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遙看著周妍走遠,才轉身拿出手機,撥了蘇冉冉的電話。
未料電話響了幾下,竟然被按掉了,方卓遙不放心再打過去,就是關機狀況。
他很少打蘇冉冉的電話,可是她應該不會掛自己的電話,是沒有電了嗎?還是沒空接呢?他心裡隱隱不安。
方卓遙又打了蘇冉冉的電話好幾次,還是在關機狀態。剛才他打第一通電話她應該就知道他在找她,難道她連回個電話的空檔時間都沒有嗎?該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方卓遙集中精神開著車,心想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度?蘇冉冉有可能是玩瘋了,他自嘲地笑笑,大概他是想太多了。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現出陌生的來電號碉。
他接起來,還沒有出聲,就聽到蘇冉冉的聲音。
(方卓遙……)她在電話那端哭泣,(方卓遙……你在哪裡?)
他嚇了一跳,趕緊煞車,挺直背脊緊張地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好怕!你快來!嗚……)
即使隔著電話,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無助。
「你先別哭?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台灣,我被人搶劫了……)電話線突然斷了。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人搶劫?這是什麼意思?電話怎麼斷了?她還會再打來吧,她在台灣哪裡?
這是怎麼回事?該死,怎麼她還沒打過來?
時間過了兩分鐘,他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他暗罵了一聲。他真是笨!他可以打過去啊!
電話只響了一聲,立刻被接了起來,方卓遙聽到蘇冉冉放聲大哭。
(方卓遙……我好怕,我沒有硬幣了,以為你不會再打過來!)
「你冷靜一些,到底怎麼回事?慢慢講好嗎?別哭!」
(好,我不哭。)她喘著氣,強忍著淚,(我遭人搶劫了,那壞計程車司機拿走了我全部東西。我找遍口袋才找到硬幣給你打電話,沒想到沒說上兩句就斷了,我好怕、好冷、好累啊!)
儘管他還是莫名其妙,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她在哪裡。「好了,我馬上來,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那個壞司機拿了我東西後,就把我扔在一個地方,我從來沒有來過,幸好有個電話亭,否則……」
聞言,方卓遙倒抽一口氣,「是郊外嗎?」
(不知道,這裡很暗,但周圍有商店,都已經打烊了。)
「商店的名字呢?你看一下,有什麼店?或者有路牌嗎?」
她聲音發著抖報出店名。
方卓遙根據店名推測了幾個地點,大都離郊外不遠的地方。那個可惡的傢伙,最好不要讓他碰到。
「我馬上來,你在電話亭裡別動,哪裡也不要去,把門關上,知道嗎?」
(嗯,我等著你!)蘇冉冉抽泣著。
方卓遙踩下油門,車子轉頭衝出市區,連找了兩個地方都沒找到,店名是一樣,但沒有電話亭。
他不由得焦急起來,甚至夾雜著莫名的害怕,街上風大了起來,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她會在哪裡呢?
