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兄妹隨著對淞濤山莊已是識途老馬的文浩宇,穿過右廂房的簷廊,來到後方一座小小的獨立小花園;花園中有座小小、由綠竹搭建而成的小涼亭,透過扶疏的花木,隱約可看見涼亭裡有個人影。
這時,涼亭裡響起一個清朗而溫柔的嗓音。「你怎麼會跑來這裡?誰放你出來的?」
行走間的三人被問得一愣,立刻停下腳步,文浩宇以為三人的行蹤已被察覺,正侍開口回答之際,卻又聽聞——
「沒有,沒有。」
這回答霎時讓三人恍悟,原來那人間話的對象是耶只綠鸚鵡。
凌瑛楓看著停在欄杆上的綠兒:心想八成是阿福餵養過後,忘了將鳥籠的門上鎖,所以它就自己開門飛出來了。
「你跑出來之後,有沒有到處調皮搗蛋呀?」
綠兒搖頭晃腦地答:「綠兒沒有,綠兒沒有。」
凌瑛楓似逗弄它般,再問:「你真的有乖乖嗎?」
「真的,真的。」綠兒似是向主人保證般猛點頭。「綠兒很乖,綠兒很乖。」
凌瑛楓見狀微微一笑。「既然你很乖。那就好了。」語畢,又開始撥彈琴弦。
這時,文浩宇已領著梅家兄妹來到一個可以看清亭中之人的位置,而亭中撫琴之人赫然是凌瑛楓。
梅家兄妹看清那人之後,梅嵩嘩心中的綺思立刻化為泡影:而梅玉霜則是暗暗驚喜不已,情下自禁對他的身影投注深情的一眼。
好友無限失望的神情,看進文浩宇的眼中備覺有趣,於是壓低聲量問:「怎樣?是「絕色」吧?」
梅嵩嘩怒瞪他一眼,抱怨道:「你早就知道了,何苦還這般捉弄我呢?」
「有趣嘛,偶爾為之有什麼關係?」文浩宇一拍他肩頭,投給梅玉霜一個特別的眼神。「走吧,我們過去和他聊聊,你們此次前來的目標不就是他嗎?」
梅玉霜的心思被看穿,不禁粉頰泛起一片酡紅,螓首低垂,梅嵩嘩睇了小妹一眼,轉首問好友:「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們。」文浩宇哈哈一笑,拍拍他肩頭。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文老哥是也。」梅嵩嘩只得搖頭笑笑。
文浩宇被他這麼一誇更樂了,遂領著兩人朝綠竹亭走丟。
凌瑛楓坐在涼亭內的竹椅上,雙手雖是按彈著琴弦,但腦海中卻浮現伊人的信影:全念著她的一顰一笑,唇邊也下自覺地漾起淡淡的笑意。
「瑛楓。」
這聲喚叫讓凌瑛楓愣了一下,琴音也倏然而止。
他回頭看見文浩宇,便微笑問候一聲:「文大哥。」侍看見他身後還有兩名不識的男女,立即放下琵琶起身問候:「這兩位是……」
文浩宇立刻為他介紹。「這兩位是紫煙山莊的梅嵩嘩和梅玉霜,梅老弟和我是至交,到我家去找不到我,所以才尋到這裡,恰巧又被你高超的琴藝所吸引才走到這來,沒有打擾到你吧?」
「下,沒有這回事。」凌瑛楓朝梅嵩嘩微笑抱拳。「梅少俠大駕光臨,小弟深感榮幸。」
梅嵩嘩揮揮手說:「什麼大駕不大駕的,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梅大哥就行了。」
「是,梅大哥。」凌瑛楓綻開一抹迷人的笑容。「兩位大哥和玉霜姑娘,請坐。」語畢,回頭叫喚侍女備茶:「曉青,備茶。」
正在裡頭整理房間的曉青,聞言愣了一愣,本能地探頭住外一探,看見亭裡真有客人,立別應答道:「是,曉青這就去泡茶。」
不一會,侍女曉青端來四杯香茗,輕放至四人面前,然後轉身走向綠兒,拿出一個果子遞給它,小聲叮嚀:「這個給你,有客人在,不可以胡鬧喔。」
綠兒伸爪摟過果子,搖頭晃腦地說:「綠兒很乖,綠兒很乖。」
曉青聽了賞給它一個大白眼,嘀咕說:「少在那兒老王賣瓜了,你哪裡乖了。」
語畢轉身告退。
豈料,綠兒卻在她身後對她猛點頭。「綠兒很乖,綠兒很乖。」
正欲離丟的曉青聽了忍不住回頭再睨睨它一眼。
三人見它還會跟侍女頂嘴,不禁又多看它幾眼。
文浩宇更是忍不住問:「瑛楓,這只鸚鵡是你養的嗎?她剛才還說要帶萱萱去玩呢。」
凌瑛楓聞言睨了綠兒一眼,俊面倏地泛起一片淡紅,神情微現羞赧,笑笑說:「是啊,當初只是好玩就買了它,哪知卻變成了一隻饒舌的馬兒。」
