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舞晨雨 第一章
    房屋的設計很僵硬,裝潢出來的感覺過於貴氣,就像是大把銀子堆砌出來的糖果屋,質感品味和它花費價值並沒有成正比。莫晨雨看到阿姨家的第一眼感受就是這樣。

    僕人帶她進門,她靜靜地跟進去,沒有好奇的神色,不多話,冷靜得讓人看不出思緒。

    她安靜地坐在大廳裡,打量著周遭的一切,巴洛克式華麗輝煌的雕飾與裝潢,地上鋪著雪白的梗皮地毯,沙發家具沒一百萬可能搬不回來,她在心裡冷冷想著:這一家人是皇宮貴族嗎!

    “夫人和兩位小姐還在街上,半小時後才回來。”僕人報告著一點都不使人吃驚的消息,莫晨雨從不懷疑阿姨和兩位表姐會用這種方式歡迎她。

    她和她們本來就不屬於同一世界,莫晨雨就像外來的入侵者,突然住進這個陌生的國度裡。

    她靜靜地坐在大廳裡,僕人准備了一杯咖啡給她。下午寧靜的氣氛,一室的幽涼,她將隨身攜帶的《席慕容》詩集拿出來閱讀。

    也許,是對所謂的“存在與消逝”有太深刻的體會,她反而看淡很多東西。

    十五歲青春該有的時髦與流行,她從來不跟隨。

    青澀歲月裡的愛玩愛鬧、成群結隊,也不是她的作風。

    她的早熟,成了另類份子;她的樸實,帶著獨特的藝術家氣息。

    半小時後,邵琴帶著兩位和莫晨雨差不多年紀的女孩走進來。

    優裕的家庭生活,反映在她們前衛時髦的打扮上。”對閃閃發亮的蒂芬尼鑽石耳環,Prada功和LV的包包,Gucci的鞋子,兩人身上的配備與她們的年齡格格不入。

    提著大包小包的妹妹邵雁玲說:“媽咪,這就是你說的小表妹啊!”

    姐姐邵雁萍也瞄了莫晨雨一眼:“媽咪,剛剛在‘血拼’時你怎麼不幫她挑件衣服?別讓人家說我們虐待自個兒家的親戚。”

    邵琴把手邊的東西交給邵雁萍,走向莫晨雨:“因為沒有多余的房間,我吩咐傭人將頂樓的房間清出來,我叫阿麗帶你上去看。”

    阿麗是個五十來歲的歐巴桑,但一副身體硬朗的樣子。“小姐,我帶你上去。來,我幫你提東西。”

    等莫晨雨上了樓,邵雁玲出聲道:“為什麼不讓她去客房住?”

    邵琴坐在沙發上,喝了口傭人端出來的玫瑰花茶後,“你們的斐毅冷哥哥說,他帶女朋友回來時會用到客房,吩咐我們,沒事別占著客房。”

    邵雁萍坐在邵琴旁邊:“媽咪,毅冷哥哥才二十歲耶!為什麼可以每一次都帶不同的女朋友回來?你叫爹地說說他嘛!”

    邵琴當然明白女兒的心裡想什麼。“斐敬都沒主動管他,你要媽咪用什麼借口去念他?況且,媽咪只是斐敬的情婦,沒名沒分。斐敬對我們真的很好了,我們不要去惹毅冷,他不會甩我們的。”

    邵琴摸摸邵雁萍的頭,又道:“雁萍,毅冷這個男孩太陰冷了,不適合你。媽媽送你去念維新學院!說好聽點是為了讓你和毅冷同一學校,他可以就近照顧你;實際上,因為維新學院裡達官貴人的子弟多,企業界很多菁英的小孩也送去那兒念書,你要認識青年才俊的機會很多,所以,學校裡一定有其他優秀的男孩子,你不要把心思都擺在毅冷身上。他是斐氏企業的接班人,他想怎麼玩、怎麼鬧、怎麼交女朋友,只要斐敬不說話,我們就不要多事。”

    邵雁萍低著頭喝茶,沉默不語。雖然媽咪說的都對,她也知道斐毅冷很陰沉,又孤桀不馴,可是他那俊冷的臉和深邃的眼神,就是深深地吸引住她。她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意,好似被他催眠似的,不由自主跟在他的後頭,為他的每一個動作著迷。