終於,在第三個地點他看到了那一電話亭。
在漆黑的夜色中,透過電話亭裡的微弱燈光,他一眼就看到蜷縮在地上、穿著短袖T恤的蘇冉冉。
奔下車子,他打開電話亭的門,「冉冉!」
蘇冉冉一驚,抬起頭,飛撲到他懷裡,立刻放聲大哭,「我以為你不來了,我以為我要死掉了。」
「好了,沒事了。」他脫下外套裹住她,緊緊地抱住她。
「方卓遙、方卓遙……」她把臉深深地埋進他胸前,像個孩子般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不一會兒淚水就把他的衣服濕透了。
他輕拍她的背,聽著她斷斷續續地哭訴著。
「本來我要明天回來,可是我等不及了,我突然好想見你,只是我到台灣已經晚上了,我就叫了一輛車。哪曉得路越開我越不熟悉,我問司機怎麼回事,沒想到……」她淚如泉湧,「那個司機停了車,一臉凶狠地逼我下車,卻要我把所有的東西留下,包括口袋裡的。我不肯,他……竟拿出一把刀來,還說如果我反抗,他就要殺了我,我嚇壞了……」
她的話也嚇壞了方卓遙,他推開她一點,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你受傷了嗎?他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因為我乖乖地下車,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他,裡面有很多很好看的毛衣,都是我在加拿大特地給你買的,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混蛋拿走,我好難過哦。」蘇冉冉抽噎著,不停地發抖。
他輕聲地安慰她:「沒關係,東西丟了就丟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可是……」她嗚咽著,「他拿走了手機,還拿走了訂婚戒指。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看到,拿著刀逼我拿下來,他好凶,我真沒用,對不起!」
「別講對不起!你好勇敢,真的。戒指沒了不要緊,我再給你買一個,別難過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好喜歡、好喜歡那只戒指啊!」她任憑他半扶半抱地坐進車裡,頓時一車的溫暖包圍了她,讓她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好累、好冷、好餓啊!」她開始哭訴著,「我坐了很久的飛機,什麼也沒吃,那個王八蛋,真是壞透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方卓遙,我記得他的模樣,他燒成灰也記得,我一定要把戒指找回來。」
「好的。」他順著她,「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出來。」就算她不說,他也不會放過那個人渣的。
她在他車上找到一包餅乾,立即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原來餅乾這麼好吃。我告訴你,我十歲那年爸帶我去吃過滿漢全席,都沒這個好吃。」
他略微心疼地看她的饞樣,早知道就帶點食物出來。
蘇冉冉吃完餅乾打了一個呵欠,輕輕地靠在他身上,喃喃地說:「我好累啊!」
「你睡吧,到家我叫你!」
待他們回到家,蘇冉冉已經睡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橫抱出來,在全叔吃驚的目光中,將她抱到房裡,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蘇冉冉一沾上床,就舒服地抱緊被子,滿是淚痕的臉上浮現了微笑,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關上燈,在月光中看著她的笑容,一股酸楚襲向他的全身。方卓遙深吸一口氣,悄悄地退出房間。
第二天,蘇冉冉又感冒了。
「亭子裡好冷啊,風好大,雖然關著門,可是還是不知道風從哪裡吹進來,吹得我直發抖,我肚子又餓,餓得頭都暈了,我這輩子沒這麼慘過。」她不停地抱怨,猛拿著紙巾擤鼻涕,整張臉都通紅了。
「人沒事就好!」周妍說。
「可是我丟了好多東西。」她懊惱地說:「我好沒用,什麼也保不住。」
「你還記得那個車牌號碼嗎?」
「不記得了,但是只要那個人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認識。」蘇冉冉很肯定地說,「他大概三、四十歲吧,看上去很潦倒,眼神慌慌張張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方卓遙責備道:「既然看上去不像好人,你怎麼還坐他的車?」
「我怎麼知道?」她扁了扁嘴,「我急著想回來嘛!」
她低下頭,玩著自己空蕩蕩的右手中指,一臉沮喪。
周妍細心地問:「冉冉的戒指丟了嗎?」
「嗯。」她應了一聲,眼眶中的淚水險些落下,「不知道那個人找不找得到,其他的東西也就算了……」
周妍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要這樣,其實東西只是一個憑借,只要心裡珍惜就好。」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好了,不講這個掃興了……」蘇冉冉笑了笑,四處張望,「孟書圻怎麼不在?」
