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閣前方,一條清澈如銀的細瀑自仞壁懸落,水花四濺,宛似碎玉紛飛,仞壁寸草不生,只有幾株松柏攀生其上,枝蚓形美,眼見如畫幽境,耳聞細瀑流泉,是個心靈極佳的休憩之所。
龍傲天一腳踏出書齋大門,便看見廊上那睡臥在白狐皮毯上的愛人,悄聲過去在他身旁坐下,這才看見愛人懷裡還窩睡著一白一黃兩隻仔貓,仔貓大約才兩個月大。
這兩隻仔貓是高晉之的所有物,三天前他和其師要出門採藥時特地拿來寄養的,表面說是寄養,但高晉之的用意,是希望這兩隻仔貓能替他討得上官紫音的歡心。
近十天來,雖然上官紫音願意留在他身邊,與他同床共枕,但對他的噓寒問暖總是不置一詞,白天不是在書齋裡看書打發時間,要不就坐在廊上望著飛瀑發呆。自己如此一廂情願地愛他,換來的卻是他的不冷不熱。
在龍傲天冥思之時,上官紫音突然翻個身,未久就醒了過來,當他看見上方那漾著笑顏的俊臉時,不由愣了愣。
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是那麼地可愛,讓龍傲天情難自禁地俯首去啄他的唇,但只敢像蜻蜓點水股的淺嘗即止,然後抬起頭心懷忐忑,唇邊漾著微笑凝著他。
上官紫音實在不懂他這樣的舉動有何意義。
龍傲天一把將他攬抱至身畔。「睡得舒服嗎?」
上官紫音點頭,低頭去尋那兩隻高晉之寄養的仔貓,見它們窩在一起睡,便小心地挪身移開些,怕壓傷了它們,突然覺得喉頭有點幹,便起身走向欄干邊,伸手掬接順壁而下的一涓泉水,冰涼的泉水通過咽喉,頓覺精神了不少。
龍傲天見愛人對他不理不瞅,不禁有種受挫的感覺,無聲輕歎口氣伸手逗弄那兩隻仔貓。
這時,上官紫音突然轉過頭來說:「我想養魚,在這裡弄個水槽把泉水引進來,這裡剛好有接雨水的簷溝,可以把滿出來的泉水排掉。」
「好啊。」龍傲天立刻起身朝他走去,遑論只是養魚,只要他喜歡就算把水雲閣拆掉再重建也不算什麼,「如果我讓你養魚,你可以愛我一點嗎?只要一點點就好。」
上官紫音看著他,半晌才滿面疑惑地問:「愛是什麼?愛你要怎麼做?那時你失手奪去我的武功,說是要我留在你身邊,我已經留下來了,每天就吃飯、睡覺、看書,和坐在外面看風景,我一直在想,難道你留下我來只是為了養我,天天和你一起吃飯、睡覺,這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龍傲天傻了,過了一會兒不自覺失笑出聲,原來他的思考邏輯是這麼一回事,對他不理不瞅,不冷不熱,是因為不明白被他強求留下的用意為何,更不懂俗世間的「情」與「愛」為何物,這好些天來的胡思煩惱全都是自找的。
龍傲天愈想愈覺得自己愚蠢,最後忍不住抱腰大笑了起來。
上官紫音看他自個兒發笑,不由感到莫名其妙,難道剛才說錯了什麼嗎?
