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零一夜點點頭, 「就是林佳。剛才,諸葛找到了麥奇和周亮,獨缺林佳……他問了附近的鄰居,說看到穿著橙黃色套裝的漂亮女人帶著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從你家出去,當時還以為是你的親戚。」
祈帥心亂如麻,重重一拳捶在桌面上,精心做好的菜餚汁水飛濺,震顫不已。
「現在怎麼辦?」諸葛扇看著零一夜,等他拿主意。
「我們走,去航宇經貿大廈!」
話音未落,祈帥已經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等一下哎。」東方夜譚追出去大叫,「祈,坐我的車,會快一點。」
東方夜譚開車,祈帥副座,零一夜和諸葛扇、倪雲擠在後座。
油門一踩,汽車在引擎聲中疾射而出,零一夜同時迅速撥個電話:「阿辛,我們遇到了棘手的麻煩——航宇經貿大廈,『-2』層,連摁十二下——還有,順便叫上阿陵。」
極地白的奧迪A4在夜色中風馳電掣。到達目的地,眾人推開車門,一躍而下,打昏值勤保安,直奔大堂。
離大堂最遠的六號電梯,「-2」層,連摁十二下。
電梯彷彿墜人深海,不斷地緩緩下沉,無論是左手邊的按鍵還是電梯上方的指示燈,都停在「-2」層毫無動靜,
紅得灼眼。電梯門靜靜地合著,猶如鋼鐵巨獸暫時沉默的利齒,隨時準備張口噬人。
但電梯裡的人除了焦急擔心,並沒有絲毫恐慌害怕,他們長期浸淫經歷各種常人難以想像的靈異恐怖事件,早已司空見慣,能以平常心待之。現在最不放心的,只是笙笙的處境。
大約過了兩分鐘,電梯「叮」的一聲停住了,門自動打開,外邊一片漆黑,跨一步彷彿就是無底深淵。
東方夜譚打開手錶上的照明開關,霎時像燃了盞40瓦的燈泡,光線所到之處,空間明亮清晰。這還是祈帥前年為他度身定做的小玩意。
看清楚電梯外是實地,眾人放心地魚貫而出,東方夜譚打頭陣,其他人保持警惕地跟在後面。
大約前行五十米,光線逐漸明亮起來,他們走進了一問密室,不知其以什麼方式與外界相連,氧氣充沛,絲毫沒讓人有呼吸困難的感覺。密室的用途大約是書房之類的,一張雕著祥雲福瑞圖案的黃花梨木書桌,上壓筆墨硯台,歐式的漆金白紗雕塑燈仿如端莊的古典貴婦,靜靜佇立。左右兩側的陳年紅木書架上密密匝匝地擺放著線裝書,積滿了灰塵,看來已經很久很久沒人翻動過。
牆上的壁燈非常古式,鏤花精巧,像極了上世紀20年代歐美的產品,一共十二盞,燈與燈之間距離約一米,在牆壁三分之二水平線處。每盞燈的上方都有一個黃銅的紋彩裝飾口,感覺得到有空氣流動,大約就是通風口了。奇怪的是,這些燈是亮著的,電源在哪兒呢?東方夜譚走近前,戴上一隻薄如蟬翼的絕緣手套,從壁燈的下方扯出一條與牆面顏色十分相似的電纜,用力晃兩晃,電纜的震盪一直傳到密事書房的另一端出口。
「裡面應該有發電機組之類的東西。」東方夜譚輕輕捏了捏手中的電線。
祈帥心急如焚,就要朝另一個出口衝去。
「等一下,祈。」
零一夜走到左側的書架,以指端輕撫第二格中間位置,「這兩本書的書背很乾淨,對應的書架邊沿也有手掌擦過的痕跡,應該是最近被人翻閱過。」
他將那兩本書抽了出來,就著燈光細看,兩本書都是線裝書,一藍一褐,黯淡發黃,估計是建國以前的舊書,被塵封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書面用毛筆寫著繁體字,排序自右而左,零一夜輕聲默讀:「《再生花筆錄》——1920年祈氏阿寶題留後世。」
祈帥瞧著眼熟,神色一凜,「是我太爺爺的日記,我大學時還曾見過的,怎麼在這兒?」
他從零一夜手中拿過兩本線裝書,翻翻,沒錯,是祈氏祖先的筆稿,難怪遍尋不著,原來被人偷了來這裡……咦,落款——祈寶?笙笙說過,我和她相遇時就叫祈寶,准道……我是太爺爺的轉世?閻王可真會大擺烏龍。
再看看另一本褐色封套的,皮面題字是:《懺悔錄》——192年西關懷容錢莊容紹桐泣書。祈帥心裡「咯登」一下,原來是害死笙笙那傢伙的留書,現在沒工夫研究,留待以後再細琢磨,他將兩本線裝書都揣進衣袋裡,輕輕拍拍,妥當!
