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他並沒有再追上她,只是目視著她從自己的眼前快步地跑開,最終在巷於的出口處形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他的眼前,其間的時間也僅只幾秒鐘而已。
就像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那麼快速,杜柏青頹喪地掄拳往紅牆上痛擊,但即使再疼痛,他似乎也無知無覺了。
他是傻!他沒有翁以倩那麼理智,無法認清事實。他天真地以為說服了她、動搖了她,便等於擁有了她。但他忽略了翁以倩那顆寧願眾人負她,也不要她負眾人的心。也許她和他的丈夫原是恩愛的,卻因為自己的自私和掠奪而使他們失和。以他對翁以倩的瞭解,她的善良是不容許自己去傷害到任何人的,所以,她甘願放棄他們之間曾有的戀情,而盡力維繫她和她丈夫之間的感情。
雖然,杜柏青徹頭徹尾地看清、想清了這一切,但是,為何他的心仍舊是痛呢?
他歎了口氣。面對愛情這道千古難解的習題,即使是他,也只能歎氣搖頭。
☉ ☉ ☉
杜珊珊漫不經心地走出電梯。她沒預料到會在自己家樓下遇見齊可風這號人物,說不吃驚那是騙人的。
她擺明了一臉的疑惑,帶點促狹的表情走向站在藍色跑車旁的他,偏著臉,捉弄似的開口:「先生找人嗎?這附近我熟得很,也許可以給你一點幫助。」她裝作是個好心腸的路人詢問著。
「杜珊珊,你我之間的開場白是不是永遠都得這樣特殊?或是你的體內真有一些搗蛋的因子,看見人不先整整便不會快活,尤其對象是我的時候?」齊可風心虛地看著她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的臉,像是真的被杜珊珊逮著了什麼小辮子似的。
事實上,他從來沒等過任何女孩子,尤其是像現在這般像個傻子似的等著杜珊珊從樓上下來。這會兒看見了她,卻又不由自主地想開溜,怕因此而屈於了下風,這也許是因為他們倆從一開始就沒和平地相處過,什麼都要—爭長短,現在,他率先來找她,反而像是戰敗國在向戰勝國討好似的,而這個想法著實令他難受不已。
「喂!」她拍了拍齊可風寬闊的胸膛,又道,「你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裡,迷路是不可能啦!找人的話——」杜珊珊扁扁嘴看了一下四周的住宅,「大概只認得我吧!可是,看你這樣子好像在這裡站了挺久似的,我總不能自己往臉上貼金,自以為美得冒泡,有那種魅力讓你在這裡等我吧?」
杜珊珊揚起秀眉,又大又圓亮的眼睛直往他尷尬的臉上看,仍不改挑釁的語氣對著他說。
「這——」要承認是在這等她嗎,瞧她那副志得意滿的表情,若承認了的話,他齊可風這個向來自詡能掌握女人而不被女人掌握的情場老手,豈不是被杜珊珊給踐踏在腳底了?
「這——這什麼嘛!大男人吞吞吐吐的,真令人難以領教!你說對不對?」
嘿!這可真是好玩到極點丁!她看過齊可風憤怒、沉穩、捉狂、調侃、戲謔的各樣表情,但她還未見過他臉紅的模樣。現在他居然連耳朵都紅透了,真是可愛。
好啦!不逗他了,看他一個大男人,終於被她這「小女子」給戲弄了回來,再胡鬧下去,惹毛了他,等會兒搞不好大戰又要開始了!
