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怡在黑暗中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能借由窗口.投射進來的微弱光線,分辨出室內的擺設,他專注的看著床上那個翻來覆去的身影。
青萍在作惡夢嗎?柯怡快步的向床邊走去,這個小女人呵。她到底要怎麼樣的折磨我的神經呢?從在那場創業座談會會場見到她起,我的視線就被她的—顰—笑所牽引。那種疼惜到內心最深處的痛,並未隨時間的增長而或有稍減,反而是更加的令我窒息。
「可依,可依,快逃!不要管我了!」青萍拚命的搖著頭大叫,雙手不住的在空中揮舞,又似在抓著某個物件般。
「青萍,你怎麼了?青萍?」柯怡輕輕的推推她,並抽出張面紙,為她試去額頭上的汗珠。
「可依,可依,快逃,裔凡追來了!」青萍說著猛然的坐了起來。一看到柯怡,她很快的偎入柯怡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厚實的背。
「青萍?你怎麼了?」柯怡沒辦法說出自己內心的悸動,天哪!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天生就該在我懷中,與我共度生生世世似的,生生世世……
青萍這時候好像也完全清醒了,她赧然的從柯怡懷中抽身。「柯怡,你怎麼會在這裡?」
柯怡小心的碰觸她額頭上的紗布。「還會痛嗎?」
「不會很痛。柯怡,我又作夢了,好像,好像我知道他們將要發生不幸的事了,可是我又不確定……」青萍努力的想憶起夢中的情節。
柯怡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驚醒前所做的夢,奇怪的是可依和卿聘的故事一直糾纏著我,到底他們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就如同蔻子所說的—一前世、輪迴之類的事?
「你大概是太勞累了,聽我的話休息些日子,店讓蔻子去管就好,你好好的去度個假。」柯怡幫助青萍把汗濕的頭髮自黏著的頸畔撥開。
青萍拿起記事本,這時一塊玉石自記事本皮面的小口袋中滑出,她一見之下,全身一震。
青萍顫抖著身子,看著那塊玉伸出抖個不停的手拾起它。
柯怡也瞪大眼睛的看著那塊玉,他和青萍淚眼相對,在這一瞬間,他們的前世今生在這個時空裡交會了,所有的迷惑、不解、痛苦彷彿都像是初春的積雪般,在陽光下融解了。
「卿娉……」柯怡,不,現在應該說是可依了,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去碰觸那塊玉石。
「可依,可依,我終於找到你了。」青萍嗚咽地捧著可依的臉龐說。「我找了你好幾個世紀,但是——直沒有找到你!」
「我知道。卿娉,我一直沒有離開過你,在你不知道的同時,我一直以各種不同面貌出現在你身旁,只是我們覺醒的時間不同,所以老是錯開了。」可依輕輕的用臉頰輕撫著卿娉的頰說道。
「可依,這一世我們真的能相守到死嗎?裔凡……」想到那個迫使他們如此苦難重重的人,卿娉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我想過了,我們躲他也已經躲了好幾個輪迴了;這一次我不想再躲了。我要正面的迎向他,為了我們,我必須跟他有個了斷。」可依認真地說完,拿起卿娉的手背在臉上摩挲著。
「柯怡,在這一世裔凡只是以很正常的方式來接近我們:況且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我們的事啊。難道,是他還沒覺醒嗎?」青萍輕輕地說,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柯怡不明就裡的問題。
