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下個星期想到香港出差。」事情一旦決定了,一向行動力充沛的雷楚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當天下午,她就找上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也就是自己的哥哥雷少昊。
「到香港?」一邊審著工程計劃,雷少昊頭也不抬地回答:「為什麼?不是預定要讓小曼去嗎?你物資局的競圖招標就快到了,還有空去呀!」前一陣子才向他抱怨沒空的妹妹,怎麼會突然想去參加那個其實無關緊要的工程呢?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自己去。物資局的競圖,我會事先處理好的。」雷楚還是堅持親自出席。
她在千挑萬選之下,好不容易才找上了香港這個不算太遠,又離台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正巧下個月在香港中環的銀行大樓又有改建工程,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差,她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好吧!」雷少昊沒有特別堅持,辦公大樓的設計事宜,他一向都交給妹妹負責的。
「不過,我要帶齊璋去。」雷楚補充。
「齊璋?」雷少昊這下可聽出些端倪來了。他抬起頭,瞇眼看著妹妹,「小妹,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可別欺負齊璋斯文老實呀!」
雖然齊璋是個男人,不過依小楚那不輸男人的強悍個性,他著實有些為齊璋擔心。
「不會的,我只是想找個機會和璋一起出去走走……」雷楚沒有多作解釋。
「是嗎?」雷少昊笑了,「小妹,你就真的那麼喜歡齊璋?那江天行怎麼辦呢?」
齊璋今天早上才來拜訪過,他發現成年後的齊璋比他印象中更加俊美,是個斯文富有書卷氣質的年輕人,他相信一定有不少女人對齊璋心動過。
齊璋和小楚在一起嗎?雷少昊在腦中描繪著這兩個人的形象……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可惜要讓江天行鎩羽而歸了。
「江天行只是個好朋友罷了。」雷楚笑著解釋。經過早上那一番談話,她相信江天行可以諒解的。
「好吧,就讓你們兩個人去吧!」歎了口氣,雷少昊答應了,卻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別耍什麼古怪主意,也別太欺負齊璋,事情辦完了就回來吧!」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對齊璋怎麼樣呢!」雷楚笑了笑,看起來天真無辜,肚子裡卻不知正醞釀著什麼詭計。
望著雷楚的背影,雷少昊禁不住開始替齊璋擔心了起來。
* * *
有了雷楚的要求和雷少昊的命令,甚至連雷少游都遠從美國打電話來要求齊璋協助雷楚,這一次齊璋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了。訂妥了機位,兩個人就如期到了香港,住進了位於尖沙咀的一間知名酒店裡。
香港是一個小得出乎意料的地方,處處擠滿的觀光客、洽公人員,縱然入夜之後仍是一片燈紅酒綠,是個名副其實的不夜城。
當天晚上,雷楚和齊璋在飯店附設的西餐廳裡共進晚餐,鄰窗的座位,正可以遠眺維多利亞港的百萬夜景,一邊品嚐桌上的鵝肝醬牛排和白酒墨魚意大利通心粉。
「好久沒有這麼優閒了呢!」喝了口紅酒,雷楚滿足地笑說。
也許因為不是旅遊旺季,餐廳裡的人不多,昏黃的燈光配上柔和的音樂,感覺上更加有情調。
「小姐平常太辛苦了,該好好注意身體才是。」齊璋也笑著回答。看她滿足歎息的樣子,就像是只舔夠了奶油的貓,令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撫摸她那粉嫩的臉頰。
自從晚餐開始,齊璋就發現雷楚一直不停地喝酒,使得她的雙頰呈現美麗的酡紅,令人心蕩神馳。
「小姐,你喝得太多了,別忘了明天還要去看工程。」齊璋忍不住又提醒她一句。宿醉造成的頭痛令人很不舒服的,他不忍心看雷楚那麼難受。
「璋,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個名副其實的處女座男人。」扁了扁嘴,雷楚小聲抱怨著,「老是注意些小事,囉唆得像個女人似的。」
「小姐怎麼說得好像自己不是個女孩子?」聽雷楚一副似乎十分嫌棄女人的發言,齊璋又笑了。
這一次的香港之旅,他一直猶豫著是否該來。近來,他有預感自己的自制力已經快接近潰堤,所以自從一個星期前的那一夜失控吻了雷楚之後,他一直都很小心,努力想回復從前的行為模式,對雷楚恭敬有禮,生怕一不小心洩漏了自己的感情。
卻沒想到經過了六年之後,雷楚成長得愈發迷人嫵媚,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這次兩個人單獨到香港來,到底會不會出什麼事呢?連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了。
