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身情狼 第六章
    “嘟嘟、妮妮,快,快來媽咪這裡……”

    別墅外的那座千坪的綠地,果然是他們六口之家嬉戲玩耍的好所在。

    五只小毛球在駱依辰的小公寓裡,不只是餓昏,簡直是憋呆了。它們示好地撒嬌在駱依辰身上磨蹭一番,聊表幾日不見的思念後,便在綠地上追逐嬉戲打滾了起來,生龍活虎地玩得起勁。

    望著駱依辰天真可愛地逗著五只小毛球嬉戲,陳媽不覺起了童心,跟著攪和了起來。

    “好久了,這屋子沒像現在這麼充滿生氣。”陳媽展露歡欣歎笑。大概是從可可離世後,這屋子便死沉缺少了生命氣息,少的是可可的歡笑聲。

    “是嗎?”駱依辰腦海裡勾勒出臥房裡,牆上巨幅可可的沙龍照,清新、秀雅、亮麗可人。“像可可這樣的女孩子,連我都喜歡感染到她青春的氣息,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自歎弗如。

    “你同樣具有可可的特色,是歡笑泉源,難怪大少爺會對你另眼相看。”

    可可靜如處子,動似狡兔的怡人嬌麗俏模樣,活靈活現地在駱依辰眸底鮮活跳躍,羨慕地喃喃自語:“可可小姐真幸福。”

    “啊?”顧著與妮妮玩耍,活似老小孩的陳媽,一時耳背,沒聽清楚駱依辰的話。

    逐漸恢復健康的膚色,芙顏更顯霞澤,嗓音拉高了一個分貝,說:“可可是個幸福的女孩子,雖然已經上了天堂,還是有這麼多人思念她生前所有的好。”

    陳媽認同道:“可可確實是個值得令人懷念的好女孩,你也是啊!如果你上了天堂……”喔哦;耳朵不管用,連嘴巴也口不遮攔,她自掌嘴地說;“真該死!你的生命跟小太陽似,怎麼老糊塗咒你了,該死!”“別!”駱依辰止住她的自責,燦然笑說:“每個人都會蒙主寵召的,只是早晚問題。”

    “呸!呸!還沒到那要命的節骨眼上。”老人家還盼個百年百歲哩!美麗世界還沒瞧夠,就這麼走了,多沒意思。“淨說些不吉利的話,老太婆我這把年紀了,對生命都還充滿樂觀的心態,更何況你正值豆蔻青春年華,生命正似朝陽般開始呢!”

    駱依辰好生慚愧哪!陳媽雖已是不惑之年,依然擁有一顆青春氣息,活力充沛,有著無盡希望與斗志的旺盛企圖心,她自慚形穢哪!

    “人老無所謂,擁有一顆年輕的心,生命永遠是燦爛美麗的。”陳媽開朗豁達。“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一生的空白,那才是悲哀呢!”

    聽來像是倚老賣老,卻是管用的教她感動不已。“可可,一定認真地過著每一刻的生命。”

    陳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可可毫不作做,以最真誠心,最燦爛的笑容,擄獲感動每個人的心。

    “她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子,總是輕易感染周遭的每個人,有她就有歡笑。”陳媽笑回憶道。

    駱依辰顯得幾分落寞,她自知學不來可可的爽朗與率性的活潑。

    “難怪總裁對她念念不忘。”莫名的心底裡,撩撥起絲絲漣漪,但她確實是喜歡可可的爽朗與討人喜歡的模樣。

    “大少爺也喜歡你,從你生病時對你的關心就看了出來,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駱依辰羞了粉頰,蘋果似的粉嫩染紅。她懷疑總裁怎麼可能喜歡她,因為總裁總是冷漠地拒她於千裡之外,未曾給她好臉色看。

    只是猜不透的,自己竟然對總裁心生情愫,好奇怪喔!實在不認為自己會對這樣深沉詭測的冷漠男子存有好感。

    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日本名作家說的,如果能清晰解釋出來的話,那就不算是感覺了,挺奧妙的。

