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我的表情一定呆滯得可笑,所以他又補了一句:「虧我還替你請了假,原來你根本沒事!」
我總算想起來了,該死的,剛才聽聲音只覺得耳熟沒多想,居然是白天打電話給我的那個家夥。
「你也是南高的?哪個班?叫什麼名字?」我驚詫於那群書蟲裡居然有這等養眼貨色還能逃得過我的法眼。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林竟,我三年都是你的同桌啊。」
我啞然。
努力在腦子裡細細搜索,我身邊坐著的是這等尤物嗎?怎麼印象裡只有南高那禁慾式的立領制服和黑框大眼鏡。
不過也難怪,以我在學校裡出現的頻率,還有那一沾位子就倒頭大睡的習慣,沒看清過同桌的臉也是情理之中。
「厄~~你的名字~」這時候我還念念不忘搭訕。
「卓文揚。」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你居然不知道?!」
「嘿,嘿。」我大尷尬,「知道,知道,只是確認一下。」
這麼蹩腳的謊言讓他眉頭擰得更厲害:「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吧?未成年人禁止入內啊。」
「你還不是一樣。」
「我成年了,而且只是調酒。你來做什麼。」他往四周看了看,「難道……」
「一點沒錯,我是GAY,只喜歡男人,」我大大方方,「尤其是你這樣的。」
也許是光線不足造成的錯覺,我好像看到他臉紅了。
「我可是一點也不喜歡男人。」他急忙忙地擦著手裡的玻璃杯。
「不要緊張嘛,我是專門做受的,就算看上你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啊。」我笑瞇瞇地玩著手裡的杯子,「再給我來一杯吧,寶貝。」
「這酒性烈,你別再喝了,都醉了。」
我估計我是真有點醉意,反正是壯著膽子就半個身子趴到吧檯上往他那裡湊:「不給喝也行,你讓我親一下~~」
「林竟,別胡鬧了。」他尷尬地往後躲,那表情真可愛。
我就借酒撒瘋地笑嘻嘻厚著臉皮硬是靠過去,真的被我蹭到他的臉。那皮膚的觸感,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出奇的細滑,簡直是水一樣的肌膚。
「小竟,在幹嘛呢。」有人從後面摟住我的腰把醜態畢露的我從吧檯上扯下來,是LEE。「該回去了。」
「不要~我要和他說話~」我在LEE的懷裡繼續傻笑。唉,我早知道自己酒量差沒想到酒品更差。
卓文揚沈默地低頭擦拭他的那些杯子,動作有些僵硬。
「一喝酒就找男人搭訕,你這毛病不改改我以後怎麼辦啊。」LEE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後朝文揚笑笑:「不好意思,小竟就是這樣。」
嘎?我有這種嗜好?怎麼我都不知道。
只是一杯酒而已,我頭腦發熱但還沒傻,不高興地抬頭對著高出我一個頭的LEE控訴:「我才沒有……」
話沒說完,就被LEE用嘴唇堵住了。
周圍一片口哨聲,我惱怒地要咬人,LEE很識趣地放開我,得體微笑:「乖,醉了咱們就回去吧。」
我悻悻推開他,轉身就往外走。LEE突然在人前表現出來超乎尋常的親熱和佔有讓我覺得他在做戲。就算要對那群一臉羨慕的老頭子炫耀你釣到的年輕漂亮男孩子,也得先徵求我同意吧,你以為我BUBBY啊。
「林竟。」
走了兩步卻聽到卓文揚 在叫我。
「什麼?」我不悅回頭。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回來上課吧,再這麼下去你畢不了業的。」
「多事。」我聳聳肩。
醒來的時候發現鬧鐘的指針停在9上,我翻了個身拉開床邊上有點髒兮兮的窗簾讓陽光透進來。好久都沒這麼早醒了啊~~在床上大張四肢伸了個自以為很優美的懶腰,突然覺得無聊。今天幹什麼呢?本來是計劃好讓LEE開著他那很拉風跑車帶我出去兜兜的,可是~~~
十分鐘以後我衣冠楚楚地出現在客廳,叼了片麵包手握著瓶冰箱裡找來的果汁,一腳踩在正委屈地縮在嫌短的沙發上睡覺的男人肚皮上:「LEE,我上學去啦~~」
「啊?」那個昨晚死皮賴臉不走然後被我趕到客廳過夜的男人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耳朵裡塞著耳機敞開著制服前襟滿面笑容的我,目光呆滯了兩秒鐘,然後露出驚喜的眼神:「小竟,你穿制服看起來更有感覺啊~~~」
「你,去,死~!」我掙扎著撥開他的手從他身上爬起來,「別扯我衣服!我要去上課了!」
「上課?」聽到這個詞LEE的表情就好像聽到本拉登炸到中國來似的,一派恐慌。
「是啊。」我拍拍背上那個沒裝課本的書包,以顯示我要去的地方真的是學校不是遊戲廳。
「啊─────」在LEE張大的嘴巴合上之前我已經興沖沖地甩上門出去了。
到學校的時候還沒放學真是太好了。我大搖大擺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教室, 瞄準那個唯一的空位就一屁股坐下去。厄,你們不要說我很囂張,我其實也是有點心虛───沒走錯教室吧?
