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做夢嗎?
當冷焰的身影出現在迷賦就林後,唐如意不敢相信的揉著雙眼,當思念的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時,她幾欲不能呼吸,直到眼淚垂下。
當冷焰男性頎長的身形接觸到她時,兩人再也沒了誤會,也沒了矜持,她撲進他懷中。
「是你,真的是你。」唐如意喃喃自語,「還是我已上了西天,到了幻境?」
冷焰心痛,自個兒是怎地虐待佳人,竟讓她手足無措若此,他還稱得上是冷家堡的堡主嗎?
他愧疚的撫著她的發,「真的是我趕來了,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將你奪走,就算是老天爺也不能這樣做。」
唐如意輕歎一聲。
「你不信任我?」冷焰斬釘截鐵的保證,「你要是說明真相,又怎會被困於洞中,我們不是結髮夫妻嗎?你的事我該幫忙的。」
「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現在的我有點難以適應。我不知道是誰改變了你,但現在的你比從前願意相信我的一言一行。」
冷焰捧起她的臉,品嚐她的唇。
「都是我小心眼,讓你吃了許多苦頭,是我不對。還有,你為了救我失去所有的武功,又捨身與百毒教拚命,這一切都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對我的愛有多深。」
唐如意反而勾住冷焰的頸,主動吻上他唇,「誰說我不求回報呢?我求的只有你對我的愛罷了。」
「是的,現在的我除了給你更深、更誠摯的愛之外,就只能賠上我的命同你共生死。」冷焰熱情的壓下唐如意的身子。
唐如意腦中閃過一個不安的念頭,但冷焰的吻讓她不能細想,體內的慾火已燒遍她的全身,他繼續吮吻她敏感的耳垂,唐如意愉悅的輕吟。
「我想我很久沒有品嚐你的溫柔了。」
冷焰的熱情已被激起,挑逗得更加深入。
這次他溫柔的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心疼的取悅她。
唐如意就算是辣子個性,現在也融成了一池春水,無力的攀附著他,冷焰溫柔的深入,像是要補償之前對她的傷害。
終於兩人達到了快樂的頂點。
當他們從雲端緩緩降落,冷焰吻著她酡紅如醉的臉龐,憐惜的為她穿上了衣裳,兩人再一次癡傻相對。
火堆中又增添了許多新柴,讓洞中明亮如白晝。
黑影晃動,兩個相擁的人影映在洞壁上,隨著火光的增強而清楚,說明了他們倆是相愛的一對。
希望時間就此打住,就算成了化石也心甘情願,只要兩人能相守一輩子,天塌下來也不想理。
最終還是唐如意挪動了身子,輕輕喟歎一聲,火光也因此而飄動了。
冷焰失而復得,不禁無限愛憐的親吻她的發,問著:「冷了,還是餓了?」
唐如意抿嘴一笑,抬頭回望,「不,只覺得有太多幸福向我湧進,我怕——太多了,我承受不起。」
「傻瓜,你的心好容易滿足。」冷焰好心疼,啄著她的唇,「從現在起,你該有個強壯的心臟,好接收我全部的愛與關懷。」
唐如意滿足的靠向冷焰,她太訝異目前的變化,這種戲劇化的轉變令她感動得想哭,令她以為身處夢境中。
「說說你與百毒教拚命的事,讓我也分擔你的煩惱好嗎?」
唐如意懶洋洋的身子聞言倏地僵硬起來,「這是唐門與百毒教之間的事,我一人解決便成。」她不安的起身走動。
冷焰從身後攬住她哄道:「咱們是夫妻,你的事不也就是我的事,咱們倆還分什麼彼此,說不過去吧!你瞧,現在的你失去武功,你本身解毒的能力也減弱許多;這次要不是我來得快,你非成了紅腹毒蜘蛛的口中之食不可。」
