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凌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花粉症又犯了?」奉芸菲取笑著,在見到她微紅的鼻頭後笑意更重。
凌霜不客氣的白了好友一眼,都初冬了,還會得什麼撈什子的花粉症!
奉芸菲見狀趕緊告饒,「別瞪我了。」她轉移話題,問道:「你在路上又遇上多毛動物了,是不是?」
這是最能解釋凌霜為何會一大早便精神不佳又可憐兮兮的原因了!她的動物過敏症是遠近馳名,全公司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於連鄰近公司都略有所聞。因此,倘若想知道屋子裡有無動物的足跡,看凌霜就知道了。
凌霜狼狽的搖頭邊翻著口袋找衛生紙,奉芸菲乾脆自櫃檯內拿出一整盒面紙給她,並且及時撇頭閃開她的口沫飛彈。
「凌霜,你真髒!」奉芸菲皺起眉頭指責,得到的回應又是凌霜的一記大白眼。偏偏前者不怕死的繼續捋虎鬚,「明明自己的氣管已經瀕臨壽終正寢的地步了,卻還喜歡自討苦吃,喜歡貓狗也不用拿命陪啊!」
其實,凌霜的名氣之所以如此響亮,她自己真的必須負大部分的責任。她的鼻子容易過敏,可是,她非常喜歡接近那些可愛的小狗小貓咪,結果自然是慘不忍睹。
「我今天沒有遇到貓也沒有玩狗,是在進公司後才開始的。」她忿忿不平的抗議。
「可是,公司沒人帶貓狗來呀!」
若是奉芸菲說沒人帶那麼就絕對是沒人帶,因為她是櫃檯服務人員,所有人進出公司一定會經過她面前,所以誰帶了啥東西,最先知道的也一定是她。
「可能是只隱形貓吧!」凌霜不是很在意地聳肩。
「我還粉紅豬咧。」奉芸菲睨了她一眼,跟著語氣一變,興奮的開口,「我告訴你一件大消息。」
「粉紅豬來了?」凌霜低著頭調侃,不是很注意聽好友說話。
她專心的處理著堆積如山的文件,一邊後悔著自己匆促的決定。
只要想到休假一周所換得的結果是更多做不完的工作,她就忍不住要罵自己太衝動了。瞧,這些累積的工作份量,她得花上三倍的時間才能完成。
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凌霜邊搖頭邊拿一旁的信件拆閱。
「別看了。」奉芸菲一把搶下凌霜手裡的信件,雙眸閃著奇異的光芒。「反正那些工作輪不到你費心。你知道嗎?採購部來了一個美男子!」
「所以?」凌霜等著她的下文。
「所以,幸運的小姐,你的最新工作就是當他的助理。」
這回,凌霜總算有所反應了,但是卻不是奉芸菲所預期的興奮,反而皺起了她兩道漂亮的柳眉,兀自思忖。
她討厭在紈褲子弟或是虛有其表的上司底下工作,因為那代表麻煩。
「嘿,別聽到美男子就將人家貶得一文不值。」既然是她的好朋友,自然對她的喜惡有所瞭解。奉芸菲忍不住戲謔地道:「你知道公司有多少女人嫉妒你的聿運嗎?」
「幸運?」凌霜苦笑著對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並且喃喃低語:「我看是不幸的開始。」
一想到往後在工作之餘,她還得應付上司的崇拜者所引來的種種麻煩,她的頭就開始痛了起來。
「你真是無可救藥的呆。」奉芸菲搖頭笑她的特立獨行。
「我現在只想救我的鼻子。」鼻端在衛生紙的荼毒下紅得更厲害了。
擺了擺手,凌霜不再和奉芸菲聊八卦,伴著一聲又一聲的哈啾聲離開,向她的新任上司報到。
* * *
「哈,有人在嗎?」凌霜在門外敲了兩分鐘,由於無人回應,她決定自行推門一探究竟。
只見偌大的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申經理,你在嗎?」凌霜再度揚聲,如果在休息室找不到未來上司的蹤跡就走人。「嘿,回答我一聲呀,否則讓我打斷你的『好事』我是不負責的。」
哈,這位申經理已經讓她給貼上標籤定型了。
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她悄悄地打開休息室的門扉,預期會撞見一場活色生香的演出。
她換上指責的臉孔望向裡頭,下一刻,尖銳的抽氣聲卻自她的紅唇中傳了出來。
她竟看見一隻黑得發亮的黑豹盤踞在一張床上!
