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到潔癖男 第一章
    飯店專屬巴土停在如宮殿般金碧輝煌的飯店前,孟琳望了窗外良久,在司機不耐煩的催趕下,她步履沉重的往挑高的大廳裡走。

    在閃耀的水晶吊燈下,數百名穿著高尚的男女正高興的互相打著招呼,她隨手抓起一顆會場入口擺放的五彩糖果往嘴裡塞。

    有錢人真是奇怪,連一個訂婚酒會都要耍派頭,要不是看在女主角是平時為自己做牛做馬的表姐白芊芊,就算請八人大轎來抬,她也不屑來這種無聊虛偽的場合,更何況她好不容易才剛要設計完那延宕多時的程式。

    扶扶老氣的黑框大眼鏡,她冷眼睏著會場內的人。

    哼!那些說得好聽是應邀來參加盛會的貴族名媛,還不全都是另有目的。

    瞧她們,老的是打扮得金光閃閃、珠光寶氣好顯示家族的闊氣,而較為年輕的,個個穿得是比辣比噴火,還頻頻在那搔首弄姿,想趁此機會釣個金龜婿。

    拿起侍者端來的雞尾酒,對這種場面倒足胃口的她,正想找個角落躲起來,卻被後頭甜甜的聲音喚住。

    「琳琳!」白芊芊提起長長的禮服裙擺,朝她快步走近,「那麼晚才來,害人家還在擔心你是不是忘了呢!」

    「……沒有,只是睡過頭了。」忘了,怎可能?

    早在一個月前,白芊芊便一天照三餐外加睡覺前還不忘打電話提醒,除非剛好不巧被雷打到得了失憶症,不然有誰能在這種極度的疲勞轟炸下,還能忘記她千叮嚀萬交代的大事?

    突然睜圓一雙清澈大眼,白芊芊不高興的嘟嚷著,「哎呀!瞧你怎麼穿成這副土模樣,我前天買給你的小禮服呢?」

    滿頭露水的孟琳,低下頭看看自己。

    白色絲質襯衫配灰色長西裝褲,很正常啊,她還忍痛捨棄那心愛的破球鞋,特地穿上黑色短跟皮鞋以表示隆重耶,哪一點土來著?況且誰敢穿那前低胸後露背,又緊身得讓人幾乎快喘不過氣的禮服啊。

    見她滿臉疑惑的樣子,白芊芊只得無奈的認了,沒辦法,都怪自己太寵這整天只會粘著那冰冷的電腦屏幕,專心研究程式的表妹,什麼都幫她處理得好好的導致她逐漸和社會脫節。

    搖搖頭,她拉起孟琳的手往人群中鑽去。

    「親愛的,你看誰來了。」

    「哦!才在想是誰有那麼大的魅力,能把我漂亮的未婚妻吸引過去,原來是咱們那有著可愛冰棒臉的小表妹啊!」一把抱起朝自己奔過來的愛人,在寵溺的親吻她後,駱開遠笑著朝跟在後頭板著臉的小女人點頭示意。

    「唉啦!才幾天沒見,表姐夫你的嘴上功夫怎麼進步得如此神速啊!」冰棒臉?看來這愛耍嘴皮的男人先前得到的教訓似乎不太夠。

    「好說、好說,比起表妹的伶利口才,我只能算是小小的幼稚園學生。」罵人不帶髒,且針針見血,是他對她惟一的評語。

    冷哼一聲,她輕輕挽起白芊芊細白的柔美,假裝仔細的瞧著,「哇,表姐你手上的訂婚鑽戒好美,只可惜……」

    「可……可惜什麼?」

    無視於駱開遠緊張的神情,她若有似無的歎了口氣,「只可惜婚姻是愛情最終的墳墓,原本看似浪漫美滿,就怕看清了裡頭可怕的真面目……」

    立刻用大掌摀住那張滔滔不絕的嘴,駱開遠強迫自己擠出諂媚的笑,「真是的,表妹難得肯紆尊降貴來參加酒會,我這做姐夫的居然粗心到忘記你還沒吃晚餐呢,肚子一定餓了吧?」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所承受過的悲慘磨難。