    “毅冷哥哥今天會回來吃飯嗎?”邵雁玲問管家。

    “少爺沒說。他最近好像學校裡有事,都很晚回來,甚至有時候凌晨才到家。”管家照實說。

    “媽咪,雖然我們和毅冷哥哥同住一屋簷下,但感覺卻好像也一個月左右沒見到他了,有夠奇怪的。”

    邵雁玲同情的看著姐姐。姐姐喜歡他的事,她很早就知道了。

    “姐,那你在學校常碰到毅冷哥哥嗎?”邵雁玲好奇問。

    “偶爾會在校園裡看到他和一群同是豪門企業的富家子弟走過。”邵雁萍幽幽的說。斐毅冷每每和她擦身而過時,從沒正視她,仿佛兩人是不相識的路人,更甭說會和她打招呼了。學校裡沒人知道他們倆的關系,他不會去提,而她,也沒勇氣提。

    頂樓的房間,和這棟豪宅的其它房間比起來舊多了,空間也小多了。看得出來之前是當儲藏室用的,後來因為莫晨雨要搬進來,才重新整理粉刷,房間裡還隱隱約約飄散著一股年代久遠的塵埃味道。

    不過,莫晨雨很喜歡這間房間,大小適中且視野好。太寬敞的房間使人覺得渺小、孤獨,太狹隘的房間擠在裡頭又會有喘不過氣的壓迫感,這樣子帶點古老氣息的房間,一直是莫晨雨的向往。

    打開窗戶,沒有障礙物的特佳視野,街景、遠山全都一覽無遺,再配上柔柔的風,莫晨雨深呼吸,她真的愛上了這個房間。

    歐巴桑阿麗說:“我聽夫人說過你的事,小小年紀父母就去世了,好可憐。以後就把這當自己的家,有什麼不懂的事,來問我歐巴桑就對了。”

    “謝謝。”莫晨雨感覺得出她的熱心,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家,她畢竟還太陌生了。“對了,你要記住一件事,就是別惹大少爺。”阿麗認真的交代,她可不希望這位小妹妹剛來,就被她從小看大的少爺欺負。

    “大少爺?”莫晨雨對斐家的事完全沒有概念,邵琴阿姨也沒和她提過。

    “就是斐毅冷少爺,我們老爺的惟一兒子。還好他呢最近不常回來,不然就是三更半夜大家就寢後才進門,你跟他碰面的機會不多。但是記住,少爺他脾氣非常差,你可不要因為他長得師,就被騙了。”阿麗對這個自己看著他由小娃娃長成英俊挺拔的少爺特別關愛,只可惜他懂事後脾氣就怪怪的,連斐老爺子也拿他沒辦法。

    “我不會的。”莫晨雨笑著說。她從不過問其他人的事,不喜歡聊八卦,不喜歡三姑六婆的聚會,又怎會去搭訕這個不相識的斐少爺。

    阿麗看莫晨雨生得秀氣,雖然不美,可是氣質很棒,忍不住就說了一連串的話。平常能聽她發發牢騷的人是半個也沒有,邵雁萍和邵雁玲那對姐妹花,只會把她當傭人使喚,眼睛又長在頭頂上,跟傭人聊天這種事,有損她們千金小姐的身份。

    阿麗歎氣說:“夫人過世的時候,少爺也才不過五歲大,那時的他比現在可愛多了。可惜,之後老爺不甘寂寞,一個女人接一個女人的換,我還真搞不清楚他到底摸了多少個情婦。直到三年前認識邵夫人後,才算維持比較穩定的關系。”

    莫晨雨似懂非懂的問:“那阿姨是三年前嫁給斐老爺的嗎?”

    “夫人去世後,老爺就發誓不再續弦,所以,這麼多年進出斐家的女人,就只是老爺情婦的身份而已。”說到這兒,阿麗就難過:“唉!少爺不知道是被老爺的壞毛病傳染了,還是故意氣他,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當起花心大少,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我們換桌巾還快。”

