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可以永遠 第一章
    嘈雜的打字聲、電話鈴響聲,因為許多人都忙著對話而在室內形成一陣低低的嗡嗡  微響,雖然很吵但卻今人無法明白的說出那是什麼聲音,像一片洶湧而來的潮水前後相  接不斷的鑽進你的腦袋中。  

    巴水湄還是維持她優雅冷靜的形象,懷中抱著一疊公文夾,不疾不徐的走進那間在  門面上用精銅鍍金鑰著「總裁特別助理辦公室」的房間。  

    一走進那間辦公室,她馬上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扔進那張舒、的大牛皮椅中,用雙手  悟著臉久久不說一句話。  

    「怎麼啦?跟彤宮的談判不順利?」一個髮色略為花白,身穿暗灰色套裝的中年婦  女,端了杯茶放在水湄面前,用關切的眼光不斷地在她身上梭過著。  

    水湄長長地歎了口氣,放開雙手皺起眉頭。「郝姨,我真的搞不懂彤宮到底想怎麼  樣。這筆生意是我們松彥企業最後的希望了,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上頭。  

    可是,我到現在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怎麼會呢?這件生意不是已經計畫了大半年,現在怎麼會有問題?」郝秘書詫異  的揚起了眉,身為松彥企業三十年經驗之久的秘書,她雖名為秘書,但毋寧說她早已成  為松彥的一分子,有參與最高決策單位的資格了。  

    「我也是這麼認為……」水湄心不在焉的將垂下耳畔的髮絲塞回耳後。「可是彤宮  的李經理今天卻又給我踩了煞車,就是不肯簽下合約。這樣使我們的生產線空在那裡,  一天就得損失不少錢,依松彥現在的情況,我們經不起這種損失的!」  

    郝秘書拍拍她的手,逕自走回自己的位子去繼續她剛才中斷了的英文書信的打字工  作,雖然公司內部早已計算機化多年,但她還是習慣使用她的老打字機,一個字一個字的  敲擊著大大小小的書信、合約。  

    覷了個空,她看著仍是愁眉不展的水湄,見到她如此的傷神,郝秘書也有些喟歎,  唉,真是難為她了。  

    巴水湄是那種無論擺在哪裡都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女子,這並不表示她只有沉魚落  雁、閉月羞花之類的容貌,那些形容詞都太抽像了。簡而言之,巴水湄就是巴水湄,她  優雅的談吐、高尚的氣質,還有圍繞在她身後的那些謎團,加上她刻意低姿態的行事作  風,使得她猶如霧中之花、海裡珍珠般使別人對她充滿好奇及臆測。  

    但對熟識她如郝秘書之類的人而言,水湄只是個命運多舛的美麗女子。她有對濃粗  的眉、挺直的鼻、秀氣小巧的唇形。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她那雙剪剪美幢,尤其她又得  天獨厚的擁有自留的肌膚和發熱的長睫毛。這樣的容貌足以使她成為演藝世界的明日之  星。  

    她並不特別注重穿著打扮,總是非常得體的素色套裝,非黑即灰、白襯衫加上挽得  整整齊齊的髮髻。這使得她即使只是個二十土歲的妙齡女子,卻足以擔當重任的扛起這  個有五、六萬員工的松彥企業。  

    說起松彥企業,那就不能不提到它那個被稱為「永遠的大老」的創始人」李省風。  李省風早年憑借他長遠的眼光,在還是一片貧窮困頓的台灣社會,以胼手胝足的經歷創  下了這個在台灣最大的傢俱公司。  

    在風光了道麼多年之後,由於地球上林木的過度砍伐和保護自然環境的呼聲日起,  國際社會也加強熱帶雨林的砍伐限制,便傢俱製造業因為原料取得不易和工資高漲而紛  紛倒閉或不得不另謀發展。  

    尤其是在今年初的一場中風,便年高七十五歲的李省風從此不得不纏綿病榻。  

    如何振弊起衰,扭轉經營方針使松彥有更好的發展,這個重擔就完全落在水湄身上  了。  

    對外而言。水湄是李省風早寡的兒媳婦,李省風元配未有子息,後又娶了繼室許瑛  蓉,晚年寸生出李銘雍這個獨生子,誰知他竟於五年前因血癌而過世,得年才三十歲,  身後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只剩得早寡的水湄留在李家服侍公婆。直到李省風中風,她又  被推上爛媯雖名為總裁李省風的特別助理,但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現在松彥的絕大  部分泱策都是由她所主導的。  

