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巨大如尖矛的巨岩構成的五尖石峰,奇巖險峻,是鄰近西海岸的陸地上最為著名的天然險要。
每座石峰充滿通天拔地之勢,巨峰之間,又有奇絕的細峰相連,峰頂上,雲浩似海,山腰儘是綠意鮮郁,極是雄偉,也由於怪石屏壑的驚險,少有人進得了五尖石峰之內。
相異於從外望之的壯麗毓秀,石峰內竟是一個荒蕪的世界,整座谷峰像被無形物遮蔽得陽光難見,溫度異常之冷寒與陰濕,全然不見生機綠意,乾裂不毛的地表,舉目皆是枯黃,甚多的動物屍骨隨處可見,峰內漫彌淒冷白霧,偶見一些霜意凝結於大石和巖壁。
「這裡……在二百年前似乎不是如此。」羅燁看著崖峰內死氣沉沉的景象。
還記得二百年前初蒙明光世子點化教授能力時,當時東海海域內有個小國,人民染上極為嚴重的疫病,唯一救人的藥便是產於五尖石峰內的一種血果實,而石峰地勢險惡,再加上唯一入口有兇猛異獸鎮守,五尖石峰根本難以靠近!
記得當年憑著一股初生之犢的盲勇,除了想救人也想驗證自己的能力,他隻身獨闖這座神秘凶險的石峰,最後雖將救人的果實拿到手,卻也身負重傷,但是石峰內別有洞天的世外仙境,令他難以忘懷,沒想到二百年後的變遷,現今的五尖石峰內竟有如死掉一樣!
「這裡的鎮守異獸在幾個月前被妖魔殺了之後,五尖石峰內就成了妖魔群眾之地,後來妖魔們被光城聖院靛層和紅層獵魔者捕獵後,就成了這模樣,因為妖魔們作亂的魔力還在,魔氣吞噬掉這裡的生氣。」灰衣斗篷者道。
「光城聖院對此置之不理?」記得光城聖院除了逮捕妖魔,還負有匡正自然與恢復生機的責任。
「哼,連續屠村案,再加上春之聖使的失蹤,淨化此處的魔氣,對光城聖院而言,就不是當務之急了。」
不遠處的崖壁上乾枯的烏黑覆著淡霜,羅燁只想著,那曾經是飛瀑清泉,奔揚下的水霧伴隨著清風飄灑山谷,如此世外之境,竟在魔氣摧殘下成荒蕪!
「這裡的地勢對我們有利,只要上了陸地,浪-濤令對大海的感應力就會減弱,再加上此處的魔氣和俱珈這個人質,舞天飛琉想不低頭也難,只能認輸的把金珠和彼海異花交出來。」
「認輸!」羅燁冷笑道:「別將浪-濤令看得如此簡單,也別以為舞天飛琉能靠的只有浪-濤令!」
「聽起來,曾經被浪,濤令放棄的大海之主另有看法。」灰衣斗篷者語帶譏嘲。「是不是臨洋海舞天飛琉那一訓,讓你魅梟——」
轟然擊出的青光打向灰衣人,力道之劇讓對方無法有任何防備,重重的撞向山壁,震耳的撞擊聲迴盪峰底!
「我,是羅燁!」狠厲的眼神鎖住摔落山壁前的人。「再把我當成是先前那個處處受你們控制的魅梟,我馬上讓你們付出當初利用我的代價,這個代價怕是你們沒人承受得起!」
「嘿嘿嘿——」灰衣斗篷者踉艙站起,不見怒火,反倒笑的詭譎。「羅燁、魅梟又有什麼差別,不要忘了,若沒我主上妖暗邪尊的灌注,你根本是一堆廢骨!」對這恢復意識與能力的傢伙,灰衣斗篷者越來越有不好控制之感。
「你們需要的正是這堆廢骨來對付舞天飛琉還有埋下金珠的力量。」羅燁細眼露精芒。「否則大可將我再打回一堆廢骨,只是別忘了,以你們黑暗的力量根本是碰不到金珠,深海廢物的溝蟲,不用跟我叫囂!」
「就算不能將你打回廢骨,也可以讓你受點教訓。」灰衣斗篷者冷嗤拿出一顆拳頭大的紅褐圓球,打算再繼續催控他的腦。「別以為覺醒了就逃得過我妖-力量的控制!」
羅燁不為所動,神情冷睨著那顆紅褐圓球,只見灰衣人一注入力量時,圓球裡的紅褐色彩轉得劇烈,接著慘叫聲傳出,圓球瞬間四分五裂,紅褐色彩散飛出,灰衣人抱著頭,哀號不已!