    “我相信你能為大少爺開啟另一個生命的活力。”

    乖乖!多沉重的壓力,她可不認為自己具有這種魅力。

    “陳媽,我並沒有這種影響力。”駱依辰赧然低聲囁嚅,自己只不過百花叢裡萬蝶彩衣翩然飛舞中,微不足道的一只小彩蝶罷了。

    “有的,有的,老人家沒眼花,心也清明得很。”陳媽喜盈盈,慈祥的笑容堆滿老菩薩似的紅潤面頰。“你也會是個幸福的女孩子。”

    駱依辰嬌羞更勝,芙顏綻放朵朵霞彩,心田裡不覺吐露花蕾的芬芳,也許這也是種緣分吧?!不過是三天的相處,與陳媽的感情猶若母女般親密。

    駱依辰漾著被贊美的羞澀笑靨,不覺惹得眼眶濕熱。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親情感覺嗎?老天等不及讓她看清父母的臉,便奪走了應該擁有親情呵護、關愛的權利,這算是老天愧疚的補償嗎?

    “怎麼了?小丫頭。”陳媽心疼那紅著眼眶,熱淚婆娑,楚楚可人的小可憐模樣。

    “沒什麼。”駱依辰展笑,拭去眼角淚水,好蠢喔!彎出弧度優美的含笑唇角,赧然噙淚地說:“我現在的模樣一定丑死了。”

    陳媽笑道:“沒這回事,模樣更俏更嬌,連老太婆我看了都疼進心窩,要讓大少爺見著了,那不撕心裂肺才怪哩!”

    太誇張了吧!那個總裁,才不管她的死活呢!自己又不是他心愛的可可。

    是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也或許是命運冥冥中注定,有著與可可同模子印出來的玲瓏窈窕曲線。這些日子,她都穿著可可生前的衣服,曾有幾次恍惚間,連自己都錯當是可可的化身。

    似有股魔力般,感染了她的開朗、青春活潑,有如朝陽般燦爛的氣息。這是屬於可可的氣息啊!

    “陳媽……”駱依辰欲言又止,頓了兩秒才問:“能告訴我可可是怎麼死的嗎?”

    陳媽慈祥的笑容驟失,表情微妙地變化著。告訴她是受詛咒無疾病終嗎?她可不想嚇走這甜美怡人的小姑娘,她淒愴黯然地說:“宿疾病逝。”

    駱依辰細微地觀察,感受到陳媽似有難言之隱,只淡淡應了聲:“喔。”

    關於可可的去逝,駱依辰只是有些好奇,好奇她年紀輕輕便蒙主寵召。有種奇怪的想法,很無厘頭地在她困惑的腦袋裡找到出口,天主大概都喜歡找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當天使吧!

    推門聲敲破了這祥和愉悅的氣氛。崔胤下車後,司機將加長型凱迪拉克房車嫻熟地泊進車庫。

    “大少爺,今兒這麼早?”陳媽關心地問。顯然崔胤很少這時候回來。

    為了探望駱依辰的病情,只是冷漠的神情吝於表達絲毫的關懷之情,這教駱依辰陷於無措的尷尬。

    此時,妮妮卻不知死活地偎到崔胤發亮的皮鞋上,且在褲管上磨蹭撒嬌,簡直無視於崔胤冷漠的權威存在。冷面帥哥,居然連母貓都給吸引了。

    “哪來的貓?”冷冷的話語裡,透露出對貓這種詭譎小動物的厭惡。他討厭這種藏著股令人猜不透的神秘動物,一點都不可愛。

    駱依辰直覺他的嫌惡,怕妮妮被一腳給踹出牆外,忙抱了過來,揣進懷裡,歉然地說:“對不起,沒經得你同意,就把貓帶過來,實在是……”太想念它們了。

    崔胤沒心思聽她替貓解釋,問:“身體好些沒?”

