘴呷四方」、吃遍天下白吃晚餐的「飯桶」!
不過舒-不知道的是,她這句話卻讓君維感到寬心無比、希望無窮,他「以話套話」地馬上說:「那有什麼問題?我也很愛吃呀!只要沒有人會介意就好……」
說完之後,他以一種充滿期待的可憐眼光直瞅著她,然而舒-卻有聽沒有懂、一臉霧煞煞地反問道:「誰會介意?茹萱嗎?她是我的工作好夥伴,以後當然是要帶她一起出來吃嘍!」
「啊?」
這可不是他原先計劃好的,君維面有難色地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後才鼓足勇氣說出。
「不是啦!我是說:你現在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如果我請你吃飯,到時候我會不會被人在暗巷裡背後捅一刀、遭人暗算呢?」
這麼問也未免動機太明顯了吧?連「花癡」恐怕也都可以一語聽出他的用意何在——舒-頓時兩頰飛上紅暈,一顆芳心有若得了心律不整似地卜卜亂跳,她又羞又氣地說:「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安啦安啦!小女子我每天為事業打拼,哪有時間交什麼男朋友?再說,現在社會險惡、壞人那麼多,天底下的男生又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君維哭笑不得地嚷叫一聲。「啊?原來我不是好東西?我怎麼不知道?」
舒-忍住笑出來的衝動,仍然裝得恰北北地說:「討厭!別嚕嗦啦,現在知道了就好,趕快吃飯!」
這頓飯賓主盡歡地吃了兩個小時之久,席間兩人不時爆出笑聲;飯後君維本來還提議要去西門町看電影,舒-則怕時間太晚而婉拒,她說:「我還沒有把接到貴公司生意的這件好消息,向茹萱詳細說一番哩!她還一直說我迷糊成性,這下子一定教她跌破專家的眼鏡!」
君維馬上提議說:「那我護送你回家,反正我住在天母,順路。」
舒-沒有異議地欣然接受,這一路上兩人仍是有說有笑,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
到了小公寓樓下的門口外時,舒-下車前衷心誠意地又說:「謝謝你的晚餐、你的生意,還有你的專程護送!」
君維顯得很依依不捨地抗議道:「你再謝下去,我就真的要臉紅了!別忘了,明天請你有空時到我公司來一下,我把一些業務交接給你。」
兩人互道晚安之後,舒-興奮異常地奔上二樓,開門進去小公寓之後,只見茹萱坐在辦公室一角,一邊吃便當,一邊在看電視。
舒-迫不及待地說:「茹萱,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辟哩叭啦地說了一大串,未了茹萱才有機會抱怨。
「怎麼樣,晚餐好不好吃?真是沒良心,莫名其妙打一通電話回來,就說你要跟帥哥去吃飯了!」
「不但帥,而且還是我們的大客戶喔!哎,茹萱,真對不起嘛,剛才我們去吃『海霸王』,又不能打包,要不然我一定包回來給你吃!再說,我自己也吃得很不好意思吶,而且還麻煩人家送我回來。」
「什麼?你還讓人家送回家?」茹萱大叫一聲。
「對呀,有什麼不對嗎?」
「那你的摩托車呢?你今天下午不是騎摩托車出去的?」
這下舒-才恍然大悟地慘叫起來——
「糟糕!我怎麼忘了呢?真是迷糊蛋!萬一我可愛的小ㄅㄨㄅㄨ被人偷了呢?
茹萱好像對她這種迷糊事已經很習以為常,頓說:「只要沒有迷糊到忘記上鎖就好,你那輛什麼都會響就是喇叭不響的古董車,恐怕送人,人家還嫌麻煩;不過嘛,看你今天會嚴重智障到這種程度,那又能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
「帥哥真的很帥,晚餐真的很好吃,而且呀,搞不好你已經被人家迷得團團轉了!」
舒-嬌羞不已地氣得直跺腳,但是紅著臉要說謊恐怕也不像,她氣急敗壞地奔進浴室裡藉口要洗把臉,可是在鏡子前面,她卻看見一個從來不曾如此欣喜嬌羞的自己。
這接下去又會發生什麼事嗎?為什麼她一想到沈君維就一陣臉紅心跳?難道她已經不知不覺地跌進一個甜蜜陷阱裡?萬一他是個採花大盜呢?更可怕的是——萬一他真的像警方所懷疑的,是個把信寄給自己、謀害朋友的大惡魔呢?
舒-發現自己又一陣心慌意亂起來,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