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賓士車內,李薇想到有半個多月沒和黎飛見面了,今天是黎偉與海兒宴客宣佈懷孕的場面,他理當會出現。
該如何打破僵局呢?思絲企業現況又如何呢?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絕對不讓黎氏兄弟知道禮明的企圖與她現在的處境。黎偉雖然表面冷漠,實則是習慣為親友扛下半邊天的人,而浪漫多情的黎飛看似和善可人,脾氣可是比驢還拗。
她一向習慣自己處理事情,沒必要讓兩個火爆浪子插手。
車子停在黎偉居住的高級社區門口,李薇委婉地請老張停遠一點兒,免得被眼尖的黎家兄弟看到。
六月天的夜晚十分沁涼,宴會選在社區中庭舉行;中間圓弧形的泳池在燈光照射之下,發出鄰鄰的波光,自助餐檯在前側,散佈四周的小圓桌鋪著藍白布面,桌上一盞小燈,很是溫馨。
遠遠看到海兒一身艷麗的鵝黃,站在黎偉身旁顯得嬌小,正開懷地仰頭大笑。黎偉站在海兒斜後方,身軀巧妙地擋住海兒光滑裸露的背,左手略帶佔有意味地搭在海兒肩上,又遮掉一大片香肩。
李薇低頭失神看著自己一身的黑,最近每天早上選衣服時,總會挑到黑色,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彰顯低落的心情。而對幸福熱情的海兒來說,穿衣服是為了要讓自己快樂、他人高興,沒必要遮遮掩掩,多年的模特兒生涯讓她能在眾人目光下泰然自若,這種情況下受苦的往往只有黎偉。
一場宴會下來,他必須有風度的接受別的男人欽羨渴望的表情,還要擔心海兒身上沒有細肩帶、沒有拉鏈的禮服會在她誇張的肢體動作下走光。結婚前,黎偉聰明的不對她的衣著有所評論,等到結婚之後,他才發現相較於海兒堅強的意志力,他身為丈夫應有的威嚴像經過水洗的羊毛衣一樣——嚴重縮水。
聰明過人的黎偉,很快就知道必須改變的是自己,而不是海兒。從此以後,每逢宴會,無論多熱的天氣,他習慣會穿一件外套,以防天氣驟冷或是任何他不敢想像的意外發生。
海兒流轉四周的大眼,察覺到黑色的落寞身影,一轉身快步地跑過來,大力衝向李薇,黎偉嚇得一身冷汗,氣急敗壞。
「海兒……你……李薇,小心接住她!」黎偉一連串的命令,響徹雲霄。
海兒緊緊擁住李薇,洋溢一臉的興奮。
「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還好嗎?你太久沒來吃飯了,在忙嗎?前一陣子本來要去找你的,可是剛懷孕很不舒服,黎偉又不准我出門,最討厭了,他老是過度緊張。」
標準的海兒招呼模式,一連串的問句,讓對方來不及思考與回答,只能微笑以對。
「我很好。」李薇的雙手被海兒拉住,穿得清涼的海兒卻傳來源源不絕的熱力,李薇的眼眶有些濕潤,她擠出一絲笑容用力眨眼。
忙碌的海兒眼尖地瞧見掉在地上的粉紅包裝,快速彎腰拾起,興奮地問:「是送給我的嗎?」不等回答,她就急忙拆掉包裝紙。
Kitty貓白絨絨的臉及粉色的裝飾立刻獲得海兒的歡心。李薇知道他們倆想要生個女兒,才特別挑這個禮物。
海兒又是一個熱情的擁吻,Kitty貓夾在兩人中間,圓圓的臉龐被壓得扁扁的,等到黎偉拉開她們時,李薇才能順暢地呼吸。
「海兒,你現在不適合再做這種熱情的動作了。」剛承受驚嚇的黎偉,忍不住輕斥妻子。
「是嗎?」海兒眉毛一挑。「昨天晚上你可沒這樣抱怨。」
罕見的潮紅出現在黎偉嚴肅的臉上,不忍見叱吒商場的黎偉在妻子面前活像逃不出如來佛掌的小孫悟空,李薇忙著解危。
「恭喜你們了,預產期在什麼時候?」
「今年年底聖誕節的時候,好棒對不對?生在這麼浪漫的季節。」從海兒的眼神似乎可以看到聖誕老人的笑容。
李薇不禁要拿海兒與自己的情況相比,無法想像自己如果懷孕後,會是如此幸福地期待小孩降臨,她的身旁也沒有一位深情款款的丈夫,隨時小心翼翼地呵護自己。
她真的不願意生下一個不被父母殷盼、眾人祝福的小孩。可是,她也不能讓自己的問題傷害到無辜的海兒,她希望海兒能夠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為人母,不必為丈夫的生意分擔解憂。