「現在只要我一用力,你的頭就會跟那顆球一樣四分五裂!」從圓球中抽出的紅褐色彩,在羅燁手指中繞動。
「嗚——住手——住手——」捧著快裂開的頭,灰衣人痛苦大喊。
「哼!」羅燁一回手將紅褐色彩盡收掌心,進而轉化成一隻盤繞在他粗壯無名指上的戒指。「你太常將力量注入裡面,現在反而成為對付你的利器,只要我哪天心情不好,捏碎這只戒指,你的頭定也跟它一樣!」他獰笑對手指上的戒指施力一壓,果真見灰衣斗篷者又抱頭痛號。
「若殺了我,你想要的目的永遠不可能達成!」
「我的目的?」
「你想要得回力量,報復明光世子!」灰衣人提醒著。「只要幫你達成這兩個願望,你就得替我們在各方位埋下金珠,好引動金珠的力量。」
「喀喀,將我徹底利用成這副模樣,還敢來跟我提當初的條件!」羅燁詭沉著笑。
「現在你不也達到目的恢復力量了,還屠殺了現任大海之主手底下的人、毀了她的居所。」
「這離我的願望可差的遠。」
「那就看彼此如何再合作了。」灰衣人拋出誘因。
「再次受你們控制嗎!」羅燁不屑之嘲甚明。
「這一次,為了證明誠意,大海上主可提出你的要求和條件。」灰衣人對他用以前的尊稱道。
「這是說大家對等來談嗎?」很好。「那就別再控制我的行動。」
「控石球你已打碎,現在是我受制於你。」灰衣斗篷者看著地上碎掉的石塊。
「還想跟我玩花樣,憑一顆控石球能操控得了我?若不拿出埋在我體內的食血筋,你們可再用一顆控石球來對付我!」
「這件事只怕……」
「辦不到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對你的生存構成問題也不要緊?」
「說明白。」
灰衣人乾聲一笑,才道:「既然上主已恢復能力,應能感覺到究竟是什麼方式在維持你的生命力。」
這句話讓羅燁整個臉色僵沉!
……你不停的挖人心臟,可想過自己有一顆跳動的心嗎?有人類溫暖的體液嗎?
舞天飛琉的斥責迴盪腦海。「你們可真是將人……利用得徹底呀。」他泛出一抹陰險的嘲諷。
「為了令上主擁有復活的肉體,這過程、方法上……是急進冒犯了點。」
「食血筋噬血,你們讓我不停的殺人,沉淪腥血和屍骸之氣中,藉屠殺散出的血氣來維持生存,所以食血筋已等於是我的生命一樣。」也就是說,無論他是否覺醒,無論是否得回力量都得殺人,只有沉浸在血屍之氣中,這副肉體才不會腐朽掉。
「正是如上主所言,所以抽出食血筋,對上主百害而無一利。」
……比起那些失去心臟的人,你才是真正的行屍走肉。
沒想到二百年前集榮耀與崇聖於一身的自己,二百年後竟是和血屍污穢為伍,成了一個真正人見人怕的殘殺者!
