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突然出現的精靈,怯弱的,蜷伏的,昏睡的,彷彿隨時都會死去。
「隆冬之森」,位於雲迦國和西域國交界之處,為一高地雪原,佔地遼闊,林木資源豐富又百許多奇珍異草,資產充足,加上地勢高聳易守難攻,故雪原的周圍的四個國家,都想把它佔為己有,而這其中的爭奪戰又以位於高原左右兩側,幅員最廣的雲迦國和個性強悍的西域國最為激烈。
經過近百年的混戰,「隆冬之森」目前則為西域國所擁有,史學家把為了這片雪原所引起的戰爭稱為「百年戰爭」。又把最近一次的戰役稱為「埋骨之役」,由此可知其役之慘烈。
「隆冬之森」本來隸屬雲迦國西方的西域國,但因西域人屢屢跨境侵犯雲迦邊境,雲迦國女皇只好派兵出征,遏止西域人的不軌,後來雲迦大獲全勝,因此「隆冬之森」便讓給了雲迦國,然而西域人本性逞勇鬥狠,不但不記取教訓,反而與位屬雲迦東方的風刀國結盟,誓言搶回「隆冬之森」,發動「埋骨之役」。
背水一戰下,雲迦國因將士水土不服戰敗,風刀國遂向雲迦國女皇提出和親方案。女皇本不願意,但分析利害之後,還是毅然決然地答應,不過後來公主因故突然暴斃,護送公主和親的將軍因護主不力而畏罪自殺身亡。為此,風刀竟又要與西域兩面夾攻,雲迦國女皇赫爾蓮那二世為求自保,不使生靈塗炭,皇室滅絕,只好答應風刀國鉅額賠款和境內駐軍等條約。
經過此次戰役,雲迦國元氣大傷,民生凋蔽,百廢待舉,但西域人卻又不甘只取回「隆冬之森」,屢次騷擾雲迦邊防;而風刀國,趁境內駐軍之便,時常潛入「隆冬之森」打探,因此,風刀與西域的盟約正逐步崩潰。此時三國的關係已是緊繃的弦,一觸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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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輕盈的馬蹄聲奔馳在雪原之上,後方似乎還有三三兩兩的馬蹄聲,雪花仍緩緩地飄落著,一道奔馳的身影掠過了雪片,猛然的氣流穿過,使得那些雪片突然被托起而凌亂地飛舞著。那人原本急急地駕著馬,不意竟看到前方有一個突出物,他一抿唇,將韁繩一拉,馬兒因受扯動而長聲嘶鳴,立了起來。
「噓!「遠」,安靜!」輕聲低喝,那匹叫「遠」的馬,前腳在空中踢了兩、三下,才放下雙腳。
他一個翻身,跳下馬來,趨前看個究竟。
過了些許時候,後方的馬蹄聲漸近至此,有一男一女分騎著兩匹褐色駿馬疾奔而來。
女子一襲咖啡色披風,披風的帽子遮去了她的容顏,但帽簷處卻飛散出她的一縷金髮,袖口處的皓白手腕令人遐想。男的則滿頭銀白色長髮,縮在腦後,身著白色長袍,左腰佩著長劍,面貌中上,有股自然的灑脫氣質,灰色瞪孔看似冰冷,卻在望向後方女子時化作一汪暖洋。他關心地問道:「累不累?」
後面的女子見前方的人已經停了下來,她也慢吞吞地放慢腳步跟到他們後面,聽到白衣男子的話,她搖搖頭說:「不會。」
說完也翻身下馬,走到已在那等候多峙的男子身邊,「雷?」
她掀開帽子,一頭黃金般的波浪長髮立刻飛了出來,晶晶亮亮的墨綠暗瞳深遂如森,她的披風隨著風吹微微地擺盪,翻出了披風下一襲素衣白裙。因為天冷,她的臉頰顯得有些泛紅,看起來卻益加動人。
白衣男子下了馬,聞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就已經瞭解一切,他皺皺眉頭,說道:「西域的人渣干的。」
在場沒有人反駁,顯然都認同了這句話。
地上躺著一具女屍,大概剛死沒多久,女人的臉上雖然橫七豎八的劃著許多傷痕,卻看得出生前是極其清麗的,她趴在雪地中,黑色的長髮披散在她的四周,看起來很安詳,渾身散發出一種奇詭的氣息。
「嗯。」叫雷的男子看著地上女屍,沒有回頭地停了一聲。白衣男子手一仲,將女子攬進自己懷中,不讓她看那女屍。「若素,別看」
若素臉微微一紅,沒說什麼,他總是瞭解自己的,知道她看了又要難過好些天
「好像還有一個人唷!」白衣男子指向前方差點就被白雪覆蓋的血跡,和一個個深深陷入雪中的腳印道。
「我去看看。」雷吹了一聲哨,「遠」跑了過來,他立即上馬,循著前方的血跡找去。
「疾光……疾光……我們埋了她好不好?」若素看著白衣男子問著。
