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多謝你的光臨!」翟日煦笑容滿面的招手。
「哪裡、哪裡!平常多虧翟家照顧我們這些花農。」
「你言重了,大家互相幫忙。」
似乎這樣的客套話在這種尾牙餐聚場合總是免不了的。
今天是一年的尾巴,一間公司用以檢測這一年來成果的最好時機,每到過年時,每間公司紛紛舉辦起尾牙餐會,規模大的公司往往吸引媒體爭相報導,代表一年所向披靡的成就,大家比規模、比人氣、比獎品的豐厚。
「群花亂舞」倒沒有這麼大場面,僅在自家公司常用來辦活動的建築內,辦了場職員、顧客、老闆們共襄盛舉的聚會。
宴會大廳另一角,翟日-優閒哼著調,跟會場中央熱絡的氣氛成明顯的對比。
「煦果然是煦,這種賣臉的工作也只有他適合。」站在翟日-身邊的翟日微除了優間外,還有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淡。
他最討厭跟人家在那裡客套,大家都各有心思,虛偽極了,他做不來那樣的工作。
哪像煦,憑著他名副其實笑面虎的稱號,公關這項工作煦一直就是三兄弟中的不二人選。他對數字還是比對人在行。
「是我就沒這個耐性。」翟日-中斷嘴上哼的曲調,附和小弟的看法。
「你比較適合吼叫。」翟日微涼涼回應。然後公司很快就等著倒閉!老二對於不喜歡的事,解決的辦法往往都很暴力,只會得罪人,根本沒有建樹。
「嗯哼!」翟日-心情正好,不想計較,手上還把玩著一株從大廳插花擺飾中抽出的純白色歐石楠。
歐石楠,是歐洲使用最為廣泛的矮小灌木之一,高十五到二十五公分,花期冬季,變種很多,大部分花種的花期是一到三月。在歐洲古老的傳說中,女巫所騎的掃帚,就是用歐石楠的樹枝製成,是個頗具神秘感的植物。
孤獨。翟日-心中默念著歐石楠的花語,突然想起那個只要喝醉酒就會不小心喃喃著孤單的小女人。
蘇格蘭的荒野常開滿了整片的歐石楠,如果曾經看過那樣的景象,一大片寂寥的歐石楠荒野,就可以瞭解「孤獨」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你插的花?歐石楠?」翟日-轉過頭詢問老三。歐石楠很少被用在插花上,多是庭院栽種較常見。
「嗯!前陣子進口了一批特殊的花材,跟它頗搭,我就用上了。我的技術還是沒有你好,隨便試插的一盆。」翟日微背倚在廊柱上,轉頭輕瞥翟日-手中的東西一眼,就曉得他在說什麼。
特殊的花材總讓他的血液沸騰,忍不住替今日空蕩蕩的大廳插了很大一盆盆飾。可插花畢竟非他擅長和本行,他學的是種植,溫室就是他的工作場所。
老二學的是攝影以及商品設計,對於花卉則是從小三兄弟便共同擁有的興趣,所學的本行讓他自有一番對花的美感呈現,在插花一項竟然表現突出,當初倒是讓其他兩兄弟出乎意料,畢竟一向粗手粗腳、噴火比說話厲害的翟日-,竟然很適合插花。
「你也不差。」
「老大結束了。」翟日微手指比了前方正朝這兒走來的翟日煦。