「他去韓國了,過幾天才會回來。」方卓遙悶悶地回答。
「他去幹嘛?談生意?」
過了好一會兒,方卓遙才含糊地回答:「大概吧!」
蘇冉冉看他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麼,也就不多問,拉著周妍的手笑著說:「周妍,我看你別回去了,就在台灣找份工作吧!我們也可以作伴。」
「不行,我爸媽在那邊。」周妍站了起來,「我想我還是走了,冉冉,你好好休息。」
「好的,明後天我們再一起去逛街,瘋狂的Shopping!」蘇冉冉鼓動著她的興致。
周妍點點頭,「再見。」
「再見。」方卓遙送她到門口。
當方卓遙又上樓時,看到蘇冉冉一臉的疑問。
「孟書圻去韓國到底是幹嘛?」
「我也不太清楚。」他皺著眉說:「不過孟家今後將開拓韓國市場,孟伯伯不久前還和我爸開玩笑說,有個韓國媳婦也不錯。」
「不會吧?」蘇冉冉睜大眼睛,「孟書圻這次是去相親嗎?那他和小妍就這麼完了?」
他沉思著,「書圻應該和小妍說清楚了,你不在的這幾天,小妍挺痛苦的,還喝得不省人事。」
「是嗎?」她裝作平靜地回應,偷偷地看了看他。
他笑了,「幹嘛?你想說什麼?」
「沒有啊!」她絞著雙手,辭不達意地說:「其實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雖然身為企業家的小孩婚姻可能都不能自主,不過如果真的不願意,也沒有人可以強迫的。兩個人不相愛,勉強在一起也只是痛苦。」
聞言,他沉默沒有回答。
她難過地看著他,故作輕快地說:「如果你也覺得不好,我可以和爸爸說。反正家裡我最小,哥哥和媽媽都向著我,爸爸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大不了你給我點面子,說我不要你;何況他們自作主張有錯在先,最多也只是裝生氣,等過一陣子就好了!事後,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啊!」
她臉上在笑,嘴裡說得輕鬆,心裡卻似有麻繩在絞一樣!這樣的話一說出口,雖然給自己留了退路,但其中的痛卻是任何人都不能體會的。可是勉強兩人在一起,她只會看到他越來越沉默:她很怕看到這樣的他,即使眷戀他的懷抱,如果不能讓他快樂,一切都是枉然的。
可是,這次他沒有用沉默以對,甚至連猶疑也沒有,而是拉她起來,溫柔地說:「你在胡說什麼?快吃午飯了,你不餓嗎?」
他溫暖的手掌一握住她,她又想掉淚。真是討厭,她怎麼像個愛哭鬼似的?
「我還真的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她含淚開心地笑著。
吃完飯後,方卓遙把蘇冉冉拉到電腦前。
「我剛才打了電話給計程車公司,叫他們整理一份司機名單給我,你來認一認,哪個是那天搶劫你的人。」
「真的,那我不是馬上可以報仇了。」蘇冉冉很興奮。
方卓遙倒沒有她那麼樂觀,「我只擔心那人的車是偷來的,如果他不是計程車司機,那真要大海撈針了。」
當蘇冉冉一看到電腦中的資料時,差點暈了過去。「天哪,這麼多!如果讓我一個一個看過去,我會瘋掉的,這些我一個月也看不完。」
「傻瓜,我們可以把範圍縮小,你說那是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找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就可以了,今天來不及還有明天嘛。」
「明天!」她伸了伸舌頭
「你要有耐心。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方卓遙很激動地說。
蘇冉冉這才發現他生氣的時候格外駭人。
他那麼想找出那個司機嗎?是因為那人傷害了她嗎?
她不敢妄想,卻不由得笑了,甜甜地輕靠在他身上,看著電腦上出現的一張張照片,那個壞司機好像也不那麼討厭了。
「見到了嗎?有嗎?」方卓遙全心地盯著螢幕,一頁一頁地往下找。
「沒有。」她也有些失望,「我想你說得對,那個人根本不是計程車司機,他的車也是偷來的,找不到他了。」
「再怎麼困難也要找到那人,除非他平空消失。」他下了決心。
「其實找不找到那個壞蛋,並不重要。」她坐直身看他,「重要的是那只戒指,他拿走了我們的訂婚戒指,我好不甘心,我一定要向他討回來,那是我準備愛護一輩子的重要東西。」
她說得那麼認真、嚴肅,可方卓遙知道,即使找到那個人,那只戒指八成也不會在那人手裡。
「其實也沒關係,我再給你買一模一樣的;或者,你要別的圖案也可以,我們可以訂做。」他想盡量讓她忘記戒指的事,以免到時候太過失望。
「不行!我要原來那隻。」蘇冉冉大聲說,「你不知道它曾經給了我多大的快樂。」
他看她固執的表情,猛然發現她有一雙好明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下,那雙靈動的黑眸異常地濕潤,粉紅的嘴唇微噘著,那是她抗議時的慣有動作,短髮略顯凌亂地落在額前,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他幾乎是狼狽地轉過頭,胡亂地說:「快樂?什麼快樂?」
老實說,在他轉頭看她的一-那,蘇冉冉也幾乎失神了,她甚至能夠聽到他的急促吸吸……不對,是自己的吧。