放下書包我朝沒回過神來的老師陽光燦爛地笑了一個,合作地把耳塞拉下來放回書包裡去。換成別的老師我肯定沒這麼乖,台上那個歐陽希聞就例外了。是南高新進的英文教師,孤陋寡聞如我都知道他。他的名氣倒不是緣自於他那據說算是南高教員中的一朵奇葩的俊美程度,而是為他那張和我們班的千智一模一樣的臉。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平靜地轉過身繼續在黑板上寫下大段大段我完全不懂的英文。
唔,要是南高的老師都有他那麼上道就好了。
「喂。」欣賞完台上的鋒芒畢露的帥哥我的精神集中到身邊這位絲毫不顯山露水的真人身上,「這麼醜的眼鏡很殺風景啊。」
我有些窘迫的同桌扶了扶他臉上那個上次並未出現過的黑框眼鏡,小聲說:「好好聽課,別鬧了。」
我自得其樂地享受著那僥倖逃脫大眼鏡荼毒的下半張臉的美色,露出大色狼般垂涎的表情。
他沒理我,自顧自低頭寫筆記,漂亮的嘴唇抿得緊緊的。
「別帶這麼土的東西啦~」我伸手就把他的眼鏡拿了下來,換來他倒吸一口涼氣。我眼角餘光掃到歐陽正往這邊瞧預備著要點我的名了,非常配合地,下課鈴聲響了。
寶貴的課間10分鐘裡氣氛活躍了許多,他舒了口氣向我伸出手:「還給我。」
「不給!」我嬉皮笑臉。
「我近視,不帶眼鏡看不清黑板。」他苦惱地揉揉眉間,迷茫的表情非常誘人。
「撒謊,昨晚你就沒帶。」我把眼鏡勾在小指頭上氣定神閒地轉啊轉。
「昨晚戴的是隱形。」他老老實實地回答著,要去抓住我的手。
在他的手指碰到我手腕的瞬間,我觸電般地抖了一下。下一刻我們四雙眼睛瞪大了看那可憐的眼鏡悲鳴著飛出去,撞上黑板,跌下來,一隻腳從上面踏過,「啪嚓」。
「嘿嘿。」我傻笑著偷偷站起來,「壞了啊?剛好,以後你就天天戴隱形嘛,多帥~~」
還沒跨出一步就被狠狠地拉回位子上,然後牢牢按住。
我齜牙咧嘴,看不出那麼秀美白皙的一隻手力道居然奇大。
他的臉危險地湊過來。
啊,不用吧,為了那麼個破眼鏡和我動粗?