    當初不顧一切努力追求一見鍾情的白芊芊,眼見就要抱得美人歸之際,沒想到這看似平淡無害的小表妹,卻突然以人心難測、知人知面不知心等怪理由,頻獻詭計唆使單純的未婚妻狠下心來考驗他。

    最後,要不是拜不知是覺得玩膩了,還是良心發現的孟琳大發慈悲之賜,高抬貴手成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或許他至今還沉淪在愛情的痛苦深淵中。

    雖然逞逞口舌之快可以對自己受創的幼小心靈聊表安慰之意,但現在的他可不想重溫那段可怕的舊夢。

    轉過身往餐桌方向走,數秒後他一邊迅速將像座小山般高堆滿食物的盤子往孟琳的手裡塞,一邊將目標快速鎖定在剛進會場的一對老夫婦。

    「永勝集團的徐總裁大駕光臨,親愛的,咱們趕快去打聲招呼。」挽著呆愣在身旁的愛人準備飛奔前,他看似善意的提醒著,「表妹你別客氣,慢慢吃,千萬別噎著了。」

    「要滾就快滾,別在那假好心。」怕死的傢伙!孟琳厭煩的送他一記衛生眼。

    被拉到場中才回過神來的白芊芊,似乎想起了什麼急急的轉回頭大聲喊,「琳琳你先吃東西,等我回來再介紹幾個大客戶給你認識,千萬不可以溜掉喔。」

    輕輕點個頭,看著兩人背影漸漸遠去後,百般無聊的孟琳正準備拿起一塊小蛋糕往嘴裡送時,卻聽見耳邊傳來攖蕕納音。

    「呦!穿成這德行,又不是來參加喪禮。」一位貴氣逼人的胖婦人伸出豐腴的手,不時晃動著肥短指頭上的各色寶石戒指。

    「就是嘛,瞧她那副窮酸樣,居然還能夠讓尊貴的駱副總端東西給她吃,可真是怪了!」回應她的是一名較為瘦弱看似刻薄的婦人,說話時還不斷的摸著她脖子上那粗大的黃金項鏈。

    她們的談話引起站在較遠一套,身穿火紅色低胸緊身禮服女子的興趣,晃著快要彈出的胸部,濃妝艷抹的她一擺一擺扭著豐臀向兩人走近。

    「還不是有個飛上枝頭當鳳凰的表姐在撐腰,不然她哪能大剌剌和我們一起享用這些高級美食。」一想到金龜婿被釣走,她塗得像牆般厚的臉便開始不自覺抽動著。

    「哼!那姓白的狐狸精一定要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不然憑她那低賤的身份,怎麼能把駱副總迷得團團轉……」正當她還想說出更惡毒的話時,身上卻冷不防被倒了一堆油膩膩的食物。

    將盤子放在張大嘴的胖貴婦手裡,再將手上沾到的奶油順手往另一位同樣驚訝的刻薄婦人身上一抹後,孟琳才滿意的轉身欲離去。

    活該!這就是嘴臭的下場。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著身上幾乎被毀的昂貴名牌禮服,花容失色的美女生氣得大喊,「給我站住!」

    停下腳步,孟琳慢慢的回過身,挑起眉,「有屁快放!」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應該心知肚明吧?」對於極盡嘲諷的冷言冷語,她可以充耳不聞,但這瘋婆子竟敢把矛頭對準白芊芊,還用如此不堪的話來罵她。