    瞎子都能感覺她已全然康復,頭好壯壯了。“謝謝你救了我。”嗟!謝他干嘛!是他害她險些成了海龍王的女兒耶!

    “如果身體康復就准備上班,公司不想白養沒用的職員。”崔胤冷漠的幾近無情,冷絕的眼神刻意回避,連余光都不願落在駱依辰身上。她身上那件橙色素雅的套裙,今他想起可可慵懶地趴在他大腿上看電視的模樣。

    他的冷漠與令人捉摸不定的個性,總教她無措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清楚,這是很不給情面的逐客令。

    駱依辰很識相地說:“對不起,打擾你這麼多天,我會馬上走的。”實在也沒有賴著不走的道理,不受歡迎的滋味可不好受,同時思量著該不該回公司。

    他的冷漠,簡直就是鄙視、不屑的污辱。

    崔胤頓了頓腳步,默不作聲地進屋。

    陳媽看了難過,安慰地說:“大少爺人很好的,只是可可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駱依辰僵著尷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知怎麼地,她有股泫然欲泣的沖動。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自己是這麼惹他討厭嗎?該怎麼做才能討得他的歡心?

    不!他算什麼?一個陰陽怪氣的傲慢總裁,憑什麼非要博取他的歡心!

    ???

    書房門被推開,崔胤微微張開疲澀沉甸的眼皮,確定是陳媽後,安然地合上眼。

    “走了?”他問的是駱依辰。

    “吩咐司機送她回去,她婉拒,喚了部計程車,帶著她的貓離開了。”陳媽實在捨不得。

    崔胤沉默著,紛亂的思緒,無法如外表般平靜。傷害了她嗎?她嫻雅的純真,牽引了他的罪惡感,就像無辜的芭比娃娃,只因痛失了屬於自己的芭比娃娃,所以全天下的芭比娃娃都必需遭受無辜的痛惡遺棄,連誅九族。

    他不願傷害她純真的心,但她為什麼偏偏要卷入這漩渦裡?他真的不願……

    “大少爺,我看得出來駱小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有顆善良的心……”陳媽婉惜地說。

    崔胤的綠眸凝沉,口氣有些許困惑的不悅:“連你也被她迷著了,全部口徑一致地對我開火。

    本來嘛!老人家有什麼就說什麼。“駱小姐,真的是人見人愛的乖巧女孩,要說她壞,老太婆怎麼不敢昧著良心說謊,多有愛心的乖巧女孩……”可惜大少爺就不懂憐香惜玉,一顆璞玉啊!

    崔胤不解,這丫頭究竟有什麼本事,取得陳媽的歡欣。陳媽的個性向來孤僻,這丫頭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連陳媽的心都籠絡了。

    “可可地下有知的話,也不願你就這麼孤獨,她肯定也會喜歡駱小姐的。”陳媽是這麼認為。

    不就是因為她的好,所以必須殘酷自己,而不教她受任何傷害嗎?他苦悶地說:“陳媽,你應該清楚,愛上我,等於愛上死亡。”何其忍心哪!

    “唉——全怪老爺生前造的孽,可雲南那苗女下手也未免太狠了,竟下了如此惡毒的詛咒,斷了咱們崔氏狼族純正血統的香火。”陳媽想來就有氣。

    崔胤臉龐剛勁的線條顫顫地牽動陰沉的慍怒,他不怨父親因風流偷腥,鑄下這斷絕崔氏擁有絕對純正狼族血統的錯;恨的是,天底下竟有如此絕殘的女子,且恨至今仍尋不找破除詛咒的方法。

    而陳媽卻倒寧願樂觀的這麼想——也許這只是那個苗女危言聳聽的恫嚇,天底下哪有這麼惡毒的詛咒。”

    崔胤劍眉凝沉不語。幾次進出雲南蠻區欲尋破除詛咒法的同時,也證實了確有這種毒辣至極的詛咒;只是詛咒狠毒至極,除非下咒者懷有海深天高的仇恨,不然甚少有人能下如此狠毒之咒,因為下咒者,也會同時賠上自己的性命。