「逸凡,他曾不止一次的向我提起覺醒的事,但是他卻告訴我,跟我有約定的人是他,一再的要我嫁給他,如果那時我糊里糊塗的就嫁給他……」她說著忍不住的冷汗直流。
「這麼說來,在這一世最早覺醒的就是他了。青萍,你暫且不要透露出你我已覺醒的事,為了解除他生生世世與我們的糾纏,我們勢力要非常小心。」柯怡面色凝重地說。
「我知道,那蔻子呢?要不要告訴她?她原來就是我的好姊妹玉扣啊!」青萍仰起頭問他。
「不,再過一陣子,如果她尚未覺醒,現在就告訴她,反而會令她感到愧疚的。畢竟,那根本不是她的錯,我絕不相信,會是她故意引裔凡的大軍來捉我們的。」柯怡笑著說。
青萍感動的直點頭。「謝謝你,柯怡,謝謝你信任蔻子。」
「試著再睡一會兒吧,離天亮還早呢!」』柯怡將青萍的被子拉到下顎說。
「嗯,柯怡,不管你是叫柯怡,或是可依;我知道,今世我已無憾無悔了。」青萍微微一笑地說。
柯怡深深地凝視著她。「睡吧,青萍,有我在這裡守候著你呢!」
看著青萍逐漸睡著,柯怡這才再躺回行軍床入睡。
「公主,這些日子以來你的病好多子,咳嗽也沒那麼厲害了。」玉扣將湯藥端給卿娉,笑著說。
「嗯,這都多虧你了,玉扣。」卿娉將懷中的荷花都插進一個大水缸裡,微微一笑地說。
「這是奴才的本分,公主,太醫在臨走前有交代,待公主的病情康復了,尚須再吃十帖的十全大補湯,補充體力調養體質。奴才聽陸青說,前面那個山坡下的農家,養了不少的雞,奴才特會兒就去買些回來,墩些雞湯給公主和王爺喝。」
玉扣邊摺著衣服,邊說。
「嗯,可依最近也瘦了不少。玉扣,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卿娉將蓮蓬中的蓮子挖出來地說。
「為什麼呢?公主,我們在此定居也快三個月了,公主和王爺也成婚了。而且裔凡王爺也沒有再派追兵來追我們,公主為什麼會感到不安呢?」玉扣搬過另一籃的蓮蓬,坐在卿娉腳釁說。
卿娉放下手中的蓮蓬,長長的歎口氣。「就是這一點令我想不透,玉扣,裔凡不是那種會輕易罷手的人,他為什麼不再派人追查我們的行蹤呢?」
「公主,何必想那麼多呢?說不定他是被我們另一路的人馬所混亂了,所以沒有想到我們並沒有死!」玉扣興高采烈地講。
卿娉閉上眼睛,她想起另一路假扮她和可依的忠心侍衛和婢女。他們和另一些由寧王那邊派來的衛士們,在抵不過裔凡的追殺後,全都跳深崖自盡了。
本來陸青也會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但在他們臨出發前,陸青被可依極力的換留住了。
「唉,為我和可依,犧牲了這麼多人,只望我們的子孫們能明白我們避居到這深山野林中的苦心。」卿娉歎口氣地說。
玉扣見到卿娉不開心,她也默默不語的低下頭,然後她靈機一動的跳了起來。「公主;奴才這就去買雞好了,趁這些蓮子剛剝下來正新鮮,再烹道蓮子羹好了。」
卿娉微微一笑。「去吧,你這丫頭,盡想些吃的。」她話裡只有寵意地說。
「是,奴才這就去了,」玉扣說完,便吆喝著幾個壯碩的女孩跟她一道向著前頭的山坡走去。
卿娉放下手中的繡線,有些頭昏的揉揉頭,這兩天她老是感到胸口悶悶的,有點兒頭昏欲吐的感覺。
她站起身子伸著懶腰;遠方樹下有人在拉著絃琴,曲調是她熟悉的「出征曲」,她忍不住的隨著旋律,輕聲的吟唱了,起來——
桃花天天耀天地,
君去征戰衛我邦;
勤修農書飛鳥遞,
但求妾心遠戰境。
剛唱完她的淚水就滴落胸前,這首曲子是在她幼小時就會唱的,前後她送走了父王、及三位王兄,然後是她所有的男性親屬,這首歌可說是她最哀痛的回憶。
「卿娉,怎麼哭了呢?」可依不知何時已踱到她身旁,在他懷中是只受傷了的鴿子。
「噢,受傷了。」卿娉接過尚滴著鮮血的鴿子,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教她忍不住的反胃。
