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制」……過與不及,其實沒有標準答案
如果仔細想想,「魔女」這個稱號,絕對不全然是恭維之意。所謂「魔」者,必然讓人又敬又懼,說的是卜卦者能夠洞悉命運到令人驚恐的地步。
餘音的塔羅牌,根據她本人再三保證,是進了社團以後才學的。果真如此,也只能說「占卜社的魔女」對於解讀人心這方面,確實天賦異稟。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一直很懷疑,餘音是不是早就發現了自己對蕭遠毅的好感?
希望不要。
因為原住民的深刻五官,總給人神秘艷麗印象的餘音,個性其實有點嚴肅,跟這種鑽研虛無縹緲事物的社團,原本應該是不可能扯上半點邊。會進入占卜社,甚至成為社團的當家台柱,原因很簡單,跟自己一樣,是因為心上人的緣故。
她記得很清楚:大二那年餘音的生日,兩個人躲在宿舍的房裡,一起喝著便利商店買來的便宜玫瑰紅酒慶祝。似乎是因為有點心事的關係,向來酒量不錯的餘音才不過幹完兩瓶,就已經醉了。
不知道怎地,突然說到進入社團的原因,開始還開心談笑的壽星,頓時安靜下來。
美麗的好友盤腿端坐在泡棉拼裝地板上,低垂著頭,空白的眼神發直,美人魚的眼淚在長睫毛上閃耀光芒。
愛情。可怕的愛情。
對方是誰,餘音沒有說,不過占卜社的男生就那幾個,再扣掉前前後後退社的人,也只剩下一個蕭遠毅夠得上好友的眼光了。
而說到男主角的長相,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帥。將近一百八的身高,端正的長相,挺拔的身材,銳利的單眼皮,上挑的濃眉毛,薄薄的嘴唇總愛有意無意帶著戲謔,懶洋洋的男中音讓人忍不住為之酥麻。雖然是有點不太符合潮流的陽光運動型,她想大概也不會有哪一個人認為他長得有哪一點不夠好看。
她也知道以貌取人不對,畢竟,蕭遠毅的長相是一回事,卻是公認的怪人一個。從來沒有任何人弄清楚他到底參加了幾個社團,更別說功課似乎還不錯的他是從哪裡找出來的時間兼顧了。
但是喜歡這種事,實在是沒有道理可講。何況從小到大,她一直就是人家說的那種容易被美色迷惑的膚淺女生。至於餘音……她沒有資格去評斷什麼。她跟蕭遠毅不熟,不代表餘音沒有看到他值得欣賞的地方。
兩個好朋友,喜歡上同一個男生,這種戲碼,實在老套到沒有人想看,可是遇到這種煞星,也只好認了。
紅顏禍水這句話,套在男生身上,一樣說得通。
至於罪魁禍首,她總覺得,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罪孽深重。
「十一月底不行?」穿著文藝復興時代歐洲貴族服飾的男主角擰起眉頭,「為什麼?」
她才想問這個問題呢!強忍住大哭的衝動,她悶悶地說:「明明我昨天都跑去行政大樓登記好了,總務處剛剛才打電話給我,說十一月底那個星期不是空的,而是早就被商學院訂走了。他們好像跟青輔會合作,要辦就業博覽會。」
「就業博覽會?」他困擾地抓抓眉毛,「這不應該是下學期的事嗎?怎麼這麼早就要辦了?」
「說是各個學校排檔期的關係。今年好像有很多學校要辦類似的活動,廠商的人力有限。」她才不想管這些呢!她的週年慶、她美好的血拼計畫……哭喪著臉,女孩自暴自棄地說:「反正十一月底不行了,我們要去跟學生會商量十二月中的期,請他們借一個攤位給我們。」
「學生會?有可能嗎?他們的活動說不定都排好了。」
「不行也得試試,不然,社慶就辦不成了。」
「要不要我陪你?」
看他一眼,她搖搖頭,「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還是回去排戲吧,羅密歐。」
「我不是羅密歐。」男主角聳肩,懶洋洋地澄清:「我演的是茱麗葉的表哥堤貝爾特,被羅密歐殺掉的那個。」
走進學生會辦公室,只看到一個男生坐在桌子後面,不知道在寫些什麼東西。
「請問……」
男孩抬起頭,顯得有些疑惑,「請問有什麼事嗎?」
她禮貌地微笑,「我想請問有關十二月學生會聖誕節活動的事,請問同學你可以幫我嗎?」
他眨眨眼睛,「聖誕節活動?我只知道會舉辦演唱會跟舞會。請問你要問什麼?」
「是這樣的……」她大略將狀況解釋過一次,「我想請問學生會能不能撥一個攤位綸我們社團舉行社慶的活動?」
似乎還是學生會菜鳥的男同學皺眉頭,不太清楚她的話意。
力圖振作的學生會近兩年頻頻大動作,除了和校方合作各種活動,新年舞會、迎新送舊、情人節、校慶園遊會、萬聖節、聖誕節,各個可以慶祝的場合,都可以看見學生會的身影,為的只是讓校內學生知道校內還有學生會這個組織存在。
連她這麼不關心學校活動的人都知道了,學生會的宣傳,算是達到效果了吧?