文浩宇看著正專心啄食果子的綠兒,忍不住也心動地說:「看它這麼聰明又會說話,我也想養一隻來試試看。」
凌瑛楓只是笑笑不答話。綠兒是他飼賣了數年的寵物,更費了不少功夫才教它學會說那些話的。
一直未語的梅家兄妹互視一眼,梅嵩燁看見小妹眼中的渴求,遂開口說:「瑛楓,你的琵琶彈得這麼好,可否彈一曲讓我們好好欣賞一番呢?」
凌瑛楓淺淺一笑,取過放置身旁的琵琶。「梅大哥不嫌棄的話,小弟就獻醜了。」話落即開始撥動琴弦。
梅玉霜看著此刻的他,所展露的是另一種無與倫比的靚美神態與氣質,有別於他之前所給予她的那種印象,遂情下自禁地凝目癡看著他,心裡的愛慕之情更是加深幾許。
這時,文浩宇趁凌瑛楓專心彈琴下注意之際,靠上去附耳對梅嵩嘩低語數句。
梅嵩嘩轉眸睇了一臉癡呆傻樣的小妹,再看凌瑛楓此刻所流露出的溫柔氣質和他俊美無儔的外貌:心想任何一個女子想不被迷住都難。
約莫半刻鐘,一曲弭畢,凌瑛楓抬眸看向三人,輕淡的迷人笑意中隱露一絲自信的迷人丰采。
文浩宇和梅嵩嘩見狀連忙拍手讚好,梅嵩嘩見小妹仍是一副失神癡迷的模樣,忙不動聲色地以手肘撞撞她。
梅玉霜這才恍然回神,看見他直視著自己,只是心慌地猜測剛才失神的模樣是否給他瞧見了,不禁螓首微垂,悄臉緋紅一片。
此時,梅嵩嘩丟給好友一個眼色。文浩宇會意,立刻哭出一副恍然貌——
「糟了!我們三人要來這裡的事忘了告訴雲霄老弟。」按著起身。「我這就去向他說一聲,免得他以為我們不告而別了。」
梅嵩嘩也跟著起身。「不知凌莊主回來了沒?我們兄妹第一次到置莊拜訪,理應去問候他老人家一聲。」語畢,對小妹說:「玉霜,你就在這等我們一會,我和文老哥很快就回來。」
梅玉霜一聽就知兩人是為了讓她和凌瑛楓獨處,所以才假借理由離開,遂明白地點點頭。
凌瑛楓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這三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其實從剛才文浩宇介紹梅玉霜時,他心裡隱隱就感到情況有異了。
若論容貌與家世,梅玉霜的確稱得上是人中之鳳,放眼杭州無人可比擬,只是他無意、也不想高攀這江南三大世家之首,更何況他心中早已盤踞著另一個倩影。
梅玉霜侍兄長們離去後,便含羞帶怯地微睇他一眼,柔聲細語地說:「那天在我家後花園的事,我很抱歉。」
此話令凌瑛楓一頭霧水,愣了好一會才問:「什麼事?」
梅玉霜抬眸睇他一眼,吶吶地說:「就是你問我,我家後門怎麼走的事。」
凌瑛楓劍眉微蹙,回想了好一會仍沒多大的記憶,只好微笑說:「抱歉,我忘了。所以你也不必將此事掛心頭,我不會介意的。」
梅玉霜見他要自己不必將此事掛心頭,頓時覺得他是個心胸開闊之人,更是對他投注深情的一眼。
這時,綠兒突然跳上桌面,走上前就想啄飲梅玉霜的茶水。
梅玉霜見狀本能地露出驚訝的表情,一時間難以決定要不要阻止它。
凌瑛楓見了連忙出聲阻止:「綠兒,不可以。過來,我的茶給你喝。」語畢,將面前的香茗往前推了推。
綠兒聽到主人的喚聲,立刻轉回身啄飲主人的香茗。
「抱歉,嚇著你了吧,它都是被我寵壞的。」凌瑛楓話落又開始輕輕撥彈琴弦。
「不,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聰明的馬兒。」
梅玉霜看著垂眸專心撥彈琵琶的他,如此一個才華洋溢的翩翩佳公子,放眼看士也唯有他配得上自己,不覺心生必得到他的想法……
☆ ☆ ☆
當晚。
凌天雄得知紫煙山莊的梅氏兄妹來訪,讓他立刻聯想到一件事,晚飯過後就來到次子的房間。
「楓兒。」
正坐在桌前著書的凌瑛楓聽見喚聲,忙站起應聲:「爹,有什麼事?」
「你別忙,小心你的腳傷。」凌天雄一臉慈愛的笑容,來到他身邊忙把兒子按下坐好。「你的腳傷如何了?還痛不痛?秀蓮有沒有按時幫你換藥?還有內傷都痊癒了嗎?有沒有按時吃傷藥?」
下太對勁,而且是大大的不對勁!老爹從來都不是那種會把兒子捧在手心小心呵護的人,今天怎麼曾如此反常?