唐如意想到適才的情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掙扎好一會兒,她還是放棄了堅持。
「我也不知道百毒教會千里迢迢找上我,爹爹怕這次搶奪玉血蟾蜍會傷及無辜,所以解散了唐門所有的家僕,自己與娘深居簡出。而我則悄悄的連夜趕往冷家堡找你,只是——」
唐如意不願再回想過往的失意,卻不能不細說從頭:「我怨你當年在四川唐門將我拋下,讓我當了個難堪新娘;到了兩湖城中見了你,你又想不起我來,更恨你將我遺忘。因此,我想找機會報復你,沒想到竟傷害了自己。」
「誰說的,我受的傷也夠瞧的。」冷焰提出抗議。「你這小磨人精將我搞得不知如何是好,卻還得看你穿梭在眾男人之間,我氣得都沒風度了,真是愧當冷家堡的堡主。」
唐如意笑容蕩漾,如花般燦爛,讓冷焰都看癡了。
「也是因為你,我對這事漸漸淡忘,加上江湖上對唐門又無任何的傳言,爹娘也沒給我任何的音訊,我癡心妄想百毒教可能放棄了吧!」
冷焰接口推測:「沒想到百毒教還是盯上你,下毒說開始便開始,你為了顧全大局只有硬著頭皮上場。唉!這些喜鵲已讓我知道個大概,只是比試的結果如何?你又為何被困於此?」
唐如意搖搖頭又輕點她的螓首。
「我雖然失去武功,但下毒、解毒的能力還在,只是沒想到利用毒蜘蛛攻擊,這是他們蠻夷之邦才會使的毒,真是太沒風度了。或許他已看出我失去武功吧!沒料到我福大、命大,還是撿回一條小命。」
「聽我一言相勸。」冷焰溫柔提出。
「嗯?」
「剩下來的比試由我代替你完成,我不願再嘗到失去你的滋味。
唐如意堅決地搖頭。
「最後一次比試最是凶險,不然我爹爹也不會遣散所有的家丁,你對毒物一知半解,怎會是西門吹雪的對手?我不會答應的。」
冷焰沉默著,一會兒他退讓一步。「那你讓我陪在你身旁,至少有事時我可以相助。」
唐如意想了想,在冷焰的深情注視下點了頭,算是答應了吧!條件是逼著冷焰吃下數十種解藥,並殷殷囑咐、萬般叮嚀。
「我與西門吹雪在下毒時,你千萬要將內息運至各大脈絡,雖然你吃下我唐門獨家配製的解藥,但百毒教的毒奇異得很,有的不是我所能解的。所以能躲就躲,千萬不可因好奇而闖入我們的範圍之內。」
唐如意退了一步,冷焰也不急著逼近,只要能跟著她,終有幫忙的機會,說好要同生共死的。
冷焰的眼光閃爍,總讓唐如意有種上當的感覺,可又找不出是哪兒有問題。她放棄探索,眼前最重要的是和冷焰聚得一刻是一刻,她雖對明天的生死無把握,但對於今晚是特別的珍惜。
不會的,她不會讓冷焰去送死的。
「快睡吧!養足了精神,咱們明天就把那什麼『西門噴血』的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冷焰的叮嚀因呵欠連連而無以繼續,終成了囈語。
唐如意吻著他的唇,「焰,我不能讓你去冒險,如今我知道你對我的愛有多深,我已心滿意足。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會再一次遇見與你心靈契合的女人。」
他睡得香甜的臉讓她不捨,歎了一聲,毅然決然地離開山洞。
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情,她決定要好好的與西門吹雪拚鬥一次。
唐如意依言到達十里坡時,天才濛濛亮,四周的景物都還在沉睡,此刻的她繃緊了神經,靈敏的追蹤西門吹雪走過的痕跡。
她隨手摘著野地裡不知名的小草,嗅嗅後又含在嘴中一會兒,有的塞入衣襟裡,有的則隨手丟棄,眼睛餘光還不時東瞄西望。