「別再支支吾吾了!就算是我杜珊珊自己往臉上貼金,『假設』你是來這裡找我的好了!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勞駕你這大人物光臨寒舍啊?」她抬起下巴偏頭打量著他,心裡則思索著他的目的究竟為何。
「呃,這——」他假假地看了一下剛才不知已經瞄了幾百次的表:「現在六點多了哦?」
杜珊珊也看了看表,「是啊!六點五分,又怎樣呢?」這男人葫蘆裡不知在賣什麼藥。
齊可風聞了聞四周的飯菜香,這附近的住戶似乎已準備開飯了。
「你家只有你一個人,」他問。
「是啊!嘉琦跟小丫去吃燭光晚餐了,我沒那麼不識相地去當人家的電燈泡。」她俏皮地皺皺鼻子。
「那你呢?」
「我?」什麼意思?她不懂地反問了一聲。
「沒錯,難道你沒約會?像你這種美麗的女子,有可能孤單一人嗎?」
刻意地忽略齊可風對自己的讚美,杜珊珊只是以聳肩來回答他的話。一直以為存在他們之間的言語大概只有鬥智、叫罵及互相調侃,揶揄,當她聽見他不經意的讚美時,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可能有了聽力上的障礙,不過,他卻又說得那樣自然——唉!她著實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吃了晚餐嗎?」
齊可風漸漸導入主題,他沒什麼目的,只是單純地希望能邀她共進晚餐;事實上,一頓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經過昨天,他們勉強已可算是朋友,一頓飯只是為了多瞭解彼此,卻不表示他們的關係會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還沒,」杜珊珊揚揚手上的小錢包,笑道,「正要到路口買飯盒——喂,你——」杜珊珊眼睜睜地看他從自己的手中奪走了小錢包,不禁吃驚地低呼了一聲。
齊可風臉上露出似笑又非笑的表情,壞得令杜珊珊有股想踢他小腿的衝動。
「喂!先別火,我有個更好的建議。」
「什麼好建議?」她只知道自己現在飢腸轆轆,血糖正從自己身上不斷地消耗流失。
齊可風知道杜珊珊是那種只要餓起來,便四肢無力、渾身發軟,而且脾氣會火爆十倍的女人,不過,只要食物送到她面前,東西再多,她都能塞進肚子中。這一點,他早在相遇之初時便已瞭解。
所以,他知道帶她去一個地方她肯定會開心。
「不如,我們倆一塊去吃吧!反正我也餓了。」他幫杜珊珊打開車門,邀她入座。
咦!真是莫名其妙,她的腦子迅速轉動著,她答應了要和他共進晚餐嗎?這男人真有點自以為是,而且外加一點霸道。
「還不上車?」他又喚了一聲。
遲疑又遲疑,猶豫再猶豫,杜珊珊依舊不為所動地立在原地像塊木頭似的。
她幹嘛要上他的車!她幹嘛要陪他一塊吃飯,她幹嘛要那麼聽他的話?
心裡閃過一道又一道賭氣的問句,抬起右腳踢了一顆小石子,看著它遠遠地滾出了自己的視線。
「杜珊珊,你在怕什麼?」
齊可風將手肘隨意靠在車門的邊沿,手指支著微偏的頭側看著她,一派的瀟灑,一派的坦然自若。
她轉了轉眼珠,胡亂將視線調向四周,就是不看著他,而腦子卻不停地思索著,為何他會想約她共進晚餐?
「給我個理由吧?為什麼連上我的車都令你害怕?這一點也不像你,杜珊珊。」齊可風微合上車門,看著一臉猶疑、迷惑的她。
「那你也給我個理由吧!為什麼會想邀我吃飯?」她抬頭望進他的眼裡。
「你是那種做什麼事都必須要有理由的人嗎?那在南部時,為什麼你會來招惹我?你的理由又是什麼?」他直視著她的雙眼,令杜珊珊心虛地低下頭。
「好玩吧!」她輕聲,毫不肯定地說著。
「好玩?」齊可風也淡笑出聲,「那你為什麼不找個滿臉麻花、五短身材,甚或頂著個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玩你的遊戲找尋刺激,而是找上我?」他抬起她的下巴。」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故作迷惑,不願面對他那張俊帥的面貌。
他鬆開她的下巴:「很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也許我們心裡都想著同樣一件事,但既然我們都不想坦誠,那就別去挖掘它,時機到了,那件事便會自行浮出檯面,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了。」齊可風說完話後,輕輕地摟著她的肩。
「我們會像嘉琦和小丫一樣去吃燭光晚餐嗎?」她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齊可風,但眼底的深處似乎比從前多添加了一抹很美、很奇特的光彩。
齊可風看得竟有些炫目,不能移開視線了。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不會,至少今天不會,我知道你肯定很餓了,所以,我決定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
「去了就曉得,上車吧!」他開了車門送她入座。
這一回,他們沒有方纔那種僵持不下的情形,因為齊可風的那一席話,將他和杜珊珊之間那種奇異的感覺提升成為某一層次的共識。所以,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裡,他們之間也許能持續著一陣子的和平吧!
