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烘烘的大街上,什麼商家、攤位都有,來來往往逛著街道的人群絡繹不絕,誰也沒注意到,有個瘦弱的小小身影夾雜在人群中,怯懦懦地低聲叫喚著。
「賣花,又香又漂亮的花!」
莫然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著不斷從她身旁走過的人群,他們不曾停下的腳步,及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漠然神情,令她的心越來越驚慌害怕。
看著竹籃裡滿滿的鮮花,她能想像得到,她若沒賣完這籃花,等會兒回到家後,她將遭受何種的對待。
想起她爹那又重又狠的拳頭落在她身上時的疼痛感,她眼中的恐懼也更深。
她強打起精神,更加賣力地低喊:「賣花啊!又香又美的鮮花啊!」莫然鼓起勇氣,伸手拉住眼前一位看似和藹的婦人,「大娘,求您行行好,買幾朵花回家插吧!」
「去去去,走開,別來煩我,找別人賣去。」婦人不耐煩地將她一把推開。
這一推力道其實不大,但由於她餓了好幾頓,體力早已不支,是以她瘦弱的身子便直直朝後倒了去。
「啊!」
莫然驚呼了聲,手上花籃隨著婦人這一推而脫手,原本嬌艷的花朵,此刻全然散落在地,往來人群視而不見地踐踏著,脆弱的花瓣已然傷痕纍纍,再無一絲生氣。
「啊,別踩我的花,求求你們別踩我的花!」莫然雙眸泛著水霧,徒勞無功地想搶救剩餘完好的花朵。
看著花籃裡寥寥無幾的花朵,莫然眼眶的淚,終於滑落臉龐。
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卻仍無法引起旁人的同情心。
這時,一名醉漢直直衝向她,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瘦弱的手。
「死丫頭,快把錢全部拿出來!」
「爹,我沒錢!」莫然恐懼地看著他。
「死丫頭,你敢說謊!」醉漢指著她的花籃道:「你籃子裡的花都已經賣了一半,你還敢騙老子說沒錢?」
「爹,花沒有賣出去,然兒教人給推倒,花全讓人給踩爛了。」莫然怯怯地指著地上的殘花,而後看著他的反應。
她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一場打罵的了。
「該死,你居然讓人踩爛了花!你存心不讓你老子喝酒是不是?」醉漢睜著憤怒的大眼,當眾開始對她拳打腳踢。「我打死你這個不肖女。」
在一旁的眾人早已習以為常,有人漠不關心,有人則同情地看著莫然,但是卻沒人肯出面幫她。
「住手!」
一名年輕少年終於看不過去,出手抓住醉漢的雙手。
「小子,我打女兒關你什麼事?快放手,要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打!」
莫然睜著不敢置信的眼看著眼前的少年。
這麼多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出面阻止她爹動手打她!
「少主。」年輕少年不理醉漢,眼光逕自看向一旁另一名氣勢懾人的少年,他在等他下達指示。
「我要她,你開個價吧!」少年目光炯然,不過才十五、六歲,他說出的話卻是那般沉穩、不容置喙。
醉漢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口水,睜著懷疑的眼看著他。
「你要我賣了女兒!?」
「我的耐性有限,你再不下決定,我就當作沒說過這些話。」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醉漢看他一身華貴、全身散發的迫人氣勢在在說明他不同於一般人。
很快的,他在心中做了決定。
「二百兩,我的女兒她值這個數。」
莫然睜大了眼,她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父親,他居然真的要賣了她!?就為了那二百兩……
「陸高。」少年眉也不皺一下,神情淡然地開口。
「是。」陸高從懷中拿了兩張銀票交給醉漢,而後拉起莫然。「走吧!從今而後,你就是少主的人了。」
「爹!」莫然回頭看了眼父親。
「然兒,你就當爹已經死了,跟他們走吧!」醉漢別過頭,狠下心不再看她一眼。
「爹!」莫然不死心地喊道,希望爹能及時反悔,不讓眼前兩人帶走自己!
「住口!」獨孤焰倏地伸手攫住她尖削的下巴,「從今天起,你不再有任何親人,你的心裡、眼裡,都只能有我,你是我獨孤焰的人,永遠都是!」
莫然無可避免地眼光對上了他。
這一看,她竟再也移不開目光。
他長得好好看啊,尤其是那雙黑瞳,又黑又亮,這無疑是她見過最美的一雙眼。
只可惜,他那冷漠的表情卻讓她孤獨無助的心升起一股懼意!
而在這一刻,她已然明瞭自己往後的命運。
獨孤焰,這氣勢凌人的男子,注定將與她一生糾纏,而這一年,她才只有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