「內傷已痊癒了,腳傷他差下多好了。」
「這樣就好。」凌天雄點點頭,按著語氣一轉說:「我聽說今天梅玉霜姑娘到這兒來找萱萱呀。」
凌瑛楓聞言更感苗頭不對。「是……是啊,她們兩人是手帕之交嘛。」
凌天雄拍拍兒子的肩頭笑說:「下次她再來的時候.你可要好好地招待、陪伴人家,你好歹也是淞濤山莊的二少爺,可別失了做主人的本分了。」
「是……是。」凌瑛楓這會可猜出老爹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凌天雄見狀不由得樂得哈哈一笑,臨走前不忘叮嚀兒子:「沒事早點睡,養好身子要緊。」
「是。」
凌瑛楓送走父親,站在門前仰望高掛天際的一輪明月,一雙劍眉微微蹙起,情況似乎開始有些複雜了起來。腦裡下禁又浮上那個信影,想道,既然心裡已認定了一個人,他就不會再去招惹另外一個了,希望梅姑娘別太一廂情願才好……
☆ ☆ ☆
清音小築,這是一座由上等木材搭建而成的精舍。清靜而典雅,雅捨四周值有不少品種罕見的奇花異樹。
岳-瑤坐在桌邊,單手支頤,透過敞開的窗,凝望花園裡一朱開著鵝黃花朵的樹。心裡掛念著他的腳傷。
詠茜端著一壺茶水進房,見狀就問:「小姐,你今天不出門嗎?」
岳-瑤似提不起勁般,以略帶疏懶的語調答:「嗯,不出去了。」
詠茜將茶壺放上桌,靈眸一轉輕聲問:「那個人怎麼了嗎?」
岳-瑤轉眸睇她一眼,取過杯子倒杯開水啜飲一口。「他的腳扭傷了,得過兩天才會痊癒。」
「哦。」詠茜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這時,門外傳來詠荷的聲音:「稟告小姐,張堂王求見。」
「請他進來。」
一身商賈打扮,年約五十餘的張柏元走進小廳裡,看見岳-瑤立刻躬身行禮,恭聲道:「江南第三分堂堂主張柏元拜見少谷主。」
岳-瑤朝他一揮手。「免禮。」
「謝少主。」張柏亢直起身子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奉上。「谷主來信,請少主過目。」
「我爹?」岳-瑤從他手中拿過信件,取出信迅速看過一遍,又將信放入信封中,看著他問:「還有其它的事嗎?」
「沒有了。」張柏元圓胖的臉上一團和氣的笑容。「少主若有事,可儘管吩咐。」
岳-瑤不想揮手讓他退下,但心念一轉間突然想起一件事,遂問:「對於江南武林各派的事,你都了著指掌嗎?」
張柏元恭聲答:「在屬下負責範圍內,屬下一概瞭若指掌。」
岳-瑤思忖片刻問:「小門小派也一樣清楚?」
張柏元肯定地應答:「是的。」
「那麼……」岳-瑤盡量讓自己的神情和態度自然些,甚至假裝有點好奇的語氣。「那天我在街上曾碰到一對兄弟,那個大哥長得算是普通,可是小弟卻是長得相當俊美,你可知……」
張柏元不等地說完就接口說:「少王說的可是淞濤山莊的凌氏兄弟?」
岳-瑤一聽他知道,不覺脫口急問:「為什麼凌瑛楓和他大哥長得一點也不像?」話落立刻驚覺失態,霎時嬌顏艷紅如蘋。
張柏元早從詠荷和詠茜的口中得知少王和凌瑛楓的事,因此只得故作下見貌。
只答:「那是因為凌家兄弟是不同母親所生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哦……」岳-瑤這才恍悟,喃喃道:「原來如此,難怪一點也不像。」
張柏元看了少主一眼。「這件事,杭州附近不論是不是武林同道都知道,因為凌二少爺的生母,當年是江南第一才伎,眾多英雄才子都曾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是個才貌雙絕的佳人。」
岳-瑤以及詠茜、詠荷皆露出驚奇的神情。