「既是合作,讓我跟你背後的主人談。」羅燁直視灰衣斗篷下的漩渦,像要看透般,冷冷說道:「妖-邪尊灌一口氣支撐這副拼裝軀體,但是喚出我的意識,再用這種血靈引氣的方式餵養這副肉體,這個人也很不簡單,是誰呢?那個動不動就在我腦海中下令的傢伙?」
灰衣人沒有正面回應,只是道:「上主若能妥善拿到舞天飛琉耳上的金珠,好好布下金珠的各個方位,上主想見的人就會出現。」
「好個誠意呀。」羅燁冷嗤。「別以為食血筋在我體內你們就可高枕無憂,本上主若不願屈服,來個玉石俱焚的能力還有,屆時這個專愛藏在幕後操縱的傢伙也不能倖免於難!」
想操控人,就必定會將一部份的氣鎖在對方身上,而羅燁擅長的能力之一就是辨氣溯源,對方留下的氣,等於也替自己埋下可能的禍端。
「上主切莫誤會,目前我家主子不方便現身,靜待時機成熟,定會好好與上主懇切一談。」
「好,本上主等著,別忘了,只要金珠埋的地方不全,就張不成一具能射破空間的弓,那麼你們想瞞著光城聖院打開另一扇通往三界的門,則根本無法如願。」
「這等厲害關係我主子完全瞭解,但不知大海上主可還有何其它條件?」
「舞天飛琉的命我要定了。」
「殺舞天飛琉!」灰衣人遲疑著。「上面的吩咐是不得妄動舞天飛琉,這一點只怕非我能作主。」
「只可惜取下舞天飛琉的項上人頭,我是勢在必行!」
一座宏偉的城堡矗立在雲浩之海中,以深海奇石建造,引四季之氣融人的晶巖,陽光照射下光燦萬千。
盤踞高空的空中都城,壯麗而神聖,其主也是獨立於三界之外的高人『賀格公爵』。
「公爵好雅興,將起的波濤顯然無損公爵的午後閒情。」空靈的聲,柔淡的傳來。
「人界永遠有挑起波濤的人,在意不完的,不如好好欣賞他們的發展,你說是嗎,凱若。」輕品著水晶杯中的淺紫佳釀,荒魁之原的主人賀格公爵悠坐花園中的午後休憩大椅上,笑意不改的舉杯一邀出現在眼前雲海上的優雅身形。
「公爵樂見這樣的演變?」來人流金的長髮下,清靈臉龐略浮淡愁,襯著那股不沾世俗的恬淡之音,每每見著都令人幾擬如夢。
「明光那傢伙都不在乎的只會躲在東方世界裡當個傳說,我又何必替他在乎!」
「二百年前的大海之主羅燁,一度也是你看重接掌荒魁之原的人選。」
「但他最終選擇了大海,而非荒魁之原。」總不會要他負道義上的責任吧。
「明光世子雖是羅燁的啟蒙恩師,但是助他更進一步的可就是荒魁之原的主人了。」
聞言,賀格公爵不禁支著下顎,有趣回問:「這話該怎麼說?」
「公爵,你可敢說羅燁能得浪-濤令賞識一事與你完全無關?」光城聖院學院長杜凱若,旭日般的雙目望著前方人,堅定道:「如非公爵的出手相助,浪-濤令不可能那麼快就選定羅燁為主。」
「這話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助紂為虐的事一樣。」他聳肩,一副認了的模樣。「我不過是教導過他一些從自然之氣中吸取力量還有辨氣的方法。」
「這一教導讓他即使脫離了浪-濤令,也懂得如何感應浪濤的脈動,公爵對羅燁的賞識可真是不遺餘力呀。」
「我以為這樣的付出會讓他改變心意,沒想到他一心向著明光,還是選擇了大海之主這條路。」
「你是純粹賞識他而傳授能力予他?」
賀格公爵長指支著側顏,眸光始終不離雲海上的那抹清聖。「學院長這問題另帶含意呀。」
「遠古以來,你對明光世子似乎心存芥蒂。」
「或許你少讚美他點,多留意我一些,我會開始將善意表達給他。」
杜凱若不禁一歎。「又在胡說這些,對你們倆人我一視同仁,無所謂的厚此薄彼。」