「無論如何,這是我們兩個人第一次單獨旅行,一定要好好地玩個痛快。乾杯!」舉起美麗的水晶杯,雷楚高興地笑了,一口飲乾了杯裡的酒。
這一次的機會,她已經等待得太久了。雷楚想到行李箱裡那件粉紅色的睡衣和全套的新內衣,笑得合不攏嘴。
售貨小姐一再地向她保證,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這種誘惑的。她相信那些讓自己花了一大筆錢的衣服在未來的五天裡一定可以派上用場。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和齊璋留下美麗的回憶。
* * *
不過,世事總是難料;雖然滿懷著希望而來,雷楚卻在第一天晚上就得了流行性感冒。
這一次的感冒來勢洶洶,令她整天頭昏眼花、昏昏欲睡,劇烈的咳嗽又使她的頭更加疼痛,她能夠查完中環大樓內外部改建工程就很萬幸了,原先計劃好的浪漫之夜似乎根本沒有辦法實行。
第三天晚上,雷楚終於結了中環大樓的工作,正躺在床上看電視,還一邊吸著鼻子,整個鼻子被她擰得紅通通的。
「小姐,喝點熱湯吧!」齊璋端了熱雞湯過來。這是他吩咐廚子特別熬的。
「璋,怎麼辦呢?好不容易到香港來了,卻什麼也沒有玩到。」紅著眼眶,雷楚向齊璋半撒嬌半哭訴著。
「沒關係的,小姐好好養病,以後還是有機會。來,喝一口。」舀起一勺湯,齊璋細心地吹涼了,才餵進雷楚的嘴裡。
「那不一樣呀!」雷楚喝了湯,還是委屈地說著:「下次你就不會陪我來了,又要到好遠的美國去。」
而且,箱子裡那些她精心準備的衣服要怎麼辦呢?
「等我幫完游少爺,就會回來陪小姐的。」一邊哄著雷楚,齊璋又餵她喝了一口湯。
「你總是這麼說……」說著說著,雷楚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滴落在桔色的被單上,滲成一塊暗色的水漬。
「小姐,別哭呀!沒事的,我會回來陪小姐的。」看到雷楚的眼淚,齊璋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似的緊得發疼。他放下手中的碗,伸出手來抹乾了雷楚的淚。
為什麼是這個樣子?雷楚心中充滿了失望。
自從那一晚上之後,齊璋就不再吻她了;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用手指擦乾她的淚?她是多麼期待齊璋可以吻去她的淚水呀!
她想念他的吻,那個就像他的人、他的聲音一樣溫柔的吻。
「璋,讓我起來,我想洗個澡……」她下定決心了,成敗在此一舉!更何況衣服都已經買了,她不想浪費自己當初的努力和心思。
「也好,小姐應該流了不少汗,洗個澡也比較舒服。」齊璋扶雷楚下床之後,便去忙著打電話聯絡公司的事了。
懷著不同目的的雷楚,則是慢吞吞地在浴室裡洗澡,一邊洗,心跳一邊加快。
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呢?看著浴池裡的泡沫,又偏頭望了望一旁架子上的睡衣,雷楚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當初她只是一心一意地認為誘惑齊璋是個最有效、同時也是最後的方法,才衝動地買了這套睡衣,臨到要穿的時候,卻又不知道穿上了它之後,自己到底還應該做些什麼。
她該搔首弄姿地誘惑齊璋嗎?還是該直截了當地要求他擁抱自己呢?想到這裡,雷楚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小姐,別洗太久了,小心又受了涼……」齊璋憂心地聲音又傳了進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穿上那套睡衣,雷楚對著鏡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論齊璋的反應是什麼,她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是個不同的夜晚。
* * *
「呃,璋……」雷楚走出浴室時,齊璋正坐在桌前面對著手提電腦,沒有回過頭來看她。
她是不是該做些什麼事來引起齊璋的注意呢?雷楚全沒了主意,只好低低地喚著齊璋,覺得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像是風中的樹葉一樣抖呀抖的。
「什麼事?小姐……」齊璋回過頭來應著,聲音卻在看到雷楚迅速消失在喉頭。
小姐今天好美!
這是他腦中唯一的念頭。
細細的肩帶,配上誘惑人的低領口,輕軟帶點透明的布料,讓她的身材在房間裡昏黃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她的眼神充滿複雜的情緒,再配上粉紅色的衣料,讓她看起來更顯得嬌小脆弱,令他有忍不住想上前抱緊她的衝動。
「璋,你怎麼了?」雷楚問著。齊璋怎麼了?他在生氣嗎?為什麼表情看起來那麼嚴肅?
齊璋望著雷楚,只覺得自己的喉頭上下不停地滑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憑著最後一點自制力,齊璋才走到一旁的衣櫃裡,找出了件睡袍。「小姐,晚上氣溫有點涼了,你該多穿一點的。」
「璋……」雷楚望著齊璋,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喜歡她穿這個樣子嗎?