    「郝姨,麻煩你再把形宮的資料給我好嗎?我一定要簽下道張合約。」水湄拉拉窄  裙上的折痕,面無表情的盯著大片透明窗外的天空。  

    「好。」郝秘書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水湄要的東西遭到她手中。「到底彤宮這回又有  什麼理由了?」  

    煩躁的打開檔案夾,水湄嘟起唇搖搖頭。「李經理說他們總經理這兩天就會回到台  灣了。依他的說法,似乎他們那位神秘的總經理還有其它看法,必須跟我當面談過之後  ,這張合約才有可能被簽定。」  

    「那樣也好,道麼說來我倒想不透你為什麼會這麼浮躁而且坐立不安,你有些反常  ,這不像是你一向的作風。」郝秘書停下腳步,好奇的揪著水湄。  

    水湄雙手抱在胸前,咬著下唇的看著眼前翻開的檔案夾,眼睛須奧也沒離開過那上  頭密密嘛嘛的演示文稿。「唔,我也說不上來。我只是……只是覺得似乎有些什麼事要發生  了似的,今我有些揣揣不安。」  

    「哦?」郝秘書將打字機上的信紙抽出來,再次放進一張空白的信紙。「什麼事呢  ?」  

    水湄眨了眨眼睛。「問題就在道裡。我沒法子預知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這令我感  到不安。」  

    「水湄,我常在想」你會不會把自己逼得太緊了?自從老總中風之後,這整個松彥  似乎部是你自己一個人在擔。夫人吃齋念佛根本不管公司的事,銘雍又過世了。我有時  真的帳希望裴星還在李家,那麼……」郝秘書想了一下才繼續開始打字。  

    「不要再提起他的名字了。郝姨,我不希望再聽到他的名字、他的任何事!」  

    水湄在聽到郝秘書提及裴星的名字時,突然臉色大變的合上檔案夾,用力的扔在桌  上發出一聲巨響。  

    「水湄,對不起,我……」郝秘書有些懊悔的悟著胸口,喃喃的面對盛怒中的水湄  。  

    水湄欲言又止的看看郝姨,長長地吐了口氣走過去。「郝姨,對不起。這不是你的  錯,我不該把氣都發在你身上的,對不起。」  

    「沒關係的,是我失言了。我該記住,他的名字在這個地方是個最不該被提起的禁  忌。」郝姨低下頭調整打字機上的信紙,無奈地說。  

    翻開面前的檔案夾,水湄只覺得那些文字似乎都快躍到眼前般的四處蠕動著,她呻  吟著以最快的速度問上檔案夾。  

    「我靜不下心!」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水湄將公文包提起來向外走去。「郝姨,幫  我聯絡彤宮的人。我希望在他們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經理一回到台灣時,馬上跟他  會商合約的事。」  

    「馬上?」郝姨立即拿起電話,一根子指在名片盒中檢索著她所想要的名片。  

    「有這麼急嗎?」  

    「立刻,實時!就算是要我到機場丟接機也沒關係,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合約敲  定。好嗎?」水湄將那個檔案夾放進公文包內,微微露出個譏誦的笑容。「松彥的上、  六萬員工可是非常需要這一紙合約,這點小小的配合我還做得到的。」  

    「水湄,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啊!公司內的高級主管這麼多,你何苦「郝姨,  松彥是爸爸千辛萬苦才闖下的事業,我即使不能讓它更發揚光大,起碼也要維持守成的  局面。」水湄揮揮手。「我先走了,有事直接call我的大哥大,有些事我得好好的想一  想。」  

    「嗯,去好好的放鬆一下自己吧!這些日子你實在也繃得太緊了。」郝秘書說完即  專心的聽著電話中傳來的答錄系統,一個指示一個動作的按著鍵。「幹嘛這麼麻煩,一  天到晚都得聽這些電話錄音,他們沒有請總機嗎?」  

    聽著郝姨的抱怨,水湄不自覺的綻出一抹會心的笑容。但當她一走出那間在所有員  工視為聖地的辦公室之後,她臉上的笑意早已消逸無-剩下的只有她一貫的溫文有禮  、恬淡的表情。  

    沒有召喚就自動出現的阿隆是她的司機。他長得高大魁梧,擁有各種武術基礎及優  越應變能力,這是他之所以被選為水湄的司機的最大原因?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父母  也都是松彥的元老級員工。  

    「特助,要到哪裡?」阿隆像堵牆似的隨著她的步伐而移動著。  

    「阿隆,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你先回去好了,令尊的情況怎麼樣了?」水湄仍然  目不斜視的向前走著,一路上朝向她打招呼的部屬們領首。  