此時,只聽「哎喲」 一聲,原來倪雲一不小心被橫亙在地上的一張凳子絆倒了,整個人失重傾倒,諸葛扇說:「小心。」將他結結實實圈在了懷裡,倪雲大窘,在身形未穩的情況下掙扎起來,於是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兩人撞倒右側的書架,雙雙摔了下去,滿架的書散開了一地。
「怎麼不小心一點,這麼親熱啊?」東方夜譚懶洋洋地攀著零一夜的肩,嘻嘻哈哈地看笑話。
倪雲在這方面臉皮薄,頓時彤雲生頰,狠狠地挖了他個大白眼,就欲起身。
諸葛扇卻神色古怪地拍拍臀下的書架,「好像……下面有東西。」
眾人合力將書架搬開,只見下面是一個透明的水晶棺材,一具白骨骷髏伏於其上,身上的布條已經差不多完全風化了,適才書架砸下,將它壓得骨骼散落,幾不成形,看來是死亡的年代已久。
東方夜譚「啪」地打個響指,「乖乖,沒想到書架後還暗藏玄機!」
零一夜定了定神,仔細觀察這副骨架,「奇怪,它的身上怎麼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咦?」他星眸微瞇,將手伸過去,在散開的骨頭中撥動,拎出一個雖然有些變色,卻精緻依然的舊式男用懷表,
把懷表打開,對準燈光分辨懷表上的細微刻字。
「他是容紹桐。」零一夜將懷表蓋上,肯定地說。
東方夜譚摸了摸鼻子,「那這冰棺材裡的人是誰呢?」
容紹桐的屍骨既然結有薄冰,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墊底的棺材是冰類材料的,不是水晶。
祈帥搶前一步,迅速把棺材上帶著冰屑的骷髏掃落,冰棺材不知為何種礦物質所鑄,讓接觸物結出薄冰,自身卻是完全透明且乾淨的,躺在裡面的人連衣物細節都很清楚。
「笙笙!」幾人驚呼出聲。
祈帥如五雷轟頂,怔立當場,笙笙,真的是笙笙,雖然那躺在棺材裡的少女面色蒼白,似無生氣,但容顏栩栩如生,可不正是他疼在掌心寶入心坎的笙笙?
「這個,大概就是笙笙的肉體吧?」東方夜譚看了看光照下泛著如滿月般柔和瑩色光澤的冰棺,「應該是實體。」
祈帥心亂如麻,嗡動著嘴唇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笙笙的肉體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怎麼保存到了現在?那個於雯于小姐呢,她不是佔據了笙笙的肉體嗎?她現在在哪裡?附入再生花體內的笙笙又在哪裡?
零一夜蹲了下來,戴上特殊手套(這些手套還是祈帥沒遇見花笙之前為了朋友們特別設計的。將冰棺材慢慢挪開了一些,仔細撥了撥地面,「雲,你過來看看。」
倪雲跨前一步,半蹲半跪,用手掌接觸地面,輕輕摩擘,「嗯……這個冰棺是近期才搬出來的,棺材底下的地面仍滿是陳年的積灰。」是誰搬出來的,目的何在?