    據苗族所傳,下咒者得放盡自己的血來祭此咒,因此,少有人敢施此咒,漸而失傳。會施此咒的巫師已是少見,欲尋破咒之術,更是難上加難。

    而,崔胤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犧牲任何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犧牲了可可已夠教他痛不欲生了,他不願讓痛楚與罪惡,永無止境地啃噬他己然滴血的心。

    這是悲哀的宿命。愛上他的代價,是絕烈的殘酷死亡。

    如果生命是折磨的,那他的生命折磨更甚於他人。

    ???

    駱依辰不復在崔家別墅時,與五只小毛球歡愉追逐嬉戲的笑魘,只是木然地蜷著身子窩在沙發上,這是她長久以來取得安全感的怪異行為模式,受了驚嚇、惶惶不安,或是委屈時,她總是以這樣的行為方式,做某種象征性的自我保護。

    妮妮也總是扮演帶頭老大的角色,它躡著悄靜的腳步,先是在駱依辰軟軟的腰際偎蹭一番,再躍進她的懷裡。它昂著碧綠的藍眼,猶如安慰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她的木然,隨後另外四只小家伙相繼加入“友情贊助”的安慰。

    “貓——”像是同情的安慰。媽咪,別難過,臭男生不喜歡你,還有我們精神支持你。

    多心疼的安慰。駱依辰感動地抱起妮妮,將另外四只小毛球圈進溫暖的懷裡。

    駱依辰欣慰地吻了妮妮的小鼻子,露出淡淡的苦笑。貓兒最窩心了,總是那麼真誠地回報對它的好與愛,不像男人,那個無法猜透的男人……

    他是討厭她的,所以他惡意侵犯她的身體。她不知道自己令他討厭到怎樣不堪的地步,他才會用男人最野蠻的方式侵犯她。

    他強要她的身體,當是發洩肉體欲念的工具,當然更談不上喜歡,而是種討厭的惡意摧殘;她甚至可以強烈感受到,他在逼她知難而退,以一種強烈的手段,向她提出痛惡的警告。其實她早就知難而退了,而且也保住自己最基本的尊嚴,但有人卻非要她堅持下去不可。

    她可以斷然拒絕,但六口之家卻得很無奈地向兩萬塊的現實低頭,她可以餓死,卻沒有道理讓五張小口陪葬,或忍心讓它們成為在街上翻垃圾、找食物的流浪貓。

    一個具有碧綠深邃眼瞳的男子,究竟藏著怎麼樣的迷人神秘?

    駱依辰仿佛有某種情緒存在的,她很清楚那不該是屬於自己的原有情緒,是一種霸道的強行進入,強占心田裡極為重要的一畝田,並植下了一株苗,期待著她施予灌溉;可笑的是,自己竟沒有拒絕的權利!

    是崔胤植下的一株苗,讓她的心田出現了新生命的跡象,說不上是怎樣的感覺,復雜的讓她理不清,這是否就是所謂的愛?

    愛?陡地一驚,她還沒有這准備哪!心底只想著該如何過日子,可還沒想到該怎樣愛或被愛的問題。

    她不覺的為這突然鑽進腦袋的奇怪而失笑。

    人家可是顯赫的企業家耶!怎麼可愛上她這個連自己都快養不活的黃毛丫頭,白日夢還是少做,免得傷身又傷心,那多劃不來。

    什麼麻雀變鳳凰,算了吧!她又沒有那個叫茱麗亞什麼蘿伯絲的偉大胸圍,更沒有那雙會放電的媚眼,而且打死她,她也不會做阻街女郎,所以嘍!以後能找個能接納她六口之家的平凡男人,疼她、愛她,然後替他生一海票足夠組成棒球隊的娃娃就行了。呵!呵!她愛死小孩子了。

    駱依辰捧起妮妮,茫然地問:“你說媽咪該不該再去上班?”