原來教他懂情識愛是他的責任,愛不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情慾是無法用口說就能領略其中的奧妙,龍傲天有了這個體認後,反而責備自己的愚昧無知和太自我的心態,也體認到愛他就是要好好地引導,溫柔地對待。
想通了之後,龍傲天反而不再急欲得到他同等的回應,只是點點頭:「你想養魚,我就做水槽給你養魚。」
「你剛才所說的條件,我要愛你什麼的,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上官紫音問道。
「就是這個意思。」龍傲天湊前在他唇上輕輕一啄,接著露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從今晚起,我每晚教你一點點,等你懂了之後,你自然就知道該怎麼愛我了。」
上官紫音還是不懂他的意思,不過他說會教應該就會教吧。
時光荏苒,轉眼間又是一個月圓夜。
上官紫音習慣性地坐在書齋外的廊上,身下墊著的是張貂皮。今天是中元節,魁魅堂那邊設了筵席,甚至還請了戲班來唱戲,他不喜歡太吵的地方,而龍傲天似乎也無意帶他去那裡和谷中的部眾見面,所以他獨自用過晚飯後就到外邊乘涼。
他望著高掛天際的明月,近一個月來,在龍傲天的引領解說下,他已漸能明白何謂情愛了,那是師尊從未教導他的知識,而龍傲天也向他坦然,相愛的兩個人大部份是一男一女,而且會拜堂成親,就像凌逍和花似玉一樣,相愛的兩個男人是比較特別的,但不是罪惡,被避諱少談論,是因為自古以來陰陽說是主流的關係。
雖然他已可以瞭解到情愛與兩個軀體接觸的關係,但龍傲天並未對他有所行動,是因為他認為時間還不到,還是有其它的原因?其實他對這樣的行為是有點膽怯的,是因為第一次那撕裂般的疼痛猶讓他記憶深刻,以致於常常在他以吻挑起了他的情慾後,身體卻本能地產生了些微的抗拒,也許龍傲天也察覺了,所以才沒有繼續下去。
正當他出神時,上方響起了溫柔的話語:
「夜風大,出來外面要披件衣裳,不小心受寒了得喝那苦苦的湯藥。」
話落,一件外衣便披上了他的肩頭。
上官紫音即首上望,迎上的是一張漾著深情微笑的俊顏。「你不是跟大家一起吃飯、看唱戲嗎?」
龍傲天在他身邊坐下,笑著說:「因為我是域主,所以要露個臉和大家一起喝幾杯酒,戲班子唱的那些戲我一點也沒興趣,所以就趁大家不注意時溜了回來。晚上讓你一個人吃飯,會不會很不習慣?」
「不會,自我師父過世後的兩年多來,我一直一個人生活,剛下山的那幾天,看到很多的人反而覺得很不習慣,總覺得一路上每個人都在看我,害我常常以為是不是衣服沒穿好或頭髮沒弄齊,或忘了洗臉,還好師父有教過我怎麼找客棧住宿,怎麼向人問路,所以我才敢壯著膽子下山遊歷。」上官紫音轉首看著他問:「凌大哥說你是個魔頭,出手狠毒殺人不眨眼,你到底殺了多少人,又為什要殺人?」
「呃——」
龍傲天一時間無語回答,他哪敢在愛人面前坦言被他所殺的人已是不計其數。至於理由嘛——對他來說,殺人哪還需要理由,他高興殺就殺,想痛宰就宰,但他怎麼能讓不太理解俗事的愛人知道他是那種不理是非、只論喜好,生性帶點兒凶殘,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麼人性的人。
「那個……你知道的嘛,那些以正人君子自居的白道,就是喜歡把道不同之人貶抑一番以自抬身價,我的開山祖師爺不屑與他們一般見識,來這套虛矯假道學,就把這山谷取名叫冥域。冥域就是鬼住的地方,鬼與魔常連用在一起,而我是冥域的頭頭,所以他們就說我是魔頭;至於殺人不眨眼嘛……」龍傲天想了一下才瞎扯說:「殺人當人要睜著眼睛啊,閉著眼萬一殺錯人怎麼辦?誤殺了好人更是不得了,對不對?」
上官紫音聽的是一頭霧水,師尊雖然傳他一身武功,但卻從未對他講述過任何的江湖之事,所以江湖的規矩、門道以及恩怨情仇,他—概不瞭解。
龍傲天見他只是看著他,似不甚相信他的解釋之詞,只得說:「說起殺人我自覺比那毒中之王萬毒聖君差多了,不久前他於一夜之間毒殺了黑霧山土匪窩裡六百多人,那才叫殺人不眨眼呢。」
毒中之王,萬毒聖君?光聽名號大概就猜得出是用毒高手;還有那黑霧山,既然是土匪窩,當然是沒有所謂的好人,可是眼前的他似乎也做過一些讓他還記憶鮮明的壞事,上官紫音問:
「你不是也殺了曉陽山莊的少莊主和一些人,還打傷了杜莊主不是嗎?」
