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書白帶著羅大任和楊俊兩人回到住處時,他竟意外地聽見,由屋裡傳來的一陣笑聲,而再走近一點,他立刻確定了那些笑聲屬於誰的。
「咦?這聲音是浩飛嘛!」羅大任似乎也注意到了。
「還有一個女的。」楊俊補上一句。
「啊!一定是大嫂。」羅大任哈哈笑著說道。
書白不知怎地,心情忽地怪異起來,說不上是怎樣的思緒,只能暫時將這奇怪的感覺拋到一邊,故作無事地道:「我們進去吧!」
三人一齊走了進去,果不其然,映人眼簾的,便是浩飛和秋尋,只見浩飛正拿著一本書,坐在秋尋的對面,不時指著一些段落給秋尋看,順便還帶講解,而秋尋興致亦頗高昂,看得津津有味,還可時發問著。
見他們這樣旁若無人的融洽,劉書白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回來了。」秋尋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第一眼便只看見書白,她笑意盈盈地。
「嗯。」書白短促地應了一聲,轉向表弟的方向。「浩飛也在啊。
「來了有一會兒了。」於浩飛笑道,樣子顯得神采飛揚。「原本我怕表嫂不認得我,沒想到她還記得我呢!所以我就進來等你們啦!」
秋尋點點頭,面向書白解釋道:「剛剛要不是浩飛先開口,我恐怕還是一頭霧水呢!」望見書白身後尚有人,便笑道。「這兩位是……?
羅大任和楊俊都是第一次見到姚秋尋,但一見到她,他們立即就覺得書白沒有逃婚是正確的!
「呃,大嫂你好,敝姓羅,名大任,他是楊浚,我們都是書白的朋友,原本你們成親當天是要親自去道賀的,但是正巧有事,所以沒法出席道賀,今天特來登門請罪了。」羅大任忙自我介紹道,秋尋聞言,笑著點了個頭。
「羅大哥,楊大哥,你們好,我是姚秋尋,秋天的秋,尋找的尋。」劉書白的朋友都好活潑啊!不像她那時唸書的同學,全都是無精打采;她們去念女子學校,多半只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打發無聊,二則是有張文憑,以後遇逢婚配時也可抬漲自個兒的身價,在她就讀的學校裡,沒有幾個是真正愛唸書的,就連愛玩的也沒幾個,原因很簡單,她們都有一雙不耐久站跑跳的小腳。
也之因此,當秋尋遇見了書白的朋友時,她的感覺好像又回到未出嫁前,與活潑的小弟冬煦和爽朗熱情的二哥夏磊相處的時候,不自禁地敞開了心房,露出真摯的笑顏。
見她這副荊釵布裙卻依舊流露出高雅氣質的涵養,並且沒有半點婦道人家的扭捏作態,全然一派大方可親的模樣,很快地,秋尋便將這幾個大男人都給征服了,他們全都為眼前這小女子所傾倒著,甚至暗地都嫉妒起書白的好運來。
此時顯然沒有半個人注意到書白在想什麼,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新婚妻子」身上。書自看著秋尋被這些好朋友問東問西,忙著回答、忙著笑的模樣,心底陡然一股悶氣就冒了上頭。
他竟被忽略了!
「那以後我們就叫你秋尋咯?不然大嫂、大嫂的實在有點彆扭。」不知是哪個人的聲音興高采烈地道。
「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秋尋也很高興多了幾個大哥。」他們真是有趣極了,若他們常來拜訪,想必生活也不會那麼無聊吧?秋尋心想著,不意掃到書白一眼,卻為他的表情而微微吃了一驚。
好嚴肅的表情哪,他怎麼了?
劉書自幾乎是瞪著她了,然而當他與秋尋的眼神對上時,卻又忙將眼神飄開,秋尋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在不高興什麼,今天學堂裡頭發生了什麼事嗎?
秋尋一點也沒想到書白的不悅完全是被這幾個圍繞在她身邊的好朋友給引出來的。
「書白,你怎麼一個人杵在那兒?」羅大任偶然回頭,看見好友一副悶聲不響的樣子便喊道,這麼一叫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一向是四個人之中最多話的浩飛便打趣道:「該不會是我們和表嫂談天談得太愉快,你吃醋了吧?」
吃醋?