零一夜再用手敲敲冰棺的側壁,隨即掏出元素探照筆進行礦物定性測試,紅色優激光線掃瞄而過,鑒定結論:其一,堅硬無比,強度達到頂格;其二,材質不明,非地球已發現無機或有機物質。
他抿抿秀氣的薄唇,大惑,「硬度更勝金鋼鑽,又能通過電源釋放冷氣的物質是什麼呢?咦,這兒還有一個半月形的缺口。」
倪雲將頭湊了過來,「真的……噯,一夜,你怎麼知道它需要充電才能致冷?」他睜大了細長的雙眼,微帶不解。
零一夜將棺材再移開了些,「我剛才注意到棺材右側有細弱的藍光躍動,應該是電源指示……糟糕,這個冰棺的電量可能快沒了。」
隨著零一夜手指所示方向,大伙看到一個藍色的標識塊在不斷閃動,矩形的電量顯示器滿格應該是十二格,現在卻只剩一格了。看來是有人刻意把冰棺搬到外間,斷了通電電源,因此冰棺的電量才日漸微弱。
祈帥顫聲道:「如果電量沒了,會怎樣?」
「你說呢?」諸葛扇以肯定的口吻下斷,「如果電量徹底耗盡,冰棺就會失去效用,笙笙的肉體會快速腐化。」
祈帥的心像在油鍋裡滾了一輪,頭腦「轟」地熱了起來,「那我們還不盡快把冰棺運到外面充電!」不然笙笙的肉體就危險了。
「祈,我知道你擔心笙笙,我們也一樣。」零一夜看著他的眼睛,溫和地說,「我在來的路上已經打電話給阿辛了,有他幫忙,我們可以在出去的時候順道帶走笙笙的肉體。現在,先要進去搭救笙笙的靈魂和她的附體,裡面有什麼危險,大家都不知道,必須一起行動。」
「對不起,我關心則亂,失了方寸。」祈帥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忍不住說,「不能先打電話通知警方把笙笙的身體運出去嗎?」
「你以為我沒想到?」零一夜苦笑道,「這裡不知是地下多少米?根本沒有任何信號。」
東方夜譚又習慣性地摸了摸他挺直的鼻子,「不要說這麼多了,事不宜遲,我們去裡面找笙笙吧,林佳應該把她帶到了那裡。」
穿過書房,就是裡層空間,他們事前雖然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地下室的古怪莫測,但親眼目睹眼前的宏觀場面,是足以讓人震撼。
場地很像占羅馬的競技場,圓弧形的,足足有七八百平方米的面積,卻渺無人聲。七百盞歐式宮廷燈光華四射,熠然輝映,從天花板到牆壁,富麗堂皇地亮如白晝。
中間是一台巨型的機器,形如章魚,十分醜陋。機器的左側是一個幾十平方米的溶液蓄池,盛著明藍色磷光的詭異液體,無數電線伸入其中,包括適才所見的書房壁燈電纜,這大約就是「發電池」了。而章魚型機器的右側,則是一組類似組裝生產線的東西。所以準確說,這是一個大型的地下實驗場。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實驗場的外圍有十幾問房子,鐵門緊鎖著,上面的藍色電源指示燈不斷閃動,應該是智能遙控門。裡面不斷地傳來「卡嚓卡嚓」的咀嚼聲,夾雜著一些彷彿指甲劃上玻璃的尖銳,在這空寞無垠的寂靜中響起,直讓人從皮膚寒磣到骨頭裡。
「這是什麼鬼地方?」諸葛扇扭頭對東方夜譚笑道,
「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會有奇怪的事發生,你是不是災禍體質啊?」以後可得離這瘟神遠一點。
「關我什麼事!」東方夜譚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吹了個泡泡,「這次是祈的原因好不好。」
眼見這對活寶耍貧,倪雲繃緊的神經一下緩和不少,抓緊佩槍的手指也慢慢鬆開。
祈帥渾然沒聽到他倆的吵鬧,只盯著那些奇怪的格子間,他現在已經知道,容紹桐當初就是在這個地下實驗場謀殺了花笙,為了給他所愛的女人一個出生年月相同,磁場相同的活人軀體。而這些該死的房間,就是當初禁錮笙笙的地方。
「當俺最後被安置下來,是一個幾百平方米的地下室,俺被關在其中一個隔間裡,定時有人來送吃的,卻沒有人和俺說說話,晚上孤孤單單一個人……不知道哪來的風從焊上鐵欄杆的窗戶『呼呼』地刮進來,就像鑽進了一個怪獸的肚子裡,好可怕!」