    「謝謝特助關心,老人家的病情穩定了,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休養了。」  

    阿隆搶先的為她按下電梯按鈕。  

    「嗯,叫令尊不要太掛念公司的事,好好休養。你先回去照顧他吧!我自己開車回  家。」她踏進了電梯裡。  

    「這……可是老總有交代……」阿隆面有難色的看著電梯中的水湄。  

    「我知道我公公說了什麼,但是現在的治安已經比前一陣子好多了,再說你父親病  了,你多化些時間回去照顧他也是應該的。」水湄很堅決的按下電梯面板上的一,然後  看著仍按著電梯按鈕的阿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放心好了。」  

    「謝謝特助。」阿隆想了想又接住按鈕。「那麼特助,我先到醫院去看我爸爸,特  助如果有事CALL我的BBCall好了。」  

    「好的。再見,阿隆!」水湄微笑的回答他。  

    「特助再見。」阿隆道寸放開手,任電梯門在他面前關上,而後一層樓一層樓的往  下降。  

    「是那輛紅色的跑車。要不要跟過去?」坐在前座的那個男人探過頭去,對後座戴  著太陽眼鏡,一臉高深莫測的男人發出詢問。  

    「嗯,不要讓他發覺了。」男人拿下臉上的墨鏡,露著精明目光的眼睛閃了他渾身  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氣魄,濃厚的髦發下是一張有稜有角約五官所構成的臉孔。它的眼光  白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那輛鮮紅色的跑車半刻,臉上似乎隨著他的思緒而變換著不同的  表情。  

    五年,五年了!水湄,五年了。這五年來我時時刻刻都在記掛著你。我終於回來了  ,水湄……他的思緒似乎又回到那遙遠的年代,回到他與水湄初相識的那一天……那是  個夏日的午後,在典型的午後雷陣雨之後,他跟銘雍剛打完網球,兩個人一身污水的走  進客廳。剛走進門他就被眼前那個纖細的人影所震懾住了,她紅腫的雙眼中裝載著滿溢  的哀愁,一身全黑的裝束,髮際上別了朵白色的紙花。  

    「水湄!你還好嗎?舅舅跟舅媽的事我都聽我媽說過了,你要節哀順變。」跟裴星  所不同的反應,銘雍一見到楚楚可憐的水湄,立刻衝了過去抱了抱她。  

    「表哥……」水湄才喊了聲表哥,淚珠就像沒有止境似的往下掉。  

    「不哭,不哭,水湄,我看你以後就在這裹住下來,正好你銘雍表哥平常也只有裴  星跟他做伴,你來住下來後,你們三個也有伴。」瑛蓉見狀連忙抽出子絹兒為水湄擦拭  著淚水。「裴星,過來見見水湄。」  

    他緩緩的走過去,看到哭得梨花帶淚的水湄-那間,他與依舊黯然流淚的水湄,  還有友愛的擁著水湄的銘雍,他們之間糾纏的關係開始緊緊的相系。直到水湄嫁給銘雍  ,到現在。  

    水湄是銘雍母親的外甥女,亦即水湄的父親是許瑛蓉的大哥。但因為瑛蓉是巴家的  童養媳,所以做道理,待幼年的瑛蓉成長之後是應該與水湄的父親圓房成為夫婦的,但  受到新式教育的思想改造之下,巴程東在到日本留學回國之後,毅然抗婚。而瑛蓉那時  也已經是第一女高的高材生,這樣約兩人聯子抗拒的結果,終便巴家長輩改變初衷,自  此開始,瑛蓉的身份變為巴家養女,而程東則另娶了同鄉,也是留日同學的淑華為妻。  

    水湄是在被祝福的情況下出生的。那時瑛名已嫁給大企業家李省風,並且生下她的  獨子銘雍。對於娘家道個外甥女水湄,瑛蓉可是打心眼裡疼到心坎氏的喜愛。  

    這也尤是當忙湄的父母因為生意失敗而雙雙吞服安眠藥,並且開瓦斯自殺後,為什  麼瑛蓉要堅持將水湄接到李家住的原因。  

    對程東大掃的尋死,瑛蓉深深地感到有些愧疚,因為自小身世飄零的她是依賴著巴  家的仁慈收養才得以生存,並且有接受教育的機會。但程東夫婦在遭到客戶惡意倒閉牽  連而致周轉不靈的情況下,竟然沒有想到向財富勢力皆可通大田她求援,而自己也沒有  察覺兄嫂強顏歡笑下的窘境。這使她深深地自責而意圖將自己的歉意,統統補償在失去  怙持的水湄身上……看著那輛跑車以極快的速度奔馳在曲折蜿蜒的山間道路上,裴星忍  不住地皺起了眉頭。太抉了,她是何時養成這種開快車的習慣的?  