而今年,學生會更是把十二月從聖誕節前的一整個星期,到聖誕夜當天的社團活動場地先行包下,打算舉行盛大的聖誕慶典,所以不管是側門擺攤的地方或是學校禮堂,以前社團舉行活動的地點,今年的聖誕節都由學生會訂走。
學生會或許是基於統籌方便的立場,可是對辦社團活動的人來說,確實多了很多麻煩。例如:眼前這位什麼也不知道的學生會幹部。
不過,也不能怪人家。她偷偷歎氣心坦個學弟說不定才二年級。
她彎起嘴角,露出和氣的笑容,「那……請問你知道負責的人是誰嗎?」
男孩奇怪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感覺到拉起的嘴角有點僵硬。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同學?」
恍如大夢初醒,他慌張地低下頭,「喔,你說活動總負責人嗎?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試著問問看活動股的幹部。」
「嗯,可以給我活動股幹部的聯絡方式嗎?」
他有些遲疑,又看了她一眼,突然說:「同學,不然你告訴我你是哪一個社團的,留下你的聯絡方式,活動股的幹部回來我請他跟你聯絡……這樣,可以嗎?」
她眨眨眼睛。「可以啊。」
龍飛鳳舞地在留言本簽下社團名稱和聯絡人……不知怎麼地,突然一個遲疑,她留的是蕭遠毅的寢室分機。
前車之鑒不遠,她還是小心為上。
「映紅,」找到目標,他大剌剌地走到女孩面前坐定,「我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
忙碌地吃著燒餅油條,留著一頭俏麗短髮的女孩只含糊地應了聲,讓他請問。
「為什麼昨天我會接到有人在語音信箱留言,問我要不要出去看電影?」
她眨眨眼睛,用力吞下滿口的食物,用上了指甲彩繪的手指拿起塑膠杯,喝口溫豆漿,才開口:「有人約你出去?」
他點點頭。
她詭異地瞥他一眼,「那不是很好?問我做什麼?我沒打電話給你啊。」
他懶懶地說:「我也知道你沒有打電話,因為信箱裡的聲音是男生。他說他叫張志祥,法律系二年級,現在沒有女朋友,然後就沒頭沒腦地問我星期天有沒有空,要請我出去看電影。」
漂亮的女孩嘀咕了些什麼。
「本來呢,」不理她,他繼續說下去:「我想有人請看電影也不錯,就算是男生請的也無所謂,反正不看白不看。可是等我打電話過去,卻發現對方好像認錯人了。」
他停一下,微笑看著眼前顯然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女孩。「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把男生九捨的分機號碼弄錯成女捨呢?」
「蕭遠毅,」認識快三年,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堅持叫他的全名。她心虛地笑,「事情是這樣的啦!我去學生會問社慶的事,可是負責的人不在,那個學弟又好像什麼事都不知道,我才把你的電話留給他,叫他幫我轉交活動股的幹部,讓他們跟你聯絡。」
結果那位學弟假公濟私,拿了她給的電話,就想要唐突佳人。
類似的情況,這三年來,他看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關係,打從大一認識,他就一直看著一朵接一朵的桃花,在這個名字起自桃花的女孩身邊綻放,而且一朵爛過一朵。
倒不是映紅長得一副傾世無雙的禍國妖姬模樣……要比美艷,占卜社另一名鎮社魔女餘音才真的是艷絕人寰。
不,映紅是漂亮,比一般水準還要高一點的漂亮女孩,卻不是會讓人驚艷到掉了下巴的類型。姣好的五官加上懂得打扮,走在路上,自然吸引人的注目……肯定注目,一般正常人是不會對路上的美女有太多奇怪妄想的。