可依見狀連忙的扶住她。「卿娉,你怎麼了?」
卿娉搖搖頭。「沒什麼,大概是太熱了。最近老是會這樣,也許是太熱了才會這樣吧!」
可依擔憂地看著她。「這樣吧,林家的二媳婦略懂醫術,我派人去請她過來,看看你是怎麼了。」
「可依,,我沒事的,過一會兒就會沒事的。」卿娉笑著說。
「我不放心,讓她看看也好。你先進去休息,我去看看蓋大殿要用的木材砍夠了沒有。」可依扶著卿娉坐在臨時搭蓋的草房階梯上。「咦,玉扣呢?」
「她說前面山坡下的農家養了不少雞,想去買些回來敦雞湯給我們喝。」卿娉笑著說。
「嗯,那我先到山上去了。」可依說完,依依不捨地看著卿娉。說也奇怪,他就是一直不想離開她身邊,雖然不到幾個時辰他就會再和她相聚,但是現在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願離開她。
甩甩頭,可依將眼光自卿娉身上拉回,和那些等著他的樵夫和兵士們一起向山上走去。
卿娉拿起繡到一半的女紅,這時一個人影落到她面前,她抬起頭微笑地看著眼前這位粗壯的婦人。
「公主,可依王爺說你身子不舒服,叫我來給公主把把脈。」林二嫂將懷中睜著圓亮眼睛東張西望的小男孩放下,笑著坐在卿娉身旁的階梯上。
「沒什麼;最近常頭暈、想吐。」卿娉輕聲地說。「我想可能是天氣太熱了。」
林二嫂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含笑的拉起卿娉的手腕,仔細的把了會兒脈。「公主,最近是不是人都懶洋洋,見到腥氣重的東西會難過,而且整天就想睡?」
卿娉詫異地看著她。「咦,你怎麼知道?」
林二嫂體諒地拍拍卿娉的手背。「公主生的不是什麼厲害的病,是害喜。」
「害喜?你是說……」卿娉瞪大了眼睛,雙手忍不住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你是說……」
林二嫂站起來的作了個揖,「恭喜公主和可依王爺,公主已經懷了可依王爺的子嗣了。」
卿娉高興的抱起林二嫂的兒子,小男孩好奇的伸手去抓卿娉頭髮上的髮釵。「你確定?你確定我也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孩子?」
「當然,公主。」林二嫂輕輕的拍了頑皮的小男孩的手一下。「公主,快放他下來,你現在可不能提抱太重的東西,免得動了胎氣。」
卿娉將小男孩交還他的母親,緩緩的踱步到陽台的另一端,她微笑地看著遠處蓊蓊鬱郁的山林,轉頭過來看著林二嫂。「林二嫂,真的奇妙!在我身體裡就有另一個生命呢!」
「是啊,所以公主你要好好保重,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康。可依王爺要是知道了,不曉得會有多高興呢!」林二嫂笑咪咪地說。「公主,我可等不及要告訴其他的人這件事!」
卿娉的反應是有些羞怯,她紅著臉看著林二嫂。「林二嫂,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公主,你有喜了是件好事啊!沒什麼好害羞的。對了,玉扣呢?我得好好吩咐她一些事,現在公主懷了可依王爺的子嗣,這可大意不得!」林二嫂絮絮地說。
「她到前面山坡的農家去買雞了。」卿娉有些奇怪的想到玉扣已經去了好一陣子了。
「這就是了,公主要好好的補一補身子……」林二嫂說到一半卻駭然地看著沿著山坡跑上來的那些人。
卿娉也看到了,霎時間她只感到血色自臉上慢慢的消退,她只能張口結舌的看著那面飄蕩著血紅、上頭用黑色大大的寫了個「祥」字的大旗。
整個山谷瞬間如掉入冰窖般的寂靜,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震驚的看著那隊衣甲懾人的精兵,和那個正冷冷看著所有的人的男人——裔凡。