看到海兒之後,她知道自己真的別無選擇了。也許她注定要欠唐家人一輩子還不清的債;先是禮明,爾後是還沒出生的小孩。
打定主意後,她比較釋懷了。
「小孩生下後,記得認我做乾媽。」李薇對這個未出生的小孩,已經有特別的情感。
海兒大笑著。「不行,等你嫁給黎飛,輩分、稱呼都會搞不清楚,你還是認命的做小孩的嬸嬸吧!」
海兒全然不知黎飛興李薇最近的發展,仍在編織闔家歡樂的融洽景象。
黎偉看見李薇的尷尬。「海兒,你的經紀人來了,要不要過去招呼一下。」
海兒又是一個大轉身,搜尋到熟悉的人影時,高舉右手揮著。「施姊。」說完,又輕快地直奔過去。
黎偉臉色一陣慘白,直到海兒身影落定。回過頭,無奈地朝李薇笑笑。
「笑吧,罵吧,乾脆直接說我是傻子好了。」
「嗯,你是傻子。」李薇順從地遵照他的指示。
兩人相視而笑,黎偉輕挽著李薇走到餐食區。
「很羨慕你。」李薇在滿滿一桌佳餚前,端著空盤卻遲不挑揀。
「如果你選對像不這麼挑食,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媽了。」黎偉意有所指地望向李薇手中的空盤。
她會意地笑笑,開始謹慎地挑選自己喜歡的菜餚。自始至終她堅信,選了菜就要吃完它,一道自己不對味的菜會是別人的最愛,而一旦盛上了盤子,就是自己的責任。
「思絲企業現在的狀況如何?」李薇直接切入她最關心的問題,她必須確定自己的犧牲不會白費。
「對方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股票沒有賣、也沒有再買。我已經分頭打電話給一些大股東,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們都可以反擊。」黎偉巧妙地暗示李薇不用擔心這件事,他已經準備好要應戰。
「我和他見過面了。」李薇刻意塞入一口芹菜沙拉,避免黎偉懷疑她說得不甚流暢的謊言。
黎偉沉穩地注視她。「結果呢?」
李薇低頭叉了一小塊紅蘿蔔。「他說前一陣子的行動,純粹是看好思絲企業的未來,做一些股票的分散投資,沒什麼特別的意思,請你不用擔心。」
她隨手晃了晃手中的叉子。「他常這樣的,世界各地投資,只是最近開始注意到台灣市場而已,過一陣子又不知道轉到哪一國去了。」
「是嗎?」黎偉看著李薇拚命往嘴裡塞食物,眼光迴避著他。
「我和他雖然離婚了,但多少還有點交情,這件事大概就這樣了,你可以安心。」
黎偉知道她在撒謊,決定維持表面的認同,暗中展開調查。「謝謝你。」
「謝什麼?我只不過花了一小時的時間和以前的朋友聊聊天罷了,實在沒幫到什麼忙。」李薇笑得尷尬。
「為什麼以前從沒聽你提過他?」黎偉的眼神對上她。
李薇誇張地笑笑。「台灣民風保守,很少有人會將離婚的事掛在嘴邊。」
「那是一般人,我們不會在意的。」黎偉的眼神瞄向走到泳池旁的黎飛,白色T恤、牛仔褲,休閒的打扮有如磁鐵一般,吸住週遭女性貪婪的目光。
「我知道,只是這件事已經太久了,有時候連自己都忘了。」直到禮明出現之前,她也一直認為自己完全擺脫回憶了。
「怎麼會離婚的?」
李薇淡然地聳聳肩。「個性不合、志趣不合,我想要定居在台灣,他則喜歡美國,就這樣。」
黎偉看見黎飛往這邊走來。
「這件事我沒有和黎飛提過,要不要告訴他,你自己決定。我該去找找我那令人牽腸掛肚的妻子了。」
黎偉走後,李薇鬆了一口氣,總算過了這一關。放下食不知味的餐食,一回身,才發現黎飛站在她身後。
「嗨!」黎飛神采飛揚,直對她笑,笑得李薇無力抵抗地回以淺笑。即使是滿臉笑意,他的眼底還是有暗暗的深影。不管是愛戀他人,或是受人愛戀,都是一件傷神的事。
「好久不見了。」
「是啊!十六天又十四個小時……」黎飛抬手看了看腕表。「五十八分整。」
李薇被黎飛眼中的深情震懾住,刻意開玩笑地說:「你一向對數字敏感。」
「不問我過得如何?」
「日夜顛倒、狂歡作樂?」李薇仍笑著。
「度秒如年。」
「喔?這樣等於你過了……」李薇歪頭想著。
「一百四十三萬六千兩百八十秒。」黎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李薇驚愕地瞪他。「你不可能,你不會……」
「我可能,我會,而且我是愛你的,你老是會懷疑我的真誠。」