「祈祈……俺不會再犯錯了。祈祈,打開門給俺進去好不好?一個人呆著,好怕……」
「嗚嗚……不要不理我,沒人陪,俺怕啊……嗚嗚……」
就是這個可憎的地方,讓笙笙一個人,孤獨地靜靜等等死亡的到來……而這次,是我這個沒頭腦的笨蛋,讓笙笙再次體會到這種絕望——祈帥握緊了拳頭,指甲深嵌進肉裡。
「林佳,你在哪裡?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祈帥衝到實驗室中央,憤然大吼,「你給我滾出來——」
怒喝的餘音仍在空曠的實驗室裡迴盪,但聽明媚的笑聲響起:「小祈,這麼多年的老同學,你怎麼這麼暴躁?」
只見林佳從其中一個隔問走了出來,一襲橙色衣裙,妝面精緻,笑容艷麗。真真面若桃花,心如蛇蠍。
東方夜譚噴嘖有聲:「毒蠍美人登場了。」
「少廢話!」祈帥的眼裡血絲密佈,拳頭緊攥,瞪著她,「笙笙呢?」
林佳掩口直笑,聲如銀鈴,揚了揚手中用透明塑料袋裝著的殘碎物件,「你說這袋東西啊?我以為很有科學價值,拆開來研究了,卻沒什麼特別發現,真掃興。」
說著將手中的袋子扔回給祈帥,「說也好笑,我把她抓了來,本意想看看她是怎麼變成人的?誰知道只是一盆會哇哇哭著叫救命的小花精,割幾刀就死了,真讓人費解。」
祈帥接過袋子一看,零零碎碎的花盤、智能芯片,生化電池、四片葉子、花蕊眼、唇,最可怕的是水仙花球莖,被割了七八道鋒利的口子,CPU取了出來,慘不忍睹……
腦中一片空白,彷彿還聽到那糯糯脆脆的聲音。
「哇,俺不要被刀割,不要不要!」
「俺不要被刀割啊,好痛好痛,笙笙怕啊!爹娘救救笙
笙……救救笙笙……」
「刀割下去的時候,真的好痛好痛啊……』』
笙笙的慘叫在耳邊迴盪,燙得心像澆了油一樣沸騰。
顫抖地捧著手中的零星物體,這確實是自己如珍如寶地疼著的笙笙呵……笙笙、笙笙……祈帥只覺得魂飛魄散、肝膽盡碎、目睚俱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祈帥嘶聲狂吼:「林佳,我要殺了你!」便如浴血雄獅般衝了過去。
「喀」的一聲,祈帥頸後遭人重重一擊,眼前一黑,昏厥過去。東方夜譚收了手,攬過祈帥,往諸葛懷中一遞,「抱著,他氣血攻心,先讓他休息一會。」
他扭過頭望著林佳的方向,目光銳利如刀,沉聲道:「蛇蠍女,你背後藏的是什麼?」這女人,害人性命於無息之間,演技直逼奧斯卡影后。
「被你看出來了呀?」林佳格格嬌笑,「地獄花王,出來給大家見識一下。」
只見一盆約一人高的花形怪物從她身後跳了出來,它與花笙附體的再生花外觀十分相似,只是體積要龐大幾倍。再生花是七彩花瓣、柔嫩綠葉,悅目可愛;這隻怪物卻是黑莖黑葉黑色觸鬚,濃如墨汁,偏偏花瓣鮮紅似血,花盤中長著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嘶嘶地分泌著半透明的液體,十分猙獰嚇人。
林佳側頭,帶著夢幻般的眼神柔聲說:「這是我的孩了,只聽從我的吩咐哦,可愛吧?」隨即面露陰鷙,望向眾人厲聲道,「今天,你們可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你既然引我們來這裡,必然也做足了準備,看來,我們今天要想全身而退恐怕很難。」零一夜迅速恢復鎮定,氣勢巍然,對著林佳,笑容緩緩舒展,暖如春山解凍,清磁的聲線蘊著似有似無的溫柔,「那麼,林小姐,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之所以要這麼做的原因呢?」
林佳遠遠被那奇異的音色所攝,眼神迷惑,微感恍惚,不由自主地放軟語氣:「好吧,我就說清楚,讓你們死個明白。」
「我爸爸是科研所的研究員,後來被人陷害,剽竊了他的發明成果。那個人家裡極具權勢,爸爸卻偏偏不信邪,鉚力和人家斗螻蟻撼樹,沒過多久就被迫下崗,回到縣城做了一個鄉村教師,在短短兩年內鬱鬱而終……