這兩個字一旦鑽人劉書自心間,他當下便要否認,但又突地想起他與秋尋間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霎時又綁手綁腳了起來。
秋尋見他一副尷尬的模樣,馬上出來打回。
「呃,羅大哥,楊大哥,還有浩飛,你們今晚留下來吃晚飯好不好?你們難得來,就陪陪書白小酌兩杯。熱鬧熱鬧吧。」她本只想岔開話題,於是隨口說了個提議,
沒想到此話一出,竟博得眾人的一致贊同!
「太好了!」浩飛是響應的最快的。「我正想四個人好好的喝一杯呢!」
「這樣不會太麻煩你嗎?」羅大任問道,總覺得臨時起議大過唐突。
書白看了秋尋一眼,只見她點了點頭,這才開口:「就留下來吧!」這話甫說出口,大家的興致馬上高昂了起來,秋尋見狀,便趁勢走到房間裡去,書白見她走進房裡,也跟在她後頭跨進房間。
「真的不麻煩?」書白悄聲問了一句,原本背對著他的秋尋,突地聽到聲音,不禁嚇了一跳,回過身來,書白這才看見她手裡揣著小錢包。
「你要去買菜?」平日那些東西都是由阿思去買來的,這也是劉劍塘的意思,再怎樣他都不希望自家媳婦連買個菜也要跑到外頭親自張羅。
「嗯,不過買菜回來煮太不方便了,怕浩飛他們不耐煩,還是去買現成的熟食比較方便。」秋尋解釋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先跟他們聊天去吧!」
劉書白見她無端為了自己忙東忙西的,心裡頗過意不去,也不知怎地想到她要自個兒一個人跑去跑來,竟不由得讓他的一股保護欲升起,想也不想便沒頭沒腦冒出一句話。
「我陪你去!
秋尋聞言一愣,有些狐疑地看了書白一眼。「你……陪……陪我?」
書白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太過魯莽,但還不待有任何解釋時,秋尋便已然綻開一抹笑,是含蓄而禮貌的。
「那就麻煩你了。」
書白怔愣地看著她,她怎麼能夠這麼冷靜?
究竟是第幾次發現她跟自己想像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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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都很有趣。」半晌後,劉書白和姚秋尋已提著不少東西,走在回家的路上。
「是嗎?」書白懶懶地應了一聲,不知道她為何又突然提起那些人來。
「不是嗎?我也很想有這樣的朋友。」秋尋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唷?」
秋尋看書自一副等她繼續說下去的模樣,便又道:「在家裡,我有四弟冬煦和二哥夏磊,天天都是很熱鬧的,所以我覺得,現在又多認識了羅大哥和楊大哥那樣的朋友,會讓自己變得好像跟以前一樣。」
跟以前一樣?莫非她現在不開心?
劉書白撇頭看了她一眼,秋尋意識到視線,回首過來的時候,書白卻又急忙將眼神移開了。
「說說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他試圖換個話題,否則一聽秋尋對他那群朋友一副推崇備至的模樣,不知怎地便覺得十分不愉快。
「以後?」秋尋一愣。「什麼以後?」
「一年以後,也就是……離婚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秋尋聞言,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幄……」』低低應了聲,腳步不自覺變得緩慢了。
「如果你到了那個時候不想回娘家的話,我可以……」書白正想說些什麼,卻忽地被打斷。
「呃……這不用你費心。」秋尋看了他一眼。「我有別的出路。」
「出路?」她不回娘家,有別的去路嗎?
清楚地接收到劉書白眼中疑問的訊號,秋尋也不想隱瞞。「其實結婚之前,我在一所女於學院已經念了三年的書,就剩最後一年的實習了。」頓了頓,她又繼續道:「所以我想……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吧,等我恢復上課,再過一年就可以自力更生了。」只是……爹娘一定會很難過吧?在他們的眼中看來,女兒家要緊的還是成親,有個好的歸宿,如果她走上了與常人女子相悖的道路,他們可能還是無法接受吧?