其實她也不喜歡呀!這種有穿等於沒穿的衣服,讓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因為對方是齊璋,她又何嘗做得到呢?
「璋,你不喜歡我這麼穿是嗎?」鼓起了勇氣,雷楚問著。
太喜歡了!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呢?但是這句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口的,這不是他該說的話呀!
齊璋頓了頓,只好說:「不會呀!小姐穿這樣很可愛……」他順手將睡袍披上雷楚的肩,當手指拂過她光滑細緻的肩頭時,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令他差點就要休克了。
「那……抱我好嗎?」感受到齊璋的手指拂過自己的肌膚,雷楚全身也忍不住一顫。她低下頭,鼓起勇氣提出了要求。
「小姐!」齊璋嚇了一跳。小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璋,你就那麼討厭我,那麼不願意抱我嗎?」雷楚抬起頭來,只覺得又羞又氣。
向一個男人求愛?!她一輩子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做出這種事。
「小姐,別開玩笑了,趕快把衣服穿上吧!」齊璋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來,聲音卻繃得像是拉滿的弓。
「為什麼?璋,我愛你呀!」抓著齊璋的雙臂,雷楚追問著,「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就算我求你,你也不願意?」即使將身為女人的尊嚴就這麼拋棄在腳底下,雷楚還是咬著牙,只想明白齊璋的心意。
「小姐,不要再說了,小姐不該做這種事的。」手臂被雷楚抓著,讓齊璋更進一步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那一陣屬於女人的幽香。他只能閉上眼,嘴唇咬得死緊,讓自己什麼也看不見,才能減少一點誘惑。
沒想到那陣幽香卻越來越近,他只覺得一個女性的軀體靠到自己身上,唇也被人覆住了……
雷楚攀上齊璋的肩頭,主動吻了他。
她太相信那天晚上的吻了,那時的齊璋溫柔又熱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身僵硬、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想找回那個時候的齊璋。
他就快要失控了!
理智接近崩潰邊緣的齊璋,心中充滿了惶恐,就怕失控的自己會做出對雷楚不規矩的事情來,情急之下,他一把推開了她。
「啊!」一聲驚叫伴隨著衣帛撕裂聲,原本已經把全部重心移在齊璋身上的雷楚被猛地推開,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連胸口的衣服也被扯破了。
「小姐!」齊璋嚇了一跳,心中充滿了自責,連忙矮下身來想察看雷楚的傷勢。
「不要過來!」雷楚大叫著,左手擋著胸口,右手則推拒著齊璋的接近。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個不值錢的女人!一向心高氣傲的她何曾向男人主動求愛?現在她放下了所有尊嚴,只希望齊璋可以感受到她的真心,接受她的愛意,卻沒想到被他拒絕得這麼直接,就像是什麼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穢物一樣。
為什麼?難道過去他對她的好都只是出於對一般朋友的關心這麼多年來她真的都是在自作多情?
「小姐,對不起,有沒有受傷?我不是有意……」齊璋急著察著雷楚的傷勢,又靠了過來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他剛才的舉動一定深深傷了小姐的心吧!齊璋的心中充滿了後悔。他不該這麼用力推她的。但是當時的他已在失控邊緣,如果不推她,她馬上就會被輕薄了。
怎麼可以呢?如果真的如此,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走開!如果不愛我,就不要碰我!」推開了齊璋的手臂雷楚覺得自己被徹底擊倒了。
她等了六年,一直以為他會愛她,沒有想到全都是她自作多情!
雷楚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為什麼要站起來?為什麼不能永遠坐在地上?那些被拋棄的自尊和矜持,現在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此刻的她只想好好地大哭一場。
不住從眼眶中流出的淚水,也不想顧慮齊璋是不是擔心、會不會嘲笑自己,雷楚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大哭起來。
「小姐……」齊璋的心裡被深深的自責啃蝕著。雷楚的每一聲哭泣,都像是在重擊他的心靈。
不知道哭了多久,雷楚才從嚎啕大哭轉為斷斷續續的抽咽。她用手抹了抹眼,才發現齊璋一直坐在自己面前。
「看什麼?看我這樣哭,你很高興是嗎?」她站起身,右手還不忘擋住方才被扯破的地方。
雖然這套衣服是她自己挑選的,也是她自己決定要穿的,但此時她卻覺得十分羞恥,就像那些專門穿著暴露衣著誘惑男人的不正經女人一樣。而她甚至比不上那些女人,她連認識了那麼久、那麼疼愛自己的齊璋都誘惑不到!
