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孫頌卓就起身了。
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是,他整夜都未曾合眼。
為了什麼呢?因為今天正是他和孟若翎「情分遊戲」期滿的日子,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四時三十分,還差二十分,遊戲就可以結束了,而他的痛苦,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這一個月以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過下去的。
每天,依舊和往常一樣,下班後獨剩一個人在家中,看著她、和她通電話,卻不能面對面訴情意;而接著,呂映慈回來了,還得明明已無情硬要裝作有情和她共睡一床,他不知道他究竟為何要如此違背自己?每每念頭一起,他就深感無奈,卻又因孟若翎的再三勸說,而釋懷了。
現在,苦刑終於結束,他和呂映慈也該談談分手了,看著仍在熟睡中的她,是這麼的安詳、柔順,他有點於心不忍……
可是,分手會讓她痛,難道他的虛情假意,就可以不讓她痛,而帶給她真正的幸福、快樂嗎?
不!他不這麼認為,傷心可以是一時,痛苦卻不能夠一輩子。為了自己,也為了她,他決定自私的做出決定,重新再傷她一次。
不過,他實在沒有勇氣再像上次一樣了,他害怕面對她欲哭無淚的臉。
於是,他決定了另外一種方法,先以書面和她溝通,希望能緩和一點她的情緒,甚至因此能取得她的諒解,那麼,雙方才得以在和平的氣氛下好聚好散。
離開了臥室,他來到了書房,寫下了一封留給呂映慈的信——
映慈:
還記得在一個月前的今天,我們曾有過的不愉快嗎?
原諒我,我不得不再重提舊事,經過一個月的冷靜思考,我還是決定了,我們分手吧。
我本以為經過那天的事情之後,你會為了改善我們根本存在的問題而做出努力,沒想到,你竟然一點都沒有,連起碼應該做的例如:調整家教的時間,多一點和我相處的機會,你都沒有想去改變。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夠在乎我,還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以為我只是一時情緒反應,隨口說說的。
總之,我有一點的難過,更有太多的喜悅,因為我不再內疚,你讓我覺得我是心安理得的。
這一個月以來,我們的生活如同過去一樣,兩個人走在永不交叉的平行線上,你有你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分享不了彼此的喜怒哀樂,只看到彼此似熟悉又陌生的表面軀殼,靈魂已然死絕,心靈契合更是猶如奢夢。
映慈,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究竟還剩下些什麼?你能告訴我嗎?這種情形下的你,算的快樂嗎?
我們交往了七年,一直都是平平順順的,而我,也習慣了有你在我的生命裡,我不否認,我對你依然還有情,不是全數蕩然無存的;畢竟,我們曾經也有過一段美好且屬於我倆的日子,這是珍貴而無法抹煞的,只是感情不再堅定、不再是唯一了,因為,我愛上別的女子!或許,沒有她的出現,我還是可以這麼的和你把日子過下去,共譜未來,你瞭解我的,我是念舊又安於現狀的人,不過很可惜的是,她——就是出現了。
也許,你會認為我是在為我的背叛找諸多替自己脫罪的借口,我並不否認,但借口也是你心知肚明的事實,我於心無愧。
映慈,靜下心來想想吧,我們的興趣、想法、生活觀、家庭觀、婚姻觀,是那麼明顯的不同,這樣的我們,勉強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呢?
分手吧!你可以重新去尋找更適合你的男人,你的下半輩子才會真正的得到幸福!這個房子我可以送給你,就當是彌補,也當是我在乎我們七年的情分,希望你能接受,更希望你能成全。映慈,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暫時離開了,我希望能給你時間讓你好好的想想。
三天後,我會回來和你談,知道你的決定。
映慈,我真的懇求你不要讓我失望。與其三個人痛苦,何不成全兩個人的幸福、一個人的快樂呢?
我相信你一定懂得其中的道理的,是不是?