    “喵——”

    呵!好可笑喔!貓咪妮妮能給什麼意見?

    靜謐裡,一股詭異不尋常的氛圍彌漫,五只小毛球豎起脊背的毛,發出不友善的貓嗚,紛紛奔向門口,緊張戒慎地弓起脊背,利爪拼命抓著門板。

    駱依辰也隨之戒慎起來。貓兒反常的動作,顯然告戒著門外出現了來者不善的陌生人,甚或門外藏著,或已然發生了駭人的危險。

    “怎麼了?”駱依辰戒慎地取過門旁,做為防身之用的木棒,她躡手躡腳地靠近房門,身體斜挨著房牆,眼睛窺視著屋外的狀況。

    空蕩蕩的走廊階梯,不見有任何異狀,心忖是貓兒太過於敏感緊張嗎?

    但好奇的她,如果不探個究竟,恐怕這晚將會抱著木棒不安忐忑地度過這恐怖的一晚。

    再次小心翼翼地窺視,確定沒有任何不尋常的異狀,駱依辰這才大膽地緩緩推開門扉。

    果然,什麼事也沒有,只是納悶在甫將大門推開同時,五只小毛球頓時成了窮凶惡極的獅子般,循樓梯奔向頂樓陽台。

    “寶貝——”她緊張地想跟上,霍地一條鮮紅的血河,汩汩地尋了階梯流了下來。

    悚目驚心的景象,嚇得駱依辰駭然失神,尚來不及安撫蹦上喉間的驚魂時,眸底凝入一具黝黑、渾身是毛的龐然怪物。它以那活脫要將人吞噬的森冷綠眼,虎視眈眈地逼視著她。駱依辰不聽使喚的雙腿發軟,根本移動不了半寸,只能魂飛魄散地吶喊。

    “喵——”

    當五只悍然凶惡的小毛球沖出來准備以生命保護媽咪的同時,那龐然怪物爆出一聲,露出如利刃般的獠牙,撲向駱依辰。

    “啊——”

    ???

    一組醫護人員在警方救護車抵達後,接手了搶救的工作。

    “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一具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女體宣告死亡,直接朝停屍間送去。

    “這位還有微弱的生命跡象,快!”醫護人員隨即將胸前衣服被劃破,右乳房旁留下一道血淋淋爪痕的女孩送進加護病房。

    一部警車旋即尾隨而至,崔震天急忙跳下車,朝加護病房奔去。

    幾年來,狼人逞凶向來不曾留下活口,而今有人能僥幸逃離狼爪的荼害,這不啻是條寶貴的線索。在加護病房外,遇上同時趕來的崔霖。在趕來醫院途中,崔霖天已將整個狀況告知崔霖。

    “幸免於難的患者,狀況如何?”崔霖忙問。

    “大概是驚嚇過度的原因,在送醫途中一度發生休克狀態。”是組員給他的訊息,自己是從警局直接趕過來的。

    “又是趙魁那只狂狼所為?”

    “不知道,不過在加護病房裡那名受害者,無論如何都得救活她,她是條寶貴的線索。”

    崔霖點了個頭,徑自進了加護病房,接下了搶救的工作。從那像是被猛獸攻擊的爪痕看來,他幾乎可以肯定是狼人所為。

    控制患者昏迷的脈沖指數後,他即刻進行清洗及縫補傷口的動作,並且在傷口周圍取得幾根粗長的獸毛。

    算不上是件挺麻煩的,只像是吃飯夾菜那般輕易的小手術,崔霖還有閒暇工夫端詳那張飽受驚嚇、蒼白的芙顏。好標致的一張臉蛋!所幸該死的狼爪不是劃在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蛋上,不然那就妄費造物者的結晶了。

    崔震天進來時,崔霖將獸毛遞給了他。

    “我看趙魁又得在你犯罪檔案上添一筆了。”崔霖感歎地說。

    崔震天端詳手中幾根獸毛思量著,問:“她沒事吧?”