瞬間,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凌霜身子直挺挺地往後倒地,昏迷過去了,也因而錯過黑豹竟變成一名俊美無儔的男子。
* * *
凌霜是讓臉上的濕意與冷意所喚醒的。
一睜開眼,赫然發現一杯水正欲迎面朝她潑來,嚇得她連忙出聲阻止。
「住手,你在做什麼!」
雖然一杯不足五百CC的水不會讓人溺斃,但是她可不願在十一月天裡嘗到那冰冷的滋味,因為光是想像便足以讓她冷到骨子裡了。
「當然是叫醒你。」申玉烙揚起形狀優美的眉毛看著她,唇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弧線好似在恥笑她的白癡。
「不用了,我……哈啾!」
申玉烙眉頭攏了起來,只沾了幾滴水便感冒了?這女人的身子骨未免太柔弱了。
一條白色毛巾兜頭罩了下來,快得讓凌霜搞不清楚它是怎麼出現的。
「謝謝——哈啾!」不理會鼻頭的不適,她忙著開口詢問:「有沒有看到——哈啾!剛剛你有見著那頭龐然大物嗎?」
「什麼龐然大物?」他漠然地反問,狀似漫不經心,然而他精湛的目光正不著痕跡地注意著她。讓她撞見他變身的那一刻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自從讓壽喜福三位長老騙下凡後,他就只剩變身這一項法術,而有時為了休息與伸展筋骨他會變身為豹,偏偏今日竟巧合地讓她撞見了。不過,她是如何穿過他所設下的結界呢?
「黑豹呀!」她雙眸異樣地閃著炯炯有神的光芒,比手劃腳地說道:「有這麼大,哈啾!全身黑得發亮,那一身毛皮像天鵝絨般柔軟,哈啾!還有,在它的額頭上有個白色星形的記號。」
「你很高興?」高興根本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激昂。
她興奮地點頭,「哈啾!你有沒有看到?哈啾!」
天啊,它那一身毛茸茸的毛皮抱起來一定很暖和,尤其在冬天時儼然就像個大火爐,若能抱著它,再強烈的寒流她都不怕。
看來,為了驅走寒流,她竟忘了豹子血液裡的凶殘與嗜血,還有她那要命的過敏。
「沒有,我一進門就只看見你昏倒在地上。」
「這樣啊。哈啾!」她垮下來的面容有著遺憾與可惜。
「先別說這些,今天你就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再討論接下來要如何搭配工作。」她那泛紅且有點脫皮的鼻端,令他的眉結打得更深了。
凌霜先是一瞼迷惑,繼而才後知後覺,恍然大悟地大叫:「你是新來的經理!」
那個採購部的空降部隊!奉芸菲口中美得冒泡的美男子!
凌霜愕然地瞪著眼前這名男子,也在此時,她才認真看著新任上司的長相,發現奉芸菲當真沒誇大虛實,他長得的確是挺不賴的;左右飛揚的兩道劍眉下是一對深邃而墨黑的眼,在倔強的鼻子下有著線條強硬的薄唇與下顎,如刀削般的五官帶著一絲邪氣魅惑人心,而那副強健壯碩、英挺偉岸的體格肯定會讓女人失聲尖叫。但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披散在他胸襟上的那一束長髮比她這個女子還自然飄逸,該死的漂亮極了。
在凌霜觀察申玉烙的同時,申玉烙亦再一次將她瞧了一遍。相對於凌霜對他的驚艷與欣賞,他卻對她的外表不敢苟同;倒不是說凌霜清純秀麗的容貌不入他的眼,相反的,在看慣了「天界」眾多俊男美女後,凌霜的淡雅可人反倒比較合他的眼。他所不贊同的是她的裝扮。
為了在職場上顯示出絕對的專業與能力,她所展現出的正是上班族的強悍與精明幹練,而合身的套裝將她玲瓏的身段凸顯了出來,沒有給人嚴肅刻板的沉悶。但是,教他受不了的是她盤在頭頂上的如雲秀髮,難道她不會痛嗎?