「自力更生,你想去教書嗎?」劉書白再一次地訝異了,之前由於他一心反抗婚事,只要是與姚秋尋相關的事,他是一概不聽的,卻沒想到她竟還是個學生,而且極有可能和他一樣以教書為職。
「嗯,聽說現在到處都很缺老師,我想去盡一份心力。」姚秋尋抬頭望了書白一眼。
書自還想說些什麼,兩人卻已走到家門口,而楊俊正好走出來外頭,見到他們大包小包的,便伸手接過,逼不得已他們結束了話題。
「楊大哥,麻煩你了。」
「不麻煩。」楊俊話少,卻十分主動。「我來。」秋尋一邊道謝,一邊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他。
「我去準備碗筷和杯子,馬上就好了。」她向兩人點了點頭,便轉身走進屋裡去。
楊俊看著秋尋離開有一段距離後,也沒看向身邊的好友,就突然拋出一句話。「你之前不是反對這樁婚事反對得很厲害嗎?」
劉書白一愕,只能笑笑。
然而楊俊才不放過他。「怎麼,心軟了?」看來食色性也這話果真不錯,書白之前再多反對,想來見到了貌美如花的姚秋尋也把持不住了。
劉書白理解他的意思,不由得便正經了起來。「楊俊,你知道朋友之中,我最信任你。」
楊俊聞言,知道他是有話要說,便回過頭來。
書白深吸了口氣,神情是宣佈大事般的鄭重。「我跟秋尋是清白的。」
「清白……的?」楊俊有些錯愕。「這……」他下意識馬上轉過頭,望向秋尋走掉的那方。「那她……」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們以後可別說些使她難堪的話。」書白小心的囑咐著。
「連浩飛也不曉得?」楊俊聽書白的口氣,似乎連表弟也沒告訴一般。
「嗯。」書白點了點頭。「主要是我跟她這幾天才剛達成共識,所以才沒來得及對你們說。
「我曉得了。」楊俊道。「她肯這樣對你,不簡單。」意味深長看了好友一眼,似有替他可惜之意。
劉書白微微一扯嘴角。「我們只是朋友。」
「唷!」楊俊哼了一聲。「沒有任何可能?」
「沒有任何可能。書白立即斬釘截鐵地道,看向面無表情的好友。「你懷疑我?」
楊俊聳了聳肩膀。「我肚子餓了。」有意地迴避了話題,他率先走進屋內,書自見他不欲多談,心裡忽然覺得有點問。
楊俊似乎知道了什麼,卻又故意不去點破,這使得書白不禁懊惱起來,但情況卻容不得他和楊俊有深談的機會,因一走進屋裡,浩飛抱怨的聲音馬上傳人他的耳中。
「喂喂,書白.你跟楊書獃怎麼站在門口那麼久,咬什麼耳朵啊!還不說來聽聽!」
楊俊瞥了書由一眼,慢條斯理地將食物放到盤子上頭。「你管真多。」
浩飛還要為難,只見秋尋拿著幾個杯子走了過來。「我拿杯子來了。」她將杯子放到桌子上。
「你們慢慢用。」語畢,正往後退了兩步,準備回房裡去時,卻發現眾人臉色均是一變。
「耶?」浩飛驚訝地叫了一聲。「表嫂,你不跟我們一起吃啊?」
「對啊!人多才熱鬧嘛!」
「呃……」秋尋心想,這是書白的朋友,這是書白的聚會,自己本來是不該插上腳的,如今浩飛出聲留人,反而教她有些磊難,但就產這個時候,一隻手忽然由後方搭上了她肩膀,她嚇之跳,正要回頭時,卻聽見書白的聲音貼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
「一起吃罷!」
秋尋問言,也不知怎地,臉上一陣發熱,紅紅如火的到了耳根,書白的語氣波動,像電流一樣的竄進她的耳中,他輕搭在自個兒肩上的手,竟教她有心跳加速的感覺,想到上次她睡在桌前,早上卻在床上醒來的那個片段,只覺得手掌心都要緊張地流起汗來。
然而書白卻全然未知,他只是不想秋尋就像個小媳婦般的款擺好一切,卻沒有成為座上客的權利,畢竟在他這幢小屋子裡,刻板的道德法規和三從四德的婦女教條是不被需要的,更何況撇開這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書白不得不承認,有秋尋的陪伴會是件很愉快的事,他想表現出清白的風度,而不是故意做出疏遠她的模樣,因此,明知道楊俊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還是將秋尋留了下來。