雖然他英挺的眉毛讓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只想撫平他額頭那道常常皺眉的痕跡,雖然他漆黑憂鬱的眼眸讓她心痛得幾乎無法承受,甚至想伸手覆蓋那雙能穿透她內心的眼眸,雖然……她有一萬個衝動,但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佯作沒事地看向電腦。
「啊!」她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他緊張地問。
「是他!是那個人。」蘇冉冉指著電腦,「我不會記錯的。那天晚上他拿走我所有的東西,還把我扔在又黑又冷的地方,就是他。」
「李衛強!」方卓遙讀著電腦上的名字,「有地址,也有車牌,應該很好找。你看,他是才開計程車沒多久的,但老早就考到駕駛執照了,還有幾年的工作經驗,真是太好了!沒想到用這種笨辦法竟然也有效,終於讓我找到了。」
他歡欣地笑了笑。
一旁的蘇冉冉失神地看著他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頸項,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我又看到你笑了。你知道嗎?你最近變得比較有笑容了,真好!」
他寵愛地拍了拍她的頭,「好了,別像小孩子似的,誰說我不笑的?是你沒注意而已。」
她怎麼可能沒注意?但那有什麼關係呢,他懷裡好舒服,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只是,現在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了嗎?算了,只要他肯抱她,就這麼抱一輩子,小孩子也好,小妹妹也好,都不重要,這比起他們初見面時那種冷漠的相處模式,現在這樣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堂了。
她不能太奢求,不是嗎?
當孟書圻返國出現在大家面前時,他的身邊多了一個身材修長的韓國美人。
「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在韓國認識的朋友,她叫金鈴,這些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好朋友,方卓遙,他的未婚妻蘇冉冉,還有我以前同學--小妍。」
金鈴很大方地點了一下頭,用生硬的中文微笑著說:「你們好!」
三個人中反應最大的是蘇冉冉,她幾乎要跳起來,「孟書圻,你……」
周妍倒顯得很平靜,空洞地微笑著,「你好!」
孟書圻彷彿沒看見,興致勃勃地說:「金鈴要在台灣留一段時間,反正這段時間也不是很忙,有空大家一起去玩啊!」
玩你個大頭鬼!蘇冉冉氣得在心裡直咬牙。
金鈴奇怪地看看她,「蘇小姐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不是,因為……」
「沒事。」方卓遙忙把蘇冉冉拉到身後,「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了,周妍,我送你吧!」
「好。」周妍感激地應著。
孟書圻也不留,表情冷淡。
金玲等他們上車離去之後,忍不住疑惑地問:「你這群朋友好奇怪,是不是他們對我的印象不太好?」
「怎麼會呢?他們只是跟你不熟而已。」他換上了一副迷人的微笑,「我們走吧。」
在車上,蘇冉冉一肚子怒火。
「孟書圻太過分了!他什麼意思?示威嗎?就算真的交了女朋友,也不需要來炫耀,一點都不顧別人的感受。」
「冉冉,你不要這樣!那個女孩子又漂亮又懂禮貌,不是很好嗎?」周妍看了看車窗外,「卓遙,我家到了,你在路口停下來吧。」
方卓遙把車停住,周妍下車,方卓遙對她說:「你放心,我會和書圻好好談一談的。」
「不用了。」周妍笑著擺手,「再見。」
「小妍……」蘇冉冉伸出頭,「你不要灰心,要加油!孟書圻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我看得出他很喜歡你,所以你不要放棄哦!」
周妍眼眶泛紅地說:「謝謝你們!再見了!」
不知怎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冉冉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她彷彿從周妍臉上看到了些什麼,讓她很不安。
「卓遙!」她拉拉他,「小妍會不會想不開?」
「應該不會吧。書圻一直都這樣,周妍也有心理準備,她不開心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人打擾,讓她靜一下,我會找書圻談一談的。」方卓遙踩下了油門。
「你也真是的,每次都把我拉開。把事情說清楚,對那位金小姐也公平啊!」蘇冉冉不滿地道。
他看她一眼,「那種場合怎麼說?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們真的有事。」
「什麼事?」
方卓遙不疾不徐的回答:「我派出去的人打電話來,說李衛強在東區的一家PUB裡,要不要去找他?」
「要要要!我的訂婚戒指和你的毛衣。」
「那就走吧!」
「是這兒嗎?」蘇冉冉站在PUB門口,「這裡出入的份子好亂哦,你看這些人。」.