卓寫於凌晨五點整
寫好了信,孫頌卓收拾了一袋簡單的衣物,便出門了。
他下了樓,走到對面,從電梯上了九樓,帶著一顆興奮又期待的心,按下孟若翎的門鈴。
可是,按了許久門鈴的他,還是不見她來應門。
難道……她昨夜又「神秘」的出門去了?孫頌卓如是想道。
自從他主動招供他偷窺她的事情之後,孟若翎便開始有所警惕的適時拉上窗簾,尤其在午夜過後,他是再也沒有機會從家中窺視她的倩影了,所以,對於她昨夜的行動,他是一點也不知情。
下次見到她時,非得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孫頌卓對自己下了如此一道指令。
帶著滿腹的疑問,他離開了她的住所。
這三天,他不打算再回到這裡,公司方面也要請假,避免和呂映慈有碰面的機會。他打算到孟若翎的公司去找她,或相約在外頭見面,他要她信守一個月前的承諾。
深夜十一點多,孟若翎一身疲憊的返回家中。
今天一大早,她便南下和在高雄、台南等地分公司的主管商討南台灣的行銷策略,一整天未進公司的她,也直到這個時候才進到自己的家門。
拿出鑰匙,正準備開門的她,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
「孟若翎!」
呂映慈從樓梯口轉了出來,直逼她而去。
想見,她是在樓梯口埋伏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了。
「映慈……」她十分訝異她的出現。
「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煽動、誘惑,卓才要和我分手的!」呂映慈失控的朝她一陣亂打,神情悲憤、頭髮散亂,原本完美的形象,完全不顧了。
「你幹什麼?住手!冷靜一點好不好?」孟若翎在倉促下抓住她的雙手,使她得以稍微平靜些。
「你還要我冷靜?你搶了我的男人,我毀了你都是應該的!」
「映慈,我和頌卓……」孟若翎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你還想否認!」呂映慈掙脫她的雙手,從口袋裡拿出兩頁紙。「這是今早卓寫給我的信,他承認他是移情別戀了才和我分手的,你拿去看看,這是證據,我沒有誣賴你!」
孟若翎接過了她手中的信,一字一句的往下看,看到最後,她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六號,是他們約定截止的時間,她忙得一時忘記了,怪不得,他選擇在今天再談分手,他們的「情分遊戲」結束了!
看著他最後附註的時間,她心裡感動於他始終如一的執著和等待;看著他信裡的內容,更心疼他不惜一切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決心!
他為了他們如此的努力,而她可以什麼都不做嗎?孟若翎搖搖頭,她從來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放任他一個人單打獨鬥,她於心不忍,他的幸福不也等於自己的幸福嗎?她該要有所反擊了。
更何況,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認為自己對不起她了。
「如何?你賴不掉了吧?」呂映慈依舊火氣很盛。
「你怎麼知道是我?他在信上沒有提到我的名字啊。」孟若翎將信還給了她。
「不是你還會有別人嗎?卓一向沒有什麼女性的朋友,就只有你了!而且你們還走得這麼近,兩人比鄰而居,怕是早就暗通款曲、干了見不得人的勾當了!」已失去理智的她,開始口不擇言。
「映慈,不要把話講得這麼難聽,我和頌卓一直是以禮相持的,我們沒有逾越了最後的防線……」
「那又怎麼樣?沒上床就代表沒有對不起我嗎?你們私下約會、談情說愛,對我一樣造成了傷害!」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給我們機會談情說愛呢?我曾勸過你,騰出晚上的時間讓彼此多一點的相處,你才可能抓牢他,為什麼你執迷不悟呢?他對於你的重要性,真的不值得你做出小小的讓步和犧牲嗎?還是你對他的愛根本微不足道,以至於無所謂。」
「又來了!你們老是要提這個問題,這分明是借口!男女相處時間的長短,根本不是癥結,更何況我們還天天見面、共睡一張床……」
「不,你沒有弄懂我的意思,我不是指時間的長短,而是晚上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給了他機會……愛上我。」
「什麼意思?」呂映慈冷汗直流,氣勢轉弱了。
「你知道嗎?他每天晚上一個人在家,有多麼的孤寂、無聊嗎?以至於,他開始偷窺我,以偷窺我為樂,以偷窺我來填補他內心的空虛,也因此,他在偷窺我的過程中而愛上了我,你明白嗎?是你放任他、給他機會的,你不能一味地指責他,你也該負上部分責任的。」
「不……」呂映慈無法相信,她真是這麼輕易的就把自己的幸福輸掉了,單單就只是偷窺,她的男人心就變了?
