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洋離家出走的消息,傳進了中途之家。
柳洋逃家看在社工輔導員裡早不算什麼重大新聞了,可這次從柳洋捲走了大包小包的細軟跡象看來,柳洋是玩真的。
「遇上了這樣的家庭,就算是正常的小孩子也受不了,更何況是柳洋那個小魔頭。」李菁沒建設性的嘮叨著。「這對夫妻很寶貝耶!沒有能力教養人家,還在法院上爭得你死我活的。」
方岑沒心聽李菁的叨念,整顆焦慮的心想著柳洋可能出沒的地方。
該找的地方全找了,ㄚㄚ也因為柳洋失蹤了快一個禮拜而哭得唏哩嘩啦。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似的,柳洋從來沒有這麼久的逃家紀錄,方岑相信柳洋這次是玩真的。
席煜大搖大擺的走進中途之家,他那挾著足以讓女社工驚聲尖叫的旋風刮進中途之家時,總會引起騷動。
「想什麼?整個人都呆了。」
方岑猛地乍醒,發現身旁多了個龐大的身軀,險些嚇得從椅子跌落。
席煜輕鬆的接住那嬌弱的身軀,大手親密的撫著她驚魂未定的心口。
這樣公然的親密動作,讓所有人看得瞠目結舌。方岑從遲鈍的神經中反應過來,急忙的推開席煜的公然「吃豆腐」的囂張行徑。
「你怎麼……怎麼能這樣?」方岑緊張的用雙手抱住胸部,飽受驚嚇的芙顏綻出朵朵嫣紅。
「我做錯了什麼?」老天知道席煜是真傻還是裝傻,一臉無辜的挽起方岑的雪嫩的藕臂。「走吧!」
「走去哪裡?」方岑一臉迷糊。
「我們約好的晚餐。」
方岑猛然想起,是昨晚她親口接受席煜共進晚餐的邀約的,心裡惦著柳洋逃家的事倒把與席煜的約會給忘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忘記的。」
「我原諒你的遺忘,我期待我們會有一頓浪漫的晚餐。」席煜極具挑逗的磁性嗓音,催眠似的從方岑的耳朵裡傳進了紊亂的心窩裡。
「席煜,對……對不起!我恐怕無法接受你的邀請。」方岑怯怯的抱歉,杏眸直勾勾的望著席煜,深怕那深邃的俊眸底會爆出高溫的烈火,然後將中途之家燒個精光。
席煜露出僵硬的微笑,沉默著,那微笑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沒關係,不過我要個合理的解釋。」席煜盡量保持著紳士的風度,心底的火山蠢蠢欲動的尋找爆發的出口。
方岑慌張的急忙安撫:「我不是存心戲弄你,請你聽我解釋。」
席煜相信方岑也沒這膽量,雖然他答應收斂暴烈的個性,但她很清楚如果沒有能讓他滿意的解釋的話,他會抓狂的。
「洋洋己經離家出走很多天了,我擔心他這幾天不曉得是怎麼過的,一點消息都沒有,才十幾歲的小孩子怎能這樣孤獨的流浪街頭,萬一他被人欺負了,萬一他沒飯可吃,萬一他被人利用……」方岑焦慮的說著說著,禁不住哽咽了起來。
席煜緊繃的怒容逐漸舒展,情不自禁的將淚人兒攬進懷裡。「又是那個小鬼闖的禍。」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為什麼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方岑仰著模糊的淚眼責罵。
席煜心疼的拭去紅通通臉頰上的淚痕。「為那個目中無人的小鬼掉眼淚一點都不值得,他那連我都可能被打敗的本事,在這個人吃人的險惡殘酷的世界還吃不了他。你放心,他現在活得比你想像中的還快活。」
方岑愣愣的看著他,在那自若的輕笑神態中,彷彿看到了答案。
「你知道他在哪裡?」方岑激動的追問。
「唉!如果你關心我有你關心他的一半,我就該偷笑了。」
「快說啦!」方岑快急瘋了。
急驚風遇上慢郎中,席煜露出輕鬆的笑意,不徐不緩的挽起方岑緊緊箍掐住他的手,攬過她的柳腰,瀟灑自在的朝門口走去。
「我們先去好好的吃頓飯,然後再去把那小鬼的事搞定。」
「不要,先帶我去找洋洋,以後要陪你吃幾頓飯我都答應。」方岑不依。
席煜憤恨的咬牙,真想把柳洋那個專門與他過不去的小鬼給宰了!