龍傲天沒想到他會突然扯出這件事來,愣了好一會兒只能辯解:「我沒有啊,那時我在明月山莊和你在一起,不是嗎?」
上官紫音睨著他冷冷地說:「那是你派別人去做的吧。我猜大概是三魔護法中的一個,對嗎?」
他的聰敏靈慧大出龍傲天的意料,逼得他不得不說出實話:「誰教那個該死的杜牧風冒用我的名號為非作歹,強搶良家婦女姦淫,我當然不能放過他……」
上官紫音突然截口問:「那你呢?你不是也強搶了我,難道你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龍傲天愣了一愣後急急辯道:「那不一樣,那個杜牧風只想玩弄人家,壞人名節,我對你不一樣,我是因為愛你,又怕被你拒絕,所以才會對你下迷魂香和春藥來……」
「你對我下藥?」上官紫音驚訝過後不由火大了起來,萬萬沒想到他是如此的下流和不擇手段。
啊——慘了!龍傲天這才猛悟自己的失言,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補救,愣了半晌,張臂將他抱進懷中,涎皮賴臉地說:「紫音,原諒我的不得已,我是因為太愛你了。人家說:一夜夫妻百世恩。我們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注定我們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恩愛一輩子。」
上官紫音氣得別過臉去。「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況且我也不是女的,更不會和你生孩子,沒什麼東西能證明我和你發生了什麼,那一晚的事我完全不記得了。」
沒想到愛人會來個不認帳,只怪自己這一個月來把他教得太好了,龍傲天後悔極了,只能哀求道:「紫音,對不起,我真的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會這麼做。相信我,這絕對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向天發誓,從今以後除了你,我不會再跟其他的女人發生露水姻緣了。
「其他的女人?露水姻緣?」上官紫音回頭看著他。「那是什麼意思?」
完了!他竟不打自招。龍傲天只是看著他,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就是……就是……我的相好的意思。我是男人,我當然有這方面的需求,不過我們當初有說好,只是玩玩而已,我會叫她離開的,從此以後我身邊只有你。」
「玩玩?」上官紫音實在愈聽愈火大,不禁怒問:「你到底把人家當什麼,和人家有了夫妻之實又不願負責,原來你是這種人,我根本不該相信你這個壞胚子!你說要幫我代傳弟子的承諾,會不會也只是『說說』而已,等你覺得我膩了、不新鮮了,一樣叫我滾蛋!那我得好好地想想,和你交換留在你身邊以及愛你的條件要不要履行到底。」話落掙開他的懷抱起身轉往睡房。
龍傲天此刻真想重賞自己兩巴掌,一件原本只要唬弄兩句的事,說到最後成了自掘墳墓,還讓愛人誤會他是個始亂終棄的壞胚。生平第一次嘗到言多必失的苦果,見愛人走了進去也只好起身急急追了上去。「紫音,你誤會我了。」
進到睡房,龍傲天看見愛人正準備上床就寢,只好也跟著爬上大床。
「紫音,你聽我解釋,事情真的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我是個說話算話、絕對負責的人,就是因為我負責,所以我的女人都是已非處子之身。我一直期待著你的出現,所以我不想誤了人家黃花大閨女的青春和幸福,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最愛的人是你,我對你所作的承諾也一定會實踐。」
上官紫音面壁背對著他,來個相應不理,他其實是不太能理解龍傲天的思想邏輯,只覺他的作法對那些女人似乎無情了點。
龍傲天見愛人不理會他,無法之下只好使出最不要臉的招數,伸臂橫過他胸前,靠上去在他耳畔輕語:
「紫音,既然你說你記不得那晚的事,那我們現在再來回味一次好了,先從玩『親親』開始好不好?」
上官紫音聞言轉過身來,對他綻開抹帶著甜意的笑容。
龍傲天見狀以為他聽了提議即心花怒放,便也回以微笑。
不意,上官紫音突然曲膝朝他的下腹用力一頂,猝不及防下,痛得龍傲天蹙眉哼出聲來。