在經過了一片雜草叢生地,景色又恢復成平坦草原,四周無遮蔽物,只有柔柔的風拂面而過。唐如意心想是這兒了,空曠無一遮蔽物可用,同時也讓西門吹雪完全無所遁形,有利也有弊。
找到了目的地,唐如意放鬆精神,坐在草地上看著朝陽緩緩升起,心裡牽掛的是冷焰,想的是兩人從以前到現在的種種。
她想,如果他們真有緣,今日之後,會是人人稱羨的鴛鴦夫妻;如果無緣,冷焰至少會到她的墳前祭拜。她一直是那種辣乎乎的姑娘,從不曾有淒涼的想法,但是幻想著冷焰到自己墳前祭拜的景象,就讓她有著無限悲傷,更加恨著西門吹雪的破壞。
在這廣大的草原中,冷焰的出現並沒有讓唐如意發現。
他早知唐如意會下藥迷昏他,好獨自一人前往,可惜她忘了他現在也有一半的藥身,唐如意打錯了如意算盤。
他一路跟來暗中保護她,以免因一時大意而喪命,當她赤裸裸的將自己暴露於草原之上時,他忍不住現身。
「如意,丟下我很好嗎?」低沉如徐風的聲音飄過她的耳。
唐如意一陣戰-,不敢置信的回頭,「我的藥沒用?」
「你忘了我們是一體,是心靈相通的。你要下藥我怎會不知,只是讓你安心罷了。」冷焰搖搖頭,張開他臂膀。
唐如意感動的投進他懷中,「啊,到了生死關頭,我們才進入彼此心靈,是不是略顯太晚?」
冷焰攫獲她感歎的唇。
「是太晚了些,讓從前的我們倆全都死去吧!從今天開始要為對方好好活著,所以我會跟你一起面對西門噴血那蠻人。」
「是西門吹雪,不是西門噴血,他若知道你這樣喚他,他真會噴血不可。」
唐如意笑靨如花,眼睛骨碌碌地轉動,俏皮靈動的模樣倒像是忘了今日面臨的是生死決鬥。
冷焰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們兩人的調情也該夠了吧!」西門吹雪氣他們拿他開玩笑。
西門吹雪打從冷焰上十里坡時已盯住了他們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盡收他的眼中,當然也證實他的猜測。
唐如意果然有人相助,因她已武功盡失。
難怪她會在第二天就上了十里坡赴約,原來是冷家堡的粉面小子幫她。
「噴血的會是你們兩個。」
西門吹雪平板的臉上有了不悅之色,「這是我們百毒教與唐門之事,無關的人請滾到一旁去。」
冷焰挑眉,「無關之人是指我?不會吧!第一,你傷了我冷家堡所有的弟兄,讓我誤會是我可愛的妻子所為;第二,我娶了如意為妻,便是半個唐門人,怎會說我是無關之人?」
「×∷簟⒃喳呼呼,一個男人廢話一堆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西門吹雪的漢文還不是很精通,光被冷焰的第一、第二就說昏了頭。
「是的。」冷焰馬上點頭附和,「所以我們兩個男人光明正大的決鬥,總比贏了女人後有感於勝之不武好吧!」
是啊!他也認為勝了沒有武功的唐如意有點難堪。
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西門吹雪的心態也是如此,於是他大方的點頭答應。
冷焰見狀於是乘勝追擊,「咱們就來個君子之爭,各自拿出一顆藥刃讓對方吞下,活著的人贏,死的人便輸了。」
「就這樣?」
「就這樣,簡單又省時間。」
唐如意是唯一不贊成的人,緊握拳頭捶打冷焰以表抗議。
「無妨,我們是兩個人啊!」他抓住她的手深深一吻。
西門吹雪泛起陰沉的冷笑,要不是站在敵對的地位,他會與冷焰成為好朋友,他欣賞冷焰的豪情,玩命也能玩得這麼乾脆。
他不再言語,只將手中的本命丸丟向冷焰。
冷焰一手接下,一手便向唐如意催討,「給我你的毒物,隨便一種都成。」
怎能隨便!