    但話又說回來,眼前那個一臉冷漠、渾身充滿幹練氣質的水湄,哪裡又有任何一絲  毫跟他記憶中的水湄相通之處?  

    水湄是織細的、柔弱的,而且很多愁善感的。她總是靜靜的傾聽別人的談話,在別  人再三詢問之下,才會偶爾羞澀的說出她的看法。隨著她年紀的增長,出落得愈發標緻  恬靜的水湄漸漸地也在社交圈中成了話題,但在瑛蓉的嚴密保護下,水湄仍是自在安詳  地和銘雍及裴星一起生活在李家安全的城堡中。  

    鮮紅色跑車在轉彎時絲毫沒有慢下來的跡象,以極快的速度疾駛而去。這樣下去還  得了,她遲早有一天會把小命送掉的。裴星不以為然地盯著前頭的車子,雙手在不知不  覺間扭緊手中的資料。  

    水湄……相較於水湄的存在,裴星之所以長住在李家,應該說是出自於李省風的內  疚。因為裴星的父母失和而至離散,李省風著實扮演了蓄意破壤的角色;即使是他並非  存心如此。  

    裴星的父親裴旺王是外省籍在台灣的企業家中較為人所熟知的人物,因為熱愛地方  戲曲而常常大力贊助各種演出活動;但他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應該是因著他的誠心追  求,而使那時的台語片明星呂瓔珞首肯下嫁的韻事。  

    在那個初享彩色的年代,明星們姣好的容顏、婉約的歌喉、玲瓏的身段,向來都是  民眾茶餘飯後的最佳話題。更何況呂瓔珞是如此烈性美貌的女子,她曾為了抗拒存心不  良的富商邀宴,掄起刀叉意圖自毀容貌,這使得她在一般人的評價中,自自然然的勝過  那些媚財賣笑,其實暗地裹貨腰的女明星們。  

    如此樂善好施而又熱心公益的裴旺玉和美艷溫婉的女明星聯姻,使他們一家的幸福  生活一時之間成了樣板。在裴星出生後不久,正是松彥企業在台灣逐漸爬上頂〉哪暉  ,但裴玉的生意,卻因為他的任性放縱自己於戲曲和不善於抓住世界潮流,而逐漸虧  損。  

    裴玉並不將那些小小的虧損看在眼裡,他只是將帳冊鎖進保險箱,為了躲避那累  累的赤字而更加沉迷於戲曲之中,直到東窗事發,債主登門討債為止。  

    震驚之下的瓔珞在短短的時間之內隨即蒼老了不少,婚後即洗淨鉛華走出銀幕的她  ,在走投無路又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決定復出拍片。  

    但是素來即有大男人主義的裴玉卻受不了她的決定,在他以為男人養家活口  

    是天經地義的事,尤以當初他是那麼風風光光的娶進竣咯,現在卻又要讓她為了分  攤自己的責任而再做馮婦,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但是面對天天上門催討的債主,他  又沒有別的法子可想。  

    終於,呂瓔珞復出拍片了,在那時國語片已相當風行的情況下,身為過去的台語片  紅星,略有年歲且已流失基本影迷的瓔珞只在影壇激起了個小小的水花,但卻在她的婚  姻中投下了個深水炸彈,炸毀了她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一切。  

    很諷刺的,瓔珞所演的那部電影描述的是個紅牌酒女從良之後,因著丈大生意失敗  而再度下海,結果卻跟酒客發生感情而和酒客遠走高飛的故事。  

    於是乎,在自己生意垮了的自卑心理影響之下,玉開始變得多疑起來,每當有人  稱讚瓔珞的戲時,到他耳裡卻宛如正在嘲笑他的無能;而看著璣咯濃妝艷抹的每天出去  應酬到三更十夜,渾身酒氣熏天才回到家,他更是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意圖尋回她璀璨的  明星生涯。  

    這內外交逼的疑慮使玉開始變了,他變得尖酸刻薄,成天抓著酒瓶子不放。  

    他深受著瓔珞,但每當一見到華服烘托著她嬌艷的美貌時,電影中的情節便一遍又  一遍的在腦海中重演。深恐失去瓔珞的矛盾心理,使他在面對瓔珞時,總不由自主的一  再吐出那些傷她至深的話語。  