「可……可以嗎?」秋尋又驚又喜地回頭問道,卻發現書白的臉近在咫尺,這一看,差點又掉了魂。
「嗯。」書白忙直起身子,發覺一旦靠她太近,似乎就不得不心猿意馬起來,也是在這一刻,他心中陡然出現了這樣一個疑問。
如果時光倒回,所有的事重來一遍,他事先就知道秋尋是一個怎樣的女子,那麼,他還會如此反對這樁婚事嗎?如果他能事先知道的話
想著這問題的書白,全然沒發現一件事,便是他對秋尋的印象已然改觀,在他心中,或許秋尋這兩個字所帶來的影響,正如攀籐一般的逐漸佔據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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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聚會之後,書白髮現,羅大任等人來他的住處似乎來得更勤了,過去只是一個星期去一次,現在卻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看到他們全體或其中一人來訪,而秋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般,每次都和他們相談甚歡,這種情況讓書白非常、非常的不愉快,但是他又不能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楊俊可是隨時隨地都張大著眼睛在看呢!再者,他怎麼也不肯承認那是因為他們來找秋尋的緣故,否則那不就是吃醋了嗎?他不是「丈夫」,只不過是秋尋的「同居人」罷了,不是嗎?
但壓抑畢竟不會使人愉快,這些日子以來,秋尋很明顯地感受到書白的話變少了,雖然他一向顯得較為嚴肅,但不知什麼原因讓他似乎變得很不高興,常常繃著個臉,尤其每當她和浩飛等人聊天時,更會感到如芒刺在背,因為書白長會不自覺地以一種苛責的眼光在看她,等到曲終人散,她試圖像個好朋友般地問他是否有什麼心事時,他卻又會予以否認,不是「我沒事」,不然就以要準備課堂教材為借口躲開她的追問,當秋尋以為真的沒事而放心時,這種情況又會因浩飛他們的再次到訪而重新上演。
這天,劉書白一下課,決定帶本新的書回去給秋尋看,那是秋尋曾經說過的一本書,他聽了便記在心裡,好不容易向同事借了來,便打算回家獻寶去。劉書白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朋友」之間本來就該互相關心照顧不是嗎?他用最健康的心態來想,這樣就不會有任何曖昧。
但當他興沖沖地跨入自個兒家門,帶著難得的興奮張口便打算叫人時,卻不自覺一愣!
「秋……浩飛?你也在?」他驚愕地發現浩飛竟一副宛然在自己家裡的模樣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還擺著幾碟小點心和一盅冒著香氣的熱茶。
「是啊!我來找表嫂!」浩飛笑著道,語音甫落,秋尋便從後頭走出。
「我說好手了,你要拿什麼給我看……」她一邊說,一邊抬起頭,這才看見劉書白表情怪異地站在門口。
「你回來啦,正巧浩飛說要拿東西給我看,一塊來瞧瞧。」她很自然地道,浩飛也順口接了一句話。
「對啊!來看看!」
書白僵硬地挪動身子,卻覺得自己此刻簡直就像個外人般,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走到桌子旁邊。
於浩飛見他們兩個人都在等他宣佈,便忙不迭地由懷中掏出一個用牛皮紙包住,看起來四四方方的東西。
書自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只見浩飛伸手拆開,當秋尋見著了裡頭的東西時,竟驚喜地差點叫了出來!