「你害我失去武功的事,我還沒說要原諒你,現在不可原諒的罪狀再加一條,色心病狂!」上官紫音說完轉過身去,拉上被子蒙頭而睡。
原來愛人是個悍夫呢!龍傲天撫著下體,痛得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以後這步爛招還是少用為妙。
上官紫音蹲在小塘邊,挽高袖子用小匙小心翼翼地舀起那葉子圓圓小小的浮萍,婢女苗青青在他身邊,手捧著瓷碗裝浮萍。
上官紫音盡量不去破壞這片浮萍的完整性,免得它們飄到活水處被泉流給帶走了,這樣他養在水雲閣書齋外的那槽小魚就會有斷糧的危機。
「這樣夠了嗎?」上官紫音問。
苗青青看著還不到半碗的浮萍:「小婢覺得不太夠耶,這些不到兩天就會吃完了。」
儘管上官紫音也有相同的看法,但浮萍生長的速度遠不及被魚兒吃掉的決,他擔心再撈舀個幾次後,就沒有浮萍可撈了。「可是——」
這時,一個在樹叢後佇立良久的窈窕身影現身,用嬌柔的嗓音問道:「請問你們在做什麼呢?」
上官紫音和苗青青聞聲不約而同轉首看向發聲處,那是一個身著桃色羅衫的女子,黛眉如畫,直鼻櫻口,芙蓉玉面,是個會令人目光為之一亮的美人兒。
單文-也在注視著上官紫音,最近谷中盛傳龍傲天已尋得了一生的摯愛,並將他帶回谷中入主水雲閣,傳言中此人武功高強曾一人力敵護法三長老,卻在龍傲天的失手下被廢去了一身武功成了一介凡夫,但也因為如此,龍傲天對他是百般討好、萬般疼愛,因為水雲閣週遭戒備森嚴,除了少數幾人外,閒雜人都不得接近半步,所以儘管大家十分好奇,但只要上官紫音不離開水雲閣的範圍,是沒人可以一睹他風采的。
基於好奇心,單文-這半個月來每隔三、兩天便到這水雲閣外圍四處走走,只希望有機會一圓她的好奇心。
今天,她終於見到了龍傲天傳言中的摯愛。他真的長得好漂亮,絕世的好風采,是個會今天下所有少女為之傾倒的俊品人物,也難怪她一心所傾慕的龍傲天會為他為之心迷情癡。
苗青青見了她,立刻起身問候:「單大小姐,您好。」語畢轉首向上官紫音介紹:「這位小姐姓單,和咱們冥域是世交,算得上是域主的世妹,單大小姐的妹妹單二小姐也住在這裡。」
上官紫音聽了起身對她綻開友善的微笑。「單姑娘,你好。」
他笑起來更加的迷人了,單文-有種自覺不如的感覺,且他笑容中所傳達的友善,讓他有種甲易近人的氣質。她見主婢兩人一人拿著小匙一人捧著碗,碗裡還盛裝著浮萍,不由笑問:「你們是要用浮萍煮湯嗎?」
苗青青一愣過後忙解釋著說:「不是的,單大小姐,公子舀這些浮萍是為了要養魚,可是魚兒實在太會吃了,這一小塘的浮萍怕過不了多久就吃光了。」
用浮萍養魚?這倒是第一次聽到。單文-不由掩口而笑,待見他一臉的疑惑又忙斂去笑意建議道:「我覺得你只要用一點飯粒去餵魚,魚兒就不會老吃浮萍了。」
「原來可以這樣啊。」上官紫音明白地點頭,但旋即又提問:「可是魚兒很小,那麼大的飯粒它們一口吃不下。」
單文-微笑答:「你可以稍微將飯粒捏碎呀。」
「這樣我明白了。」上官紫音微笑著向她道謝:「謝謝單姑娘。」
單文-回以微笑,他真的是個個性坦率又帶點天真的美男子,她有點明白為何龍傲天會傾心於他了,因為不管是內在或外貌他都是如此地迷人。她知道要龍傲天傾心於她,進而結成連理的心願是無法達成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雲遊四海末歸的朱世伯身上。
「單姑娘要不要和我回去一起餵魚?」上官紫音突然這麼問她。
冥思中的單文-回過神來,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接著螓首繳搖:「謝謝公子的美意,沒有傲天哥的允許,任何人是不能隨便踏進水雲閣的。」
上官紫音根本不曉得有這種限制,不禁轉首問苗青青:「是這樣嗎?」
苗青青點頭:「是的,域主是下了這樣的命令,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是不能上進水雲閣的範圍內,擅闖者格殺勿論。」
有這麼嚴重嗎?上官紫音愕愣過後回頭綻開歉然的微笑:「對不起,我不知道傲天有這樣的規定,等我向他說過之後再請單姑娘過來坐坐、喝杯茶。」
他真的是個很友善的人,明知龍傲天必然不會允許,但單文-仍點個頭:「好的。」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上官紫音說。
