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假日,情戒鋪裡的生意特別的好,英昱妃常常是忙得人仰馬翻,加上她超強的親和力,顧客上門來,往往都喜歡找她做生意,外加瞎扯閒聊,所以,她恨不得自己有個分身來解勞。
「安生,麻煩你到裡面幫我找一下這位小姐的對戒。」英昱妃交給他一張訂購單據指使著他。
「好。」在店裡,他的身份是打雜兼跑堂。
范安生到店裡幫忙將近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他每天就像個打雜的工人,幫英昱妃跑跑腿、招呼客人、清理店舖,或是幫她到辦公室裡找客人訂購修改的對戒。
他有時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好像也沒幫上妃妃什麼忙,她出乎他的意外,像是真的揮慧劍斬斷了和思樂的感情,沒有傷悲、沒有痛苦,而且絕口不提,好像這個人從來不曾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過,已到船過水無痕的境界。
她會不會是偽裝堅強的?
他覺得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愛哭、愛玩、孩子性的英昱妃,她好像不再需要他的保護跟照顧了,是什麼力量讓她這樣呢?是不是愛情挫折的痛楚?
下班打烊後,英昱妃飢腸輜轉的提議去吃宵夜。
「你一下子點這麼多東西吃得完嗎?」范安生傷腦筋的看著一桌子的菜餚問。
「怎麼吃不完?我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整頭牛呢。」她食指大動誇張的說。
「你開這店太辛苦了。」他憐惜道。
「不辛苦。」她努力的狼吞虎嚥著,從早上開店到晚上結束營業都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餐,只有中午的時候塞了一塊三明治墊胃而巳。
「還說不辛苦,你看你,開了店之後,整整瘦了一圈。」他心疼極了,恨不得自己能幫她分憂解勞。英昱妃看著他面前完好如初,乾乾淨淨的碗筷,
「你不吃嗎?」
「唉!看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吃得下。」
「我什麼樣子?」她一臉不解的摸摸自己的臉,緊張兮兮的從皮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鏡子來照看。
「不會啊,我挺好的,還是一樣的美麗可愛又迷人嘛!」她不害臊的說。
「你可不可以收斂一點?」他痛苦的摀住臉,實在是受不了她噁心的自戀。
「為什麼?你不覺得這樣子有助於自己的信心大增?」她自有一套說辭。「這一家的鹽酥蝦炒得很棒,你吃吃看。」她好心的撥了蝦殼遞給他。
「這樣子誰會相信你失戀了呢?」他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說。
「我不是失戀,我是分手。」英昱妃耳尖的聽到了。「是誰規定分手後一定要借酒消愁,或是以淚洗面的?只有笨人才會自我虐待。何況我忙得很,哪有閒工夫去想這些事情,人要實際一點。」
她吃得津津有味,泰然自若、神清氣爽,沒有任何傷痛的跡象。
「喂!老闆,給我兩罐啤酒。」她轉頭吆喝道;
「你要喝酒?」范安生詫異的傻了眼。「我看不太好,你還是……」
「我拜託你安生,你別拿我當小孩子看待可不可以?我已經二十五歲,不是小孩於了,再說喝酒又不礙事,平時我在家沒事也會陪我老爸喝上一、兩瓶的。」她翻著白眼受不了他的過分小心翼翼。 「你放心,這一點酒量我有的,來吧,你陪我喝幾杯。」
范安生被她硬灌了幾杯苦酒下肚。
「妃妃,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和思樂分手嗎?」他好奇的問。
「剛開始的一、兩天是有些不習慣,晚上偶爾還會想著他,不過現在不會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了,純粹當他是一位老朋友。說實在的,我喜歡現在這樣子,因為我不用成天掛念著他,也不用費疑猜他有沒有又背著我在外頭搞七拈三的,更不必等不到他而慘遭他放我鴿子。現在想起以前的生活,真覺得佩服自己還能夠過得下去。」她笑了笑,恍如隔世的說。
「你真的沒有一點點想回到思樂的身邊?」他頻頻追問。
「沒有。」英昱妃答得乾脆,想都不想。
「真的沒有?」他不相信。
「你是好奇寶寶啊?問個沒完沒了。我說沒有就沒有嘛廠她不耐煩的說。
「我不相信你這麼無情。」范安生喃喃自語。
「你太低估女人了。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女人多情的時候很多情的,就算你拿掃把轟她走,她都不會走的,可是一旦絕情的時候,你就是粉身碎骨,她也會不屑一顧的。」英昱妃一口乾杯的說。
「但是你和思樂十幾年的感情,你真捨得?」換成是他,他就辦不到了。
她夾了口菜吃,「這不是捨不捨得的問題。」
「不然是什麼問題?」
「是我們究竟適不適合的問題?」她有些無奈的說。
事實上最令她痛心的是,她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段感情會脆弱得禁不起考驗?是否他們的感情根本就不夠堅固?