「我和頌卓其實很像,是這個社會族群中同一類的人。我們都位居高職,在公司可以頤指氣使、掌控大局;可是,一離開公司之後,便是形單影隻、無所依靠、孤獨而又感情空虛的人。所以,我們因公事之故而認識後,才可以那麼輕而易舉的就成為交心、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晚上,我們常相約吃飯,排遣彼此的寂寞,或是互通電話、盡訴心事,而我們的愛情,就這麼一點一滴的架構起來了。」
孟若翎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表情變化。
呂映慈含淚帶怨的怒視了她半晌。「你怎麼還能夠這麼的理直氣壯?不管如何,你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你沒有權利以這樣的姿態,在我的面前敘述你和我的男人之間的愛情!」
「我沒有別的用意,我只是希望你能瞭解,我們的愛情很真、很誠、也很……無意。相信我,對於你,我們真的無心傷害,一切只因情難自抑。」
「狗屁!傷害已經造成了,還說什麼無心?都是一樣的!你們聯合起來想逼死我!」
「映慈,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麼強烈的字眼?沒有了頌卓,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你可以……」
「住口!」呂映慈又瘋狂的朝她的手臂及身體一陣捶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憑什麼這麼說?你以什麼樣的身份?你別忘了正主是我,不是你啊!」
孟若翎並不反抗的任由她捶打,看著她披頭散髮,滿臉狼藉,往日的清幽高雅,已不復見。
她看了覺得心痛,原來,愛情真可以教人瘋狂!
呂映慈打了十幾下之後,才頹然的把手放下。
「如果打了我,可以讓你減低傷痛的話,我不介意再讓你多打幾下。」孟若翎淡然的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她哭喊道:「我真的有錯嗎?我只是熱愛我的工作而已,為什麼就要這樣的懲罰我?」
「映慈,事已至此,再懊悔、再不甘,都是沒有用的,我求你好不好?就當是做一件好事,或是彌補你對他的虧欠,放了他、成全我們吧,我們真的會很感激你……」
「不!我不要……」呂映慈無助的後退。「我為什麼要成全你們?我根本沒有虧欠他,是他對不起我,我絕不分手,絕不!」退至電梯口,電梯門一開,她就閃身進入,下樓了。
孟若翎搖頭歎息,但倒也鬆了一口氣。
手臂上的疼痛,正陣陣地發作著。
重新將鑰匙拿了出來,還未插進鑰匙孔,她頓了一下,想想,重新又握回手中。
接著,她轉身上了樓梯。
第二天
剛吃完午飯的孟若翎,正在陽台曬衣服,門鈴突然響起,她知道,是誰來了。
打開了門,外頭果然是她猜測的人。
孫頌卓氣極敗壞的衝了進來。「我找了你兩天了,你的手機為什麼都不接呢?」
「很抱歉,我前天下班的時候落在辦公室裡了,而我昨天又下南部出差,一直到現在我都未回公司。」
「那你今天為什麼要請假?我打到你公司去,知道後心裡很不安,我不知道你是因為太累了要休息,還是因為……你想躲我。」
「我為什麼要躲你?」她雙手環胸,好笑的睨著他。
「想不遵守信用嘍,你忘了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當然沒忘,要不然我就不會幫你開這個門了。」
「那麼,你是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他狂喜的高喊。
「基本上不反對,但問題是……」她面有難色。
「是什麼?你快說啊!」他一時激動,用力搖晃她的肩,卻看到她咬牙蹙眉。
「你輕點行不行?」
「你怎麼了?你受傷了嗎?我看看!」他立刻捲起她的袖子,拉開她的領口,看到了青青紫紫及紅腫。「這是什麼?」他無法想像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但絕不是意外。
「這就是問題。」
孫頌卓睜大眼帶著問號,他不懂。
「映慈昨天來找我,帶了你留給她的信給我看,她也知道,我就是你信上寫的那個女人。」
「你說什麼?你的傷是映慈打的?怎麼可能這樣?」他不敢相信在他面前一向柔順的女友,會有如此失控的行為。
「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不能夠接受她判若兩人的行為;不管怎麼樣,對不起她的人是我不是你,她不該打你的。」
「我無所謂,就當是幫你承受好了,我們之間,我不認為有必要分彼此了。」
「若翎……」孫頌卓因她的話而感動得將她擁緊在懷裡,這是第一次,她主動認同他們之間的愛情。
「她說過她絕不分手,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孫頌卓抬起了頭,「我是無論如何都要跟她分手的,我現在馬上就跟她談,我不要再多等一天了。」他放開她,轉身就要衝出門口。
「等一等!」孟若翎適時的拉住了他的手。「你要怎麼談?你若只會硬碰硬,那只會兩敗俱傷的。你必須拿出站得住腳的籌碼,否則,不會有結果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分手,我不但可以把房子給她,就是所有的財產,我也可以統統給她,我只要求自由!我瞭解映慈的,她是個頗看重金錢的女人,只要她擁有了這些,我相信她會同意放了我的。」
「你瘋啦,你統統給了她,那麼你還剩下什麼?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為了我,值得你從此一無所有嗎?」
「值得!」他大聲、堅定的對她道。
「頌卓,你真的很傻。」
「我不傻,有了你,就等於有了全世界,我還求什麼呢?何況,我還年輕,不到三十的我,還很有本事在事業上衝刺。我相信,很短的時間內,我就會得回我所失去的。」
「可是,我替你不值,你不該付出這麼多的。」
「我心甘情願,畢竟,我欠她的……」
「不……」孟若翎不停的搖著頭。「你沒有欠她,是她欠你的。」
「若翎?」他不懂她何出此言?