    “很幸運逃過劫。”只是他納悶。“以趙魁的作風,向來不留活口的,怎麼這……像是故意的例外。”

    “故意的例外?你是說刻意的挑釁?崔震天深斂的濃眉凝得更深,蹙疑的目光移至患者的臉上,陡地錯愕。“是她?”

    崔霖同樣將目光移至那張姣好的容顏上,從二叔的反應,顯然認得她。

    “她就是駱依辰,你大哥的新秘書。”當然,也可以說是二叔積心處慮,想取代可可在崔胤心中地位的絕佳人選,這巧合也教崔霖大感意外。但,這真是巧合嗎?兩個人似乎都認為不這麼簡單。這事,絕非純屬意外。

    “不可能。”崔震天首先推翻了自己的假設,“我們想要讓駱小姐取代可可,八字都沒一撇呢!趙魁不可能消息如此靈通,而且即刻采取行動。”

    崔霖也否定了自己與二叔的同樣推測,也許真是巧合。

    “不過可以肯定的,趙魁最近動作頻頻,料想應該清楚已引起我的注意,這就是他的目的。”

    “他為什麼不干脆找上大哥,或二叔你就好了。”崔霖困惑不解。

    “狼是種陰險狡滑的動物,有著好斗的個性,除非餓極了,不然絕不吃腐敗的食物,它的食物必需經過一番殘酷的獵殺儀式。”當然,崔震天指的是依然具有野性的狼人,趙魁便是這號人物,他企圖藉由連續的殺戮來激怒崔震天。他不屑地笑了笑。“他忘了一點,有智慧的狼人靠的是這裡——”指著自己的腦袋。“斗智。他的囂張只會自曝其短罷了。”他顯得胸有成竹。

    崔霖沉吟半晌,問:“二叔認為大哥會來嗎?”

    在趕來醫院途中,崔震天緊急通知崔胤,然而他懷疑崔胤會趕來。

    這點,倒讓他算錯了,崔胤神色匆匆地趕來,教兩人意外地面面相覷,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情況如何?”崔胤焦慮地問。

    “沒什麼,小傷,只是過度受了驚嚇。”崔霖報告。

    崔胤松了口氣,拭去額上涔涔汗水。這瞧在崔震天的眼裡,自是樁好事。這頑固的小子,總算動情了。

    “剛好在附近辦事,順道過來。”欲蓋彌彰,擺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現在情況如何?”

    “還在昏迷中,過些時就能醒來。”崔霖笑得曖昧,他這老大可自投情網了。也難怪啦!這麼標致的女孩,絲毫不遜於可可。

    “不是恨不得將人趕走嗎?回倒關心起來了。”在游泳池救美那檔事,崔震天還沒機會調侃呢!

    崔胤一臉尷尬,搪塞地說:“她是我的秘書,自然得關心她的安危。”

    “哦?”語氣、神情淨是揶揄。“那就表示承認她是你秘書嘍!”

    崔胤忙為自己找台階下,冷漠地說:“她表現不好,我照樣請她另某高就。”

    無情!跟他老爸一副德行,可崔震天另有看法。“不是個好秘書,那必然會是賢妻良母。這倒好,想找優秀的秘書不難,想找個好媳婦,打燈籠還不見得找得到。”這本就是他的目的嘛!

    冥頑不化的老頭,還是不死心。“我不想害死任何一個女孩,可可的犧牲還不夠嗎?”