裔凡將手中的劍一揮,部隊立刻以最快的速將整個山谷包圍住。而後,裔凡才帶著一抹得意的微笑,慢慢的催促坐騎向著卿娉所站的陽台而來。
隨著達達的馬蹄聲漸次走近,卿娉的神經也越繃越緊,她冷汗直流的看著裔凡那有些狂暴的眼神。
在裔凡快走到卿娉面前時,突然有兩個正在耕田的農夫舉起手中的鋤頭,向著卿娉這邊跑來,口裡大喊著:「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話剛喊完,在場的男人們都不約而同的向著卿娉這邊集結,但裔凡的衛士們則是紛紛的拔出長劍,與農民們互相對峙。
「公主快逃,我們誓死保護公主1」為首的是陸青的左右手,王彪,他向著卿娉大叫,轉身也拔出、身後的長劍,向著卿娉走來。
「哼,烏合之眾!」裔凡大喝一聲,隨即有幾個裔凡的士兵,團團的圍住王彪.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他們的神情就像是嗜血的猛獸看到獵物般的猙獰。
「住手,你想幹什麼?」卿娉鐵青著臉,瞪向裔凡。這個人,他怎麼會找到我們藏身之處的?
裔凡跨下馬登上台階,王彪他們又想衝上前去,但被裔凡軍隊的刀劍所阻止。
裔凡傲然地睨視那些人—眼,這才轉向卿娉。「卿娉公主,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玩的那些小把戲,差點就騙倒我了!只是你忽略了—點,那個假公主的身上並沒有你自幼不離身的那方翠玉。」
卿娉猛然—震的看著她手腕上的那塊玉石,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再追蹤我們;只是,他是怎麼得知我們在繞了一大圈之後,又再度回到這個山谷呢?
裔凡向前站在卿娉面前,在全身戎裝的他面前,素綠衣裙的卿娉看起來更是嬌小得令人不忍大聲說話,唯恐驚嚇了她。
「卿娉,卿娉,果真是天下無雙。張大人果然沒有騙我,你真是當今天下最美的女人,即使是李侗銘這個人稱天下第一的畫師,都畫不出你的美貌。」裔凡從懷中拿出—卷紙,在卿娉面前攤開對照著卿娉的容顏。卿娉認出那是三年前母后壽誕時,延請李侗銘為她畫的。
「而現在,你這天下第一美女將是我裔凡的了。我花了不少的時間來查訪你的蹤跡,想不到得來完全不費工夫!」裔凡仰頭大笑地說,這時幾個士兵押著全身被綁住的玉扣到他們跟前。
「玉扣!你們為什麼綁住她?放開她!」卿娉生氣的動手去拉扯著玉扣身上的繩子,但是繩子綁得很結實,她扯於半天還是文風不動。
「公主,奴才該死,奴才不該多嘴的。」玉扣淚流滿面地說。「公主……」
「玉扣,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彪捺不住性子,急急的大吼。
玉扣跪在卿娉面前。「公主,奴才一時說溜嘴了,把公主跟可依王爺將在此定居的事說給山坡那個農家大嬸聽,誰知道她的兒子就是裔凡王爺派來的探子。」她哭得聲嘶力竭地說。
「玉扣,想不到竟然是你把裔凡的軍隊引過來的!你這叛徒!」王彪一氣之下,拿著劍就衝向玉扣。
「王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玉扣哀求地說。
「哼,大夥兒拚死要護衛公主,你卻大意的透露出公主的藏身處。身為公主的貼身婢女,你是罪該萬死!」王彪伸直劍尖朝玉扣刺去。
「住手,王彪,在這裡還輪不到你做主1」裔凡用劍格開了王彪的劍,他冷冷的盯著王彪說。「玉扣算是大功一件,你若敢傷她一根汗毛,我就教你血濺五步!」
「你……」玉彪恨恨的瞪著他,又冷冷的盯著玉扣看。
「玉扣,想不到你竟是這種人,枉費……」
「我不是,公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引他們來找到你的意圖。」土扣哀求地說。