方卓遙拿出手機撥打著,一會兒從裡面出來一個人,「少爺,那小子在裡面,我帶你進去。」
「阿源,他旁邊有人嗎?」方卓遙問。
那人恭敬地回答:「有幾個女人,旁邊還有一個人似乎和他認識,剛剛打過招呼,不過您放心,我們兄弟有三個,絕對可以擺平他。」
「不要打架,好不好?」蘇冉冉在一邊說。
方卓遙朝她微笑,「只要他不太過分,我向你保證絕對不用暴力。」
PUB裡光線很暗,還混著酒味和煙味,夾著女人誇張的笑聲。
蘇冉冉不悅地說:「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會有人喜歡來這兒?」
「這裡人蛇混雜,你跟著我,別亂跑。」方卓遙握緊她的手。
「他在那兒。少爺,摟著一個紅衣服女人的人就是李衛強。」
蘇冉冉立刻叫了起來:「就是他,我不會認錯的,他就是那個壞蛋。」她掙脫開方卓遙的手,直衝到那人面前,凶巴巴地大聲質問:「喂,李衛強,你還記得我嗎?」
李衛強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眼睛瞇了起來,放肆地笑了笑,「記得你?當然,幾天前,還是上個月咱們有過碰面是嗎?怎麼?你想我了?放心,我會去找你的!你在哪兒做的?哎喲!哪個王八蛋……」
他整個人頓時被阿源拎離了沙發,那紅衣女孩立刻跑得無影無蹤,鄰桌也有好幾個人悄悄地起身了。
「嘴巴放乾淨點!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嗎?」
蘇冉冉氣得漲紅了臉,走上前就重重地踢了他一腳。「混蛋!你胡說什麼?真不是東西!做了壞事這麼快就忘記了嗎?你再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那也至少把我放下來,一上來就動手,是什麼意思?」
「你給我老實點,好好回答,否則有你受的。」
李衛強重新打量他們,仔細地看著蘇冉冉,記憶中好像有她這麼個人似的。
「啊!那位坐計程車的……」他倒抽一口氣,直覺得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了,偶爾做一次壞事竟然會被逮住。
「你終於想起來了。」方卓遙冷笑,「說說看,那天你都對她做了什麼?」
「我也沒做什麼。」他硬著頭皮死撐,「我只不過拿了一點東西,又沒碰她,你這麼凶幹什麼?啊--你輕點!我又沒說錯。」
「東西呢?」蘇冉冉也不跟他計較,「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什麼東西?錢嗎?我……我用掉了……」李衛強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理直氣壯了起來,「拿來的錢不花不是白癡嗎?我當然用掉了,難不成等著還你嗎?反正我今天栽在你們手裡,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蘇冉冉跺跺腳,「不是錢!是毛衣,還有訂婚戒指。」
「毛衣?」李衛強愕然,「什麼毛衣?你是指那些衣服嗎?給二手衣店了,反正我又不能穿,沒想到那些衣服還滿值錢的。」
蘇冉冉氣得快暈過去,僅存最後一絲希望的問:「戒指呢?我手上的戒指?」
「戒指?哦,那只鑽戒?我當然脫手了……」
乖乖,拿到鑽戒不換錢,天下有這麼傻的人嗎?他又不是笨蛋!
「你賣給誰了?」方卓遙沉聲問。
李衛強張了張嘴,正想說,突然看向蘇冉冉身後,頓時喜形於色,一下子來了精神,大叫:「老大!你來得正好,是阿勇通知你的嗎?快救我!這兩個毛頭小子要吃了我。」
蘇冉冉才不管他那什麼老大,著急的問:「快說!你賣給誰了?」
「冉冉!」方卓遙喊她,「你朋友來了。」
朋友?哪個朋友?蘇冉冉回過頭,卻意外地看到一個人。
岳鍾!