不過,唉!有點腦子的人大概都會覺得他們倆傻得近乎白癡,這種駝鳥心理能維持多久呢?
別以為埋住了頭就能躲過一切,外面的戰爭開打時,燒到的還是駝鳥的「尾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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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以倩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了那所謂的「家」。
經過下午與杜柏青那次的見面,她整個人及意識便幾乎已呈完全的恍惚狀態,在市區裡胡亂地走著,無意識地流著淚。她不曉得自己此刻的面容有多麼的憔悴,彷彿是筋疲力竭。她真懷疑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怎麼沒有在馬路上被奔竄的車給撞死,而活著走回這個根本不算是家的家。
當她旋開了門鎖,她倏地癡愣在原地,難以置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兩個赤條條的男人,一個古胴色肌膚,一個白皙細瘦,他們交纏在客廳中那藍色的波斯長毛地毯上,絲毫未察覺她的出現。
她喘著氣,渾沌了一下午的意識竟被跟前這一幕震醒了過來。
天啊!他們在做什麼?他們用著彼此的身體磨挲著對方,希望借此取悅彼此。但即使他們相愛無罪,這一幕落人翁以倩的眼中時,卻使她難隱胃酸作惡的感覺。
胃部的翻攪令她不舒服到了極點,她摀住了唇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慎撞倒了置在一旁的藝術燈。
發出的聲響並不大,但卻足以震醒那兩個交纏癡迷的人。
翁以倩感到呼吸困難,但仍擠出了幾個字:「對不起——」而後,她快速越過他們,衝向浴室的馬桶,不支地趴在上頭,嘔出了胃部過多的酸液。
康則邦迅速推開了吉米,並將散亂一地的衣物扔向他,自己則快速穿上了長褲。
「以倩——」他站起來。
「邦,你去哪?」吉米拉住康則邦,似乎仍未從方纔的意亂情迷中回過神來。
「我去看看她,她肯定被嚇壞了,我們實在不該這麼放肆,在這就——」他按摩著太陽穴,無奈地歎氣。
吉米抿抿唇.洩氣地穿上了衷物.方纔的熱情也冷卻了下來。
「你如果覺得去跟她解釋會有幫助的話,那你就去吧!」穿好了衣服,吉米坐上沙發,一臉沒必要多說的表情。他不喜歡康則邦對翁以倩這麼重視,這著實令他極度地缺乏安全感。
他知道翁以倩從來就沒有接受過他和康則邦之間這種同性的愛情,他一直認為翁以倩雖然嘴裡不說,但心裡卻是排斥他們、看輕他們的。否則,她不會從嫁給康則邦之後,對他們曾付出的友誼表現得那樣冷淡。
他甚至感覺翁以倩恨他,因為他的職業,使得她必須成為代罪羔羊,因而嫁給康則邦,剝奪了原本她該擁有的幸福。
不過,那又如何,每個人都有一種命,她不該抱怨,誰救命運安排了這條路讓她走?在精神方面,她失去了許多,但在物質方面,她所擁有的是多少平凡人所嚮往的,吉米覺得她該知足了。
望著康則邦走向浴室的背影,吉米只能歎氣地點了一根煙,輕輕地吞雲吐霧。
康則邦走近浴室,倚在門板上,他看著翁以倩一次又一次地嘔吐,他竟感覺一抹心疼揪住了自己的心臟,他靠近她,厚實的手輕拍她的背部,希望她能夠好過一點。
但翁以倩立即撥開了他的手,離開馬桶座,像在躲瘟疫似的滑坐到浴缸旁邊,睜著一雙泛紅的眼睛.顯得有些懼怕地看著康則邦。
他想向她靠近一步,但才舉足,便被翁以倩看清他的意圖,她害怕無助地尖嚷遭:「別過來!不要碰我,就站在那裡!」
她伸出右手指著康則邦,而後又縮回手,兩臂緊緊環住自己,頭則緩緩埋入雙膝之間。
「以倩,我很抱歉!讓你看見了剛才那一幕。」
廉以邦蹙起眉心,萬分自責,但見她依舊不語,他又再度開口。
「我不知道你會那麼早回來,我以為你去逛街、吃飯,但——」
「但我回來了!」她抬起頭,此刻臉頰已掛上了兩行淚。
她真的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這一切,她會崩潰,她會發瘋,精神上的折磨著實令她痛不欲生,再加上下午杜柏青對她所說所做的一切,更使她完全喪失了正常的思考邏輯及理智。
她不懂!不懂為何康則邦和吉米這種在世俗眼光所不能被接受的愛情就能存在,就能愛得那樣隨心所欲;但她和杜柏青卻不能互相承認彼此的愛意,而必須用一把鑰匙緊緊地鎖住、困住自己那顆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心!