    她對付這種笨蛋從來不手軟。

    「反、反正先動手的就是不對!」狼狽不堪的女人開始失去理智,「我不管,你得拿錢賠我這套禮服。」

    「那麼貴的高級貨,我這窮酸鬼恐怕是賠不起。」抓起她乳溝間的雞翅膀,孟琳不懷好意的冷笑著,「但是我倒是非常樂意幫你,現場把衣服脫下來洗乾淨。」

    見孟琳再度把手伸過來,且發現四周逐漸增多的圍觀人群,美女頓時感到背脊發涼,為了面子趕忙為自己找台階下,「算、算了,我才不跟你這種沒家教的粗人一般見識!」

    高傲的抬起下巴,用手擠擠胸部,她不甘心的搖著豐臀離去。

    輕咳一聲,孟琳用眼角睨了睨身旁好奇的人群,「請問各位,還有什麼疑問嗎?」

    話剛說完,只見大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哄而散,她順手將雞翅膀往一旁來不及閃開的胖婦人嘴中一塞,輕鬆的住落地窗方向走去。

    漫無目的的晃到飯店外的小花園,隨意往人工的草皮地上一坐,孟琳嫌惡的將短跟皮鞋脫掉,揉揉因不習慣而紅腫的腳指頭。

    要不是芊芊叫她等著別亂跑,這種令人作嘔至極的虛偽場合,她肯定連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抬頭仰望天上滿天晶亮的星星,半晌後,她卻若有所思的輕輕歎口氣。

    「唉!仔細想想,表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自己雖然已是科技界首屈一指的精英人才,但卻因為求好心切的龜毛個性作祟,使兩人合創的工作室,每一年僅得以設計出區區幾套軟體。

    若非還有個美麗精明的表姐負責接洽訂單,她們肯定是要喝西北風;但這下可好了,她好心成就一樁美好姻緣,卻沒想到那外表看似開朗的表姐夫,骨子裡根本就是個酸死人的大醋桶,硬是不准表姐再周旋於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色狼客戶中。

    在沒了得力助手,自己又不善交際的窘況下,別說是一般小客戶了,怕的是連長久簽約的公司,都會因為受不了她工作進度的龜速而忍痛求去。

    所以,在表姐答應下嫁後就警告她,如果她再只會像個山頂洞人般窩在家裡鑽研程式,而不出來露露臉多接點生意的話,那別說是西北風了,恐怕就連東北風都喝不成。

    因為有如生活白癡的她,這些年來一直理所當然的接受著表姐細心的照顧,在所謂吃米不知米價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每個月光花在為電腦添購新設備,和那因父母突然過世所遺留下的房貸有多麼的沉重。