所以這些,都不能解釋一年不分四季,盛放在孫映紅身邊,比一般普通的漂亮女孩多出數倍的燦爛桃花。
問題在於:她的笑容。
他懶洋洋地問:「映紅,你對那個學弟笑了,對吧?」
女孩皺眉頭,「不要連你也這樣說,蕭遠毅。沒這麼神奇吧?我只是禮貌地笑……笑笑都不行嗎?我覺得你們太誇張了,又不是漫畫。真這麼管用的話,我乾脆去街上賣笑就好了。來,先生,笑一個十塊錢。」她嘀嘀咕咕:「也不用這麼辛苦打工。」
他本來也不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太多倒掉的城牆,只因為佳人的嫣然一笑。
不過現在看來,當事人是一點也不瞭解可憐的受害者心理。
他聳肩,拖長了尾音說:「好吧,不管怎麼樣,那個學弟大概是沒有把你的……我的電話交給活動股,你要再跑一趟嗎?還是我幫你?」
「還是我去吧。」她迅速地解決早餐,前後不到五分鐘時間,「不過我今天要打工,明天下午才能去。應該沒關係吧?」
「應該沒關係,不差這兩天。」他摸摸眉毛,看著就要離開座位的女孩。「你明天下午去……幾點?」
「兩點吧。再見,蕭遠毅,我先走了。」說完,女孩抓起包包,像只被森林大火驅趕的兔子一樣,迅速跑出早餐店。
「映紅,四號桌。」
這個名字配上這種叫法,就像某個同學說過的,聽起來真像是酒店媽媽桑叫坐台。她偷偷吐舌頭,再次懷疑起父母取名的品味。
端起盤子,她將飲料送往四號桌。
她打工的地點「之一」,是泡-紅茶店。大學校園附近必備的店家一種,東西通常不算挺好吃,飲料很貴,卻總是客如川流。最主要的原因,或許是它提供了一個地方,讓學生可以聚會、看書、討論報告。食物的美味與否,反而是次要。
在這裡打工兩年多,對她來說,算是少見的長期工作。她必須羞愧地承認,完全不是因為自己對這家店有特殊感情,而是老闆給的薪水不錯。資深員工嘛,總是有一點優惠待遇。
「同學,藍山咖啡熱的?」她帶著微笑,向客人確認點單。
男孩不說話,只是怪異地看著她……她覺得有點彆扭,為什麼不回答?
「映紅,你在這裡打工?」
有點吃驚,仔細一看,才發現他似乎有些眼熟。「……書……書偉?」
王書偉遲疑地點頭,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
不能怪他。先別說在同一個社團共處兩年多,不算沒有交情,更何況上次見到占卜社前任社長,也不過就是上學期末的事,才放一個暑假,她就把人家的長相給忘得一乾二淨,確實是她不好。
她將咖啡放到他的桌上,不好意思地笑,「對啊,我在這裡打工,兩年多了。書偉,你以前來,沒看過我嗎?」
王書偉搖搖頭。「我很少來。」
交談結束。
回到櫃檯,她忍不住瞄向王書偉所在的位置。坐在窗戶旁邊的男孩一個人安靜地喝著咖啡,看不出任何含意的目光毫不偏斜,直直盯著杯底。桌上沒有書,也不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他該不會真的只是為了來喝那杯其實不太好喝的咖啡而已吧?她困惑地歪頭。
不知道該說書偉是人酷還是怪,從來沒有什麼表情,說話也是平平板板的,像個機器人似的。不過,能夠擊敗號稱占卜社當家台柱的鎮社魔女劉餘音,連續兩年出任占卜社社長,當然一定有他的特出之處。她還記得,王書偉的專長是……是……
苦思許久,她決定放棄。實在愧對同學,她這個專職打混的社員,竟然連社長的專攻都想不起來,太糟糕了。
懷著愧疚的心情,她趁店裡客人不多,偷溜到前任社長對面坐下,試著攀談。
「書偉,這次社慶,莉秦學妹請我們回去幫忙,你知道這件事嗎?」
王書偉困惑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