「恐怕不行,若是西域人追來,我們會留下線索。」疾光解釋著,用緩緩的、溫和的聲音說:「若素,快下雪了,雪會埋葬她的不幸,也會埋藏你的哀傷。」
他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若素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疾光歎了一口氣。「也許他們有這麼做的理由……」他放開若素,在那女屍的身邊蹲了下來查看,在女屍的身上,找到了一張認罪狀,上面蓋著西域國刑部目的戳印。
「也許是這個罷?」
若素接過來看,上面寫著:「……查艾兒-塢德斯,影-塢德斯;系雲迦國世襲爵士莫道-塢德斯之女,所查屬實,則應以戰俘論罪處斬……」
「原來……」人民何辜,只因她們是大臣之女,就必須承受比一般人更慘痛的凌虐,她不禁輕歎,雷去查看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呢?
「若素,別難過,如果她的同伴還活著,遇到了我們也算幸運吶。」
「可是,她會相信我們嗎?我們是風刀國的人──」若素十分擔心,萬一對方做了無謂的抵抗,那麼他們原本想幫人的美意不就被抹煞了?
「可我們不是壞人。」疾光摸摸下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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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循著那大量拖曳的血跡找人,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多的血,那個人大概死了吧?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突然看見邊坡上有滑行的痕跡,幸好雪剛停,沒被覆蓋過
滑行的深度很淺,掉下去的說不定是個小孩子,雪地的女屍很有可能是他的母親吧?
他在雪坡旁邊停了下來。「『遠』,在這裡等。」他向馬比個手勢,自己快速地衝下雪坡。
坡底並沒有人。雷看了看後,確定沒人才慢慢地爬上來。
結果在坡腰凸出的一塊大石上發現一個人「掛」在那裡,要不是雪勢漸緩,「他」渾身差點快被雪蓋住。
「他」身上不停在滴血,將雪地也染得斑斑殷紅,幸好是卡在大石塊上,否則真摔下去就沒命了,雷歎了口氣,爬到「他」身邊,撥去「他」身上的雪,小心翼翼地將他翻過來。「他」的臉很蒼白,唇色發紫,只剩一口氣息,一頭黑髮被剪得亂七八糟,只剩下及肩的長度,「他」全身上下到處都帶傷,皮鞭抽的、刀子割的,和木棒打的鞭痕……
雷盯著「他」,深深地驚訝了,「他」不過是個孩子啊……而且看起來比剛剛在雪地被殺害的那個女子還要小,那麼弱,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雷看著他經經地喚著。「別死啊!」他不禁握握那孩子的手,試圖給「他」一點溫暖,卻發現自己的手也冰冷異常,「都有人來救你了,還不是你死的時候。」
好像聽到雷的聲音似的,那孩子的手指動了動。
雷一震,將「他」放到自己背上,一隻手托著「他」的身子,一邊迅速地攀爬了上去,而疾光和若素早已在坡頂等著。
若素趨前看了一下,摸摸那人的臉頰後說:「不好,很不好,我們得爭取時間了。」她秀氣的眉皺在一起。
早知道無論如何都得常點藥物在身邊,她咬咬唇,頗為難過。
此時疾光凝神側耳,忽地面色一整,仲手拉過馬匹,拍拍電的肩膀。「快,我聽到馬蹄聲了。」
疾光催促著,雷一聲不吭地先將那人放上馬背,再攀上去,若素一呆。「雷……你不是……」你不是從不讓任何人騎你的馬嗎?
疾光笑著睨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
雷不語,一甩韁繩,馬肚一夾。「駕!!」「遠」立刻像一枝射出的飛箭一樣,衝出一里之外。「走罷!」疾光道,若素方才回神,兩人駕著馬追了上去。好像要遮蓋他們的行蹤一樣,此時大雪無聲無息輕輕地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