光是看她盤得一絲不苟的髮型,他的頭皮就發麻。
來不及細想,他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自動將她的髮髻解了開來,綢緞般的秀髮如瀑布似的傾洩而下,這樣的光景令人看了驚喜不已。
申玉烙闃黑的眼眸快速閃過一抹激賞。他感到不可思議,解下髮髻後,她那女強人的強悍、精明全被軟化了,此時的她怎麼看都像是個天生要讓人呵護的花朵,女性的柔媚全數展現在他眼前。「你……你——哈啾!哈啾!」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細緻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紅暈。
罪罪魁禍首很滿意自己所製造出來的效果,正可惡的笑著。
「明天開始,不准你再將頭髮盤上去。」他霸道地宣稱。「你可以回去了。」
說罷,申玉烙不理會她杏眼圓瞠的怒氣,逕自離去,留下氣呼呼的凌霜。
不准?!這個自大傲慢的沙豬,她會乖乖的聽從才怪。
* * *
翌日。
凌霜鬥志高昂地出門,打扮上仍舊呈現出一絲不苟的專業,只除了沒盤起頂上三千髮絲,但她可不是棄械投降,只是換了個方式。申大經理昨天只說不准她將頭髮盤起來,可沒說不可以扎辮子,所以,今天她將長髮結結實實地綁成一條麻花辮子,這不算是違反他的規定吧,
想來就有氣,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是這等作法。有哪個上司連部屬的頭髮也要管?他肯定是第一人。要不是因為往後兩人共事的時間還很長久,她才不管他那狗屁不通的規定呢!她犯不著為了他一時興起的念頭徒增自己的不便,她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累得像條狗,哪還有那份閃工夫去注意三千煩惱絲,又不是吃飽撐著。當然,她也想過要像奉芸菲那樣剪個利落的短髮,但是,畢竟是留了十幾年的長髮,她怎麼捨得剪呢?
然而,精神抖擻的她一踏進公司後,那該死的過敏症竟然又犯了。
凌霜噴嚏連連,一路自門口走了進來。昨天回家後明明已經沒事了呀,怎麼今天又來了!
「凌助理,你要不要緊?」
一聲甜得令人雞皮疙瘩紛紛起立的嬌媚話語在她耳畔響起,嚇得她趕緊看清究竟是何方人士,但這一看讓她腦袋瓜子冒出一串問號。向來十分不屆和她這個凡夫俗子打交道的沈月蓉,今天卻反常地對她和顏悅色又噓寒問暖的,十分可疑。
「有事?」凌霜忍下想賞沈月蓉一頓噴嚏大餐以嚇走她的慾望,此時她實在是沒啥體力與她周旋。
顯然兩人有著共識,沈月蓉虛偽的笑意並未延伸至她眼裡,她姿態高傲並直言不諱地說明來意,想來是不想在凌霜身上浪費時間吧。
「想托你帶點東西給申經理。」說罷,沈月蓉連給凌霜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便將包裝精美的禮物往她手裡塞,然後一溜煙跑了。
讓凌霜傻眼的不是沈月蓉霸道無禮的行徑,而是其他女人見狀後,紛紛依樣畫葫蘆地將各自所準備的禮物、情書、花束全一古腦地扔向她,問都不問她的意願。不到十分鐘,她雙手裡的東西已經堆得比她個頭高了,就連別層樓的女人也來湊上一腳。
凌霜一路怒火高張地走進她與申玉烙兩人共同的辦公室。她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她不僅得當申大經理的助理,還得當他的女傭。
有沒有搞錯,他以為他是誰呀!
凌霜語氣之差地開口,「放哪裡!」
申玉烙抬眉看了她一眼,想都沒想的開口道:「垃圾桶。」
「啥!」他的回答反倒令凌霜怔了一怔,誤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
「垃圾桶,或者你要,給你。」他難得好心地重說一遍。
這回她可聽得清楚了,馬上轉身將手上那堆東西全數扔進走廊上的垃圾桶裡,心中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感。
總算出了口怨氣了。
她含笑滿意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卻聽到申玉烙突來的一句話——
「過來!」
他臉上的陰霾令她不解,剛剛他明明不是這個模樣的呀,怎麼說變就變?難不成他後悔了!怪她不該聽話地將那些禮物丟到垃圾桶裡。
「做什麼?」她小心翼翼地起身靠近他,並且防禦性的率先為自己辯解。「是你自己要我丟的,別想要我再替你撿回來——哈啾!」
她半轉身指著門外,卻讓申玉烙有機可趁,動手將她腦後的辮子給解了下來。
「啊!」凌霜驚呼一聲,轉回身瞪著他,不料,此舉卻讓她的辮子完全散了開來。
「我昨天說過,不准你再盤起來。」他滿意的看著她散開的髮絲,陰霾的臉孔又恢復俊邪的笑意。
「我沒有盤起髮髻,我是綁起來,你看不出來嗎?!」她像個噴火恐龍般地怒吼。
她的怒意顯然沒有感染到申玉烙,他只是淡淡地回道:「一樣,以後只准你放下來,不准你動它。」
有沒有搞錯,她頭頂上的髮絲是他的嗎?