「你覺得你們不適合嗎?」他想知道她有什麼看法。
「你不覺得嗎?」英昱妃反問。「你先告訴我,你對我們兩個有什麼看法,要誠實說喔!不能淨挑好的說,壞的不說。」她警告著。
范安生點點頭,沉靜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你們兩個的確在很多地方很不適合,像是個性上、興趣上還有觀念上,可是我認為,世界上沒有一對情人是天生一對的,多數的情侶也都是需要多次的溝通、摩擦,最後才尋找出屬於他們自己的一套相處模式。」
「你說的對。」她放下筷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和思樂的問題就是通常是我在溝通,可是他依然故我,不改他自命風流的死性子,他壓根兒沒有將我當成一回事,我承認,我脾氣是不好,可是我也不是沒有理由像瘋狗一樣亂吠啊?哪一次不是他太過分惹毛了我,我才吵得翻天覆地的?
「你說,這樣子怎麼相處?就算今天我們不分手,往後有朝一日還是會分手的,因為我們沒有溝通,只是不斷的摩擦。」她中肯的說出心裡的話來。
「如果他能像你一樣就好了,安生,你知道嗎?我曾經異想天開過,如果我們是情侶,我想我們一定會過得很好。」她不忌諱的說。
英昱妃的話,隱隱牽扯著范安生心底深處埋藏的感情,他若無其事的莞爾一笑,但是心底卻攪晃得厲害,一顆敏感的心小鹿亂撞。
如果!這個「如果」好誘惑人啊!如果真的有如果,那麼他終將耗盡一生用力的守候與呵護。
☆ ☆ ☆
一個月後。
在和英昱妃分手的前兩個星期,麥思樂依然生龍活虎的維持他糜爛的感情私生活,除了席若珍之外,他還意猶未盡的在PUB裡,物色了兩位身材高挑的女孩。
呵呵呵!人生得意須盡歡!他幾乎將每天的時間填塞得多彩多姿,香艷刺激。
其實這樣的生活他是被逼的,因為自從席若珍知道英昱妃退位之後,便開始漸漸的露出狐狸尾巴,想要密不通風的掌控住他,所以他只好先下手為強,一是另辟新歡尋找出路,二來是想挫挫席若珍的銳氣。
然而日子進入第三個星期的某一天,麥思樂無端端的突然思念起英昱妃來,他試著一整晚坐在電話旁,鼓起勇氣想打電話問候她,但是,當他一提起話筒時,又退縮了,就這樣提提放放的磨了他一整夜,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邁入第四個星期後,麥思樂開始反常的謝絕一切的交際應酬,下班後,他哪也不去便乖乖的回家。他總是一個人坐在冷清清的客廳裡,羞愧的回想分手當晚的火爆爭執,怪起自己那張口不擇言的爛嘴,竟說了那麼多令英昱妃傷心的狠話,逕自打著自己的嘴,藉以懲罰。
一天晚上,麥思樂特地約了范安生,兩人在外頭買了晚餐帶回家去。
這一陣子他們一直沒有聯絡,范安生忙著照顧英昱妃以及返回工作崗位上應接不暇的研究工作;至於麥思樂,先是忙著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享受脫韁野馬沒人管的自由樂趣,後是良心發現,天天懺悔。
「怎麼樣?巴黎好玩嗎?」麥思樂先找了個開場白。
「還好,我才去一個多星期就回來了。」范安生悠哉的吃著買回來的熱呼呼水餃。
「不是說去一個月嗎?」他奇怪的問。
「一個人旅遊很悶,所以就提早回來了。」他還是專心的吃著水餃;有問才有答,絕不多話。
他知道麥思樂現在的心情好比在熱鍋裡的爆米花,一顆一顆辟里啪啦翻滾的厲害。
「對了,我給你買了禮物。」他放下筷子,伸手拽來身旁的袋子遞給他。
禮物是一瓶上好的香檳和一套名牌的休閒衫。
「謝謝你。」從袋子裡取出禮物看了一眼,他心有旁騖的謝道。
「你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嗎?」范安生明知他有樁心事還故意問。
「我很喜歡。」麥思樂心神不寧的隨口漫應。
「可是我從你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你有喜歡的跡象。」他就是絕口不提任何有關英昱妃的事。麥思樂不得已,只好勉強的假笑著,「謝謝,你送的禮物我真的好喜歡。」
「是嗎?可是我總覺得你笑得好假、好勉強。」
范安生嘴裡嚼著食物,一臉狐疑的睨著他看。
麥思樂受不了的大呼起來,「老天!我拜託你別耍我了,我認輸了。」他舉白旗投降了,他是個沒有耐性的人。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范安生依然紋風不動的裝傻。 「還有,你再不吃的話,你的水餃就要冷掉了,冷掉就不好吃了。」他的水餃可是已經吃得光光了,而且他還意猶未盡。
「這陣子妃妃好嗎?」麥思樂一臉憂色的關心問道,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肯開金口了啊?我以為你沒興趣知道呢。」范安生諷刺的說。