「聽說你今日有事跟我們說?」翟日-問得有些急,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煦尾牙前幾天,嚴正交代好幾回,不許他們倆僅露個臉就鳥獸散,非得等到尾牙晚宴進行到接近尾聲才准離開。為此兩人還悶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躲掉不必要的應酬後,有默契地同時躲到陽台廊柱前納涼。
「很重要?」翟日微也是如此想,否則老大不會特地三申五令。
「曜陽山莊要完工了。」
翟家老大提的是就在「群花亂舞」那片溫室山坡另一邊的空地上進行的工程,是將來三兄弟準備成家的住所。
三兄弟問過雙親意見,定居澳洲時常旅行不在家的兩老沒有意見,但搬過來同住的意願不大,兩老比較喜歡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們老覺得三兄弟玩園藝不務正業,雖然後來的確讓三人闖出名聲、堵住兩老之口,可他們不願意合住,就是怕看見三人成天只蹲在花園前,女朋友則是一個影子都見不到。那樣的生活大刺激了,他們兩老還是待在澳洲好了。
「這麼快?」這倒是出人意料。
「兩年了,我倒覺得也該完工了。」再拖下去,翟日-也沒那個耐性。現在信義區的房子雖大,畢竟是公寓大樓式的,空間對貓咪而言雖說綽綽有餘,但他還是感覺到束縛。
「那房子不是用來做結婚準備的?」翟日微反問,換得翟家大哥點頭。
「那麼是很早了,我甚至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呢!」結婚?多麼可怕的字眼!若不經過過仔細考量,那無疑是自殺的行為。翟日微不予苟同地撇撇嘴。
「還不到你煩惱,我們之中已經有人可以結婚了。」翟日煦和睦地笑笑,一隻手搭在主角翟日-肩上拍了拍,暗示意味甚濃。
聽抓耙子阿硯的獨家消息,-和女朋友最近打得火熱,纏綿悱惻、動人心弦的,他完全借用阿硯散播消息時的用詞,未稍加灌水。
為此,翟日煦認為這兩人的好事應是佳期不遠。
「誰?誰要結婚?」
三人中突然間冒出另一個人頭,愛湊熱鬧的康勤硯手腳靈敏趕上頭條新聞。
「還能有誰?」翟家老三仍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那真是恭喜、恭喜啊!」理解力強的康勤硯馬上理解翟日微說的就是他的頂頭上司——那只噴火龍喜事將近。畢竟他們情侶倆戀情發燒程度的第一手消息都是從他這兒流出去的,若說到「結婚」兩字,當然非三人中唯一在談戀愛的翟日-莫屬。
他自己當然不算在裡面,他可是每天都在談戀愛,而且沒有結婚的打算;至於女朋友數量可以和他媲美的煦……也不可能是他,因為他不是在談戀愛,他是在玩遊戲。
嘖嘖!煦的長相是四人中最慈眉善目的,卻也是最壞心的一個,別說是他說的,這是個人意見。
「我……我還沒要結婚。」翟日-顴骨處的皮膚微微泛紅,反駁的口氣有些心慌。
老實說,若不是今日被提起,他根本忘了還有結婚這回事,一味沉溺在粉紅色的生活中,腦筋都遲緩許多。
「你沒有想到這回事吧?」目光銳利的翟日煦馬上就發現是怎麼一回事。
翟日煦的問句讓一個是懶得去理解、一個則一向沒認真談感情的男人驚訝,果然還是奸巧的人有較銳利的觀察力。
「是沒有。」難怪他總覺得缺了什麼?雖然和孫和奏兩人打打鬧鬧,也有甜蜜溫馨的片段,但他一直覺得奇怪,卻想不出哪不對勁,貓咪也沒有生病啊?