    想到錢的事,她的眉頭不禁一皺。

    「煩死了!」咕噥一句後,為免自己腦袋充血,她摘下厚重的黑框大眼鏡放入口袋,鬆開盤起的長髮後直接往後一躺。

    打個大大的哈欠,閉上眼,反正也無聊,先打個小盹再說吧。

    杜浩天搖搖頭,再度不可置信的低頭往鞋底一看。

    沒錯,是狗大便。

    抬起頭,他痛苦的翻翻白眼,強忍著想要殺人的慾望,用力關上車門一跛一跛的走出停車場。

    有沒有搞錯?堂堂五星級飯店的停車場居然遍地是黃金!而他居然如此幸運,一下車便立刻中大獎。

    捏緊鼻頭他四處尋找解決的辦法,眼光瞄到不遠處的小指標,他加速步伐。

    「或許從小花園繞到貴賓休息室,就能找到水把鞋子……」低著頭,他邊越過草坪邊盤算著該怎麼解決足下棘手的障礙物時,突然不小心絆到一個軟軟的物體。

    「好痛,是哪個笨蛋走路不長眼睛哪!」迅速起身,孟琳揉揉發疼的大腿。

    成大字型趴在地上的杜浩天,吐掉口中夾雜著草屑的泥土,忍著疼痛慢慢爬起。

    見罪魁禍首不說半句話便想走,孟琳一股怒氣往腦門沖,「喂!你是啞巴還是聾了,連句道歉都不會說嗚?」

    停下腳步,杜浩天緩緩回過頭,正想把滿肚子怨氣往後頭大吼的女人發洩時,他卻呆住了,原本臉上滿的怒意瞬間消逝。

    飄逸的烏黑長髮,披散腦後,紅撲撲的臉頰像好吃的蘋果,一雙會勾魂的水靈大眼正直直的瞪視著他。

    他雖不是個好色的登徒子,但這會仍不禁為才剛回國的自已竟能巧遇如此清麗佳人而慶幸著。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孟琳惱怒的戳戳他渾厚的肩膀,「歎,我在說話你發什麼呆啊!」

    突然隱約聞到一股怪味,她嫌惡的捏起鼻子,「咦?怎麼那麼臭,你不會是吃到狗屎吧?」

    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原本還有點恍神的杜浩天馬上斂起神色。

    「小姐,是你擋住我的路。」他面無表情的指指鞋子,「而且很抱歉容我更正一下,我不是吃到狗屎而是踩到。」

    「噁心,你離我遠一點。」嫌惡的往後彈跳三步,她鬆開手從口袋裡拿出眼鏡戴上。

    「怪了,怎麼還那麼臭?」彎下腰,正奇怪著怎麼這股臭味會離自己如此接近時,她的眼因接觸到褲子上的黃色異物而逐漸冒出火苗。

    「啊!我、我的褲子上怎麼多了蛇大便?」孟琳隨即將矛頭指向一臉無辜的男人,「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未等杜浩天多做解釋,她隨即拿草地上的鞋子想朝他丟過去,沒想到一個重心不穩,卻反而往前撲了過去。

    一股暖暖的感覺由唇間散開,迷濛中她強迫自己睜開眼,透過歪斜的鏡框她看到一雙深邃似潭的黑眸。

    天啊!她竟然和這陌生的男人接了吻。

    迅速彈跳起身,她惡狠狠的瞪著還躺在地上的男人。

    「是你推倒我的。」接觸到殺人的目光杜浩天不禁打個冷顫,怪了,他明明是受害者不是嗎?

    用力甩甩頭,他強迫自己回復原本冷峻的神色,「況且,吃虧的人不見得是你。」

    什麼?這厚臉皮的臭男人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孟琳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漲紅著臉,她開始懊惱自己原本冷靜的情緒怎麼今晚全失控了。

    「好,算我倒霉!」用力抹抹嘴唇,她決定不再浪費口水,忿忿的抓起鞋子穿上後她轉身想走,卻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給攔住。

    「小姐,你這個樣子恐怕會引人側目。」杜浩天意有所指的比比她褲子上的黃漬。

    她沒好氣的送他一記白眼,「你這罪魁禍首還有臉說。」

    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他只想彌補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我正好要到貴賓休息室清理鞋子,不介意的話可以帶你去。」

    貴賓休息室?又是一個只會擺闊的有錢人,想起先前在酒會裡的糾紛,孟琳鄙視的瞄困他。

    「很抱歉,我介意得很。」推開阻擋的手,她快步往一旁奔去。

    「……」微微錯愕了一下,杜浩天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孟琳無視飯店的半露天休閒運動中心一旁板子上寫著休息兩個大字,孟琳推開厚重的透明玻璃拉門,逕自摸黑走到靠近邊邊的化妝間。

    扭開洗手台上的水龍頭,她邊掬起乾淨的水把褲子上的穢物大略清洗乾淨,邊盤算著該怎麼出這口怨氣。

    眼光瞄到身旁反射著皎潔月光的大型游泳池,她嘴角微微上揚。

    「欽!要不要順便幫你把鞋子清一清?」她對隨後走進來的男人漾起甜甜的笑。

    一陣目眩後,杜浩天禮貌的欠身,「不好意思麻煩你,我自己來便可。」

    「沒關係,我剛剛的態度也不太好,就算是賠罪吧。」

    雖然覺得孟琳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但不知怎麼著他就是沒辦法抗拒她那如花般迷人的笑靨。