「其實早在你背叛她之前,她就已經背叛了你。」
孫頌卓站在這間和孟若翎房子同樣格局的屋內,有種恍惚、不在現實中的感覺。
這裡是十一樓,在她家的樓上高兩層,從這裡,正巧也可以將他家窺視得一清二楚,若不拉上窗簾的話。
一時間,孫頌卓有萬般頭緒,卻不知從何去理出來,他總覺得,以往想不通的事,好像應該要想通了……
「你居然有兩間房子,而且在同一個社區內,你怎麼不曾和我提過?」
「不提的原因很複雜,以後再告訴你。」
「你這裡傢俱一應俱全,是有人住在這裡嗎?」
「以前是我父親住的,他死後,所有的東西我都未動過,我也不願意把它租出去,我想保有它原來的面貌。」
「那為什麼你又不住這裡,要住到九樓呢?」
「我怕觸景傷情,我父親最後的那段日子,是我一個人待在這裡陪他走完人生路的,面對遲來的親情,我格外珍惜,也更加感到傷痛。」她怔怔地看向窗外,心情是百感交集的。
「我能瞭解,子欲養而親不待,無論是何種情形,都一樣傷痛的。」他站在她旁邊,陪她一起看向窗外。
「不過,我還是不時的會上來,有時候心情不好,我就會來這裡過夜。」
「什麼?怪不得……」他一直以來的疑問,終於解開了。
「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我會不時的看見你深夜出門,一夜未歸,原來你是上樓來了,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到T-bar「去了呢。」
「去T-bar?!那不是女同性戀聚集的場所嗎?怎麼?你以前該不會誤以為我是同性戀吧?」她不覺得生氣,只是好奇他的想法。
「說真的,是的。」他決定坦承不諱。
「我的媽呀,我為什麼會給你這樣的錯覺呢?」
「因為,有一次我看到之儀她……親你。」
「喔……我記起來那一次了,那只不過是她愛鬧而已,沒想到就這麼讓你給定型了。」她不想透露好友的私密。
「所以,我才急著把俊馳介紹給你,想借由他改變你的觀念。」
「俊馳?」恍然大悟後,她不免覺得好笑。
「笑什麼?」他不懂她笑的原由。
「沒什麼,好了,回歸正題。」她收起笑容,又嚴肅了起來。「你還記得嗎?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中午都會特地回家煮飯吃。」
「記得,你想說什麼?」
孟若翎轉身面對著他。「我都是上十一樓來的,中午在這裡開伙,晚上才在九樓。你有偷窺我的習慣,你應該很清楚,從我這裡看去,你的房子是這裡最佳視野,雖然不至於看得清清楚楚,但在沒有拉上窗簾的情況下,裡面的人影走動,是可以被掌握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開始覺得恐懼、不安,偷窺下的人性是最真實的,也可能是最殘酷的。
「我想告訴你,為什麼剛剛我會說映慈早就已經背叛你了的這種話。你知道嗎?從你們搬來沒多久開始,我常常中午倚在這個窗口看出去,幾乎每天,我都可以看到不同的男人出現在你們的客廳裡,接著,他們便一起進了臥室,拉上窗簾,雖然我看不到裡頭的情形,但我想你也很清楚他們在幹什麼。頌卓,你的同居愛人早在你愛上我之前就已經出軌了,她背著你,和不同的男人上床,而且就在你們共枕的一張床上面。」
「不……不……」他痛苦的頭抵著窗戶,不停的撞擊著,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縱使對她已無深愛,但她對他的傷害,依舊教他痛到無法承受。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心目中,就像是聖潔無比的白雪公主,他也把她捧在手心上,細心的呵護著,連他們第一次的性事,他都覺得像是褻瀆了她一樣。
她不喜歡進廚房、不喜歡做家事,他也不勉強她,讓她不沾油煙、不惹塵埃,保有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體態。
誰知道,她在他面前是清純佳人,而私底下,其實是一個蕩婦!撕開面具的她,是如此的醜陋。
怪不得,她不時的換床單,原來是為了洗淨她背叛他的證據,現下他都完全明白了。
「有一次,我還聽到了鋼琴聲,接著,她就和一個男人全身赤裸的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想,他們原本大概是愉快的合奏著鋼琴,一時忘情,而在鋼琴旁……做了起來,又忘我的往外移動,而忽略了要先拉上窗簾,才會讓我看到了這一幕。」
她面無表情的再補述她所看到的事實。
「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