    瓔略總是沉默的承受這一切,她和顏悅色的對待每個人,慈愛的照顧裴星的生活起  居,只有在不經意之間才流露出她的哀愁。  

    然而,在玉那被酒精嚴重燒灼了的腦袋中,已經開始偏執的認為,瓔珞對他那些  莫須有的指責,任意加諸於她身上的罪名皆已默認了,這便他終日生活在失去瓔珞的恐  懼之中。  

    終於,瓔珞的演藝事業有了轉機。一家著名的大企業看上她賢妻良母的形象,邀請  她和另一位男明星及童星們合拍廣告。尤其對方所選出和她搭配的男明星即是跟地台演  那部電影的男演員,這使得他們由銀幕所創造出的夫妻情深的形象更加的深人人心。  

    隨著瓔珞的愈來愈成功,她和王之間卻宛如失去煞車的車子般,以愈來愈快的速  度走下坡,而至降到谷底的冰點。她再也不能忍受玉的譏諸言語和在外今她下不了台  的尷尬,於是她決心離開玉,帶著裴星自行過日子。  

    或許她只是一時的氣憤,也可能在她心襲想的是分開一陣子讓彼此冷靜下來。  

    竣略受到李會風熱情的照顧,她帶著少年的裴星搬進了李會風在郊區的別墅裡,她  依舊每天早出晚歸,裴星的生活起居自然皆由傭人代為照料。  

    瓔珞的離去對已經窮途未路的裴王可說是一詞喪鐘,他開始出現各種幻聽和離奇  古怪的幻覺,終於在一次酒後的幻覺中,他為了躲避在他幻想中追逐他的魔鬼,被煞車  不及的軍用卡車撞死。  

    玉的死便瓔珞臉上失去笑容,喪禮過後的瓔珞與其說是傷心欲絕,倒不如說是已  失去求生意志。她的眼神空洞,時常要導演再三提詞寸演得出戲,而且每況愈下,終於  使她不得不再度息影。這時卻有好事的記者,以大篇幅的報導揣測她久居李省風別墅的  原因,甚至進而懷疑起裴星的身世,還有她和李省風之問的關係。  

    受不了這個刺激的瓔珞,在看過心理醫生仍無法解脫她所受的壓力之下,在某個下  著雷雨的夜晚,吞服了安眠藥自殺,藉以向那些歪曲事實的媒體抗議。  

    至此,了然一時的裴星只能摸然的看著父母被簡單的合葬在一片荒野蔓草之間,那  年他十三歲。父母雙亡之後,李省風將裴星帶回李家和他十五歲的兒子銘雍為伴。  

    自幼就知道了自己是如何的承受李家的恩澤,這也是他之所以決定離開李家、離開  水湄的原因。因為,他再也無法平心靜氣的看待這件事,在他心裡,他很明白李省風為  什麼要收養自己;是為了內疚。不錯,他是為了彌補他對瓔珞和玉的歉疚,當初說服  瓔珞重回影壇的人即是他,而後在他們夫妻失和之際,也是他說服瓔珞搬出去住的。  

    所以說,櫻略和旺王之問的悲劇之所以會發生,他雖意料不到,但也要負絕大部分  的責任。  

    為了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他主動的收養裴星。為無依無靠的他提供了遮風蔽雨  的環境,或許是為了向世人宣示他的慈愛,李省風真的將裴星視若己出般的疼惜,即使  是對白己親生的銘雍也不過如此而已。  

    裴星就道樣懷著複雜的心情在李家成長,而且也隨著銘雍的腳步,先後的進入松彥  企業。但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十年的手足之情會因為水湄的出現而產生裂痕。  

    年少時代的戀愛是那麼的美,使他忘記了李省風是如何拆散他父母的悲劇,他所有  的心思都圍繞著水湄打轉,直到他不得不離開……而現在我回來了。水湄,我不相信我  不能再從李家奪回我想要的;水湄,這回我不會輕易放手的。因為,幸運女神現在是站  在我這邊的,水湄……前頭的路愈來愈陡峭,但那部跑車仍舊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馳著  ,有幾次,車輪都是在窄窄的路肩以極微小的差距呼嘯而過,那些濺起的小石子跟灰塵  漫得半天高。  

    「水湄,你到底想幹什麼呢?」他憂心忡忡的盯著那輛車,喃喃自語地問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因車速極快而在耳旁嘶嘶作響的風聲,還有灰沉沉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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