李薇從沒懷疑過。她不是笨蛋,一般人會被黎飛吊兒郎當的模樣蒙騙,但在社會上打滾多年的李薇,總能看到他的真。只是,以她的處境,裝傻對兩人都好。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算術這麼強。」她嘗試要岔開話題。
「小時候學過心算,拿過幾面獎牌,到美國後,就成為釣女朋友的小伎倆。」
「很便利,頗能學以致用的,上當的人一定不少。」
「是不少,特別是當我說出一組魔術數字後,就更有效了。」黎飛閃爍著調皮的神采。
「什麼魔術數字。」
「她們三圍的數字組合,當然,我會適時的添油加醋。」
李薇聞言大笑。「記得提醒我,以後和你見面要多穿點衣服,省得被看穿。」
「對你,我絕對是特別優待,所有數字打上八折如何?」
「不要,」李薇笑著搖頭。「那會太難看了。」
「好吧,不然附贈免費贈品好了,省得你說我小氣。」黎偉伸手往右邊褲袋裡掏,故弄玄虛地表演拙劣的魔術手法,右手畫過李薇的發側,再亮到她眼前。
「噹噹噹……當……當……」黎飛自導自演的哼著結婚進行曲,將右手大張。
一隻銀戒在她眼前閃爍著銀光。
李薇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黎飛,我不能……」
「嘿,別急著拒絕,這是一個禮物,沒什麼,只是我的一顆心罷了。」黎飛用拇指與食指搖動著戒指。「你不可以把它丟到樹叢裡,這樣我的心就找不回來了。基本上,很快地拒絕別人一顆心,也不太有禮貌。所以我只希望你先收下,好好考慮、仔細想想,我不會催你,就當作將心寄放在你那邊。」
黎飛將戒指硬塞到李薇衣服的口袋內,不等她拒絕,就搭住她的肩膀,往泳池的方向走去。
「李薇,我要你知道,我全心全意的愛你,我不在乎你心裡還有誰,只要你留一點位置給我就好了。」
李薇慌張中,仍注意到四周女性役以嫉妒的眼光,顯燃有些人注意到剛剛那一幕了。她該怎麼辦?她多希望時光可以倒回到一個月前,在禮明還沒再度出現在她的世界前,她會欣然地接下這只戒指——這顆心,讓自己重新出發。
但是,現在?
她慌張地跟著黎飛的長腳邁開步伐,行經池畔時,腳步一個跟槍,踩到池邊的凹槽,雙手揮舞幾下,就「噗」地掉到泳池內了。
李薇甚為狼狽的掙扎出水,驚魂未定,全體賓客忍不住大笑。
黎飛滿不在乎地脫下T恤,踢掉鞋子,嘴裡高喊。「甜心,你太不夠意思了,不等我就自己下水了。」
說完,以完美的跳水姿勢撲入泳池。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一些玩性大發的客人,也躍躍欲試地來到池邊,跳水聲此起彼落,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李薇注視著掛滿水珠的黎飛,善解人意的他就是這樣去照顧他身旁的所有人,從不要求回報。她上輩子修了什麼福,可以獲得他的愛戀?
出於一時的感激與悸動,李薇衝動地靠過去,主動吻住他。
黎飛受寵若驚,霎時無法反應,等到回過神時,李薇已經離開了。他伸手想拉住她,卻喝了一口她潑過來的水。
泳池裡的賓客,玩得不亦樂乎。
池畔,海兒興匆匆地靠過來,也想要躍身下水。
只聽見黎偉雄厚的聲音,帶著警告與驚恐傳來——
「海兒——
海兒躍身的前一秒,被黎偉健壯的臂膀一把抄住,海兒抗議地揮舞手腳。黎偉怕傷害到胎兒,不敢抱得太緊,又不想讓她脫離,只好歎口氣,在眾人面前低頭吻住她。
根據他的經驗,這是唯一可以讓她安定下來的方法。
被妻子熱情的吻吞沒前,黎偉最後一個念頭是,他多年來塑造的形象又毀了。
凌晨一點,禮明坐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一覽無遺的視野。
今天的月亮很圓。一些報導指出,月圓容易使人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他的妻子親吻別的男人,這算是瘋狂的事嗎?如果質問她,她會將罪過都推給月亮嗎?
肯定不會,禮明苦笑著。
李薇這些年來改變了不少,但全身做骨一根也沒少。見面沒十分鐘,她就坦承拿了三十萬美元,只是,她為什麼不承認她是有預謀地進行這件事?