「就算我今天遲些回來,就算我有可能看不見方纔那景象,但是,你們難道就不能稍稍顧及我的感受嗎?」她搖了搖頭,又遭,「房子那麼大,房間那麼多,難道難道在客廳裡就比較——刺激嗎?」
「以倩,我們——情不自禁。如果能控制的話,我們會回房裡的,但——」康則邦不想自取其辱,翁以倩在這種情緒、這種狀態下,所說的話會字字如刺,他就是擔心她這副模樣。
他看得出她此時無助卻又狂亂的情緒,是除了剛才她所看見的造成的之外,一定還有別的事發生,他怕她會做出傻事。
一直以來,翁以情都是那樣淡漠、那樣冷靜,即使在極度不甘願嫁給自己時,她依舊讓自己的外表佯裝得那麼冷傲、冰封。此刻的她會歇斯底里,必定是再也忍受不住外界加諸在她身上的壓力。所以,在道義的立場上,他有義務安撫她,而不是放任她,讓她瘋狂。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多尊重我一點——」她輕聲低喃,不是在苛責康則邦,而是在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
她站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淚痕,慢慢地—步步走近康則邦,她無助地仰頭看著他,手攀在他的手臂上,一臉的祈求道:「則邦,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好嗎?我從來沒想到要有自由,但我遇上了他!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心,騙自己一輩子。你和吉米為了躲媒體採訪而逃到這裡,但是,這裡卻是我的根,我愛的人、事、物都在這裡,你要我忽略,要我壓抑自己,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她的淚水像潰堤般一直落下。
「以倩——我——」他心疼不已地撐住她細瘦的臉頰,毫不確定地道,「我會勸吉米退出演藝界!不用再多久時間,我——」
「別騙我了!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都那麼多年了!他不會退出的,他的夢想太遠大,他要征服世界,想要全部的人都癡醉在他的音樂中,他以為他可以的,所以,誰都無法讓他放棄。」翁以倩瞭解吉米的夢想,而那夢想卻太遙遠,也太不切實際。」我只能求你!則邦,只要你肯,我的心靈就能得到解放,則邦——」她盈滿淚水的迷離眼眸直直地看進康則邦眼底的最深處。
康則邦撫著她清麗的臉頰,不施脂粉的她依舊能美成這般,其怪吉米會不安、會嫉妒,此刻潛伏在他心裡的另一個因子,似乎在看見翁以倩如此柔弱似水、楚楚動人的身影之後,竟甦醒了過來。
康則邦竟有想品嚐她櫻唇的慾望!當他正想緩緩地垂下頭時,吉米適時出現,用力推開了他們倆,也打破了康則邦對翁以倩陡然出現的迷思。
吉米壓抑住滿腔的妒意與不安,不怕壞了自己甜美動人的磁性嗓音,對翁以倩叫囂道:「你不要怨天尤人了!要怪就怪你父母、怪你自己,沒事幹嘛到澳洲去!投資生意沒那麼簡單,失敗下就要付出代價,既然輸了,就該認命服輸,不要妄想幾句話便能扭轉一切;你的債還沒償完,或許永遠也償不完!所以,翁以倩,你別癡心妄想自己能再多擁有什麼,這輩子,你就是這樣了!任誰也無法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翁以倩無力地合上了眼,倚靠在壁磚上:「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殘忍,為什麼你能擁有你所想要的一切,而我卻什麼也沒有——」她對著吉米道。
「我殘忍?」吉米輕哼了一聲,「那我又該怪誰對我殘忍,我無法正常地愛人,你以為我又比你快樂到哪去?」他轉頭看著康則邦,方纔他若未適時出現,康則邦和翁以倩不知已做出了什麼他不能忍受的事了。