腦筋在「貓咪」兩字上打了死結的男人,沒想到這個時候干貓咪什麼事。
「可以好好考慮看看,你們的感情不是穩定了?你還沒跟她談過吧?」身為大哥的翟日煦提出個人建議,他覺得這次翟日-的感情談得很認真,像是遇上對的人,如果真是這樣,對於結婚一事,他這個做大哥的也樂觀其成。
「-,沒想到感情上你這麼遲鈍啊!」康勤硯真是大開眼界,然而他的誠實卻換來翟日-的大白眼。
還想活命就閉嘴!翟日-狠毒的目光未稍加掩飾的射向康勤硯。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翟日微被這兩人的一來一往給逗笑了,搭在康勤硯肩上,說出自己對他的建言。
翟日微跟康勤硯的年紀相仿,只差上幾個月。
同年齡的兄弟姊妹容易爭吵,他自己跟大上兩歲的二哥翟日-倒是相反,感情異常好,很談得來,不過大概是為了彌補沒人跟翟日-吵架的缺憾,這時康勤硯的存在便顯得十分重要,凡是四人齊聚的場合,翟日-和康勤硯總有嘴可斗、有架可吵。
「談了有段時間的戀愛,可以好好想想。」翟日煦還是笑,完全不受剛才鬥嘴的兩人影響,他還是一句話 樂觀其成。
翟日-點點頭,的確他是該好好想想。
「好了,談正經事,這是你們個別建築物的平面圖,大致上建築結構工程OK了,看看。」翟日煦將一旁的設計圖拿給兩人。
口一開,另外三人馬上收起嘻笑打鬧的嘴臉,認真板起臉。
「有問題嗎?現階段只差室內設計,如果沒問題,就可以找設計師來討論一下設計圖。」
「沒有。」
「我也沒有。」
「那麼……-,孫小姐是室內設計師吧?」
「啊?對。」對於話題突然間被扯到這兒,翟日-頗為訝異。
「那就交給你了,就這樣,有問題下次見面再談,有空的話把她約到公司來吧!」翟日煦很快地便下達命令。
身為翟家老大,翟日煦還是有一定的威嚴存在,雖然公司決策是翟日-在做,但無論最終決定為何,一定是經過翟日煦的同意。
「沒事那我回去了。」對這種吵鬧的場合最沒興趣的老三正經事一結束,就迫不及待想離開。太陽下山好久了,溫室一片漆黑,回去睡覺都比在這兒虛偽有趣多了。翟日微已經開始打呵欠了。
「那我要繼續回場中大顯身手了!」剛才他看見好幾個打扮、相貌都一流的富家千金,氣質出眾,讓他躍躍欲試。
康勤硯老樣子,十句不離老本行,不是忍不住賣弄血液中根深柢固的國學常識,就是泡妞。打聲招呼後,他頭也不回就往最熱鬧的場中央走去。
「啐!那我回家!」去看看那女人在做什麼好了。不說是才一天不見,內心以啃噬愛情為生的蟲兒就鑽得他心癢癢。
翟日-腳跟一轉往大門走去,手高舉揮揮,就當作是道別,留下翟日煦一個人站在廊柱前。
他無奈的笑了笑,一個愛玩,一個是沒耐性,另一個是太過冷淡,翟日煦身為當中年紀最大的大哥,的確是該無奈沒錯。
不想再回去應酬,自覺剛剛那些寒暄已經超過負荷,翟日煦跟著翟日-身後腳跟一轉也走出建築物門口,卻是往反方向的中庭走去。
一月底正是氣候最嚴寒時,他看著眼前呼出的白色氣體,感受到吸進肺部的空氣有多麼冷冽,腳步離熱鬧的尾牙宴會越遠,週遭的空氣也因為寒冷及靜謐整個凝滯。
中庭快到了。才這麼一想,霍然有個不一樣的聲響鑽進耳朵,讓他下意識放輕腳步,就怕驚動了什麼。
有個斷斷續續微弱哼著調的女聲,
翟日煦緩著腳步,隨著接續的聲音走近,出現眼簾的是個穿著純白色洋裝的女孩,至少憑著那樣纖弱的背影、些許側面的輪廓,他覺得她的年紀還很小。
她就站在噴泉旁,離地面僅留一階的石階上,雙腳不停在地面和石階上踏著,很靈敏。
之所以說她靈敏,是因為她仰望著天空,對著月亮喃喃,專注的模樣,卻同時兼顧腳下的動作,自然到她像在膝蓋上多長了雙眼睛,替她小心看顧在石階上來回的動作。
她在哼些什麼?自覺已經站得很近的翟日煦還是聽不清楚,但感覺上那並不成調。腳下的步伐繼續靠近,他的視線也很專注盯在女孩身上,乃至腳下踢著小石塊也不自覺。
一直很專心的女孩詫異地轉過頭看向來人,對於忽然間出現的男人,她像是不敢置信,腳下自然地倒退一步,差點就被石階絆倒。
「小心!」他低喊出聲,被這突發狀況嚇到。
黑溜溜的大眼因為驚嚇睜得超大,圓滾的眼嵌在僅手掌般大小的細緻小臉上,猛地讓翟日煦聯想到某種動物,一隻受到驚嚇的白兔。
「喂!你……」她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他話都還沒說完,女孩就被他的出聲嚇得轉頭拔腿就跑。
他其實沒要責備或是審問,只是單純對她好奇。
也許她真的是從森林跑出來的迷途小兔,不一會兒,翟日煦竟然失去她的行蹤。
他忍不住自嘲。「群花亂舞」的主人在這片自家的領域中竟然追丟了個他從未有印象的……白兔?!