岳鍾穿著工人服,滿手油污,看來剛從工地趕來,他一看到蘇冉冉,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眉宇間頓時有了喜色。「蘇小姐!」
「怎麼是你?」蘇冉冉不置信地說:「這個混蛋是你朋友?」
「老大!你們……認識?」完了,這下死定了!李衛強心裡暗自叫苦。
方卓遙把蘇冉冉拉到身邊,充滿敵意地望向岳鐘,「岳先生,你調教出來的好手下,問問他都幹了什麼好事!」
「他不是我手下,以前是我家的司機,現在是朋友。」岳鐘的口氣也不甚友善,「自從我大哥破產自殺,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阿強還一直跟著我;如果今天他哪裡得罪了你方大少爺,也是拜你家所賜。」
「方大少爺?」本來畏畏縮縮的李衛強猛然挺直腰桿,雙眼也像要噴出火來,「老大,這小子姓方嗎?」
「他就是方新華的獨子方卓遙,阿強,你今天栽在他手裡,不是自投羅網嗎?」岳鍾諷然地說。
方卓遙制止欲發作的手下,強忍著怒氣道:「岳先生,今天我不是來跟你算舊帳的。而且,你的好司機得罪的人是冉冉,相信這下你總該明辨是非了吧?」
「反正你們是一夥的!方家的東西我拿多少也不過分,老大,是不是?」李衛強膽子大起來,一副挑釁的模樣。
「閉嘴!」岳鍾大步上前,迎面就給了他一拳,「臭小子!你不去工作,來這兒幹嘛?喝酒泡馬子,你倒會享受!還不快說,你對蘇小姐到底做了什麼?」
李衛強-著火辣辣的臉,委屈地大喊:「怎麼回事?他們是方老頭的兒子媳婦,老大你幹嘛幫仇人?」
「他拿走了我的訂婚戒指,還賣掉了。」蘇冉冉跑到岳鐘面前,雙眼紅紅的,
「我只想要回我的東西,他搶了我的東西,岳鐘,你快讓他說出來賣給誰了,快點……」
「很好!你竟然還搶劫,你可真有出息啊!」岳鍾狠狠地盯著李衛強。
他嚇得抱著頭往沙發上縮,「老大,你別打我,我……我也沒辦法。上個月手癢與人玩了兩把,輸了四十多萬,我實在湊不出來,只好……打客人的主意。我不敢找你,畢竟老夫人精神不好,要用很多錢……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妞是你朋友。」
蘇冉冉上前拉住岳鐘,「你先別打他,讓他先說戒指賣給誰了?」
李衛強膽怯地望了岳鍾一眼,不敢吭聲。
「蘇小姐問你,你啞了?還不快說。」岳鍾怒道。
李衛強哭喪著臉,「我怎麼知道是誰?道上的兄弟介紹的。你也知道規矩,只要有錢拿就行,從不問對方的來路,那是鑽石啊!老大,估計現在也轉手好幾次,查也查不到了。」
「不會吧?」蘇冉冉哭了出來,「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岳鍾歉疚地望著她,「對不起,蘇小姐!你那枚戒指要多少錢?要不我賠你?」
蘇冉冉猛跺腳,「才不是錢的問題,這不是錢能買得到的……」
她擦了擦淚水,跑了出去。
阿源看看方卓遙,「少爺,那他們……」
「算了。」方卓遙看看岳鐘,後者仍然一臉防備地看著他,他也不再多說什麼,走出PUB,看到蘇冉冉蹲在路邊,把頭埋在膝蓋裡哭。
他在她身邊蹲下來,柔聲說:「回去吧,戒指丟了就算了。」
「真的沒有了嗎?」她抽泣著拾起淚臉,「我以後再也找不到了嗎?」
「那可不一定,可能有一天它突然又冒出來,東西失而復得是常有的事。」
她隨著他站起來,沮喪地說:「算了,可能它本來就不該屬於我的……」
沒想到方卓遙聞言,竟然點了點頭,「對,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凡事不要強求。」
這話讓蘇冉冉更加的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