唐如意心急的噙著眼淚,對冷焰的行動莫可奈何,只能遷怒於西門吹雪,她怨恨地瞪著。狠下心將懷中的錦盒拿出,一打開便芳香撲鼻。
那是唐冀川在她臨行時交給她的,要她在最危急的時候才能使用,否則一但亂用此物便犯了唐門的一大禁忌。
一直以來,她不曾拿出這錦盒。裡面的東西雖是她第一次見,但入眼之物令她一驚,深知顏色越是瑰麗、氣味越是芬芳的毒性就越強。
如今的情勢讓她不得不破了這項禁忌,西門吹雪傷了她的夫婿,她就要置他於死地。
冷焰哪知唐如意的心思百轉千回,見她取出毒物,他拿起便丟給了西門吹雪,兩人一點頭,都瀟灑的吞下藥丸。
時間不留情的流逝,兩人的眼光互鎖住對方,彼此皆靜止不動。
唐如意此刻多願意代替冷焰受苦,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唔……水……」是男人的聲音,還摻雜痛苦的呻吟。
恍惚間有一陣清涼參透到他的每個細胞,初時的煩悶消失無蹤,很快的通體舒暢,如優閒地躺在雲層上,享受軟綿舒適感,懶得再理世事。
是的,那天當他吞下藥丸時,眼前即刻閃過五彩的線條,連冷焰、唐如意也轉化成可笑的五彩人。
他用力的甩甩頭,再次看向對方,冷焰已像沒事人般席地而坐,不多久他頭上白煙氤氳;一刻鐘後聽到他大喝一聲,吐了好幾口血,襯得臉色更加蒼白,但臉上卻帶著微笑與擔心的唐如意相望。
西門吹雪在五彩線條的襲擊下覺得不可思議,冷焰服下他的本命丸,若沒他的解藥,他會死的,而且會死得很慘!
憤懣讓他的頭天旋地轉,想到要用內力抵禦時已慢了一步,毒性已滲入他的心脈。他有骨氣的不想自己落魄的死在對手面前,真著還有意識,昏迷前拖著沉重的身體滾入了密林中。
他努力睜開眼,全身馬上僵硬起來,他人正在冷家堡中,而冷焰好端端的在他眼前微笑著。
冷焰鬆了一口氣,西門吹雪的命是救回來,如意心中的結應就此解開。
西門吹雪與他相望,忍不住問道:「你吃了我的本命丸何以沒事?」
冷焰大方的回答:「當你迷迷糊糊時,如意乘機逼你說出你的血便是解藥,我們取了你的血,再以內力逼出所有的毒。回來之後,如意不放心,又餵了幾味唐門的解毒丹,所以沒事。」
他拍拍西門吹雪的臂膀,老實解釋道:「你這兒有個小小的傷口,那便是證明。」
「看來我還是輸給了唐門。」西門吹雪臉上有著失落。
冷焰安慰著他,「別說輸贏,其實如意一點也不在意玉血蟾蜍,她還打算接掌唐門後就將它還給百毒教,她說江湖上多個朋友好行走天下。」
「我們是好朋友……」
西門吹雪被這話迷惑了。
夜深人靜,月色沁涼如水。
唐如意與冷焰憑欄相偎,許久兩人未曾說話,只想好好享受彼此的體溫,因為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分開了。
「焰,這次前往月離國幫忙,無論如何你都得平安回來。」唐如意平靜地叮囑。
冷焰溫柔的親吻她的發,有著愛戀依依,「你真的不陪我去?如意,我捨不得離開你出遠門。」
該死的冷煞,沒事跑到月離國惹麻煩作啥?
「我也不捨與你分開數月,只是——」唐如意摸摸自己的腹部,「裡面已有了個新生命,跟著去恐怕有困難。」
冷焰一時反應不過來,看看唐如意還平坦的腹部,又直視她的眼眸深處。會意她的話後,全身顫抖不停並結巴的問:「你是說……我們有了孩子?」
唐如意開心的點頭,全身散發即將為人母的光輝而更顯韻味。
冷焰快樂無比,他要做父親了,還有什麼事比孩子的降臨更重要?
所以他將初為人父的∷裘病即刻顯現出來。
「如意,你千萬別亂動呀!免得動了胎氣,要注意別跌倒,還有……」
「天啊!焰,他還小呢!」
天啊!他不想去月離國了。
天啊!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