她到底是誰?今晚的翟日煦一直在入睡前,還直被這個問題深深困擾著。☆☆ ☆☆ ☆☆
「哥,這麼晚了,你怎麼會想要我出來陪你買東西?!」
孫和奏勾著哥哥的手臂,膩在他身邊;孫樂弦沒看見的另一手卻悄悄掩嘴,打了個呵欠。
今天她特地穿了件米色的毛料洋裝,外搭水藍色長大衣,讓自己顯得精神點。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趕圖,自從談了戀愛後,她能專心的時間變得很少,她發現養貓咪『一點』都不麻煩,男人有時候比寵物難搞許多。
「順便見見你啊!大忙人,然後你還可以幫我選幾件衣服。」孫樂弦瞭解自己妹妹的個性,她是個怕麻煩的懶人,做的又非領死薪水的上班族工作,設計師一類需要動腦的工作算是按件計酬,時間自由,流動性大,生活作息也跟著不正常。
難得他不加班,便來見見這個常不見蹤影的妹子。
「你缺些什麼?」她拉著哥哥踏上百貨公司手扶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服裝,就是一副標準上班族裝扮。
「幫我挑幾件襯衫,一套西裝,加幾條領帶囉!我相信我妹妹的眼光。」他拉拉孫和奏倚在他手臂上的大衣袖子。跟妹妹講話的他柔和了深刻的五官,跟平常上班面無表情的嚴肅比較起來,人性化許多。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到男裝部,挑著襯衫、領帶。
「先生,你膚色偏深,這條鵝黃色的領帶能襯得你更年輕!你的女朋友眼光真好,你們真是郎才女貌!」櫃員小姐看這對男女品味入流,直覺有生意上門,生意頭腦一動,便稱讚起兩人,拍起馬屁來。
孫家兩兄妹聽了先是對看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笑了出來。也許是他們態度親暱,竟然讓人誤以為是一對情侶了。
櫃員小姐一頭霧水,對於兩人的笑意,不耐地撇撇嘴,但礙於顧客至上,她還是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相對。
「那就這條吧!」孫樂弦止不住笑意,自然察覺小姐的不耐,便要求包起領帶,讓人家至少做成生意,這才讓對方流露出愉快的笑容。
〔怎麼?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別人說我們很相稱耶!」他開起妹妹玩笑,還調皮地摟著她的肩。
「哥,你瘋啦?怎麼跟人家鬧了起來?」孫和奏粗魯的推著孫樂弦額頭,回他一記。
天啊!這樣多不好意思!她還特地轉頭一下,發現櫃員小姐已經去結帳了,才鬆一口氣。
「有什麼關係,只是開玩笑,還是……我親愛的妹妹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不要我這大哥了。」他意有所指,想探探她的口風。
這些日子不見,記得前一陣妹妹提起過一個男人,脾氣不好,因為貓咪兩人還曾起過衝突,不是嗎?
「嗯……」她就知道,她就只怕哥哥會問她感情問題,偏偏他關心的就是這個,話題還是扯到這兒來。
孫和奏自己都很困惑。感情越發燒,她反而越煩惱。
她一直以為和睦相愛的雙親中,母親卻悄悄有了外遇,讓她懷疑起婚姻的可靠性,也許不光是這件事,身邊的朋友、朋友的親人,這樣感情出軌的事一再上演,就只在週遭。
現代社會中常聽見「速食愛情」一詞,難不成感情就真的那麼不可靠嗎?可很遺憾的是,她自己為這問題找到的答案是——
是的!天長地久、轟轟烈烈的愛情每個人都幻想過,只是年紀越大,這個世界的真實面接觸越多,就會覺得「永遠」這兩個字可遇不可求。
有時看著電視劇中的男男女女掛在口中大喊的真愛,她總覺得好笑,演得好的、畫面賞心悅目的、詞說得動人的,的確還是會令她心動,只是電視一關,就會知道該回到現實來了。
尤其是當自己家中的親人一邊扮演著威嚴不失慈愛負責的母親,一邊又是破壞別人婚姻、背叛自己丈夫家庭的第三者時,她對婚姻更是嗤之以鼻。
夜闌人靜,寂寞浸染時對愛情的想望,然後對照情方濃時,卻感到不踏實的心情,她萬分恐慌。
這兩相交織的矛盾對照下,她彷彿一個人坐在小船上遊蕩,是要向愛情靠岸呢?還是在寂寞汪洋中一個人品嚐?