    “沒聽過一物克一物嗎?我相信早晚會尋得破除詛咒的方法。”

    崔霖只能一旁點頭,表示贊同的份。

    “那狼族的身份呢!誰能忍受身邊躺著的是極具攻擊危險性的狼人。”在池畔搶要她身體,就有豁出去的沖動,想讓她瞧清他的真面目。

    “她也具有一部分狼人的血統,也許事情將有所改變。”崔霖向來話少,也難得的勸道。

    “你們別說了,我現在心底只有可可。”毅然表達。

    “崔醫生,患者醒來了。”護士報告。

    崔霖及崔震天喜出望外地進加護病房,而崔胤卻腳步躊躇半晌,最後卻毅然地離開醫院。

    整天下來,崔胤心神不寧得幾乎無法處理工作,是駱依辰該死的倩影占據了他所有思緒。

    警告自己不許胡思亂想,偏偏腦子硬是唱反調。

    “備船!”

    他想乘坐自己的私人游艇,躲到廣闊無邊際的海洋,將紊亂的思緒拋給大海。

    細雨紛飛,滴落在水面的雨水濺起水花。這樣陰霾的天氣,其實,並不適合做水上活動,崔胤卻是頑固的堅持。

    赤裸著碩壯的身體,任憑海風吹襲而來的雨絲打在赤裸的胴體上。

    駕快艇飛馳在靛藍的海面上,任由快艇的疾速飛濺的浪花飛灑在臉上,啊!多麼快意的事。他率性地將快停泊在一處遼闊的汪洋水面上,只著件緊身的泳褲,躺在印板上,舒爽地享受日光浴,任由海風吹拂。

    原以為可以掏空紊亂思緒,盡情倘佯在大海之中,忘卻一切;可駱依辰的倩影,卻攪亂著他不得安寧。他以為只有可可能左右他的思緒,意外的,竟也為莫名闖進他生活的駱依辰,牽腸掛肚了起來。

    一株小愛苗,不捨且無力地從他心田裡竄出,而且展現出茁壯的風姿,悄悄地在他心田搖曳生姿。

    不,受了詛咒的愛,是包著美麗糖衣的毒藥,那是死亡的愛,他再也沒有權利愛上任何人。

    “啊——”崔胤突地跳了起來,昂天激動吶喊:“我做錯了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既然讓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愛,為什麼還要給我一顆擁有愛的心?”

    崔胤歇斯底裡的仰天咆哮控訴後,挺身躍下海,他本能地只撥了幾下水面,在白色浪花平息後,他沮喪麻木地任由自己的身體像鉛塊般朝海底往下直沉……

    失去意識的神智不曉得自己潛沉了多深,當意識漸失的同時,迷離的目光,只見海面上射進綻藍白束光線於水底……感覺到自己沉甸的身體,變得輕飄,幾度錯覺自己似身旁有七彩鮮艷的熱帶魚悠游自在。就這樣讓自己的身體沉下去吧!“呃!”陡地喝了口海水,嗆得他無法呼吸,本能的求生意識,使他迅速地朝水面劃上;當冒出水面時,狼狽地嗆出一口氣。

    奮力爬上游艇,精疲力竭地將身體攤在甲板上。剛剛,自己究竟干了什麼糊塗事,著魔了不成?

    向來,自己未曾如此失控過,剛剛那簡直就是荒唐的自殺行為。就是可可去世時,也未曾如此瘋狂地殘害自己。

    崔胤百思不解,吸著飽含海水味道的清新空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險些成了海龍王的女婿。

    這輩子,再悲慟、絕望,也未曾有過自殺的念頭。自殺是懦弱的,他絕不允許自己懦弱的讓命運主宰。

    傷一顆心,總比害死一條美麗的生命來得好些。如果愛上個不該愛的人是殘酷的,那因自私的愛而害死一個人,不是更殘酷嗎?

    可可帶給他的愧疚,已夠折磨他一輩子了,崔胤不願再加深自己的罪孽。

    他抓過一條浴中擦拭自己壯碩順健的胴體。梅雨季初綻的熙暖陽光,璨然地投在那線條剛勁的俊顏上,平靜的綠瞳投在不遠處的峋嶙珊瑚群。

    炯然厲利的眸光,閃爍著某種毅然的決定。

    唯有殘忍,才能避免日後無法收拾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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