    “是嗎?”莫晨雨覺得這種比喻很好笑,一個三不五時要換桌巾的歐巴桑,和一位三不五時要換女朋友的大少爺。

    “小姐,你別以為我在說笑,少爺那種有點壞壞又帥氣的模樣,靠近他五公尺內的女孩全部都自動投降,沒有幸免的。”阿麗對少爺迷死女人的特質可是再了解不過了。

    “這樣啊,那我會離他遠一點。”莫晨雨維持一貫不 渾水的作風。

    “聽邵夫人說,你有在學琴?”阿麗望著她修長的手指。

    “嗯,三歲時爸爸開始教我談鋼琴,直到十歲那年爸爸去世,媽媽就另外幫我請鋼琴老師。不過,媽媽也不在了,我最近都自己練習。”彈鋼琴是莫晨雨面對傷痛時最好的治療方法。

    阿麗聽得鼻頭都紅了,這小姑娘的命更苦!“你剛剛近來時,有沒有發現旁邊還有另一個房間?”

    “有啊!”她還奇怪,那個房間怎麼這麼像練琴室。

    “那房間裡擺著一架古老的鋼琴,家裡頭沒人在用。你想練琴時,不要客氣,盡管去練,裡頭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你三更半夜練習,樓下的人也聽不到。”阿麗對這種上進的小孩,絕對是不遺余力的幫忙。

    “真的?”莫晨雨欣喜的問,一臉小孩子生日時收到禮物的高興表情。

    “當然嘍!歐巴桑哪會騙你。更何況,家裡面只有管家和傭人才會上頂樓。說到這,更不知道邵夫人為什麼要安排你來這裡住,明明還有其它房間呀!”阿麗有點不平。

    “我喜歡這裡,沒關系的。”莫晨雨覺得這個房間加上旁邊的練琴室,已是驚喜中的驚喜了,她不是個不知足的人。

    “少爺琴彈得也不錯,只是他懶得練。很多年前的晚上,我上樓拿個東西,才偷偷從門縫中發現少爺在彈琴。”阿麗回想那一段往事。

    莫晨雨走近窗台邊,望著外面的景色,天色已漸漸黯淡下來,點點的燈火亮起,一群鴿子在遠方天際間滑翔,這是她在斐家的第一晚。

    “好了,我下去准備晚飯了。”阿麗帶上房門離開。

    莫晨雨拿出古文觀止,細細翻閱。喜歡古文的中學生不多,而她,一向與眾不同。

    身世使然吧!她喜歡蘇軾的詞與文章,欣賞他寬大的心胸,看淡一切的眼光。人世間,少了名利,少了權勢,少了生離死別,許多事可能就容易多了。

    她望著窗外,念出已滾瓜爛熟的句子,沉溺於飄幽的景致中: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容泛舟游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歎了口氣,她更希望自己是生在宋朝,體驗赤壁下那種“駕一葉之扁舟,舉匏博以相屬。寄浮游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滋味。

    日子,對於十五歲的她,會高潮跌起?或是平淡無味?

    晚飯時,一桌子高檔的菜色使莫晨雨啞口無言,這是要大宴賓客嗎?又是龍蝦,又是鮑魚、魚翅,又是牛小排的。

    斐敬對她微笑的說:“歡迎你來這住!邵琴跟我提了你的事,你就安心住下來,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跟我們說,錢是小事。”

    “謝謝。”莫晨雨在報紙上看過斐敬的照片,占去財經版大大一個篇幅,只是沒留意他是誰。年近五十歲的人了,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瀟灑不羈、俊逸豐姿。

    “阿麗,有聯絡上少爺嗎?”斐敬問,他拿自己的兒子實在沒轍,從小就這樣子任性妄為,完全不管旁人的意見、感受。

    “打了好幾次他的手機,都沒開機。”阿麗肯定少爺是不想回來吃這頓晚飯,故意將手機關機。“不等他了,大家開動吧!”對於兒子,他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能說什麼呢。

    報應吧!自己情婦一個換一個,做了不好的示范。這幾年跟邵琴算是正式安定下來,卻看到兒子常常和不同的女人過夜,他都搞不清楚他到底交了多少個女朋友。但自己違規在先,又能說他什麼呢?

    “雁萍,這一年在維新學院還好吧?”斐敬和邵琴母女吃飯的機會也不多,他趁著這個機會問問。平日公司應酬開會忙得他一天當兩天用,八小時當十六小時用,這種一家人吃飯的寶貴時光,可謂少之又少。

    “還不錯!”邵雁萍對於學校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讓他掛念的是斐毅冷的動向。

    “雁玲呢?”三年的時間,斐敬也挺了解這兩個姑娘的脾氣,雖然驕縱了些,倒也不是攻於心計的女孩。

    “今年國中畢業後,我也要念維新學院。”邵雁玲驕傲的說。

    斐敬沒忽略一旁默默吃飯的莫晨雨,這女孩有一股討人喜歡的氣質。“晨雨呢?你跟雁玲同年,畢業後想念哪?”

