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第八章
    我僵硬地躺著,一動也不能動,四肢和血液都凝固了。

    陸風直起身來,表情冷漠地看向門口,他沒有驚詫,沒有意外,好像文揚的出現根本就在他掌握之內。

    我一瞬間完全明白過來。

    什麼愛撫,什麼親吻……都是假的……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只不過是想讓我出醜而已。

    「爸……」文揚這回是完完全全出現在我面前,我還張皇失措地赤裸裸躺著,僵硬地望著他,他也面色鐵青地望著醜態畢露的我。

    突然解凍一般,我整個人彈跳起來,慘叫著推開陸風,手腳並用地抓著任何可以遮擋自己醜態的東西。不顧一切鑽進被子裡,哆嗦著蜷成一團。

    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裡才又是一片寂靜,只剩下我一個人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縮在被子裡,閉著眼睛一直發抖。

    天好像已經黑了。

    我那樣一聲不吭地緊緊縮著,一動也不再動了。

    似乎是半夜,身上又變得滾燙。我燒得難受,把臉埋在床褥裡意識不清地磨蹭,冷一陣熱一陣。眼睛睜不開了,也聽不清聲音。夢裡好像有人來抱著我,我抓著來人的衣服,斷斷續續地哭,一開始叫媽媽,到後來一直重複叫一個名字,不停地叫,顛顛倒倒地叫,哭得喘不過氣。

    我以前,真的,是那麼喜歡他。

    陸風接下來幾天沒再對我做什麼,也許我那天以後缺乏反應的木然和遲鈍呆滯的表現令他覺得厭倦了。

    他越是毫無動靜越是平和,我越是緊張不安,不知道他又在準備什麼新的手段,等著冷不防跳出來鮮血淋漓地咬我一口。

    他看我的目光裡是些什麼東西,我分辨不出來。他複雜得遠遠超過我能看得透的程度。

    坐在浴缸裡泡掉身上積累下來的藥味和汗味,熱氣熏得人昏昏然,久病初癒身體有點虛軟,泡著泡著,不自覺漸漸就靠在缸沿沈睡了過去。

    被門轟然大開的聲音驚醒了,懵懂地坐起來張開眼睛望著面前的人,好半天焦距才對準他的臉。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臉色很不好看,語氣更暴躁。

    「……洗澡。」不然還能幹什麼?難道在游泳?

    「你洗了兩個鐘頭了。」他譏諷地,「要自殺的話也不要弄髒我的浴室。」

    這才注意到門這回是真的要換新的了。

    目光收回來,意識到自己還是赤裸裸的在他視線裡,本能地伸手遮掩,陸風愣了愣,像看見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暴笑出聲來:「你怕什麼?你這種樣子,難道還以為我會對你……?」

    我有點羞慚地把手放了下來。

    他卻沒走開,還是定定看著我,我有點僵著,不知是不是該把手再遮回去。

    下一個動作驚得我差點從水裡跳出來──他開始動手解開上衣,抽出皮帶……  突然被推倒在缸沿,他順勢挺進,一邊握住我的肩膀,把臉貼過來。

    在嘴唇靠上來的前一秒我尖叫一聲別過頭。

    「不要……」

    不要再吻我,你做什麼都好,不要再那樣……

    他繼續著攻勢,一手捏住我下巴。我還在盲目搖著頭:「不行……不……」嘴唇閉得緊緊的,他怎麼挑逗怎麼強硬地要撬開我的牙關,我只是頑固地咬著牙。

    他似乎發怒了,手指鉗住我兩腮,逼得我張嘴。骨頭要碎裂般的痛楚,我發抖地閉著眼睛,下顎被固定住,他的舌頭終於還是硬闖進來了。

    有點腥甜的味道擴散開來。

    為什麼一定要接吻呢?

    難道你不覺得……親吻比起單純的性愛,包含了太多感情嗎?

    迷糊地盯著百葉窗縫隙裡流瀉進來散碎的光線,天亮很久了,可是我動不了。

    昨晚被他從浴缸裡抱回床上,從前從後又不知道強硬地侵犯了多少次。

    感覺他好像禁慾已久似的。當然也只是「似的」,他經常在客廳或者隔壁和各種各樣漂亮少年做的那些事,我又不是看不到聽不到。

    我想不清楚他為什麼還要抱我。他們哪個不比我這麼個老頭子好太多呢?

    他和他們在在床上,也是那麼熱烈又溫柔嗎?也會吻他們,替他們擦眼淚,用嘴為他們……嗎?

    這樣不好…太曖昧了…容易讓人有所期待啊。

    用手背擦了一下臉,爬起來艱難地穿衣服,指甲縫裡隱隱有些血跡。把他背上抓得都是血痕的時候他沒吭聲也沒有一巴掌打過來,只是發狠噬咬著我的嘴唇,要一口吞下去似的暴虐。舌頭在口腔裡野蠻翻攪的記憶太過真實,我難堪地覺得耳朵發熱,不敢多看兩腿間斑斑點點的青痕,抓過褲子忙亂套了上去。

    蹣跚走下迴旋的樓梯,卻看見客廳裡坐著位年輕男孩子,我吃了一驚,抬起的腳僵在半空中不知是不是該放下去。以為沒有外人我才走出來,我還以為……今天應該不會有這種身份的客人的,畢竟他昨晚才剛剛那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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