「小姐,別這麼說!」聽到她的話,齊璋就知道雷楚還在生氣。「齊璋說過,小姐是最重要的人,我願意做任何事換得你的快樂和幸福。」但是,今天卻是他把她弄哭了。
「算了,我不想聽!」雷楚擺了擺手,打斷了齊璋的解釋,進浴室換了衣服。
花了那麼大的心思,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對於一直不願正視自己的齊璋,雷楚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 * *
一反剛才的裝扮,雷楚換回了十分保守的衣著。望著鏡中穿著白線衫和牛仔褲的自己,雷楚深深歎了一口氣。現在這種灰澀的心情,和剛才那緊張中帶著期待的情緒真是天差地別呀!數十分鐘前的她,怎麼也沒想過會演變成這種結果。
她以後怎麼面對齊璋呢?上個星期她還自信滿滿地對江天行說要讓齊璋愛上自己,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也沒有勇氣再做任何努力了。
開了浴室門,齊璋正倚在牆上等她。雷楚望了他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姐,早些休息吧!你病了好幾天,不該太勞累的。」齊璋語氣淡淡地,聲調放得十分輕柔。
「別說了,你就只會那麼說!」聽了他的話,雷楚禁不住又大吼,「真的不愛我,就不要對我那麼好。」
她已經受夠了齊璋的溫言軟語!以前她總認為那是一種溫柔,現在她只覺得這樣的溫柔是一種最殘酷的拒絕。
齊璋可以對她關心、對她溫柔,卻不能給她他的愛,這教她情何以堪?現在每一次聽到齊璋說的話,只會一次又一次提醒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她從小到大期盼的夢化成碎片,而且是被一向最疼愛她、最重視她的齊璋親手打碎的!
齊璋緊握著雙拳,唇線繃得死緊。他不是不愛小姐呀!而是不能愛、不配去愛。雷楚適合比他好上千百倍的男人,而他不過是雷家從小收養的孤兒,憑什麼娶雷家的千金?
過了好半晌,他才說:「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愛你,小姐該去找尋更適合小姐、可以給小姐幸福的男人。也許那個江天行是個不錯的對象——」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耳光打斷了。
齊璋的左頰被雷楚重重地打了一個耳光,力量大到他的整個臉往右偏,齊璋回過頭來,只看到雷楚滿臉淚痕地站在自己身前。
「齊璋,你真的以為我那麼隨便嗎?」雷楚噙著淚水的雙眸定定地望著他,眼神中滿是哀傷和不滿,「你真以為我對任何男人都做得出這種事情?你以為我被你拒絕了,就可以去找江天行?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
「小姐,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雷楚喊自己的全名,慌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真說錯了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
「就讓你這麼想好了,反正我在你面前就是這麼隨便,早就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了!」一把推開了齊璋,雷楚轉身就往房外跑。
「小姐!別走!」他不是那個意思呀!齊璋隨後追出了房門,心中只想要好好向雷楚解釋。
兩人的房間是離電梯口最近的,雷楚衝出門時,正好遇到一部電梯開門,情緒激動的她快步跑進了電梯內,按下關門鈕,把只差一步的齊璋關在門外。
「小姐,你聽我解釋,快開門呀!」齊璋敲打著電梯門,希望雷楚開門,他真擔心情緒激動的雷楚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但事與願違,電梯門並沒有打開。看著它一路往下降,齊璋只好匆忙按了旁邊的另一部電梯趕搭下樓。
兩部電梯前後相差不到一分鐘,但是當齊璋抵達飯店一樓時,只來得及看見雷楚正準備進入位於對面馬路的地下鐵站。
「小姐,你要去哪裡?」她要去哪呢?心焦的齊璋隨後匆匆進了地鐵入口,在眾多搭乘地鐵遊客中尋找雷楚的身影。
香港的地下鐵十分發達,而行經尖沙咀的「筌灣線」,因為可以搭地鐵跨海直達香港島,幾乎是旅客最多的一條線路,地下鐵車站裡總是擠滿了人,而齊璋就在這茫茫人海當中睜大了眼,努力尋找著雷楚的身影。
小姐會去哪裡呢?如果沒有在她上地鐵之前找到人,那麼之後想要找到人就更困難了。
警示笛響起,離站的列車就要開了。心亂如麻的齊璋找得更加匆忙,終於,他發現了雷楚的蹤跡。
雷楚正停立在列車中,透過窗玻璃看著窗外的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姐!不要走!你要去哪裡?」齊璋拔腿追著啟動的列車,口中大喊著。
她想去哪裡呢?齊璋完全沒有頭緒,只能督促自己加快腳步追上去。列車不斷加速,而他,也快要跟不上了。
雷楚望著窗外的齊璋,還是沒有任何表示。看著列車越駛越遠的齊璋,腦海中最後的印象,就是雷楚那雙寫滿了哀愁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