「我想她不是有心傷害你,也許是她白天太孤寂了……」
「不!你不要幫她說話,她分明是個蕩婦,她捨不得放掉我這張長期飯票,才和我在一起的,其實她是一個愛玩弄男人,愛玩沒有束縛的性遊戲的女人!也許,她不願意調課到白天就是為了她的方便,而根本不是找不到學生;更或許,她每天晚上外出,教課只是一部分的理由,更大的理由是,她可以在外面繼續發洩她的性慾……」
「頌卓,現在沒有必要做這些無謂的猜測,這對她也是不公平的。」
「為什麼你不早一點告訴我?」他抬起頭,看向她。
「我要以什麼身份告訴你?第三者嗎?我想我沒有這個資格向你打小報告,不然不是顯得我勝之不武嗎?」她幽幽地回道。
「因為我說我要把所有的財產給她,你才不得不告訴我,若不是這樣,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說?」
「頌卓,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也是一般人會爭論的一個問題,精神出軌還是肉體出軌,比較嚴重呢?」
「你是指我和映慈,誰比較不能夠被原諒?」
「沒錯。」
「當然是她!我愛上你是由心而生無法控制的,我不是刻意的!不像她,她的行為是可以自己約束的,可是她沒有!而且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我和她不同,我只有對你一個,我的錯也只有一次!」
「或許你說得對,不過,我認為誰是誰非,最重要的癥結在於是誰先跨出了不忠於對方的第一步,也因為這樣,慎思熟慮之後,我願意守到最後關頭再告訴你,畢竟,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如何才是最後的關頭?」他不懂,雙方鬧得不可開交了,才算是嗎?她早該說了。
「情分遊戲的結束。你難道沒有想過我訂這一個月的期限,很詭異也很多餘嗎?」
「難道,和映慈有關?」
「沒錯,我就是想看看,在你和她提了分手之後,再重回她的身邊,她會不會有所改變?」
「結果?」
孟若翎搖搖頭。「她依然和從前一樣,我真的不懂,她如果夠愛你的話,為什麼不回頭、不珍惜呢?」
「那麼如果她改變了的話,你就打算放棄我了?」
「沒錯!如果她真的回頭了,我會不惜背棄對你的承諾,而遠避你,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
「若翎,你怎麼可以……」
「不管她有沒有對不起你,我傷害她是不爭的事實,我無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訂了一個月的期限,做最後一次的掙扎,原來,你這個遊戲考驗的不是我,而是她?」
「對!情分遊戲就是考驗她對你還有沒有情分?現在情勢終於明朗了,而我,也可以心無所愧的和你在一起了。」
「我早就說我們會雙贏的,一開始我就明白……」
「等一等!」孟若翎突然阻斷了他的話,手往窗外的方向比。「你看!你們的客廳是不是有一個男人?」
孫頌卓立即打開窗戶把頭探出去,他看到自家的客廳有人坐在沙發上,從他視線所及,只能看到一雙著西裝褲蹺著二郎腿的修長的腿,看不到那人的面孔,不過,他十分的肯定,那絕對是男人,錯不了的!
接著,他便看到了呂映慈進入臥房,把窗簾給拉上了;再來,客廳的男人也站了起來,往臥室的方向移動。
看到這一幕,孫頌卓內心的激盪更是洶湧,親眼目睹下所承受的痛,比初次耳聞下所感受的還要強烈!
孟若翎也感到為他不平了!
「我真的不懂她,昨天還為了你對我惡言相向、大打出手,為什麼今天卻還是……」
「她根本就不愛我,她只是把我當成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所以,她不甘心放掉我,把我拱手讓給別人,硬要獨佔我一輩子,即使沒有愛也不在乎,因為她還可以在別的男人身上找到慰藉……」
孟若翎愣愣地看著他,現在的情景,是喜怒哀樂都分不清了,她不知如何才能讓他好過一點。
突然,孫頌卓大步的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
「我去捉姦!」他頭也不回的背對著她說道。
「不行!你這麼做會讓她難堪的,看在你們交往多年的情分上,你留一點尊嚴給她吧。」孟若翎即刻上前抓住他的手。
「她還要什麼尊嚴?你說過的,我必須要拿出站得住腳的籌碼,我們的事情才會有結果的,你忘了嗎?」
他的一句話,讓孟若翎無話可說。
她默默地放開他,讓他離去。
一場風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