    “還在考慮。”莫晨雨低著頭,不管未來會走向哪兒,總是跟音樂有關的吧。

    這些日子,她翻閱了一些音樂學校的資料,最想念的,還是爸爸的母校,也就是維新學院對面的那所全國知名的朱利亞高中。

    朱利亞高中,聚集全國頂尖音樂青年的音樂學校,能考進去的學生在音樂上的表現傑出優秀,想要靠後台勢力或靠金錢走後門進來,是天方夜譚。

    且把關森嚴的朱利亞高中堅持只收音樂人,不收沒有才氣的垃圾。  

    半夜兩點鍾,夜裡涼涼如薄荷般的氣息從窗口飄進來。窗外,皎潔的月光灑進屋裡。莫晨雨輕聲吟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搬進來的第一夜,適應不良的關系吧!難以入眠。莫晨雨只能看著天花板發呆,過往的種種,一幕一幕跟黑白電影一樣在眼前飛快閃過。

    小時候爸爸常和她一同坐在鋼琴前,她小小的手指頭用力地敲在黑鍵白鍵上,悠揚的音符聲跳出,對一個五歲的小孩來說非常有趣。

    爸爸一開始讓她亂彈,後來慢慢教她基礎練習和曲目,他總是陪著她練。

    “每一個音符都是有生命的,你要用感情詮釋,單單彈出正確的曲子不夠。要讓人了解你的音樂的呈述方式,喜、怒、哀、樂,任何一種情緒都不能漏掉。”

    爸爸的話莫晨雨記在心裡,一字一句刀刻在心上,爸爸的笑容卻轉化成懷念的過去,那樣無憂無慮的童年,再也無法倒流。

    原來,五歲、十歲、十五歲,竟也只是一晃眼的片刻。

    如果,沒有照片留念,她肯定會漸漸忘了爸爸的模樣。

    她讀過的某本書說:人的記憶能力禁不起考驗,就像感情,也別去試驗它的忠貞性。人本來就是意志脆弱的動物,亞當、夏娃在伊甸園時,不也是拒絕不了誘惑,吃了禁果,開始人類苦難的歷史。

    睡不著,口干舌燥,莫晨雨從床上爬起來,決定下樓喝杯水。

    夜裡,屋子裡寂靜的只剩時鍾滴答滴答的詭異聲音,莫晨雨踩著腳尖,用貓的輕盈步伐走下樓梯,怕驚醒已入睡的人。

    可是一踩上客廳的地板,卻被暗夜裡憲率的聲音嚇得倒抽一口冷氣!她僵著,不知該一探究竟還是趕緊上樓。

    先是聽到男人沉重的喘息,沙發上隱約有人影的律動一上一下,激烈的動作混雜著濃濃的香水味和撩人的古龍水味;女人細微的嬌喘聲不間斷地,似乎是呻吟,又是愉悅的享受。

    所有在黑夜裡爆發的情欲高潮,詭魅的氣氛,空氣中多種混濁的氣味,時鍾滴答聲,讓莫晨雨一動也不能動的呆在那兒。

    已混亂的腦筋更是糾結成一團,惟一清楚的,就是那個沙發上的男人可能就是阿麗口中的斐毅冷少爺,她千交代萬交代,別去惹的。

    但,看了這麼一幕血脈賁張的畫面,她更得喝一杯水潤潤不舒服的喉嚨。

    不能惹他,就假裝沒發現這件事好了!

    莫晨雨踩著無聲無息的步伐,越過大廳移向廚房。她快渴死了,喝杯水就上樓,眼前的一切就當只是場夢吧!那樣激情的場面不適合她平淡的生活步調。

    注入滿滿一杯的白開水,驚魂剛定,她站在水槽前,雙手捧著透明玻璃杯,咕嚕咕嚕的將白開水灌入干澀的喉嚨。

    躲在漆黑的廚房裡,容廳裡上演兒童不宜的畫面依然鮮明地存在腦海裡。莫晨雨試圖分析了解男女之情、親情、友情對於個人一生的影響。

    而她看待感情的心態始終過於成熟,也過於消極。身邊至親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她開始變得無所謂,變得冷淡。

    也許,她的情緒是偽裝的。也許,太多的來來去去她不能負荷。

    她,選擇淡然。蘇東坡式的淡然。

    也無風雨也無晴!