* * *
尖銳的煞車聲像記者的亢奮劑般,席煜還來不及挽著方岑下車時,一群記者早已蜂擁而上,困住席煜走進展覽館的去路。
「席大攝影師,求你透露一下這次展覽的內容好不好!」記者們幾乎是以懇求的姿態哀求。
席煜的個人攝影展,已進入最後緊鑼密鼓的階段,各大媒體大肆宣傳報導,在創意總監王誠徹底貫徹不曝光的高度保密下,外界除了知道這次的攝影展是為了籌募震災孤兒教育基金外,對於展覽的內容一無所知,所以媒體記者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想取得展出內容的獨家。
「王誠這王八蛋是怎麼辦事的?不是叫他在外面準備一票人嗎?」席煜火爆的罵著。
席煜早料到門口會有這樣的陣仗,在來的途中早要王誠準備一票保全人員開路,沒料到連個人影也不見,倒被這群蒼蠅惹得不快。
席煜繃緊一臉的不悅,一副擋我者死的強硬姿態排開一波波蜂擁而上的記者,而記者人牆的外圍,也有一票上帝的信徒,聲勢沸騰的高嚷著抗議。
幾天前,席煜為這次展覽定下了「悲憫上帝的殘酷」的名字,惹來了上帝的信徒的激烈抗議。
「席大牌,對於這次展覽你定的悲憫上帝的殘酷,引起上帝的信徒軒然大波的抗議,你有什麼看法?或想做什麼解釋?」
席煜不語,他向來不會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的解釋。
一群保全人員終於突破重圍及時護駕,席煜順利的護擁著受到驚嚇的方岑進入展覽場。
「921不是上帝的錯,而是人類的無知造成大自然的反撲。」方岑提出她的見解。
席煜仍是那不願做任何辯解的我行我素。「你去替我向那些上帝的徒子徒孫解釋好了。」
「對了!你不是要帶我去找洋洋嗎?」方岑被剛才那混亂的場面嚇得差些忘了目的。
方岑質疑的話方落,便聽見柳洋那高八度的尖銳聲音很具權威的在空蕩的展覽場迴響。
「你是豬頭啊!告訴你燈光的角度不對,是聽不懂啊!你知不知道?燈光角度對一幅作品的表現很重要的……你白癡啊!光源低一點,這樣才能表現出作品的深度……喂,你,就是你,那幅作品斜了,你要參觀者斜著頭看啊!」
方岑很不確定那是柳洋,但那確實就是柳洋的聲音。
席煜點了個頭,很肯定的告訴她那就是無惡不做的小魔鬼柳洋。
方岑疾步尋聲而去,果然發現柳洋一派極具專業權威的雙手插在腰際,指揮著工作人員擺設著一幅幅攝影作品。
方岑突地愣住了,這會是那令她頭痛不已的小魔鬼柳洋?
當席煜悄然的從身後攬住她的腰時,王誠迭忙的迎了過來。
「剛才那群保全人員……」王誠惶惶恐恐的忙拭去額頭的冷汗。
席煜懶得聽解釋,問:「進度怎麼樣?」
「一切順利。」王誠進一步說:「那個小鬼果然是個好幫手。很意外,小小的年紀,那專業程度連專家都折服,是個很具慧根的可造之才,而且那種指揮若定的氣勢,頗有乃父之風。」
乃父之風?!席煜怒瞪王誠一眼。
王誠噤若寒蟬的封住嘴。
「這是怎麼回事?」方岑納悶的問。
席煜發出不知該如何解釋的苦笑。說來話長啊!