他那長得挺迷人的長眼睛毒蛇盯著青蛙般地盯著我……
「我現在看不清了。」他那長得挺迷人的長眼睛毒蛇盯著青蛙般地盯著我,「下節課的筆記你來做,聽到沒?!」
結果我拿那份筆記和他換了兩串烤魷魚。我相信我是沒有吃虧的,因為他的臉色告訴我那魷魚的質量遠遠高於我林大少爺做的筆記,據他後來說就我寫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東西頂多只能值兩根串魷魚的竹籤。
其實不能怪我,我發誓我是真的很努力在記了,當旁邊有人惡狠狠地監督著的時候我向來都表現得非常積極而且勤懇。那個歐陽希聞啊,人長得是很清楚,字就模糊得多了,即使我這樣2.0的視力,在抄寫黑板上那些洋文的時候也帶上很強的猜測性。
當然還有一點我不大願意向卓文揚承認的就是,26個字母無論怎麼排列組合在我看來都沒有太大區別,所以抄寫過程中不小心把字母順序弄錯或者多字漏字,也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惜卓大帥哥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一路上把眼睛瞪得跟燈泡似地照耀著我。
本來我和卓文揚的瓜葛應該就到那為止的,事情發生轉機是由於我為了表示自己愛乾淨講衛生而做的動作──我把被烤魷魚上的醬汁沾得黏糊糊的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還擦得很認真,一直擦到手掌乾乾淨淨為止。
卓文揚真是太狠了,當著大街上那麼多人的面就揪我的耳朵,揪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還不放手。
開玩笑,我媽都沒膽這麼對我。
太過分了。
雖然我是用他的衣服擦的手。
他瞪著身上那著名的南高制服上面的斑斑油漬,眼神像要吃人似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有嚴重潔癖,理所當然覺得委屈。當著更多人的面我就撲上去扒他衣服,他拚命抵抗我 拚命湊上去解開他的紐扣要脫,兩個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扒與反扒的拉鋸站,引來觀眾無數。最後是我勝利,成功地扯下他的上衣。
我說:「吶,卓文揚,對不住你了,這衣服我替你拿去乾洗吧?」
瞧我多麼大人大量啊。
(誰想歪了是自己思想不純潔,不關我的事~~0~~)
「小竟,真不跟我去?」
名字叫LEE的蒼蠅已經嗡嗡飛了很久了。
我「啪」地一記把它打死。「不去,我討厭洋鬼子。」
「去吧,ERIC想見見你。」
哈哈,終於說實話了。那我也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不想見ERIC。」
「小竟,不要為難我,回頭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啊?」
說真的我是很享受LEE難得這樣的低姿態,但比較起來呆會兒要忍耐那個叫ERIC的中美混血兒這個事實讓我更不舒服。
今晚是LEE他們那群生意場上的「朋友」要開個假惺惺的PARTY,邀請的基本上都是圈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堆正宗或者冒牌的洋鬼子。我雖然喜歡湊熱鬧,但不喜歡被人灌醉了往床上拖。PARTY在ERIC的別墅裡舉行,那個錢多得要拿出來曬的男人從第一眼看到我眼神就不對,要不是我聰明伶俐逃得快很可能早被LEE當成貢品獻上去了。
「我頭痛發燒,別吵我。」我躺到床上拿被子蓋住頭。
「小竟…………」
我一動不動裝死人,直到聽到ERIC無奈地歎著氣關上門出去了,才把被子一掀,悶悶地坐起來。
這幫臭男人!?
我不挑剔不代表我沒原則。真那麼餓渴花點錢去牛郎店叫一個啊,肯出四位數什麼樣的貨色沒有,還保管服務周到連善後事宜都不用做。
心情極度惡劣地想摸根煙抽,記得那天從LEE那裡順了包不錯的藏在書包裡了,翻了半天沒找著,乾脆拎起來底朝下地一陣亂抖,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書)全落在床上,我在保險套,揉成一團的零錢還有其他垃圾裡沒找到那包記憶中拆過的煙,倒是看到張附近乾洗店的單子。
乾洗?
突然想起來替卓文揚處理的那件制服到現在都還沒還給他。這麼久了那家夥居然也沒打個電話問我要。
百無聊賴地瞪了會兒天花板,決定出去散散心順便找個帥哥解解悶。
「伯母好。」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出現在卓家大門口,朝著前來開門的中年美婦露出最乖巧最迷人的笑容,「我來找文揚~」
「文揚在洗澡,你稍微等一下。」
坐在客廳沙發上心不在焉地聽卓媽媽過度熱情的東拉西扯的我,耳朵只捕捉到這麼一句話。哦?洗澡啊~~
那男人沒穿衣服哦~~
腦子裡開始自動把平日裡卓文揚的形象去掉衣服再加以三維立體處理,從各個角度突顯以及特寫。
「小揚,你同學找你。」
正用大毛巾擦著頭髮走過客廳的男人停住腳步,疑惑地往我這邊投來近視眼特有的朦朧目光。
我心中口哨狂吹,不得了,想不到這家夥居然有這麼性感的一面~~
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就是指我現在這樣,腦子裡殘存的那些形容美人美男子的詩詞都輪流著用過一遍還不足以形容站在那裡的男人美貌十分之一。質感很好的頭髮滴著水珠半粘在臉上,白皙的皮膚被騰騰熱氣熏得面如桃花,一眼望去面白唇紅明眸皓齒。最狠的是,即使這樣看過去也還是男人味道十足,一點也不娘娘腔。看那睡衣還敞開著,我簡直要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一摸裡面的實質內容了。
「你怎麼在這裡?」
哦哇哇,連聲音都這麼磁性~~
我的表情大概都和口水呆子差不多了,所以他望著我的眼神也很古怪。
「我來找你替我補習功課~~。」
他露出見到鬼的表情:「現在都十點了…………」
「哦,其實,我是來還你衣服的。」
他無言地接過我手裡的袋子,說聲謝謝,就一聲不吭轉身進了房間。
臉皮厚如我當然是亦步亦趨地跟進去了。
「太晚了我該睡覺了。」他的眼神透露出來的信息是無奈加哀求。
嘿嘿,我以大灰狼的姿態朝小白兔走去。
「我有英文題目要問你。」我這麼說是因為知道卓文揚的英文成績一直是年級第一。
他苦惱地耙了耙頭髮,還是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拉出把椅子示意我坐下:「什麼題目快問吧。」
「就是那個……那個……」我傻笑著想起來自己半本書也沒帶過來,問個P啊。
「上次歐陽老師發的模擬卷嗎?」
哦?那是什麼東西?