「那麼……」賀格公爵起身,走到花園邊緣,面對雲海上的人伸出手,道:「進來空中都城!你從來不曾踏進一步我的領地,卻願接受明光的邀約,作客東方世界的崑崙高境。」
流金的長髮在清風中,拂過杜凱若那雙靈雅的雙瞳,隨即斂眸一笑:「或許,真如公爵所言,對你們倆人我並沒有一視同仁吧。」
這樣的回答讓荒魁之原的主人一怔,不禁好笑也帶氣。「光城聖院個個狡猾,學院長更是其中之最,竟用這種方式迴避問題!」他環胸,話語挑釁,目光卻轉為熾烈。「或者,你怕一走進這座空中都城,便走不出!」
賀格強悍的雙眼,毫不遮掩的展露出那抹赤裸裸的意圖。
雙方沉默的凝視,雲隨風走,如淡淡抽絲般的飛絮,漫飄四周。
「你會如此做嗎?」
「會!」顯然,這種斷然又霸氣的言論讓杜凱若淡蹙起眉。「而且你該相信,只要是在荒魁之原、空中都城發生的事,人界上父無能為力。」兩蓬佔有慾的極端異彩更加高熾。「而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這個機會!」
又是一陣無言,好久、好久的凝望而立……
須臾,杜凱若搖頭而笑。「不愧擁有一半遠古神魔的血統,喜惡、言詞總是比人激烈,依公爵之言,我豈敢再越雷池一步。」
「你的心有如萬年不動的盤石,永遠平靜無波,本公爵懷疑就算真做了任何冒犯的事,只怕也見不著你有任何『動』心與『動』情的反應。」
「公爵此言偏差,心與情若真能平靜不動如盤石,也不會放不下塵界生命,因而拋棄聖天使之身立身人界。」
「這是告訴我,你的心是為廣大眾生而動,好個大公無私的情愛呀。」賀格環胸,有些似笑非笑的戲謔。「立身塵界而不曾失去聖天使的無性別之身,本公爵絕對會叫你為我而改變的。」
「公爵在上父心中地位甚重,對光城聖院亦不可或缺,身為聖院學院長的我的看法亦同。」杜凱若不改其柔淡與平靜。「今日我為正事而來,公爵又何苦咄咄逼人。」
「面對你,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正事。」
風起、雲湧,杜凱若週遭的雲海開始如水般的潺潺流動,當清脆的鳥鳴聲傳來時,一片青蒼翠綠的峰巒首先映入眼簾,頃刻問,他已置身白色百合花構成的花海上。
「這裡……妖精界。」繁盛的花卉大多與樹同高,是荒魁之原中東邊妖精的居所。
這片百合花海,朵朵皆長得碩大,高低不一,有的比人還高,有的只及腰際,甚至有如階梯般的陳列,空氣中漫揚著金色花粉,一座仙境般的花海森林。
「白色百合花林是妖精界中皇族的居所,擁有結界保護,此處天然屏障、靈氣彙集,學院長不進空中都城,但此處,可還能接受嗎?」
「你顯然對我的來意早有打算。」杜凱若道。看著一顆燦透金光懸於半空的金珠,襯著滿片白色花海,更顯耀眼。
「這不就是學院長來此的目的。」賀格站在金珠前,撫顎一笑:「金珠,關係著一切的陰謀,若有這顆金珠再加上月帝的監月鏡,很快地,其它金珠埋藏之處便能察知。」
「公爵大人不會無條件送此金珠吧。」
「若你能親口對我要求,我必定無條件送予你。」他拋個曖昧眼色。
「還請公爵開出條件。」
「你可真是不給人半點機會。」賀格感歎,「條件嘛,來個賭如何?」
「公爵想以何事為賭?」
「羅燁和舞天飛琉。」
萬里的晴空,陽光燦耀,明媚的光像淨化者,讓一切的黑暗無所遁形般,盡受光的洗禮。
舞天飛琉立於五尖石峰前,深綠的眼瞳映著這座巍偉奇特,高聳入雲的石峰,青峰翠綠的外觀,卻有淡淡的灰蒙覆繞,充滿肉眼難以察覺的弔詭,片刻後,她不禁眸光凜起。