    「來,你再往外頭站一點,不然裡頭太暗我怕水潑錯地方。」

    隨著好聽悅耳的指揮聲,杜浩天一步一步往後退。

    「好了,可以了。」

    聽話的停下腳步,揉揉眼他納悶著剛剛似乎看到,一抹奸詐的神情由她看似天真的眸光中飄過。

    「先生,不知你會不會游泳?」有了月色的烘托,她的笑顯得更迷人了。

    「……還可以。」他傻傻的回答著,奇怪,不就是洗個鞋她問這些幹嗎?

    「那……應該不會出人命才對。」收起令自己都覺得噁心的笑容,她緩緩的抬起手。

    「咦,人命?」正當杜浩天狐疑之時,說時遲那時快,他整個身體突然往後直線倒下。

    嘩啦一聲,游泳池裡的水瞬間灑向四周。

    咕嚕的喝了幾大口水,掙扎許久他好不容易才將頭探出水面。

    「咳!你這是什麼意思?」吐出有著濃厚消毒藥水味的水,他憤憤的指著正蹲在池邊欣賞自己醜態的女人。

    緩緩站起身,孟琳拍拍身上的水珠,「這是對你干擾本姑娘打盹,和踢傷人不道歉的小小懲罰,我可是遵守諾言的人喔,瞧你,現在不是洗得乾乾淨淨的!」

    在轉身離去前,她輕輕噓聲制止看似要大吼的男人。

    「喔,對了!千萬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原本乾淨的池水可是因為你腳底的黃金而變髒的,你還是乖乖窩在這裡想待會該怎麼對飯店經理解釋吧!」

    當然,她可是相當、非常樂意當這個報馬仔。

    踏著沉重的步伐,杜浩天面無表情的踱進酒會大廳,跟在他後頭的是表情誠惶誠恐的飯店經理。

    「在笑什麼?」杜浩天看見好友,快速向前邁進,瞪著眼前的好友,一張臉覆上一層寒冰。

    「哈、哈!沒什麼,只是沒想到總裁大人竟會對屬下小小的訂婚酒會如此重視,還特地專程跑去洗澡。」駱開遠抱著肚子,止不住的持續大笑。

    半晌後,好不容易按捺住激動的情緒,他仔細的將目光往杜浩天還在滴著水的身體繞一圈。

    無視一旁白芊芊拚命的眨眼暗示,他不怕死的繼續拔著虎鬚,「只是屬下不明白,你怎麼會忘了將身體給擦乾淨呢?」忍不住噗哧一聲,他又開始彎腰狂笑不已。

    冰冷的眼眸掃向四周開始低聲竊笑的圍觀群眾,杜浩天緩緩開口,「看我的醜態,你似乎很樂。」

    咦?怎麼突然覺得好冷?駱開遠下意識的想把愛人拉近取暖,但卻抓了個空。

    「親、親愛的,我在這。」隨著愛人軟軟的聲音,他抬頭一看。

    怎麼原本擠在一團要看熱鬧的人群,這會全躲到牆角邊,而他心愛的未婚妻則站在杜浩天的身旁對自己苦笑。

    ……慘了。

    「嘿、嘿、總裁大人,可不可以請你高抬貴手,把、把……」他臉上涎著諂媚的笑。

    「把未婚妻還給你。」

    「總裁英明,屬下真是崇拜啊!」恭敬的拱起手,他一步一步悄悄向愛妻靠近,眼見就快要構著白芊芊的嫩白小手時,卻活生生被一個高大的身軀擋住。

    「你以為訂了婚,我就不敢把你送到非洲嗎?」

    杜浩天有禮貌的朝還微微發著抖的白芊芊欠身行禮,「很抱歉,白小姐,只好請你為杜氏科技的弘遠未來略作犧牲了。」

    「不!芊芊,你千萬不能答應他。」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駱開遠拋開尊嚴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把推開杜浩天後緊緊抱住未婚妻。