單文-點頭微笑,目送兩人相偕走向水雲閣,那是她一心期待能入主的地方,如今卻讓一個男人給搶先了,但那樣的他卻讓人無法對他心生妒恨,她只能收回視線,自憐地轉身往回走。
這日午飯時間,龍傲天回到水雲閣與愛人共進午飯。
「傲天,我要一把短劍或小匕首。」上官紫音把他夾進碗裡的燒肉又放回盤中。
他的話和舉動讓龍傲天不由自主停箸。「你要短劍或匕首要做什麼?我做給你的水槽不夠好想修整嗎?告訴我你想修成怎樣,我來幫你修就好。」說完挑了塊瘦肉較多的燒肉夾進他碗裡。
「我不是要修水槽,而是要切碎飯粒餵魚,單姑娘要我用捏的,我總是不小心就把飯粒捏扁了,魚兒更吃不下了,所以我想用刀切應該會比較好。」上官紫音邊說邊把燒肉又夾回盤中。
龍傲天見狀終於忍不住罵道:「你怎麼都不吃肉?」
上官紫音也受不了他老把這種奇怪的肉夾進他的碗裡,抗聲回道:「這種肉的味道很奇怪,我不喜歡。」
龍傲天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那你究竟想吃什麼肉?」話落不由心想,難道他們師徒獨居在深山石洞裡,吃的都是生肉?但如果要把生肉端上桌,他真的沒辦法接受。
上官紫音被他一凶,心情也大感不爽快,口氣也轉為兇惡:「我就是不想吃這種肉。」
「這種肉哪裡不好吃了?」龍傲天實在弄不懂不挑食的愛人,為何獨對豬肉沒興趣。
「我就是不喜歡吃啦。」
從小到大也沒吃過這種奇怪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肉,接連數天,天天都有這種肉上桌,上官紫音早已憋得一肚子火了,終於忍無可忍碗筷一放推桌站起。「我再也不吃這種東西了,我自己去後面的山上采野菜、摘果子來吃。」話落轉身就欲去自力更生。
龍傲天一聽霎時慌了手腳,伸臂一把拉住他。「紫音,別生氣嘛有話好好說,我們這邊山上的野菜不好吃,果子都很苦,你吃不習慣的。你不想吃肉,不喜歡吃肉,沒關係、沒關係,我自己吃就好,你吃別的東西。」
上官紫音見他軟縮了回去,便打蛇隨棍上:「那短劍或匕首呢?」
龍傲天連迭點頭:「好、好,我會給的,你快點坐下來吃飯,不要再生氣了。」
上官紫音這才重新落座,端起碗來繼續吃飯。
突然間,龍傲天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可悲,誰能想像江湖道上赫赫有名,被譽為魔頭,倨傲不可一世的他,會在愛人面前一籌莫展,像只沒有骨頭的軟趴毛蟲?難道上天早就安排,惡人自有愛人磨,梟雄也有成為毛蟲時?唉——不過可幸的是,愛人不是個任性又愛無理取鬧的人。
上官紫音見他只是低頭歎氣,不禁就問:「你怎麼了,怎麼不吃飯?」
「沒什麼啦。」龍傲天也重新端起飯碗吃飯,夾了塊燒肉咬了口,這肉明明很好吃呀,大廚的手藝也堪比皇宮中的御廚,愛人怎麼就是不肯賞臉呢?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一會兒,上官紫音好奇地問:「那究竟是什麼肉?」
「就是豬肉呀。」龍傲天答道。
「豬肉?!」上官紫音聞言無限驚奇地問:「是山豬的肉嗎?山豬的肉可以吃嗎?」
聽愛人的語氣,好像從來沒吃過豬肉的樣子,龍傲天不由奇聲反問:「難道你從來沒吃過豬肉,也不知道山豬是可以吃的?」
上官紫音點頭。「我是看過山豬,可是從小到大師父從來沒有煮過豬肉給我吃,我們平常都吃山雞或到河裡抓魚,偶爾也吃兔肉,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吃得比較少,總說我還要長大,要多吃些。」
原來如此,難怪愛人不喜歡吃肉,原來是不習慣吃,如果早些向他問明白,就不用搞得自己動怒,他也生氣了。龍傲天頓覺自己笨得可笑,最後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上官紫音聽見了笑聲,抬眸看去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龍傲天把那盤燒肉挪移至面前。「你不吃豬肉,我以後叫廚房少弄些,我自己吃就好,你就吃你習慣的雞、鴨、魚肉就好,這樣可以嗎?」
上官紫音這才滿意地笑著微點了點頭。「那當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