「餘音要重出江湖,再掀魔女狂潮。我跟蕭遠毅這兩天忙著借場地的事。書偉,你有沒有興趣也一起來弄?」
他只是詭異地看著她,沒有表情的專注眼神看起來有些呆滯。
她不知道這個沒有反應的反應是什麼意思,只能繼續微笑以對,「書偉?」
過了好一會兒,王書偉才用平板到像白開水一樣的聲音開口說:「我當然知道。映紅,那天開會我也有去。算命攤的班表上除了餘音,還有我的名字,你沒有看到嗎?」
呃……她感覺到臉上的微笑僵住。完全沒有人跟她提過這回事,原來那天書偉有去開會?這個狀況,簡直比糟糕還要糟糕。
不過,男孩似乎一點也不介意這種事,一樣微微皺著眉頭,沒有特別苛責的意思。「場地的事情,遠毅告訴我了,聽說不太順利?」
她點點頭,歎氣,「都被別的社團訂走了。現在只能跟學生會商量,看能不能跟他們要一個聖誕節檔期的攤位。」
他沒有說話,低頭喝了口咖啡。
詭異的沉默。她眨眨眼睛,沒話找話:「對了,書偉,你剛剛說蕭遠毅告訴你……你跟他很熟嗎?」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我跟遠毅同寢。」
呃,當然,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跟蕭遠毅是室友,而且聽說已經是第四年了。額上的汗珠悄悄又冒出一顆。第二枚地雷。她真的認識王書偉三年了嗎?
突然有一股衝動要去把店裡的冷氣調強一點,實在是熱到無以復加,她完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狀況了……這大概就是平常太不關心同學的下場,才會有這種尷尬到極點的對話發生。
理著平頭的男孩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她的困窘,繼續低頭安靜喝咖啡。
「。女壯。勿用取女。」就在她決定放棄,起身準備回去工作的同時,沒有起伏的聲音緩慢響起:「映紅,去學生會的時候,小心男人。」
小心男人。
似乎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曾經對她提出類似的警告。說實話,不是他們嘮叨,她的男人運真的不是很好,才會到現在還沒有好好談過一次比較正常的戀愛。
不過,同樣一句話,從占卜社前任社長口中說出來……她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和不祥。
王書偉擅長的占卜方式到底是什麼?她想了一整個晚上,還是想不起來。
不管是什麼,社長大人的預言今天看來是失靈了。她碰上的難題,是個女生。
看著眼前板著晚娘面孔的女孩,她覺得有點委屈。
「……同學,麻煩通融一下。我知道報名的時間已經過了,可是能不能請你幫我查一下,如果攤位還沒有滿,是不是撥一個位置給我們社團?就當是幫個忙吧。」
晚娘同學興趣缺缺地看她一眼。「如果每一個社團都這樣說,那我們學生會要怎麼辦事?攤位有沒有滿,我是不知道,不過依法行事,報名截止了就是截止,我不希望有誰說我們學生會讓某些社團走後門。」
她好想哭。有這麼嚴重嗎?走後門?她跟這位晚娘同學才不過第一次見面,也不認識其他學生會的幹部,就算學生會通融占卜社在截止日期過後加入活動,也是基於便宜行事的考量,跟走後門什麼的沒有關係吧?
「真的,拜託,同學,我們社團找不到其它時間了。再不然,我們的社慶就得延到下個學期辦了。」
晚娘同學聳聳肩,「那是你們社團自己的問題,學生會沒有義務幫你們處理。不要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她是在跟她商量事情啊!跟長得漂不漂亮又有什麼關係了?為什麼她會有種兩個人好像不是在同一個次元裡交談的感覺?