吉米將康則邦帶離翁以倩,準備離開,但回頭又說了句話:「你曉得嗎?我倒寧願自己是你!」
而後,他拖著康則邦走出了窄小的浴室,留下翁以倩一人,無奈地滑坐在地磚上。
她聽了吉米的話,才知道他也有他的無奈,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但她——真的無力再多加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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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可風將車停好後,下車幫杜珊珊打開車門。
「下車吧!」他說。
「櫻都料理?」杜珊珊睜大了眼,這是間日式料理店,不過,卻是自助式的,換言之,便是吃到飽為止的餐廳。
「我想你一定很餓了吧?」他對她眨了眨眼。
大男人眨眼睛這動作似乎應該是挺怪異的,但齊可風的動作卻顯得十分自然,她甚至覺得這使他更富有魅力,她的心不知不覺地被他所吸引。
她的發愣引來齊可風的詢問,他以為自己猜錯了她的心理,也許她並不喜歡這種自助式的吃飯方式。
「怎麼了,如果你不中意這裡,我們也可以再換個地方,沒關係的。」他趕緊說。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吃完了這頓,我可能得努力減肥了!」她開玩笑地道。其實,她愛死了這種吃到飽為止的店,因為她的食量不小,每次一餓起來,吃再多都有可能,所以,她一點也不排斥來到這裡,甚至十分開心。
「那我們進去吧!」他放鬆心情,微笑道。
「嗯!」勾住他的臂彎,杜珊珊和齊可風一同走進「櫻都日式料理」。
服務生引他們入座之後,齊可風拿起杜珊珊的餐盤準備替她拿食物。
不過,她微笑地從他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碟子:」在這裡不必講究紳士風度和淑女禮儀了,待會兒食物出來,你用搶的恐怕都來不急。」於是,杜珊珊拿著碟子跟齊可風一起走向餐飲區。
齊可風自行端了一些炒飯、青菜,蒸蛋和湯回座,看見杜珊珊的桌上空無一物,人也尚未回座,便又空著手走去餐飲區看她在做什麼。
結果,她一個人和一群人擠在一塊,不知在搶什麼東西,搶的人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愉快得不得了,幾秒鐘之後,她才從那一群人裡推擠了出來,回過頭得逞似的朝那群人的背影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而這一幕又落入齊可風眼裡,他不禁也露出了微笑,杜珊珊的個性似乎就是這麼爛漫、天真與俏皮。
跟在她屁股後頭,齊可風也隨她回到座位。當他看見了餐盤上的東西,不禁驚呼出聲,嚇了杜珊珊一跳。她轉過頭瞪了一直緊跟在她身後,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的齊可風一眼後,兀自坐了下來,不過,有點心虛加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桌前的食物。
「天啊!你怎麼辦到的?」齊可風搖頭, 十分難以相信地坐了下來。
杜珊珊整整夾了近十尾的炸蝦和約莫四人份的生魚片,而這兩樣東西,卻是自己方才找了半天找不著而放棄的食物。
「搶了好久耶!」她低著頭,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
齊可風終於忍不住笑下起來,看她那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他實在覺得她愈看愈可愛,
和他約會、自以為美麗的女人,總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刻意施展著自己的魅力。談吐之間也總是維持著該有的優雅,但杜珊珊卻與她們完全不同,時而調皮、時而閒散、時而拘謹,不同的場合與地點,就有不同個性的她,她的變換實在令他目不暇給。