「是我想看的書!你怎麼找到的?」
只見浩飛一臉得意洋洋。「嘿!這可是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才托老闆訂到的唯—一本呢!「』這個時候到處都缺書缺的慌,說是」唯一」一本倒也不誇張。
秋尋真是如獲至寶。「那麼,可以借我看一看麼?」
「當然,我本來就是要買來送你的。」
「送我?」秋尋訝異地睜圓了眼。
「是……是啊!」浩飛笑了笑。「因為你說你想看嘛!」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秋尋將那本書拿在手中,頗為尷尬的。「我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這樣好了。多少錢請你告訴我,我拿給你吧!」
「不用、不用了,不是什麼大錢,就算是謝謝你每次都這麼熱情招待我和大任、楊書獃的謝禮吧!」浩飛似乎早想好了理由,忙推辭道。
秋尋聞言,不好再客套下去,便領受了下在。
「這樣吧,天色有些晚了,吃完了晚飯再回家裡好不好?」彷彿這時才又想起始終站在一旁的書白,她轉過頭去,看著他一瞼悶悶的表情,秋尋對他笑了笑。「書白?」
「隨便。」書自接收到她的視線,沒門的一股惱怒便上了心頭,丟下這句話後就住房間裡走,秋尋哪裡曾被人這麼對待過,不免覺得委屈,就連浩飛似乎也察覺了些異狀。
「書白怎麼了?」浩飛先開口問道。
秋尋搖了搖頭,浩飛見狀,便道:「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吧,書呢!你就慢慢看,有什麼心得感想,我們再一起討論好了。」
秋尋聞言,不由得歉然地一笑。「真的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浩飛倒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改天見。」
「嗯,再見。」秋尋一路送他到門口,見他離開之後才轉身回屋子裡,但見書白的房間透出微弱的燭火,不由得感到有些憂心
他是怎麼了?學校裡頭發生了什麼不順遂的事嗎?
秋尋很想問他,什麼事情讓他不痛快了,但是又有種直覺告訴她,還是別去招惹他比較好,但……
總不能連晚飯都不吃吧?秋尋煮好了晚飯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去敲書白的房門,叩叩叩的音響方落,門就被打開,劉書白整個人站在門口,蹙著眉看她。
「做什麼?」
秋尋見他一臉不耐煩,還是很客氣地道:「吃飯啦。」
「我不餓。」心情欠佳使他食慾盡失,看見秋尋的笑臉只會讓他更倒胃口。
去他的!她的笑容是不用錢的嗎?
「不餓?」怎麼可能?她清楚劉書白每天中午都是和同事隨便吃的,下午上課難道不需要體力?加上他今天回家的時間也沒延遲,自不可能在外頭用餐才回來。
秋尋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不好?」劉書白自嘲地冷哼一聲。
「誰說的?我可好得很,不勞你費心!球尋臉色白了白,劉書白怎麼了?突然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她哪裡得罪他了?
「就算你不想吃飯,也不用這麼不客氣吧?」她有些微慍,卻又維持著一貫說話平穩的聲調。
「沒錯,我就是不客氣,我脾氣很差,我心情不好時更是欠缺修養,很抱歉我無法在你面前維持紳土風度!」最後一句話書白幾乎是要吼出來了,但當他自己成功地發洩怒意之後,只見秋尋的表情霎時變得青白一片。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也覺得有些受不了了,平時甚少動怒的她現在只覺得眼前的男人滿不講理到了極點!「我問你要不要出來吃晚飯,並不是故意想打攪你,你不想就算了,但是也請你不要把我當成自動送上門的出氣筒,劈頭就罵!
「好吧好吧!那可不可以請你以後別再管我了?別再問我要不要吃飯,別再問我要不要喝茶或幹什麼其他的事上讓我們彼此都脫下虛偽的假面具吧!我們不是朋友、不是夫妻,什麼都不是!」劉書白氣得吼完這一大串話後,便當著秋尋的面「砰」地一聲用力將木們甩上!秋尋先是一愣,再來一股委屈湧上了心頭,教她再也忍不住。
心酸、痛,還有眼眶裡頭打轉的淚珠。
不哭。
秋尋再怎麼受傷.都不能為了劉書白掉眼淚,若讓他知曉了。你的立場就更加薄弱了呵!
她呆呆站在書白房前好一會兒,後仰起了頭,擠了命也要將淚水含住。
如果用手去抹,只會越哭越多。
然後,她轉過身子,踏著緩慢的步伐回到客廳裡頭,只見兩菜一湯齊整地擺放在桌子上,煨了幾個小時的香菇雞,是阿恩特地拿來教她燉的,秋尋站在桌旁,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只覺得香。
「晤……鹹了些……」不自覺隨著熱湯飲人喉的,變成一種心酸的澀然,她陡然擲下湯匙,然後想也不想便將整鍋湯端到屋外倒掉。
不是不想喝,只是太鹹了,簡直像淚水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