方岑還沒迎向柳洋,柳洋倒主動走了過來,氣急敗壤的指著席煜開罵:「喂!你這個人很不上道耶!這算哪們子的哥兒們,你怎麼可以不經我的同意就帶這個雞婆的女人來見我?」
噢!吐血!席煜嚴重內傷。
* * *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我可以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年,甚至告你綁架。」方岑氣急敗壞的責罵席煜的不是。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幹過最愚蠢的一件事。」席煜大呼倒霉。「我美麗的方岑,我很樂意你把這個專門製造麻煩的小鬼帶走,能帶走多遠就多遠,搞清楚,是他自己死纏著我不放的,我還唯恐避之不及。」
「喂!你講不講道義啊?!我為你做牛做馬的,你沒有一句感激的話也就算了,居然要棄我於不顧。」柳洋跳腳抱怨。
「你為我做牛做馬?哈!哈!是我脅迫你做的嗎?當初說的好聽,什麼不佔我便宜,很有骨氣的說要自力更生,要到展覽會場打工,現在倒好,讓我背負起壓搾童工的罪名了。」席煜數落的笑說。
「不是嗎?請了一堆對藝術白癡得要命的工作人員,把我累得半死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連個最基本的燈光都不懂,你這不是在虐待童工是什麼?」柳洋脹紅稚氣的臉,毫不客氣的發飆。
席煜有些無言以對。幾天來,在佈置展覽會場時,確實很詫異的發現,柳洋雖然只是十幾歲的小毛頭,對攝影藝術的涉獵與敏銳的鑒賞能力,全然不遜於專家,而且那指揮若定的氣勢與脾氣,比席煜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席煜眼中簡直就是個千載難得的神童,只是高傲如席煜,嘴硬的吝於開口讚賞罷了。
「好啊!我虐待童工,那你可以馬上跟方岑走。」席煜一副落得輕鬆的無所謂表情。
柳洋有些嚇住了,不過氣焰依然高漲。「是啊!我為你做牛做馬的,現在展覽佈置快完成,你就想一腳把我踢開,過河拆橋的無情傢伙!」
哇!好像全是他的功勞似的。席煜氣得快休克。「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整個展覽的佈置會場在你沒來攪和之前,早接近完工了,沒有因為你而耽誤進度,已經謝天謝地了。」
「你們有完沒完?」方岑跟著有氣。
「男人說話,女人閉嘴!」
席煜、柳洋不約而同的對著方岑吼叫,方岑怔愣了半秒,馬上回敬沒把她放在眼裡的大小不良一道銳利的凶光。
柳洋調皮的吐了吐舌尖,一副「不是我的錯」的耍賴模樣躲開方岑凶厲責備的目光,流里流氣的吹著口哨,將目光拋向這次展覽的主題作品上。
「OK!我向你道歉,我答應過你不隨便發脾氣的。」席煜認栽了。「現在請你把這個小天才請回去吧!」
「喂!我是主角耶!為什麼你們不問我的意見,憑什麼由你們兩個決定我的命運?」
「你閉嘴!」席煜跟方岑不約而同喝斥柳洋。
「要我閉嘴就閉嘴,那我柳洋不是白混了嗎?」柳洋不甘示弱。「你們兩個自以為是大人的給我好好聽清楚,請尊重我的人權,只有我可以決定自己要跟誰。」
席煜、方岑很忍耐的嚥下氣來,要搞定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鬼,硬碰硬是討不了便宜的。
「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快把你爸媽給急瘋,那些社工阿姨也快擔心死了,你跟我回去好讓他們放心。」方岑動之以情。
柳洋根本不吃這一套。「算了吧!他們現在忙著上法庭吵架,哪有什麼精神管我的死活。」
「他們也是因為愛你才上法庭的。」方岑說得心虛。
柳洋不屑的冷哼一聲。「很抱歉,這種愛的方式,我無法承擔。」
這句話堵得方岑愧疚的無言以對。
「其實我也不贊成柳洋回到那對不負責任的夫妻的身邊。」席煜插話。
「這還像句人話。」柳洋很滿意席煜挺他。
「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柳洋住到你那裡。」席煜順水推舟的把柳洋推給了方岑。
「你真對得起我喔!」柳洋咬牙切齒,氣得吼了起來。「你明知道我跟她不對盤,我受不了女人嘮嘮叨叨的,我如果要投靠她的話,我幹麼在你這裡當被剝屑的廉價童工?你根本就是把我推進地獄的魔鬼嘛!」
方岑怔怔然的看著柳洋過分激情的演出,傷心自己無盡付出的關心與愛,竟成了柳洋抱怨的理由。
禁不住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看你幹的好事。」席煜怒目狠狠瞪向柳洋,緊緊的將飽受委屈傷心的方岑攬進懷裡。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方岑,柳洋也不例外。
「最受不了女人哭了。」柳洋顯然沒有發現席煜隨時會殺了他。
「信不信我一個巴掌可以讓你坐直達車去找閻羅王聊天。」席煜冷絕深厲的警告。
柳洋畏懼的嚥了口氣,噤若寒蟬的封住嘴,他不敢懷疑席煜的威脅警告。
「他只是個小孩子,你怎麼可以用這麼凶的口氣嚇他?」方岑責罵席煜。
裡外不是人!席煜暗呼倒霉。誰來告訴他該怎麼愛這樣的女人?