而齊可風發覺隔壁桌的顧客也將目光調到他倆桌上的炸蝦上頭,一臉的羨慕和垂涎。
他看了一眼別人的桌上,一個大碟子只裝了兩片小小的生魚片,再看看杜珊珊的收穫,他又搖頭:「我實在服了你了。」
杜珊珊搔丁搔耳朵,又拉拉耳垂,才壓低聲音說:「趕快吃吧!不然待會兒被餐廳老闆趕出去。」說著,連忙夾了—只蝦子和著配料送入自己的口中。
「是啊!有你這種客人,他們的店肯定虧本。」他邊吃著蝦子,邊揶榆著她。
「你少在那坐享其成了!我剛才把師傅剛炸出來的蝦子全夾進碟子時,還遭了別人的白眼哩!你還好意思笑,我躲躲藏藏地才把東西『偷渡』過來,不然,這裡的客人一人瞪我—眼,我早就被眼光給……」她用右手做了一個割喉嚨的動作,「殺死了!」
「你喔!」他無奈地輕歎了一聲,真不知該拿這鬼靈精如何是好。
「我想叫一瓶酒。」她又興起了新念頭。
「酒?」他揚揚眉。
「慶祝啊!」她掛著一臉甜美的笑容。
「什麼事值得慶祝?」
「喂!你不覺得我們倆今天很不一樣嗎,一句爭執的話都沒有耶!這還不值得慶祝?而且,我們……算是朋友了。」她說。沒錯!真的算是朋友了!她在心裡想著,但不知為什麼,一顆心彷彿又有點空虛、不踏實。
她似乎有著期待,但……期待什麼呢?甩甩頭,不願多想了。
揚手叫來了服務生,杜珊珊毫無猶豫地便點了瓶白蘭地。
服務生走後,齊可風皺起眉,略不悅地開口:「為什麼點那麼烈的酒?」
「我喜歡!」她說,而後不理會齊可風便開始大快朵頤。既然今天不準備跟他鬥氣,就更沒必要為了一瓶酒而起爭執。
服務生將酒送了上來,並幫他們一人倒了半杯。這種酒濃烈、辛辣,但入口後卻十分甘甜芳香,所以,只適合用來一口口品嚐。
但杜珊珊卻自行加滿了酒杯裡的灑,,所且不等齊可風有所反應,便一杯灌入裡中。
「過癮啊!」她說著,並張開嘴,右手在嘴前揮呀揮的,因為實在太辣了。
「杜珊珊!」這會兒齊可風真的受不了地搶走她握在手上的酒杯,「你發瘋啦I這種酒哪能讓你這樣喝?」他責備道。
看她臉上已被方纔那杯酒所刺激而泛起了一片醉人的紅暈,他又默默地在心裡暗加了這麼一句——美極了!他為她這副嬌憨的模樣而著迷,但是,並不能因為如此,他就容許她這樣喝酒。
「都說要慶祝了!偶爾放肆一次又有什麼關係?」她對他露出一抹憨傻的甜笑,又道,「反正就算我喝醉了!還有你嘛!怕什麼,你少喝點,就可以把我安全送到家了呀!」她是賴定他了,總之一切有他當靠山。
「你少喝點,這種酒後勁很強,我是怕你受不了才好言相勸。」
她對他眨了眨眼,一臉嫵媚動人地朝著他刻意地露齒微笑:
「謝謝你的好言相勸,不過,我好像沒告訴過你,我這個人固執起來是很可怕的,誰也勸不了我,除非我自己主動放棄!」顯然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了。
「杜珊珊,等你明天一早起來,頭疼得快爆炸時,別怪我事先沒警告過你。」他手裡的酒杯被她搶了回去。
「敢做敢當是我的座右銘,放心!我不會亂栽贓的,你只要把我安全送到家就oK了,而且,我不一定會醉呀!對我有點信心嘛!」杜珊珊替自己又倒了滿滿的一杯酒,灌入喉嚨。
齊可風只能跟睜睜看著杜珊珊一杯又—杯地喝著,暗暗計數她會在第幾杯下肚之後,醉得不省人事,
「別擔心啦!我不會酒後亂性的。」說著,杜珊珊咯咯地對看齊可風笑下起來。
齊可風看著她喝下第五杯盛得滿滿的白蘭地,他覺得杜珊珊可能喝到第十杯時便會倒在桌上,由他架著她回家了。
看她已有點醉意醺然地朝自己逸出一朵燦爛如花的微笑,齊可風不自覺地也隨她一杯接著一杯,雙頰也漸漸滾燙了起來,他不知自己的眼光為何直瞅著她俏麗的臉蛋不放,好似移不開視線。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吧!他又盛了半杯灑,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