    白芊芊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撫撫胸口她喘了口氣,「親愛的,你會不會太激動了一點?」

    好不容易盼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現下就被可怕的惡魔活生生給拆散,叫他怎能不激動,他朝關心自己的美眸苦笑著。

    深知杜浩天個性的人都明白,他一向是個死心眼的人,旁人即使拿刀架著脖子逼他,也休想動搖他決定好的事。

    下意識反手將愛人藏於身後,駱開遠心底開始盤算著,該如何轉移這胸口正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男人的在意力。

    「嘿、嘿,總裁大人親自大駕光臨,怎麼不通知屬下一聲,好讓我前去迎接啊?」

    「你剛剛那異常熱烈的笑聲,難道不是在歡迎我?」

    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總裁大人,在這麼高尚的場合裡,你這身打扮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我這副德行不是正好讓你拿來免費娛樂來賓,怎麼會不適合?」

    ……踢到鐵板,好,再換個話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憑著多年來對好友的瞭解他決定放手一搏。

    「不知是什麼原因,讓總裁如此……」隨著眾人的驚呼聲,他閉上眼囁嚅的吐出最後兩個字,「狼狽?」

    「去問那個把我當毀壞公物的現行犯結逮到這來的人。」

    耶!老天保佑,終於找到替死鬼了。

    隨著那雙噴火的眼神,駱開遠一把抓起躲在鋼琴後頭的男人。

    「喔,原來是飯店經理啊。」眼底滑過一抹幸災樂禍的喜悅,他不懷好意的笑著,「你好大的膽子,敢讓咱們堂堂杜氏科技的大總裁出糗。」

    「不,我不敢!」拚命搖著頭,飯店經理急忙為自己辯解,「是因、因為有一個女人跑來跟我說,有個渾身沾滿大便的瘋子正在游泳池裡洗澡。」

    「有膽你再說一次!」杜浩天大聲咆哮,瞬間緊握拳頭。

    忍住再次想大笑的衝動,駱開遠趕忙拉住青筋瞬間浮出的好友,雖然慶幸得以順利暫時脫身,但他可不想讓自己完美的訂婚酒會真的鬧出人命。

    清清喉嚨,他站在貴賓致詞的台上登高一呼,「各位來賓,不好意思容在下先行離開,請各位放鬆緊繃的情緒盡情享樂,如有怠慢之處煩請見諒。」

    在禮貌的向仍繼在角落的人群致意後,他攪起白芊芊的細腰,「親愛的,你先在這招呼客人,我帶浩天去換衣服。」

    「嗯。」

    在柔順的回答聲下,他半推半拉著仍舊擺著臭臉的男人,往裡頭的貴賓休息室走。

    把另一套準備在酒會結束後送客要穿的黑色禮服拿給杜浩天後,駱開遠輕鬆地往皮椅上一躺。

    有了解決狼狽模樣的方法,他知道好友的怒火正慢慢熄滅。

    「喂,浩天,那個經理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你說呢?」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杜浩天迅速將一身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但卻沒有馬上換穿乾淨衣服反倒一腳踏進浴室,洗刷半晌後,才見他心滿意足的踏出。

    駱開遠直到這一刻才相信飯店經理說的話是事實。

    「你……該不會真的跌到屎坑去了吧?」難怪他好像吞了千斤火藥似的。然而他開始向兩邊咧開的嘴,因為冷冷丟過來的警告又悄悄縮了回去。

    「你應該知道繼續笑下去的後果。」

    之前是吃屎,現在又是跌到屎坑,這些人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

    他固執的再度為自已澄清,「我只是不小心踩到黃金。」

    「那怎麼可能會跳到游泳池裡洗腳?你的潔癖雖然嚴重了點,但應該不影響智商才對啊?」會不會小題大作了點?