有了方岑這個笨女人當靠山,柳洋越發有恃無恐,賴定了席煜。
席煜又受了一次幾乎快吐血的嚴重內傷,居然就這麼讓個小鬼給吃定了!傳出去,他席煜這塊招牌不被砸得稀爛才怪。
* * *
席煜親密的攬著方岑的柳腰,煞似熱戀的親密情侶般走進一家裝演氣派宏偉典雅的五星級餐廳。
這是屬於他老哥席時雨企業體下所開的餐廳。
餐廳經理早在宮廷造型的門口恭候多時,備極禮遇的帶領兩人進入一間極為隱密的VIP貴賓包廂。
一路上,方岑不斷的利用行動電話與柳氏夫妻溝通柳洋的決定,渾然不知自己已置身在有如宮殿似的餐廳裡。
而對於席煜習慣在公共場合親密的摟著她的腰,一副宣示所有權的行為,方岑也由排斥中慢慢的接受。
掛了電話,方岑像掉了魂似的發起呆來,出神的容顏流露絲絲的難過,眼眶內閃爍著晶瑩的淚珠。
席煜一臉納悶。「怎麼了?你知道我最怕女人的眼淚,我又怎麼惹你傷心了?」
自從愛上方岑後,席煜像變了個人似的,克制自己動不動就暴跳如雷的火爆剛烈脾氣,也不再自恃傲慢,玩世不恭,這已是他為愛展現最大的忍耐極限了,她到底還想怎麼樣?
「對不起!我是自責,自責沒有盡到輔導洋洋的責任,都怪我不好。」說著說著淚水不聽使喚的潸然垂落。
席煜挫敗的歎了口氣,這女人就是這麼傻得令人心疼。
席煜溫柔的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印了個輕吻。「這不是你的錯,錯在那對夫妻沒有給他一個溫暖的家,你已經盡力了。」
「可是……」
席煜以手指點住方岑沾淚的唇。「現在我們暫時別談柳洋的事,陪我好好享受一頓我為你準備的浪漫晚餐。」
談到柳洋那小魔頭,席煜就頭痛。
席煜輕輕的握過方岑的手,手指傳遞濃濃愛意的撫摸著那細嫩柔滑的手背。「這是完全屬於我們兩人的時間與空間,我不容許人任何人打擾,也不許你的小腦袋瓜胡思亂想,現在你的眼裡看的只有我,心裡想的也只能是我,就像我現在的心裡眼裡只有你的心情一樣。」
「好霸道喔!」方岑羞赧得低下螓首,細語的囁嚅似飄在風中的絲絲棉絮。
「愛情有時候需要霸道一點。」席煜的磁性嗓音裡盈溢溫柔的情懷。
方岑神迷意亂的沉溺在席煜霸道的溫柔裡,她不討厭席煜這種的霸道方式,那是種被寵愛的甜蜜與滿足。
「為什麼?」方岑怯怯的蚊聲般。
「什麼為什麼?」席煜很清楚的聽進去。
「為什麼會是我?以你的身份地位,還有你出色的外型,在你身邊的應該是明星般美麗出眾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這般平凡而且乏味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孩子。」方岑卑微的說。
席煜故意裝出一副很納悶很懷疑的表情,凝視端詳著佳人脆弱的自卑。「我也很懷疑耶!圍繞在我身邊的女孩子,艷麗嬌俏、成熟嫵媚、野艷火辣、溫柔婉約,形形色色的美女多得讓我唯恐避之不及,為什麼我會愛上這樣乏味得像張白紙的你?」
方岑的心受了小小的傷。「如果,如果你後悔的話還來得及,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
席煜戀膩的吻著她的手背。「我想恐怕來不及了,當我決定愛上你後,就來不及後悔了,我喜歡你纏著我,一輩子。」
「不會的,我常很 嗦的要你不要這不要那的,有一天你會因為受不了而離開我。其實洋洋說的一點也沒錯,我是個很令人討厭嘮嘮叨叨的女孩子,總有一天你會受不了而離開我的。」
當失去了新鮮感後,席煜會棄她而遠離再去尋找另一個新鮮刺激。方岑黯然思量,她怕這樣的一天的來臨。