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他真是很愚蠢,沒有權勢講什麼真理呢?我也喜炊做科研項目,但我的目標不同,我要用科研成果賺大筆會錢財富,甚至於,征服這個世界,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這些夢想,不……理想,今天就可以開始實現。」
她充滿驕傲地撫摸身邊再生花變種怪物的漆黑鋸齒葉,「我從小就愛看科幻電影,但我並不喜歡正義的一方,什麼人類英雄,很可笑。而那些虛擬的生化怪物、機器人、異形體總能給我很戰慄的快感,我看著它們,就會心跳加速,真希望能在現實世界中將它們製造出來。為此,我努力不懈地研究了近十年,卻都沒有實質性突破——直到大學,我和祈帥成為同學……」
「他天分絕佳,但為人卻單純爽直,我希望能從他身上汲取一些具有超凡構思的理念,因此刻意表現出仗義灑脫,與他氣味相投,他很快和我成了朋友。當然,在我看來,他天真得近乎白癡,只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
東方夜譚眉頭緊蹙,「以後真得提醒祈注意擇友,別什麼阿貓阿狗蟑螂毒蛇的都給結交上了。」這次真慘,引狼人室。
林佳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說著:「一次機緣巧合,我發現了這間位於航宇經貿大樓正下方的實驗室,它在城南區接近市郊的南陵墓園有一個入口。我摸索著進來,找到容紹桐的屍骨和他懷裡的懺悔錄,接著,又發現入殮女人屍體的冰棺和那台奇妙的機器。」
她扭頭看了一眼那部醜陋的章魚機器,「這簡直讓我欣喜若狂,據容紹桐的懺悔錄介紹,這個地下實驗場是他的先祖發現的,裡而有極冰元素棺材,靈魂轉換機和永久發電池。冰棺裡躺著的少女是他為妻子做靈魂轉換手術找來的活人載體,這台機器具有兩個功能:靈魂轉換、靈魂存留。不久後,我在其中的一間密室裡發現當初為容少爺妻子做移魂術的科學家刻在牆壁上的字,他為這台機器增加了第三個功能:製造再生花!
「那個科學家是個非常瘋狂的人,他把好友發明的一種叫再生花的生化機器人搶了來,肢解拼裝,清楚再生花的構成後改裝了這部機器。
「隨後,我有目的地接近在這幢大廈工作的『優喜』老總余海峰,讓他成為我的男友。有了特權,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偷偷搭建一個連接地下實驗室的切口,方便出入。
當時很開心,覺得終於可以做出震驚世界的事情了,卻很快愛現設想中的致命疏忽……」
「你沒有再生花的組成構造圖紙,也沒有現成的可以讓你肢解觀摩的再生花。」零一夜閒閒挑眉,一語中的。
「對,」林佳點了點頭,「這樣我的偉大夢想就成了泡影,可是天無絕人之路,有一次我和幾個老同學幫祈帥搬家,卻意外地發現了他的太爺爺給祈氏子孫留下的再生花製造過程的日記,原來祈太爺就是當年那個被奪走發明的可憐科學家。我當時如獲至寶,趕緊偷偷把書藏了起來,拿回去研究。
「書裡的圖解、原理、構成、文字都非常詳細,我是做這一行的,很快就掌握了再生花的製造原理和設計方法,在原來的基礎上,我又進行了一些強化和改進,讓它們具有猛烈的攻擊性,真正具備生化武器的性能,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這陣東風,就是資金,有了運作資金,才能購買生產再生花的零件。」倪雲接下去說,「你是余海峰的情人,他對你千依百順,因此擅自挪用了公司投入生產智能玩具的大筆資金,一百萬元。不久後祈帥與他發生爭執,揚言要到董事會舉報,他慌了,怕揭發出來自己的總經理位置不保還要坐牢,所以找你要回那一百萬。」
「都已經用完了,我怎麼可能還他?」林佳輕輕把玩著手中小巧的遙控器,「他為了總經理的位置,居然翻臉無情,說要到法院告我,自尋死路,才做了我寶貝的口中美食。」