凌霜非常不滿,氣沖沖的道:「為什麼你的頭髮可以整齊的束在腦後,而我卻得像個瘋婆子披頭散髮?!」
她是走什麼狗屎運,遇上這麼「番」的老闆!
相同地,她的怒火並未能引起他的共鳴,申玉烙展露出一個狡黠的笑說道:「我只在一種情況下才會解開這束髮。」他輕柔地將髮束捉至胸前,笑得更是不懷好意。「而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的嗓音柔得不可思議,那是幾乎要漾出水來的陰柔。
「為什麼?」她倒好奇他葫蘆裡又在賣什麼狗皮膏藥了。她傻傻的開口問道:「在哪一種情況?」她的好奇勾引出他莫測高深的笑意。
「在床上。」申玉烙故意逗她,在見到她兩頰泛起紅潮後,跟著又更可惡的笑道:「你想看嗎?我可以馬上示範給你看。」他立即捉住她的柔荑欲將她帶往休息室,惹得她立時認得遠遠的。
「不准過來——哈啾!」凌霜的美眸瞪得老大,整個人隨時都有往外衝的準備。
她緊張的反應惹得申玉烙一陣狂笑。凌霜這個小女人比起其他人好玩多了,接下來的九個月應該不會太沉悶。
也許,在九個月後當他回到天上界時,說不定還會想起在凡間有這麼一個有趣的人兒。
「你再得寸進尺——哈啾!我馬上——哈啾!馬上走人——哈啾!」
凌霜威脅的話語伴著連串的噴嚏聲,顯得一點氣勢都沒有。但是,申玉烙卻又皺起眉頭來了。「你的感冒還沒好?」他的不悅是為了這樁事。
「是過敏症啦。」凌霜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眼神明白訴說著他是個白癡。「對動物的毛絮過敏,知不知道。」
「對毛茸茸的動物過敏?!」那麼兇手不就是他自己了?
因為,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貓科動物哪!
有趣,太有趣了!
驀地,如悶雷般的笑聲自他笑咧的嘴中爆出。
凌霜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笑不可遏,只好當他是發神經,該吃藥了。
* * *
凌霜的怒氣延續至中午和奉芸菲吃午餐時都還沒消盡。
「嘿,那碗烏龍面和你有仇呀!」
坐在她對面的奉芸菲再也忍不住地出聲解救凌霜手邊那碗可憐的烏龍面,面都快讓她攪成麵糊了。
「我把它當成某人了。」凌霜更加用力地戳了幾下,好似不如此做,難消她心頭之恨。
「希望這個『某人』不是我。」奉芸菲笑說,分明是故意的。
凌霜聞言,惡狠狠地瞪了沒半點同情心的朋友一眼,並道:「你再不收起那張可惡的笑臉,就快是你了。」
但是,她的威脅通常都對奉芸菲沒有用。
「說來聽聽,這位美男子對你是怎麼個折磨法?看你一副恨不得將他吃下肚的模樣。」
其實,奉芸菲最好奇的是申玉烙動手解開凌霜頂上三千髮絲的過程,他竟敢動她戰甲的主意而且還付諸行動拆了它,膽子真的是很大。她記得上一個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打這個主意時,差點讓凌霜給踹下海。
凌霜那理性、一絲不苟的模樣總是會引起太多男人犯賤的自找麻煩,這些男人以為自己是為了解救天下蒼生而生的;而凌霜那精明能幹的模樣,看在那些男人眼中便成為求救訊號,總是認為自己能拆除凌霜那副防備的面具,因此,凌霜對這類登徒子絕對是不假辭色,下手絕不留情。
但是,申玉烙至今仍是安然無恙。
看來事有蹊蹺。奉芸菲笑得賊賊的,眼神更是不停的往凌霜飄去。
以她靈敏的第六感,她知道這之中大有問題,說不定申玉烙與凌霜之間會摩擦出愛的火花呢。「不,將他吃下肚對我是種侮辱。」凌霜伸出食指對著她左右搖了搖,神情是認真的,「我要將他灌成水泥桶,丟到南極最大最人煙稀少的冰山去。」