「我知道。玉扣,我都知道。」卿娉黯然地說。她不定地眺望著遠處的山丘,天哪,請不要讓裔凡找到可依;阻止他回來吧!刮起風,下場雨吧!請別讓可依回到這裡來吧!卿娉在心裡不停的祈禱著。
說也奇怪,原本晴朗的天空在瞬間蒙上了一層黑紗,地上也被狂風捲得落葉紛紛飛舞著。
「王爺;天候突然變了。我們是要在這裡紮營,或是退回昨天的營地?」裔凡身邊的人向前差別道。
裔凡看看天色,又看看週遭被團團圍住的俘虜。「就在這裡紮營吧,我還想等可依王爺自投羅網呢!」他仰起頭,朗聲大笑地說。
他手下立刻傳令下去,不—會兒,所有的農民和侍衛婢女們都被反綁的推進各家室內,而裔凡則挾持了卿娉和玉扣坐在她們的木屋中等著可依。
「公主,可依王爺他……」玉扣揉揉裔凡令人為她鬆綁的雙手,她低聲的湊近卿娉說話。
「唉,玉扣,我只希望他不要回來,走得越遠越好。變天希望他們在路上耽擱,不要回來。」卿娉憂慮地說。
這時林二嫂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進來,她逕自的端給卿娉,看也不看裔凡一眼。「公主,多喝些,這是我抓的藥方,可以保持體力的。」
「嗯。」卿娉食慾全無的放下碗,焦急的看著窗外。
遠處的笑聲和著男人們的談話聲越來越近,卿娉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她絞緊手指,和玉扣對望著。
「王爺,那我們先回家避雨了,等雨停後,我們就可以開始把地基挖好的地方,先蓋棟樑上柱了。」
「嗯,辛若大家了,好好休息。」
「是。」許多聲音漸漸的隱沒在滂沱大雨中,在一征寂寥中只聽到幾個零落的腳聲在門口響起。
「王爺,真是奇怪,天氣怎麼會突然變……」先一步打開門的陸青愕然的看著室內的情勢。
「裔凡,你在這裡幹什麼?」可依看了眼瑟縮的坐在角的卿娉,力圖平靜地問。
很快的有兩、三個士兵過去收繳了可依和陸青及幾個隨身侍衛的武器。
「我在這裡於什麼?你說呢?可依,我派你去為我迎娶卿娉,你卻百般拖延,甚至帶著卿娉潛逃到這荒郊野地,你說我今天會是來幹什麼呢?」裔凡陰狠地說。
「你胡扯,我們公主的夫是可依王爺怎麼能嫁給你?」玉扣反唇相稽地說。
裔凡橫眉怒向的甩了玉扣一巴掌。「該死的賤婢,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可依已被我撤掉王爺的封號,如今的他,只是一介凡夫,何以配得上金枝玉葉的公主!」裔凡怒氣沖沖地說。
「不論可依是何爵位,我是他的人,如果他只是一介凡夫,那我自當為一名俗婦。生而依之,死亦隨之。」卿娉咬著牙說。
「是吧?那我倒要看看何謂『生而依之,死亦隨之』,哼!」
裔凡兩眼冒著火光地怒吼著,他拔出長劍即朝可依胸膛刺了過去。
可依本當閃得過去的,只是被裔凡的侍衛所絆住,以致裔凡的那一劍結結實實的刺入他的右胸中。在卿娉的尖叫聲中,可依歪歪斜斜的倒在卿娉的懷裡。
「可依,可依!」卿娉無助的只能用力的搖著可依的肩。
「可依,振作點,我立刻命人去找太醫。」
裔凡拉起卿娉繡到—半的女紅,慢慢拭著劍身上的血漬,他露出惡毒的笑容,走近卿娉和可依。
「可依,不要怨我。要怨只能怨你自己生錯了地方,一山不容二虎,怨不得我!」裔凡慢條斯理地說。
「沒……沒想到你的心,如此的狠毒,我……我……」可依說著說著又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可依,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卿娉攬住可依的腰,不停地說。而可依的身上冒出來的鮮血,也染紅了卿娉一身。
「可依,其實你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只是心地太軟了,所以你才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看在同宗兄弟一聲的份上,我就讓你痛痛快快的死吧!」裔凡說著舉起劍,準備朝可依心口刺下致命的一擊。