「凌二夫人當年棲身青樓,是位賣笑不賣身的才伎,因為感念凌莊主對她的救命之恩,而委身下嫁,甘願為凌莊王的側室;不過凌莊王的正室夫人亦是位賢淑的女子,因此妻妾相處融冶情同姊妹,後來更是在同一年裡先後為凌莊主生下兒子。」
張柏元講述至此突然重歎一口氣。又繼續道:「只可惜紅顏薄命,凌大夫人和二夫人在一次同船遊湖中,因翻船意外而雙雙香消玉殞。從此這對未滿十歲的稚齡異母兄弟,就由同一個乳母代為撫育長大,也因此這封同父異母的兄弟感情相當好,而凌莊主也一直未再續絃。」
岳-瑤似是已明瞭般點點頭。
張柏元又說:「說起俊秀非凡的凌二公子,可是眾多姑娘家的夢中情人呢,他那有點調皮的個性,以及愛在口頭上佔姑娘家便宜的習性,總讓姑娘家對他是又愛又恨的。」
岳-瑤聽了不覺冷哼一聲,只差沒脫口附和:沒錯,他就是這麼一個油嘴滑舌的壞傢伙!
張柏元看了她一眼,語氣一轉:「不過,我昨天在酒樓營帳時,聽見有客人談論一個消息,據說紫煙山莊梅莊主似乎有意把唯一的掌上明珠許配給他,還說是梅少莊主親自帶著梅姑娘上淞濤山莊看人。」張柏元言至此頓了頓,覷眼看了神色微現惱怒的少主一眼。「不過,這也只是傳言,也許不盡信。但凌大少爺和朝雲山莊的文姑娘正處於交往中,凌莊主高攀的企圖也甚為強烈,尤其紫煙山莊又是江南三大世家之首。」
岳-瑤橫睨他一眼,心裡暗道:論家世,她還會輸給她嗎?
思忖間不覺語帶輕蔑地說:「哼!小小的江南三大算什麼?」
「是、是。」張柏元見少主突然醋勁大發,雖然心裡暗覺有趣,但表面則十分謙恭地說:「小小的江南三大怎能跟咱們名列武林十大中的二谷之一相比呢?」
岳-瑤又是輕哼一聲,下巴微抬,現出傲然貌。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屬下先告退了。」
岳-瑤朝他揮揮手,張柏元躬身行個體退了下去。
這時,岳-瑤不免疑心猜測他的腳傷也許是假裝的,只是為了與梅玉霜見面互訴衷情而捏造出來的借口,愈想就愈有氣,不覺手上就用了幾分勁,手中的杯子立刻承受不住而碎裂,茶水和碎片潑濺,散落滿桌滿地。
「凌瑛楓,你要是敢玩弄我,我絕不輕饒你!」
詠荷和詠茜見狀不由同時心頭一驚,看小姐這般惡很狽地捏碎茶杯的模樣,她們彷彿看見凌瑛楓那白皙的頸子被小姐捏碎的淒慘下場。
☆ ☆ ☆
次日。
這已是相約見面的第四天了,一大早岳-瑤懷著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來到相約地點。
此時,潭邊早已佇立著一個俊秀挺拔的身影。
原是望著碧幽潭面的凌瑛楓,聽見身後有異響,本能地回頭察看,當他看見來人是這三天以來所思念的人兒時,立刻上前,綻開一抹迷人的淺笑。
「你來啦。」
岳-瑤看見他那炫惑迷人的笑容,昨天對他的妒忌、猜疑之心,全都拋到九霄雲外,綻開一抹溫柔婉約的笑靨關切地問:「你的內傷和腳傷全好了嗎?」
凌瑛楓似向她證明般拍拍胸膛,又來回疾走數步。「你看,都沒問題了。」
岳-瑤見狀微笑點頭。「那就好。」
凌瑛楓看著她笑問:「今天還陪我練劍嗎?」
岳-瑤螓首微搖。「不了,你的傷才剛好,不宜劇烈運動。」
凌瑛楓見她如此溫柔體貼,不由對她投注深情的凝視。
岳-瑤被他如此凝視,心跳驟然一陣狂亂,嬌顏亦隨即染上一片酡紅,更是垂眸低視不敢與他的目光相接。
凌瑛楓看她突然現出迷人的羞態,便上前輕拉她柔荑,柔聲輕語:「我們到那裡坐下聊聊。」
岳-瑤沒有抗拒,只是微帶羞怯地螓首微點。