席煜緊握她的手,深情的說:「也許,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很認真的愛你,只是在厭膩了美女爭寵後,你清新脫俗的平凡,讓我產生了一種好奇的新鮮感,就像是在一片艷麗的玫瑰園裡,驚奇的發現悄悄綻放屬於自己的美麗的小黃菊,雖然美得平凡,但在朵朵玫瑰爭艷裡卻反倒格外的吸引人注意。不可否認的,最初我只想談個小小的戀愛,甚至懷疑我竟然會愛上你。」
一朵落寞的烏雲嘲笑的從方岑心湖飄過。果然麻雀變鳳凰只有茱莉亞羅勃茲遇上李察吉爾時才會發生。
「但是愛情就是這般神奇的難以捉摸,而且往往真愛都發生在始料未及的意外。現在的我願意放棄滿園盛開的艷麗玫瑰,而用一輩子的愛來呵護一朵獨自綻放屬於自己的美麗的小黃菊。」
方岑驀然抬頭,蒙上一層水霧的美眸凝入席煜那深情款款的愛戀。如果這是真的,但卻又似夢般的不確切,如果這是真的——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心的誠意,但我相信自己,毫不懷疑的相信,愛你,是因為你有顆令人難以相信的愛心,與無瑕的純潔,以及毫無掩飾的真實自我,我已經厭倦了美女爭寵時那種阿諛奉承的虛偽。」
方岑素淨的芙顏牽動著微微動容的顫抖,壓抑的情懷渴望席煜灌往更多深情的解放。
「我愛上的不只是你的人,你的身體,更重要的是你那顆充滿無盡的愛的心,一顆單純美麗的心。」
方岑的神魂跌入催眠般的恍惚感動裡,壓抑不住內心奔流的激動情感,像找到了宣洩的出口般,隨著奪眶而出的熱淚汨汨湧出。
容易感動的心,讓她深信眼前席煜情感表白的真誠。
「我不要做你暫時的玩伴,我害怕分手,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請你能給我一輩子的愛,我不要來世,我只要這輩子,請不要傷害我。」兩串晶瑩的淚珠,潸然滑落。
席煜疼憐的拭去那張「愛的很害怕」的粉嫩臉頰上的淚珠,深情凝眸,款款訴情:「我該用什麼來證明願意給你一輩子的愛的心?告訴我,要如何才能讓你愛的不害怕?」
「我……」含淚的唇瓣微顫。方岑真的不知道,她沒愛過,對於愛情,對於海誓山盟她真的不知道。
「發誓是種很愚蠢可笑的事,但如果能讓你釋懷的話,我願意做任何你希望我發的誓言。」
「不要,我只要你能真心的愛我,給我一個沒有傷害的愛。」
席煜起身,繞過餐桌,緊緊的將害怕受傷的淚人兒擁進懷裡,以他的臉頰廝磨著她濕潤的臉頰,用那濃濃的深情凝眸安撫她不安的惶恐。
「我不要什麼誓言,不要什麼明證,只要你一顆愛我的真心。」方岑幽幽的請求。
席煜盈捧起她的臉,俯身吻淨滿腮的熱淚,然後慢慢的吻上了那微微顫抖的唇,深深的探索丁香的美妙。
方岑徹底解放了自己的防衛,醉戀在唇舌交纏的歡愛裡,她不再拒絕席煜在她身上對愛的探索。
「席先生,對不起打擾了,給你送餐前酒。」侍者隔著一道緊密的門在門外喚著。
扼腕!席煜臉色驟變。早不來晚不來,偏選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
* * *
遠遠的,停在基金會門口那部很騷包的紅色敞篷跑車,很刺眼的凝入席煜的眼底。
是林少峰專門用來把馬子的車子,席煜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個不死心的傢伙!」席煜火冒三丈的怒罵。
方岑還來不及發出尖叫,轟然一聲,席煜那部越野車直直的將那部騷包的敞篷跑車的屁股撞出個凹洞。