「大海之主果然愛護海上子民。」沉啞的聲隨著灰衣斗篷者的身影浮現出入口。「交換之物呢?」
「我西海皇的武相呢?」舞天飛琉冷睨著這始終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傢伙。
「就在谷內,只要大海之主將東西交出,隨時可進谷將人帶走。」
「我不只要將人帶走,還要從你身上拿回一樣東西!」
「從我身上拿回東西?」
「風妖一族的寶物。」
灰衣斗篷者一怔。「你怎麼會知道風妖一族的寶物?」
「打傷風妖長老再以風妖的寶物來威脅,命風妖之魔替你奪取彼海異花,如今此計未成,就想從本相身上下手嗎,這計謀算得精,也要看本權相答不答應。」彼海異花屬性獨特,一旦離地便是枯萎,唯有風妖能讓它不枯萎的整株帶起,若無風妖的協助,那就只有與彼海異花帶有血緣之故的她能辦到。
「你怎麼會知道?」飛琉說出的話讓灰衣人心驚。
「訝異嗎?」舞天飛琉悠扯著唇:「大海上人盡皆知,浪-濤令之主有妖魔界的朋友,啟蒙之師更是妖魔界的人,而風妖一族與本權相的關係,說明白點,本權相不容任何人傷害風妖一族,誰傷就得付出代價!」銳光橫鎖住斗篷下的漩渦。「所以,我不會放過你,卑鄙無恥的東西!」
「聽你之言,那個輕浮的風妖小子根本是你的人!」他早就懷疑,怎會有人如此輕易進入西海雲台,接近得了大海之主,原來是一夥兒的,難怪辦事處處拖延,沒一件達成。
「可惜的是,風如此壓抑一切氣息接近你,還是沒能查出你這見不得臉的傢伙是誰!」
「壓抑氣息。」灰衣人陰沉地道:「風果真另有來頭,他到底是誰?」就知道那個紫發小子沒外表所見的簡單,渾身所帶的氣非但複雜,還每一種氣都精純得讓人不敢置信,尤其魔氣,那股源源不絕的波動,雖屬魔氣卻又幾乎接近神一般的氣息。
「風是誰不重要,本權相倒比較想瞭解——你是誰?」隨著她高揚的聲,灰衣人覆面的斗篷忽被疾掃而來的風勁扯削。
「住手!」風如刀刃,幾乎將斗篷削成零碎,只剩漩渦掩面!
「想要金珠是嗎?!憑你這居於深海的妖暗,敢親手拿嗎——」舞天飛琉摘下耳上金珠,金白光輝在掌心綻放,金色晨曦、白色日光,雙光融合成了極光!
當一陣眩刺扎來時,灰衣人只見極光當面罩來,漩渦被極光化開,灰衣人驚駭莫名正想退開時,修長的手掌已充滿殺意的覆在他臉龐上!
「本權相只要稍一吐勁,必叫你腦袋開花!」舞天飛琉以異常輕柔的聲警告著。「這樣的殺法雖然會髒污我的手,但很合我現在超想開殺的心境!」
「別忘了西海皇的武相還在我手上!」手掌下的人厲聲提醒。
「那又如何,殺了你還怕救不出他嗎,我原想放開手掌好好看清楚你究竟是誰,但是我發現無此必要了,就讓你全身開花,像團爛泥,任誰都辨認不出你原來的樣子也不錯。」
「舞天飛琉——你敢下手——俱珈必定也——啊啊——」灰衣人忽嘶聲裂喉般的激吼,一道道催逼破體的氣由貼在雙眉中的掌心傳來,源源不斷的灌進!
如被重物由頂上猛然驟壓下般,灰衣人全身被灌進的氣繃到極限,咽喉被撐腫,迫擠得讓他的舌頭翻出,話更說不出了!
「本權相不會讓你好死,以侮辱的手段奴役上任大海之主,再用慘無人道的手法屠殺生命,簡直罪無可恕,我要你求生求死都難——」
就在舞天飛琉怒叱時,身旁的巖壁忽像暈開般呈透明狀,映出的赫然是被困於層層環環劍山中的俱珈!
大海之主,你殺了他,只怕會多一個武相陪葬!
陰森邪異的聲,細細的,像線般,透進舞天飛琉耳中!