兩人在潭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凌瑛楓偏頭看著她白裡透紅、瀅潤如玉的粉頰,開口問:「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這話問得岳-瑤一愣,如果據實以告,會不會被他猜出來歷?若隨口胡謅,萬一將來被察覺真象,會不會被他認為自己存心欺瞞?幾度掙扎之下,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我家住懷玉山。」
「懷玉山?」凌瑛楓劍眉微皺:心想這出名相當陌生,應該不在這附近吧。遂再問:「離這裡很遠嗎?」
岳-瑤見他神情透著迷惘,似乎沒有聯想到什麼,不覺暗鬆一口氣,答道:「離這裡數百里遠。」
「數百里?」凌瑛楓沒想到她家住那麼遠,驚訝過後問:「那你在這裡的期間都住哪裡?客棧嗎?」
「沒有,這裡有個遠房親戚,我暫時借住他家的別苑。」
岳-瑤不便對他言明「無極谷」在武林各地皆有分堂,除了經營各種買賣外,更是負責收集各地大小消息回報,以便她爹不出門就能知天下事。
「你什麼時候要回去?」凌瑛楓問。
這話直問進她的心坎。昨天才收到爹的來信,要她沒事就盡早回家,離家大半年了,娘親很想念她。
岳-瑤沉默好半晌才答:「再……再過一陣子吧。」其實她是捨不得這麼快就離開他。
凌瑛楓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她終究會離他而去,不可能長留此地永伴他左右的。
岳-瑤見他突然沉默不語,神情若有所失的模樣,不禁脫口而出:「我會記得你的。」
語畢,突然驚覺這話似乎太大膽了,不禁羞得粉頰一片嫣紅。
這話聽得凌瑛楓黑眸閃過一絲異色,待看見她露出迷人的羞態,本能地舒臂圈住那纖纖柳腰,凝視她那艷麗無雙的嬌顏。
岳-瑤察覺到他的不尋常舉動,本能地抬眸,卻迎上那炯黑而深邃的雙眸;在四目交接的霎那,她彷若著魔似的再也移不開雙眸。在這一瞬間彷彿天地之間只有兩人的存在,眼裡、心裡只有他一人……透過她的靈眸,凌瑛楓似乎能感應到那股相互吸引的氣息,幾乎是出自於一種本能驅使,輕抬起她下巴,慢慢地靠上去輕啄她雙唇,見她沒有抗拒才大膽地輕啟雙唇覆上她嬌艷欲滴的櫻唇。
岳-瑤亦緩緩地垂下眼簾,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經驗和感受,片刻他的舌更緩綾地探進她的口中:不知怎麼地,像是一種本能反應,她亦讓自己的丁香巧舌與他交纏。
不知過了多久,四片膠著的唇才難分難捨地分開。
岳-瑤這才驚覺,剛才的自己似乎太過大膽、放浪,不禁羞得臉紅似火。
凌瑛楓看見她如此嬌羞的迷人模樣,不禁今他心醉神迷,癡凝著她似自喃般:「這是我的第一次喔。」
「什麼?」岳-瑤倏然抬頭問:「真的嗎?」
凌瑛楓俊臉輕泛赧色,微笑點頭。「當然是真的。」
岳-瑤見他眸中一片真誠,毫無促狹之色,不禁心中暗暗竊喜,唇邊亦泛起欣喜的笑意,可是又怕被他瞧出端倪,只好把臉偏向一邊,不置一辭。
凌瑛楓看了以為她不信,只是又慌又急地問:「你不相信我嗎?若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語畢,舉起手就發下重誓:「皇天在上,若此話不真,我凌瑛楓願遭天打……」
岳-瑤忙轉身拉下他的手,掩住他的嘴。
「不用發誓,我相信你就是了。」
「謝謝。」凌瑛楓露出欣喜的笑容,舒臂將她擁入懷中。
岳-瑤亦順勢偎進他懷中,鼻端輕嗅散發自他身上那醉人的男子氣息,芳心不由得一陣怦怦亂跳。
凌瑛楓擁著佳人猶如軟玉溫香在抱,不由得一陣心猿意馬了起來。
良久之後,凌瑛楓突然開口問:「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玩的地方?」岳-瑤仍依戀不捨她偎在他懷裡,只是問:「那是什麼地方?」