當然我立即笑得燦爛:「是啊是啊。」
他從藍色的大試卷夾裡抽出一份乾淨整潔得難以想像的卷子放到我面前:「哪道題?」
「厄………………」我看著那卷子吃驚了,「你全對?」
「是啊。」他平靜點頭,「這套卷子很容易,大部分人都在80以上。」
虧我還一直以為拿滿分是小學裡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哪些題目不會?」
「都不會。」我雖然瞧都沒正眼瞧過那卷子,但我知道這是大實話。
他以要暈厥般的表情從筆筒裡抽出鉛筆:「來,先看第一道選擇,這題的語法其實和第六道差不多,能解出來的話兩道就都能得分。你看…………」
我再次發誓我是在很認真聽他說話的。
但內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那超級SEXY的聲音做背景音樂,我的思想開始奔馳想像開始飛翔,眼光從他完美的惻臉移到脖子再移到若隱若現的胸口再轉移到腰部以下而後再原路返回,一路過去是標準的地毯式搜索,絕不放過半寸肌膚,以透過現象看清楚本質為宗旨以揭露事物的真實面目為目的…………
等我癡呆呆地望著他高挺的鼻子沈思據說鼻子形狀與男人那個地方有很大關聯不知道他的那裡該是什麼樣子…………的時候,突然聽到他一聲暴喝:「林竟!!」
「有!」我反應倒快。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有!」剛回過神來我其實只能機械地發出這個單音節,估計他要是問我:「你有病啊?!」我也會大聲回答:「有!」
「我剛剛解釋過,那你再來重複一遍,為什麼這道題不選B?」
哦,這麼惡毒的審問手法一定是向歐陽希聞學來的。
「因為B不對啊。」我理直氣壯地。
他憤怒地瞪向我,我也在努力回應他的眼神。
半晌,他無力地低下頭:「算了,看你也沒什麼精神,今晚先到這裡,剩下的明天到學校再說吧。」
啊?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我裝模作樣提起書包:「文揚,現在幾點了?應該還能趕得上公車吧?」
能趕得上才有鬼,我剛才來坐的就是最後一班。
他愣了一下,擰起眉毛:「是太晚了…………我陪你到路口去叫計程車吧。」
「不行!」我驚慌地後退一步,「從你這裡到我家打的要好幾十塊錢呢,太貴了,我……我還是走回去吧。」
他那漂亮的眉毛打了個結。
正在這千斤一發之際,傳來敲門聲,然後是卓媽媽在我聽來猶如天籟的聲音:「小揚,這麼晚了讓你同學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要不讓他打個電話回家,今晚就在這裡住下吧,啊?」
我心中狂呼萬歲,臉上卻是真摯的歉意和不安:「這樣…………太麻煩你了,不好吧……」
他又歎口氣,認命似地耙了下頭髮:「去洗個澡,我給你拿睡衣。」
躲在被窩裡偷著樂的我聽到他慢慢往床這邊走來的聲音時,笑得那叫一個猙獰啊~
「晚安~」等他掀開被子在我身邊躺下來,我開口說。
「晚……安。」他愣了下,回答得僵硬。
燈關上了。一張不大的床上擠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GAY~~~
我琢磨著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好歹是我努力爭取的,怎麼說也該盡量吃點豆腐,就往他身邊挨了挨,把手有預謀地搭在他腰上。
他微微抖了一下,但沒有動彈,仍然背對著我睡他的覺。
哇,卓文揚,我林竟肯主動是大大地給你面子哦,有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就這麼點反應?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尤物躺在你身邊你不做點什麼還能叫男人嗎?(這個時候我自動忽略他不是GAY他對一樣平板板的大男人沒有興趣這樣的事實。)
「文揚~~」我在他耳邊小聲說話。氣息的控制是很有學問的,要吹氣吹得他心癢癢又不能大喘氣得像得了哮喘的老牛。
「幹嘛?」他不上當,不回頭。
「轉過來啦,有事對你說。」
看得出來他在緊張,我倒不是真想把他怎麼樣,就是想逗他。
他真的轉過頭來了。
那一瞬間他的嘴唇擦過我的。
「什麼事?」他把頭微微往後仰起,平靜地問。
我臉部肌肉僵硬:「沒事。」迅速地翻個身拿背對著他。
剛才……剛才就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剎那…………就跟觸電似的讓我驚悸。我把手壓在胸口上,感覺到裡面還在狂亂地跳動。
真是的,怎麼這麼沒出息。我抱怨地閉上眼睛。聽到他在後面也動了一下,他的腿碰到我的,我比他還快地蜷起了腿。
身體…………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敏感了?