「住手!你殺可依,除非你先殺了我!」卿娉哭叫著撲在可依身上,她無所懼的瞪著手臂上那條被裔凡劍身所劃出的血痕。
「卿娉,讓開,你是我統治下的恁借,讓開!」裔凡又驚又怒的叫道。
「不,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再傷害可依。」卿娉倔強地大叫。
「拉開她,我今天一定要除去我的心頭大患,否則我日日夜夜食不知昧,睡不安穩的!」裔凡朝左右一招手,所有的人立刻上前,想拉開伏在可依身上的卿娉。
「不!」卿娉掙扎地大叫,不一會兒她手上已經多了一把羊脂般雪白的玉刀。「不要過來,否則我就死在這裡!」
「公主,使不得!你要為肚裡的孩子著想啊!千萬不要想不開!」林二嫂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林二嫂的話—說完,各人都驚訝地看著卿娉。卿娉本人仍是同樣的表情,透著堅定的眼神,恨恨的瞪著裔凡和他那一班豺狼般的手下。
「卿娉,卿娉……你懷了我的孩子?」可依興奮的想坐起來,他—動之下,血流得更迅速。
「可依,你不要再說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玉扣,快幫我把可依的血止住!」卿娉說著將自己的裙罷撕下一大片,很快的幫可依止著血。
可依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卿娉,我的子嗣,我的子嗣就在你體內生長著。卿娉,我死而無憾了。」
「可依,不要再說了。如果你死了,我也絕不苟活於世的。」
卿娉惶恐地說。
「哼,想不到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不過也沒關係.我既然可以除掉昏庸的父王,又怎會怕這小小的一個嬰孩?」裔凡說完提著劍,逼近卿娉和可依。
「卿娉,你快走!快!」可依奮力地想推開卿娉。
「不,可依。我絕不會離開你的。我卿娉必然與你生死相隨!」卿娉說完撿起掉落地上的玉珮,將玉刀緩緩的刺進自己的心窩。
「卿娉……」可依。見狀大叫。
「公主……」玉扣更是駭然的握住卿娉的手,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可依,今世無緣,只求來世。」卿娉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她舉起手中的玉珮,將它吞了下去。「唉,玉在人在,毀人亡,可依,來世……不要忘了來世……」
卿娉帶著笑容,在可依懷中斷了氣。可依顫抖著手,將她的眼皮撫下,緊緊的擁著她。
「卿娉,我們必當生生世世相系相約,直到我們得以真正團聚為止。」可依說完抽出卿娉胸口上的刀.一把的抹向自己的脖子。
「公主,王爺!」玉扣看到這景象,她也哭著拔下發間的釵,用力的刺向自己胸口。
而陸青和他的手下,則是紛紛咬舌自盡。一時之間,裔凡所有的手下皆被他們這種表現而震懾住了,他們之中有些人開始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很快的這種感覺擴及到所有的人,他們找盡借口的向外衝出去。
裔凡冷眼的看著這一幕,他用力的捶著地面,直到拳頭沾滿血漬。,最後,他站起來,充滿怨恨的遙望正要西下的夕陽,緩緩的伸直他的拳頭。
「我裔凡發誓,生生世世我必然追隨你們,直到我得到卿娉為止。」說完,他再看一眼滿室的屍體,這才匆匆的走出去,跨上馬快速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