    怔了好些時候,莫晨雨拿著玻璃杯轉身,猛然發現身後罩著一個修長的身影,一百八十多公分的高度,將客廳射進廚房微微昏暗的光線遮住。

    她嚇得發出“啊”一聲,手裡的水搖晃溢出。

    “躲在這裡偷偷摸摸的做什麼?”冷漠卻充滿磁性的聲音,回蕩在黑夜裡。

    莫晨雨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知道他光著上身,穿著一條牛仔褲,全身散發著男性古龍水和激情後汗水的氣息。

    “喝水。”莫晨雨低聲說。

    “怎麼,剛來的第一天就對香艷的畫面感興趣?”相當諷刺的語氣。

    斐毅冷清楚她的身份?

    “對不起,無意打擾你,我現在上樓。”莫晨雨想越過他離去。

    斐毅冷突然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低身打量。

    莫晨雨被這突如其來、粗魯霸道的動作震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邵夫人挺行的,本來就帶了兩個拖油瓶不說,大方的再收容第三個。”冷冷又不屑的嘲諷聲。一張大臉貼近莫晨雨,背光的關系,斐毅冷的臉一團漆黑。她只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臉。

    莫晨雨不出聲,良好的家教使然,她不去爭執,也懶得爭執。

    “原先的兩個拖油瓶還有點姿色,你怎麼就差了一大截。”斐毅冷對於女人的鑒賞力三個字便足以形容——快、狠、准。

    夠不夠格稱作美女?可以玩多久?如何一舉攻回本壘?他執行的准確無誤。

    二十歲的年紀,吃遍各種貨色,野艷的、清純的、冰山美人的、騷的、辣的、乖巧的……能列舉得出的美女類型他都嘗過。在他的眼裡,美女的差別只是上圍、腰圍、下圍的不同。

    對於外貌,莫晨雨沒有太多意見。她是長得很普通,混在人群裡,的確不會有人留意到她。她不是樹大招風那類型的,也沒興趣變成那種人。

    “嗯。”她坦承,這種事沒什麼好辯解的,臉蛋是父母給的,難道要她去整型?

    斐毅冷被她沒有情緒又溫溫吞吞的回答給堵得無話說。女人,在他面前向來不是羞怯的低頭不語,不然就是刻意擺出冷艷的姿態,再來就是撒嬌、惺惺作態,她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盤算掌握裡。

    這回,是碰上個無貌無色無身材的怪胎?

    “叫什麼名字?”有雅興問起她的名字,他自己都感到驚訝。女人在他的認知裡,應該是36、23、34的代稱。

    問女人名字,開什麼玩笑?他碰過的女人起碼三打以上,卻從不記得那些他玩過女人的名字,反正代表的數字都差不多。

    “莫晨雨。”他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不會多,不會少。

    斐毅冷肯定這女孩一點女人味也沒有,沒個性加上沒外表,還穿著一件史努比的睡衣!現在的國中生不是個個都裝成熟,睡衣都是名牌的、蕾絲花邊的、透明的,竟還會有人穿卡通睡衣?幼稚到極點。

    “毅冷,你啤酒怎麼拿那麼久,冰箱沒了嗎?”嬌滴滴的女人聲音從大廳傳來。

    “我上樓去。”莫晨雨快速的穿過大廳,奔上樓梯。

    那個只穿著內衣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昏黃不明的光線依舊不掩她美艷的外貌、火辣的身材。她疑惑地望著從廚房閃身沖出的莫晨雨。

    “毅冷,那小女孩是誰?”女人好奇,只知道他有兩個妹妹,她也見過,絕不是這一個,給人的感覺太兩極了。

    “新來我們家,占飯碗的。”斐毅冷把啤酒遞給她。

    喝完一瓶海尼根後,欲望又升起。他一手在她胸脯上撫摸,咬著她的耳根,女人發出滿意的歎息聲,另一只手,向下游移進入她神秘的三角地帶。

    深夜裡,男人與女人的交融進入另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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