「我有 想不通,你既然已經殺了余海峰,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把他弄回經理辦公室?」倪雲插嘴問。
「她已經想動手了,以N市為實驗點。」零一僅泰然自若,淡淡道。
「沒錯。」林佳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我製造再生花……不,應該稱之為地獄花的目的是什麼?不就為了掌控權勢?相信對於任何政府或軍隊組織而言,這種生化機械武器都是一個奇跡。而他們的製造者,我——林佳,應該得到最優厚的禮遇,我的名字,更應載入史冊,成為世界生化武器研究的里程碑……」話到後面,她神色癡迷,直如飢渴的野獸。
倪雲截斷她的遐想,眼中跳動憤怒的火花,「這麼說,前段時間的大量民工、流浪者失蹤案也是你搞的鬼了?」
「倪警官說得不錯。」林佳轉眸微笑,頗為自得,「他們幫我將零件原料運了來這間地下實驗室,就等於知道了我的秘密,世界上確實只有死人的口風是最嚴的,只好委屈他們餵了我的寶貝……那些人血肉惡濁,怎麼比得上你們的?」
她美目一瞟,朝那 隔間的方向努了努嘴,「還有一些碎骨殘骸在裡面,不過你們恐怕沒機會看到了。」這間實驗室,就是你們的墳場。
「你的不在場證明是怎麼回事?」倪雲強忍噁心,將最後點疑惑吐出。
零一夜輕撫了一下右腕,「她多半用了最老套的招數,和周亮在一起,然後下 將周亮迷昏,調快時間之後將他叫醒看了時問,或者還做了一點明確自己是醒著的小事。由於藥效沒過,周亮很快又睡著直到再次醒來,他以為自已只睡了幾分鐘,其實,前前後後將近一個小時。」
「你很聰明。」林佳拋了個媚眼過去,聲音甜膩如蛇,「如果和我一起掌控這個世界一定如虎添翼,如何?」
東方使譚趕緊作勢蒙上零一夜的眼睛,「一夜,小心眼睛爛掉。」說著他也回拋了一個足以讓人噁心得吐上三天三夜的媚眼,一副貪腥色狼的調侃樣,「換成我如何,美女?」
林佳冷哼一聲,目中寒光閃爍,不作回答。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倪雲的目光如劍般鋒利地刺了過去,咄咄逼人,「你的生化機器已經製造成功,為什麼還要殺害笙笙?」
「你覺得對於一個偉大的科學家而言,是沒有思想和感情的機械有研究價值,還是會說會笑還會變成人的機器有研究價值?如果能讓這些殺人機器對你產生感情依賴,「自動對你忠誠,不再用遙控器控制,不是更妙?」
林佳得意地笑著說:「我第一眼看到花笙,真是嚇了一跳,她和冰棺裡的賣菜女孩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後來聽祈帥說她也叫花笙,我就有八成把握。當年的換體實驗中,花笙的靈魂進入了再生花體內,於是在祈帥被拘留期間,我把她抓了來。」
她的語氣稍微有此遺憾:「我不應該急著將她解剖,應該先把她的靈魂導入這台靈魂轉換機器中再動手,結果她才叫了兩聲就魂飛魄散了。真是可惜了一個優秀的實驗品……」
「你這個變念!笙笙這麼可愛你居然……」倪雲聲帶哽咽,血脈賁張,猶如瀕臨爆發的火山,若不是諸葛扇阻著,他也同祈帥一般衝了過去。
林佳冷嘲地笑笑,「你們還真當她是人嗎?她只不過是一隻鬼而已,用科學術語來講,一段對世界沒有任何用處的靈魂波。」
「啪——」林佳猝不及防,挨個正著。
「哇!」她尖叫一聲,左臉鼓起一個淤紅腫塊,捂著傷處,嘴角肌肉抽搐,滿臉獰厲之色,「哪個狗雜種敢偷襲本小姐?!」
一顆花生米在地上滴溜溜一轉。東方夜譚拍拍手,痞子樣吊兒郎當地說:「報歉報歉,變態美女,我昨晚拿來逗獅狗白菜的花生米不小心忘在了兜裡,一時失手,不好意思。
我本來想打你的嘴的,結果失了準頭。」
「哈哈——」其餘的人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