我抱著膝蓋想睡覺,英文不大靈光的腦子裡居然蹦出一個詞組「OUT OF CONTROL」。
失控,完全失控。
……身體裡好像有個什麼地方的剎車,在那一瞬間壞掉了。
我突然覺得危險。
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在床頭有貼著張作息時間表,上面上床的時間註明是十點。
原來卓文揚是屬於那種比鍾還準時的人。難怪昨晚被我鬧到快12點才爬到床上他的臉色會那麼臭不可聞。
「伯母早。」我這甜甜一聲有一半是衝著桌子上看起來不錯的早餐。
「小竟,來吃早飯。」他媽媽對我的態度比他對我的起碼要高上好幾個攝氏度。LEE早就說過我別的不會就會裝斯文假正經。對付不了他卓文揚,對付歐巴桑那是綽綽有餘。
我大搖大擺地坐下來開始享用,卻在看到卓文揚走過來的時候嘴巴定型。
那幾天氣溫回升,制服外套穿不著,他就單穿著裡面的白色襯衫,下擺整齊地紮在制服褲子裡。換了別人這種打扮最普通不過,這年頭還把襯衫扎進去的那叫農民叫八路,可穿在他身上就一個帥字,寬肩窄臀,瘦腰長腿,只要再高那麼一點就是MODEL的身材了。
我看得眼睛發直,心想怎麼就有人能把那麼普通的衣服穿得SO 搶眼SO醒目的,為什麼我就老把幾千塊的名牌穿成地攤貨呢?
要不是個GAY,我現在一定對他充滿了由嫉妒生成的刻骨仇恨。
回過神來擦掉口水掩飾地喝著牛奶的我突然發現有點不對。
「咦?你爸爸呢?」
話一出口我就發現本來是一點的不對變成大大的不對。
「他不在。」卓文揚的口氣讓我識相地不敢多問到底是不在人世了還是不在家還是其他的什麼。
當然我是無比想知道。
換成別人的事情求我我還懶得問哩,但卓文揚的自然就不一樣。
「我爸媽離婚了。」難得我跟著他去上課,課間的時候他自言自語似地,正被化學老師的胡言亂語搞得昏昏欲睡的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嘎?」腦子沒轉過彎,我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挺早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無所謂。就是我媽心裡還惦記著那個男人還是會難過。」
「以後你別在我媽面前提他了。他也不是不要我,離的時候是我自己要跟著我媽。因為那男人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可我媽要沒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他還算負責任,每個月都付大筆的贍養費,一年還來看我一次。不算太壞的人。就這樣。」
文揚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面前的練習卷,手裡的筆握得緊緊的好像在專心解題目的姿勢。他說得很急很倉促也很簡單,明顯的不願意多提,我還是有點高興起來了,有種分享了他不為人知的秘密的優越感。
「我爸媽倒是沒離。不過都跟約好了似的一起不管我。這樣的父母有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我就像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可信以及彼此友情堅不可摧而急於拿自己的秘密和小夥伴交換的小孩子一般,「真要是離了只要還肯給我錢花就行,我是一點也不在乎。你還算好了,起碼有個人疼你,不像我,爹不疼娘不愛的,沒人把我當回事。」
他看了我一眼,微笑:「不是這樣的。」
我最後還是沒弄明白他的意思,是說我這樣的老爸老媽也聊勝於無呢,還是說他們離婚了我不可能不在乎,或者說,我還是有人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