「嘿,這會很麻煩的。」她笑得天真無邪,「以後你要看這個保存完美的雕像就得大老遠包機跑去南極,費時費力又費錢,怎麼都不划算。」
「那就別算。」凌霜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這小妮子分明是故意要氣得她血管爆裂。
「哎呀,你就別氣了。」根本沒什麼好氣的。奉芸菲聰明的在心底加了一句。「你去照照鏡子,你不覺得長髮披肩的你會讓人眼睛為之一亮,漂亮又動人嗎?」
「我只覺得我像個瘋婆子。」凌霜煩悶地將長髮全攏至左胸前,露出白皙無瑕的頸子,女性的嫵媚自然地流露出來。
但是當事人全然毫無自覺,只是純粹受不了髮絲碰觸肌膚所引起的熱度。
奉芸菲笑睨著餐廳一圈,百分之七十的男人全瞪大眼珠子盯著凌霜柔媚的身形,而其餘百分之三十的男人則是因為他們歹運的坐在凌霜左側,故沒瞧見這一片春光。
「說到這,喂,最新的八卦消息說,向來冷靜有工作狂之稱的凌大助理終於開竅了;為了勾引申大經理特地使出柔媚的手段以美色誘惑他,讓眾家鶯鶯燕燕氣紅了眼,心中的妒火更是幾欲要將她們燃燒殆盡。你這個女主角說說話吧!」
奉芸菲不怕死的嬉皮笑臉,與凌霜瞪視的怒容恰成正比。
「你這個八卦新聞的主持人,我非常樂意協助你,讓你成為大眾注目的焦點!」凌霜拿著手中的烏龍面,威脅著要往她的頭頂上蓋下去。
「唉唉,別衝動,說笑罷了。」奉芸菲趕緊賠笑阻止,她可不想頂著麵糊走出大門。但她忍不住又將話題扯回,「相信我,久了你就會習慣它的存在。」
大伙皆以為凌霜之所以這麼排斥披散著長髮,每日堅持盤得一絲不苟是為了不讓他人質疑她的能力,怕公司看不見她的專業將她當成花瓶看待。但這可是大錯特錯,凌霜才不管別人服不服她的專業能力,反正事實勝於雄辯,她的辦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那麼原因究竟是什麼?
其實,凌霜純粹是為了清爽,才每日費時地將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盤起來的。這還是奉芸菲特地觀察了三個月之久後證實的。
「我看,我還是將它剪掉算了。」凌霜蛾眉微蹙,貝齒習慣性地咬著豐潤的下唇,認真的考慮要剪得像奉芸菲一樣短。
「你若捨得,早八百年前就剪了,也不至於現在還在這兒煩惱。」
說實在的,凌霜若是真狠心剪得下,她絕對第一個掉眼淚。
如果真要剪掉那頭秀髮就太可惜,太暴歿天物了。凌霜那頭閃閃動人的長髮絕對可以去拍廣告,因為那支電視廣告上的青絲都沒凌霜的漂亮、烏黑。
可能是移情作用吧,沒留過長髮的奉芸菲堅決不許凌霜去剪頭髮。
「人類是屬於慣性動物,久了你就會習慣。」一想到以後上班都可以看到那頭美麗的長髮,奉芸菲心中就快樂地冒泡。「對了,你早上將那一堆禮物丟進垃圾桶的舉動真是震驚了整棟大樓,你真有勇氣敢得罪女人。」
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芳心大動的女人,有誰膽敢阻礙她們邁向戀愛之路,下場絕對是慘不忍睹。
「是申大經理下令的,與我無關。」
奉芸菲不表同意的搖頭道:「但是動手的是你。」
「那麼,待會兒休息過後,我得記得向申大經理申請醫療費用。」凌霜不甚在意地說笑。
她實在無法同情那一大票愛在心裡口難開的女人,明明垂涎申玉烙那根骨頭卻又故作矜持。而最令她不齒的是,既然都已經準備愛心禮物了為何還要假手他人,自己親自交給對方不是更有誠意?