習慣真是太可怕了!在一開始她還沒有任何戀愛跡象時,對於翟日-這個人先是因為貓咪而抱持愧疚的心態,後來就像是她的家中一直那樣,這個人猛地頻繁在這兒出現。
習慣性依戀!到後來沒有他,她真的感覺怪怪的。
戀愛是愉悅的、沉迷的、幸福洋溢的,可當她越投入其中,她越有更多的疑問:感情若能這樣一直穩定走下去,隨之而來的會是什麼呢?還是一直談感情嗎?她自己都知道答案是不會的。
人很貪心的,有了一項,會要求更多;感情如果穩定,那麼就是擁有彼此、共同生活的更深一層的渴望出現了,而那正是目前她最害怕的東西,一種名叫「婚姻」的制度。
所以,當大火龍不停在向她索討感情的同時,除了幸福外,她還有更多的害怕,害怕走入那樣的結局,卻也怕失去他。
很矛盾吧!!她自己都不明白。
「不能說嗎?還是不願意說?」孫樂弦大概心裡有數孫和奏的卻步不前,這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他比誰都瞭解。
他就怕她因為他們母親而對感情止步,所以關心的總是這個,但他自己深知,如果她的確為此受到影響,而決定避開談感情,他也不會說些什麼的,只因為他自己對愛情的信任程度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不是不能說,只是還沒到時候,我們只是朋友。」哥,原諒我!如果有一天我想通了,一定第一個就讓你知道。孫和奏還是選擇否認,也是她自覺和翟日-的感情還不算穩定,而且當中走到結婚一路,她還不曉得自己會有什麼決定。
「只是朋友?」孫樂弦很懷疑。
「嗯!只是普通朋友。」
「那如果有了什麼,別忘了告訴我這個做哥哥的。」他看她害羞的小女兒嬌態,分明和對方就非單純的朋友關係。女孩家總是愛面子。
「我會的,就算有了男朋友,也一定不會不要你這個大哥的!」她就這麼個哥哥,依賴之情明顯有的。
兩個人陸續挑了領帶、西裝,直到兩手提滿大包小包,有了倦意,才離開百貨公司。
在送孫和奏回家的路上,車內音樂流洩,偶爾兩人交談,在忽然的靜默後,孫樂弦仍是開了口,「我還是不希望你的感情因為她受到影響。」他口中的「她」是誰,兩人心中都清楚。
「如果我從來就不曉得這件事的話……」那麼她也許可以不受影響。
「無論如何,如果有什麼,你知道大哥會讓你依靠。」孫樂弦仍是專心盯著前頭路況。
孫和奏轉頭深深瞧了他一眼,嘴邊有著幸福的笑意,在轉回頭時,右手偷偷拭了溜出眼眶的水珠。
就這樣,一路上,她任由著感動滿懷,上揚的嘴角久久掛在臉頰上。
「到家了。」
「哦?」這麼快?孫和奏七手八腳下了車,孫樂弦跟在她身後,從後車廂拿出剛才他順道買給她的衣服。
「我走囉!」他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了道別吻,臨上車前還伸了手抱抱她,這才坐上駕駛座開車揚長而去。
孫和奏感動的摸著剛才哥哥給她的道別吻。被吻著的地方,到現在還熱熱的,有著溫度,她仰頭看著落地厚重的玻璃大門,現在卻要一個人回家,竟讓她有些落寞,突然間讓她難過得想要落淚。
也許有個人陪在身旁是真的比較好……她才這麼想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