凌瑛楓故意賣關子說:「去了就知道。」
岳-瑤反問:「如果不好玩呢?」
「不好玩我願意受你罰。」
岳-瑤美眸一轉說:「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怎麼罰都可以嗎?」
「對。」
「好,那我們走吧。」
☆ ☆ ☆
梅嵩嘩領著一名隨從正欲穿過一片茂密的林子。因為最近杭州城出現了一名採花大盜,官府屢次追捕總是無功而返,因此總捕頭便挨家挨戶拜訪杭州附近各大小武林世家,希望各家豪傑們能幫忙緝兇。
所以,梅嵩嘩沒事就帶著隨從到處走一走,幫忙那些已忙得焦頭爛額的官兵巡視、巡視。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嬌脆的嗓音:「到底有沒有?」
這話聽得梅嵩嘩一愣,不由停下腳步朝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有個一身黑衣勁裝的女子站在樹下抬首上聖。
此時,又響起一個男音說:「有,這鳥巢裡還有兩隻雛鳥,母鳥應該也在附近而已。」
「那就好,你把小鳥放回鳥巢後再慢慢下來。」
「知道了。」
奇怪……那男子的嗓音似乎有點耳熟,好像最近曾在哪裡聽過?梅嵩嘩尋思間下意識就朝那方向走去:他隱身於樹後探首看去,一看之下卻是雙目發直,久久移不開視線,那黑衣女子竟是位宛如天仙化人的美姑娘。
梅嵩嘩心裡除了驚歎,還是驚歎!不想這世間竟有如此絕色的女子,比他那已艷冠群芳的胞妹更美、更艷麗幾分。
只是她一個姑娘家和一個男人在這人煙罕至的林子裡做什麼?突然他想起橫行杭州城的採花大盜,本能地就想上前警告她,心想若有需要他也可以護送她至安全的地方,思忖間正欲行動之際「喂,你小心點,我可不想看到你從樹上摔下來,在我面前斷手斷腳的慘狀。」
岳-瑤秀眉微皺,一臉擔憂的神情仰視正要爬下樹的他。
正要下來的凌瑛楓,笑著俯視下方的她。「放心,我比猴子還靈巧呢!」
岳-瑤輕哼一聲。「前幾天到底是誰說猴子也會有摔下樹的時候的呀?」
「你的記性還真好。」凌瑛楓雙腳著地,一臉的苦笑。
「當然。」岳-瑤趨前,幫他抽掉身上的樹葉屑。
凌瑛楓則仰首望著樹上的鳥巢。「你看,母鳥叼來小虱子餵它了。」
岳-瑤也仰首看去,果然有只母鳥叼來小蟲餵食那只意外跌落鳥巢外的雛鳥。
「幸好樹下的枯葉很多,不然它就跌傷了。」
「是啊。我們該走了。」
「好。」
待兩人離去後,梅嵩嘩才緩緩地現身,原來那耳熟的男音是凌瑛楓。那美艷絕倫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人?和他又是什麼關係?但由兩人神情頗為親匿看來,可想兩人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果真如此,小妹對他的一片癡心豈非枉然了。
「那個人不是凌二公子嗎?」隨從突然這麼問。
梅嵩嘩聞言回過神來,沉聲囑咐道:「今天所見之事千萬不能對人說起,尤其是小姐,知道嗎?」他必須想個法子求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在此之前最好不要製造出不必要的紛擾。
「是,屬下知道。」
梅嵩嘩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心情略感沉重地說:「我們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