「聽說,沈月蓉知道後臉都氣綠了。」奉芸菲幸災樂禍地咯咯笑著。
「不關我的事。」凌霜輕哼。
「你當真能夠置身事外?」奉芸菲賊賊的眼眸直瞅著她。
奉芸菲曖昧的臉孔令她柳眉微蹙,輕啐道:「你看起來像在思春。」
「誰在思春很快就曉得了。」她笑得不懷好意,忽而想起一件事,開口說:「說到思春,我倒想起早上報上登的那一隻可能到了思春期的黑豹……」
原本昏昏欲睡的凌霜,在聽到黑豹二字後瞌睡蟲霎時跑個精光,兩眼炯亮有神地直看著奉芸菲。
「黑豹在哪兒?」凌霜趕忙捉住她的手腕,興奮問著。
太好了,她正愁不知要上哪兒找它呢。
奉芸菲讓她盯得頭皮直發麻,「你什麼時候對大型貓科動物也感興趣了?」
「昨天。」凌霜簡單回答,隨即連珠炮似的詢問,「這只黑豹長什麼樣子!有多大?有人養嗎?你在哪裡看到它的?它現在在哪兒?」
面對她一連串的問題,奉芸菲無奈地往上翻了個白眼,連回答都懶得開口,直接將手邊的報紙擺到她面前,還好心的指著是哪篇報導,以求耳根子片刻的安靜。
「啊!咦?……怎麼會!……騙人!」
凌霜一邊閱讀一邊發出聲響,又是抽氣又是憤怒的喊,她不自覺的反應頻頻惹來鄰座用餐客人的側目,奉芸菲見狀,再次翻了翻眼珠子搖頭。
「凌大小姐,幫個忙,請你先為小妹解惑再呻吟好嗎?」再不開口引起她的注意,真不曉得她還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凌霜先是白了她一眼才開口,「我見過黑豹。」
此語一出,可嚇壞了奉芸菲,她正襟危坐地問著:「它攻擊過你?!你什麼時候碰上的?」
「昨天。」凌霜答道,隨後遲疑地又說:「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同一隻。」
她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昨天看到的那只漂亮的動物,會是報上那頭傷人的野獸。
「小姐,台中市雖然不是個大都市,但絕對是個高樓大廈林立的都市叢林,你以為現在的野獸都改到都市叢林裡討生活啦?」不是同一隻?她還道是一大群咧。
「但是——哈啾!」
「喂,只是說到動物而已,你就受不了又過敏了。」
凌霜忙著找出衛生紙,還不忘抽空瞥了眼笑得可惡的奉芸菲。
她沒空說話,倒是有人出聲了。
「一走進來就聽見你的噴嚏聲了。」
凌霜抬頭看了申玉烙一眼,這麼巧,每日都讓他瞧見自己過敏的糗樣。而她的視線由四十五度角往下降至二十度角,冷眼看著他不請自來地入坐。想來這種舉動,他老兄肯定十分駕輕就熟、習以為常了。
「申經理吃飯了嗎?」奉芸菲巧笑倩兮地詢問。愈看凌霜與申玉烙,她愈是覺得兩人登對極了,兩人坐在一起看來就像畫一樣地賞心悅目。
「吃過了,看你們在這裡就過來看看。」
已經看過了還不滾人!凌霜在心底咕噥著,她好不容易轉好的心情,因他的到來及突發的過敏又轉為惡劣了。
她相信待會兒謠言又要滿天飛了。他哪兒不坐偏要坐在她隔壁,存心要害她成為槍靶子,等一下走出去她若是讓車給撞了,他絕對脫不了干係。忍下想一腳踹開他的衝動,她努力將身軀往角落縮——但是雙人椅就這麼丁點大,她能縮到哪裡呢?
「喏。」他將面紙擺到凌霜面前,半瞇的眼看不出他此刻的思緒,不過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唇畔正噙著若有似無的興味——因為凌霜的舉動。
他輕鬆地斜倚在雙人椅裡,修長的手臂橫擺在椅背上,乍看之下會有種他摟著凌霜纖細肩膀的錯覺;不知是故意或是巧合,兩人看來就是這麼的自然。當下,奉芸菲想湊合兩人的決心更加地堅定了。
「你們方才聊什麼?我老遠就看到你們說得高興。」凌霜的舉止引起他高度的興趣,她躲他躲得像是毒蛇猛獸一般。不過,對於有動物過敏症的她而言,他這只豹子確實是猛獸。
「這個啊。」奉芸菲將報紙擺到他面前,「申經理相信市區裡有野獸的存在嗎?」
「野獸啊。」她們眼前不就一隻?他莞爾一笑。但在看過報導內容後,他半斂的眼眸霎時迸出精光,快得沒人發覺。
食人豹耶!
這兒竟然還有同類,這可有一點點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