    歪著頭駱開遠仔細思考著,卻沒注意到原本對著鏡子穿衣服的男人,正緩緩轉過身走向自己。握緊正要扣上的皮帶,杜浩天無聲的將它抽出,「我再低能,也好歹是你的頂頭上司。」

    「啊……救……」抬頭對上噴火的眼神,駱開遠張大嘴喊救命之際——

    「叩、叩。」貴賓休息室的門板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接著門被打開,白芊芊小小的腦袋探進,「我可不可以進來?」

    「當然可以!」隨即跳起身,駱開遠迅速向前拉她,然而由開啟的門縫中他看到空蕩蕩的會場,「咦,外面怎麼沒人?」

    她無奈的聳聳肩,「人家只不過告訴來賓們稍微等候一下你們隨後就回來,沒想到他們卻紛紛找理由說有急事不便久留,結果不到五分鐘會場便只剩我和等著收拾打掃的侍者了。」

    「一群怕事的傢伙。」杜浩天沒好氣的將手中的皮帶丟到地上。

    唉!還不是拜你所賜。

    只敢將這句話放在心底的駱開遠,拉著愛人重新躺回皮椅兩人互相深情凝視後,將目光一致轉向眼前的始作俑者。

    「現在,你總可以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吧?」

    盯著四隻渴盼的眼睛,杜浩天臉部繃緊的線條逐漸放鬆,嘴巴上雖不承認,但他還是對好友感到些許歉意。

    坐在一旁他將今晚所受的磨難娓娓道來,然而越說到後頭他的臉色卻越顯凝重,「惹到那冰棒臉算我倒霉!」

    「冰棒臉?」駱開遠和白芊芊疑惑的對視著。

    「杜先生,你遇到的女人該不會是身穿白襯衫配灰色長褲,戴個黑框大眼鏡還留著一頭長髮吧?」

    「你認識她?」杜浩天隨即將注意力轉向白芊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位小姐應該是我表妹孟琳。」

    「孟琳……」他重複念著這個名字。

    不知怎麼的,他腦海裡忽然躥出先前那不經意的吻。

    駱開遠好奇的仔細打量突然低頭沉思的好友,對身旁的愛人使個眼色後,他的表情多了股玩味之意。

    「怎麼?敢情你對那個捉弄你的冰棒臉念念不忘?」

    「別開玩笑!」杜浩天急急的回答聲裡摻著些許狼狽。

    嘿!果然有問題。偷笑之餘他開始逕自介紹起孟琳這個人。

    「人家可是科技界人人讚道的程式設計高手,她所設計的網路防火牆可是至今無人能破解的,咱們杜氏也曾委託她幫忙處理內部的網路防護系統,只可惜……」他故意頓了一下。

    「說下去。」

    「只可惜那冰棒臉的個性太龜毛,光一個小小啟動程式就能蘑菇半年,所以我一氣之下便終止了合約。」

    事實當然非如此,為了怕惹上攀關係的臭名,造成他們無謂的困擾,所以孟琳識大體的自願放棄合約。

    「你憑什麼?」開了口後,杜浩天便又開始後悔。

    「我?我不是依總裁你的重托,專門掌理杜氏科技在台灣所有事務的副總裁嗎?」指指鼻頭,駱開遠佯裝無辜。

    「你。」他為之氣結,「別想再試圖探測我發怒的底限。」

    「小的不敢。」

    「明早把那只合約拿給我看。」無視好友促狹的神情,他隨手將外套披上。

    走到門口,只見杜浩天猶豫的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但只要是明眼人都可輕易見到那略呈粉紅的耳垂。

    「我只是想替杜氏網羅人才。」說完他迅速關上門。

    但卻阻擋不住裡頭隨之爆發出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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