「同學……」
晚娘同學看她一眼,終於大發慈悲地歎口氣,「好啦好啦!我幫你問問。不過我還是先說,就算有位置,也不一定可以給你們用。」
她只能乖乖點頭,「謝謝。」
等待晚娘同學打電話詢問人,一邊找出登記檔案的同時,她無聊地環顧空蕩蕩的學生會辦公室。
突然,會辦教室門被打開,一個男同學走了進來。她轉過頭,眨眨眼睛。
「學弟?」她認識這個人。
男孩吃驚地看著久未碰面的高中學姐。「映紅學姐?你怎麼在這裡?」
「社團有點事。」她一邊微笑,一邊迅速地回想眼前男孩的資料。陳政浼,小她一屆的高中學弟。會認識他,是因為她讀的是所鄉下小高中,而這位學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你也讀這裡嗎?我都不知道。」
「是啊,我讀國貿。」陳政浼點點頭,「學姐,你需要什麼,要我幫你嗎?」
「沒關係,這位同學已經在幫我查了。」
在旁邊聽著兩人對答的晚娘同學突然開口:「對不起,同學,我們的攤位都已經登記滿了。」
她猛地轉回頭看向女孩,低聲哀叫:「不會吧?!」
「真的。」晚娘同學臉上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這是她自進門以後,第一次看到這位學妹笑。真奇怪,或許晚娘同學還是比較適合板著臉吧,看起來應該是要安慰她的溫柔笑容,卻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簡直像是在幸災樂禍似的。「你自己看看。」
看著填得密密麻麻的攤位表,只覺得全身無力。
怎麼辦?莉秦一定會很難過的。如果只是普通的社慶,拖到下學期,甚或是乾脆不要辦都無所謂。可是社長學妹的用意,是希望藉由舉行這次社慶,吸引新生注意到這個即將泡沫化的社團,進而挽救占卜社日薄西山的命運。
現在這個狀況,似乎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她好想哭。
「霈玨,」走到旁邊的陳政浼看著攤開的攤位表,皺起眉頭。「我記得規定是一個社團只能填一個單位吧?」
「好像是。怎麼樣?」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像我現在看一看,光是動漫社跟康研社的攤位都填了三個。其它還有幾個社團也登記超過一個攤位。」
晚娘同學無所謂地聳肩,「你要去問活動股,這事不是我負責,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安排的。」
看起來就很幹練的學弟迅速地反應狀況:「這不是我們有可能請道些登記超過規定的社團讓出一個攤位,給像占卜社這種還需要地方辦活動的社團?」
她感激涕零地看向見義勇為的學弟。人家說的沒錯,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做事。
「政浼,我還是一句話,這個你要去問活動股。」晚娘同學似乎有點不耐煩。「而且就算這些社團願意釋出攤位,也不見得就是給占卜社。說不定還有一些其它社團會需要這些位置的,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要獨厚占卜社。」
「霈玨,這不是獨厚不獨厚的問題。辦活動最重要的,只是把活動辦好。何況這次聖誕節的活動,學生會只是統籌的立場,學校場地又不是我們的,沒必要打官腔到這種地步吧?」男孩不悅地看著死硬不肯鬆口的同學。
「政浼,」晚娘同學冷笑,「話不要說得這麼漂亮。我看你的目的,只是為了幫你學姐而已吧?我只是照規定做事,不喜歡人家走後門。」
「霈玨,你……」得不到善意回應的男孩瞇起眼睛,青筋暴露,眼看就要翻臉。
被夾在中間的她只覺得頭好痛。什麼走後門、打官腔?她只是來借個場地,有必要弄到這麼複雜嗎?「那個……」
「學姐,你不要擔心。」被激起了牛脾氣的學弟頭也不回,直接丟出一句:「我會幫你搞定!」
「說得真好聽。陳政浼,你又不是活動股的,憑什麼說這種話引」
「霈玨,你也不是活動股的,又憑什麼這樣刁難人家?就是有你這種人,學生會才一直得不到同學的重視……」
兩位學生會偉大幹部的唇槍舌劍繼續,她只能低下頭,無聊地檢視前兩天剛去做完彩繪的漂亮指甲。
剛剛學弟說有幾個社團登記了多個攤位,像動漫社、康研社什麼的……如果照這樣說來……說不定,找「某個人」會有辦法。
「……蕭遠毅。」她喃喃自語。
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有。」
說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