「怎麼辦?你不小心撞到人家的車了。」方岑花容失色。
「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你不知道那誰的車嗎?是林少峰那只癩蛤蟆的騷車。」
席煜怒火沖天的倒了車。「坐穩!」他提醒了方岑一句後,踩滿油門筆直的朝敞篷跑車屁股又是狠狠的一次重擊。
「賓果!」席煜痛快的吼叫。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隨便亂發脾氣的嗎?」方岑嚇得魂快飛了。
「很抱歉,我無法對這種人客氣,誰會對積心處慮想要搶走所愛的人不發脾氣的。」席煜跳下車,再狠狠的踹了敞篷車一腳。
林少峰聞聲奔出,發現愛車慘遭蹂躪,正想發飆,赫見眼睛裡冒著三千度熊熊怒火的席煜,霍地從腳底抽起一陣冰涼,直竄進脊背,嚇得整顆腦袋發麻。
「席煜!」
方岑來不及攔阻,席煜已衝上前一把揪住林少峰的衣領高高提起。
「席煜,有話好說,我們都是文明人應該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且我還有進一步的解釋。」林少峰嚇得臉色發白。
「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向來是不聽解釋的。」席煜惡狠狠的怒瞪。
「我相信你一定會滿意我的解釋。」林少峰膽怯的堆滿笑容。
「先吃我一拳再解釋。」席煜蓄滿怒火的拳頭霍地舉起——
「你這個瘋子,你這個野蠻的傢伙……」
李菁奔了出來,不要命的從空中截下席煜的怒拳,很不想活的花拳繡腿一陣亂的落在席煜的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連李菁也趟入這渾水,方岑看傻眼了。
席煜一手揪住林少峰,仍有餘暇攫住膽敢在他面前耍潑辣的李菁。
「把李小姐給放了。」林少峰突然變臉大聲喝令。
席煜錯愕的看著林少峰,這傢伙什麼時候跟老天借了膽?
「我警告你馬上把李小姐給放了,不然別怪我不顧朋友的情誼,翻臉不認人。」林少峰豁出去了,一副英雄救美的氣魄。
席煜愣愣的鬆了李菁,同時林少峰用力的甩開席煜的手,迭忙的護住花容失色的李菁。
「你怎麼樣?」林少峰緊張的關懷。
「我沒事。你怎麼樣了?」李菁憂心的問。
這兩個人究竟在演哪一出愛情悲喜劇?不只方岑看傻了,連席煜也看得滿頭霧水,面面相覷。
林少峰體貼的輕攬李菁的肩,他的解釋已然表現在行動上。「為什麼你就是不好好聽我解釋?我是來找李小姐的。」
「林先生想認養幾個孤兒,托我陪他看看,你以為人家是來跟你搶心上人,也不問個清楚動手就打人,野蠻傢伙!」李菁不客氣的開罵。
席煜露出頗為詫異的怪異表情,這個學不乖的林大少轉移目標了?
林少峰體貼的攙扶李菁上車時,暗暗的對席煜擠了擠曖昧的眼神,同時李菁也暗暗的給了方岑喜不自勝的竊笑。
「對了,我決定公益廣告不拍了,我們現在要去探望那些可憐的孤兒。」林少峰快意的話,隨著敞篷車飆了出去。
「記得把修車費的帳單寄給我。」席煜痛快的叫著。
席煜話甫落,旋即對上方岑冷冷不悅的目光。
「怎麼了?」席煜莫名所以。
「野蠻人!」方岑怒瞪他一眼,逕自走進辦公室。
「喂!那也是我愛你的表現,就是因為愛你我才情緒失控發飆,我保證以後絕不亂發脾氣,下不為例,我保證,真的!我用生命保證。」
唉!幹嘛談戀愛,真是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