當年椎心的痛楚,已經淡了,剩下的只有一個永遠無法撫平的疤痕。
結婚隔天,他奉派接待一位香港客戶,跨越好幾州馬不停蹄參觀廠房,三天後才將客戶送回去。帶著雀躍的心情回到家中,原本期待新婚妻子在門前相迎,卻落了空,整個唐家大宅翻遍了找不到李薇。
僕人說,她在他出門後一小時內就離開唐家沒再回來了。
就在他想出門去找她時,母親默默遞給他一包東西後,留他一個人探尋真相。
如同他現在找人跟蹤李薇一樣,當年,母親從他們開始交往後,就開始查探李薇的一切。打開封口,掉落出一大疊照片、一張收據及一卷錄音帶。
收據上李薇簡潔有力的簽名映入眼簾,金額是三十萬美元。這張收據不能報帳,支出的帳戶是唐家私人帳號,平日公司若想打通一些關卡或是進行不能公開的遊說活動時,都是從這帳號提領。上至華府,下至地方官員,都曾從這邊打點過。有時候,唐家子孫的荒唐事也是挪用這筆公積金處理,諸如打架滋事、吸毒被捕等。
顯然,李薇是屬於後者——是他唐禮明惹出來的荒唐事。
他顫抖的手快速地翻閱那疊照片,主角都是李薇,但她身旁總傍著同是台灣來的學長。兩個人在速食店親密地靠在一起聊天、在學校草地上嬉鬧、畢業典禮時李薇身穿碩士袍在學長懷裡哭得傷心。
這男人是她的……他見過那人,只是自視甚高的他沒將對方放在眼裡,從小到大,只要是他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相同的,只要是他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對李薇,他從一開始就是真心,許多死命黏搭的女人他都看不上,眼中只有單純無邪的李薇。她真的是如她表現的一樣清純嗎?他不知道。如果新婚之夜順利完成,他會知道答案,現在那已經是個謎了。
照片只是捕捉片段的瞬間,他仍抱著一絲希望,期待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是,錄音帶簡單的對話粉碎一切。
「我覺得……我好愧疚……」
「李薇,沒什麼好傀疚的……我這麼愛你,你應該往長遠看。」
「我也愛……你,我要回家。」
「機票已經幫你買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台灣。」
「謝謝你。」
「不要多說了,我在家裡等你過來。」
言簡意賅,該知道的都在裡面。唯一可以聊以藉慰的是李薇的內疚與哭得破碎的聲音。她對他有情嗎?是捨不得離開他,還是可憐他的一片癡心?
禮明狂亂的在大廳內走動,濃密的黑髮披散著,在理智與情感間煎熬十分鐘後,他衝了出去。只要她有心,他可以忘掉這一切重新來過。他飛快地開車到她住的地方,奔上窄小的樓梯,陰暗的房內早就空無一物,房東說她三天前和一個男人回國去了。
她離開了他。就在新婚的那天,和一個男人走了。
漫無目的在外閒晃了一天,行經巷道時他將紅色跑車送給不知名的遊民,讓遊民帶走他的過往與熱情。
回家後,他完全變了個人。
變得更像唐家人。
五年前,她無情地從他身上掠奪一切後,揚長而去,現在,他要讓她嘗嘗同樣的滋味。
禮明轉身倒了杯酒,若有所思地搖晃酒杯。
今天是黎家兄弟的幸運日,大的宣佈妻子懷孕,小的也得到一個香吻。他那不忠實的妻子顯然也玩得很起勁,直到午夜十二點才哼著小調進門。
李薇前腳踏進客廳時,他正在書房看今晚剛快洗出來的照片,看見她渾身濕混漣地搭在情人身上、她眼底閃亮的光芒,玩得極度開心。為什麼在他威言恫嚇下,她還敢如此明目張膽與情人在一起?當然,有部分是他的錯,畢竟他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也沒有幾點回家的門禁,當然,也沒有明定她不能與黎家的人見面。不應該說「沒有」,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還沒」明定這個規則。
這幾天住在他家,她的神色一直是陰沉的,擺明就是在悼念與黎飛的戀情。縱使在家吃飯也沒吃幾口,倒是飯後那碗補湯喝得很勤快。她當然想要早日脫離苦海,但是,唐家小孩?禮明殘酷地笑著,李薇還真相信這個說法,毫無知覺自己正一步步踏進他的陷阱。
當年她離開沒多久後,他就知道她的學長,或者應該稱之為「同夥」,回到了美國。之後,那男人的一言一行也都在他的掌握下。為什麼沒對她的學長採取報復行動?因為在禮明的心中,該受到懲戒的不是那男人,而是李薇。更何況那男人也被拋棄了,不是嗎?
他的復仇對像自始至終都只有李薇一人,沒獲得他要的東西前,他是絕對不會放開她的。
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禮明知道李薇下樓了,轉過身背靠窗欞,淺啜一口酒,等待她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