「幕後正主兒終於出聲了,哼!」她撒開手,極光斂去,金珠回到她耳上,巖壁透明的地方也恢復原狀。
一脫離危險,灰衣人整個身軀剎那間退回崖壁陰影處,身旁同時出現二名形貌怪異的龐大巨人,重新的將斗篷覆上他。
此時舞天飛琉也發現,詭邪的聲音主人,那股以靈視注意的感覺也遠去了。
「深海妖-對召靈拼湊品種可真是樂此不疲呀。」她環胸,以看著什麼可笑東西的目光看著灰衣人身旁的魁梧大漢。
眼前這二個巨漢與羅燁同樣詭異,頭部不似羅燁以鷹梟為顱首,卻同樣在臉頰部位有魚鰓似的肉片掀動。
「這二個人在二百年前的戰役中,都是西海皇朝驍勇善戰的勇士之一,我們再次提供他們戰場,他們顯然都很樂意。」灰衣人沉啞著受創未癒的聲,以報復的聲譏諷道:「五尖石峰內還有很多幾百年前,各個朝代在戰場上死亡的戰士,他們全等著招待現任大海之主。」
「你們對史前戰士還真是情有獨鍾呀。」專吵死人清靜,令人受不了的嗜好。
「離開了大海,浪-濤令力量有限,舞天飛琉!你別小看這些戰士,在以前他們個個都是領軍一方的名將,身為大海之主,你有保護海上子民的責任,就不知對這些過去的孤魂也保護嗎?嘿嘿。」拉好遮掩篷帽,灰衣人不放棄再道:「如果你乖乖將金珠和彼海異花交出來,不但西海皇的武相會安全交還給你,連風妖一族的寶物,我也可以奉上,大家各得所需,如何?」
「嗯,真是令人心動的提議,不費吹灰之力,只是金珠對我有特殊的意義,實在拿不出,至於彼海異花,唉,我從來就不碰那朵花,要怎麼交給你。」舞天飛琉投給他一個抱歉的微笑,不忘將那微笑增加幾分燦爛,眸瞳卻是閃著雷光。
「倒是本權相也有一條路提供,」絕美螓首睥睨,英氣傲凜道:「滾、快滾!夾著尾巴滾!」
「大海之主是有心一戰了?!」沙啞的聲沉下。
「不喜歡,那就是,死、找死、馬上死!」
談判破裂,一觸即發的氣氛點燃!
西海雲台裡,一道嬌小的人影偷偷潛進臨洋海。
亞亞小心翼翼的探頭看了看四周,趁著飛琉主子所指派要保護(強押)她回家的護衛們不注意,她趕緊在離開前溜進來,跑上雪白石道,她直奔海中央。
「風,我知道你一定能聽得到——」她朝立於海中央的藍白環光繭喊著。「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你能讓飛琉主子如此保護,來歷、身份一定都很不簡單,我相信你一定很有能力,目前只有你能救飛琉主子!」
海中央的光繭沒有任何變化。
「風,你若聽到就不要再隱藏不出了,你知道嗎——飛琉主子現在危險了!」光繭沒任何動靜,亞亞乾脆拉開喉嚨:「飛琉主子為了誘敵,只身前往五尖石峰,敵人是深海妖-,再加上二百年前的大海之主那具活屍,飛琉主子的處境太危險了——風——你聽到沒——」
臨洋海上的藍白環光繭依然平靜無波,見此,亞亞火了,氣得一腳用力將海水踹向光繭,破口大罵!
「你這成天就會睡的傢伙——沒心、沒肝加沒肺——也不想想你一身傷、就會吐血和昏迷時,是誰不眠不休的看顧你——現在救命恩人有危險了——你還想裝死嗎——」
「說得好,請問當初是誰不眠不休看顧我?」
「是——飛琉主子妖魔界的師父日夜不闔眼的照料你,但是,主子很義氣的收留你,沒將你再踢回海裡當浮屍!」亞亞忿忿擦腰,以一副算很對得起人的樣子道。
「嘖,當初就是你家主子海上那一腳,害我多養三天的傷。」真倒霉。
「拜託,男子漢大丈夫,多養個三天的傷你計較什麼,有沒有一點出息呀!」
「可是,我不是……」聲很委屈。
「不是什麼?」她橫眉豎目。
一隻手搭上亞亞的肩,把話說明白:「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以沒出息也不要緊。」
亞亞頭未回,倒喘聲先傳出,終於正視那一直與她對話的聲——臨洋海裡有其它人!
「說真的,比起出息,我寧願泡到美麗的湖水中,享受那種沁涼暢快的悠遊感,人生之樂莫過此,你說對嗎,亞亞?」肩上的手,又是拍了一拍。
這一次,亞亞沒回應,而是尖叫聲傳遍整個西海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