麥思樂臉上露出一絲難過,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已經後悔了。」
「是,很好,你在事發。一個月後。才知道自己
錯了,才知道後悔,真是太好了。」范安生強調,明
顯發覺他的自私跟愚蠢。
「我……」他想解釋,卻又無從解釋,也真的不 知該如何說。
多少個白天他心神恍惚,多少個夜晚他如坐針氈,而不管白天晚上,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想打通電話問候妃妃一聲,他好想好想聽聽她的聲音,可是他竟沒這個臉打電話,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十惡不赦、罪該萬死。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范安生的心理對他相當氣憤,想為英昱妃討個公道,主持正義。
麥思樂和英昱妃分手後的每個夜深人靜的夜裡,他常常想著畢亞芝的話,他是那麼蠢蠢欲動她的提議,真希望自己可以不顧一切的追求妃妃,他相信自己有能力給她一個優質的愛情。
「妃妃好嗎?」麥思樂囁嚅的再問道。
「很好。」范安生有些負氣的回答。
「她是不是很恨我?」據說,恨一個人的真正含意是愛一個人,他相信妃妃應該還是愛著自己的。
「沒有。」范安生歎了口氣。
是嗎?怎麼可能?她一定是隱藏著自己的情緒。麥思樂狐疑的揣測。女人跟男人是大不相同的,女人通常是比較死心眼的,無法做到提得起、放得下,女人是癡情的,不同於男人的濫情。
「她……她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如果要和好,他必須找個台階下。
「有。」
「是嗎?她都說了些什麼?」麥思樂頓時惴惴不安。
「分析你們為什麼會分手的原因,分析你們不適合的原因。她說,她發現你們其實是不適合彼此的,她很慶幸你們分手了,沒有拖累對方,可以讓對方趁早重新開始。她不恨你,她說你們還是朋友,她祝福你。」范安生直截了當的全盤托出。
這真的是妃妃說的話?!不合適?不會啊!他覺得挺好的啊!麥思樂大惑不解。 :
妃妃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於語無倫次了?妃妃說慶幸他們分手?不可能的,妃妃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破一切情緣的。他一時間難以
接受范安生所說的話。
「思樂,我跟你是好朋友,你和妃妃鬧到這種局面,也非我想見的,你別說我沒警告你,我勸你還是趁早找個機會去跟妃妃道歉吧!」范安生還是身不由己的勸他們復合。「妃妃這次的態度很堅決,不同以往,我擔心你再拖下去,恐怕假戲真做,覆水難收。」
「安生,我知道這次是我對不起她,但是我想妃妃說的對,我們真的是不適合的,或許分手對我們兩個都好,我也祝福她能找到比我好的男人。」麥思樂為了保全自尊,只好言不由衷的附和英昱妃的話。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當真要輕易放棄這段感情?范安生甚是迷惑。
☆ ☆ ☆
每個星期一是英昱妃情戒鋪公休的日子,也是她窩在家裡睡大頭覺的日子。
范安生坐在辦公室的窗邊,無心工作的欣賞起窗外碧空如洗的大好天氣。
荒廢這麼好的時光呆在辦公室裡上班,實在可惜,所以他決定蹺班,即時行樂去。
「別鬧了,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樓下呢?你今天不用上班嗎?」英昱妃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英昱妃,你聽清楚,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刷牙、洗臉、換衣服,時間一到,你要是沒下樓,我就衝上樓去把你揪進我的車子裡面。」范安生故意聲音低沉佯裝成軍人訓兵的口吻。
「你真的在我家樓下?」英昱妃從床上彈坐起來,跳下床走到窗戶邊探頭一看,果然看見范安生的車子正停在她家對街樓下。「安生,你……」
「開始計時!」他大喝一聲然後收線,不給她任何機會猶豫。
被趕鴨子上架的一鼓作氣忙著梳洗打扮,她的動作超級迅速,就在即將倒數幾秒鐘的時候,她飛天女俠似的三步並成一步的衝到樓下,然後千鈞一髮之際,跳進范安生的車子裡。
「很好,你在時間內完成了任務。」他笑瞇瞇的看著手上的表,「嗯!看不出你有當軍人的潛質喔!」
「你真是整人。」英昱妃氣喘吁吁的白了他一眼。
「噶!這是犒賞你的,還沒吃早餐吧!」他遞了一袋在路上替她買的美而美早餐。
她伸手接過,取出奶茶喝,「你今天為什麼不用上班?」
「蹺班呀!」他說得輕鬆。
「蹺班?!」嘴裡的奶茶頓時嗆著了她。他從來不是個不負責任、妄加行動的人,怎麼……「你為什麼蹺班?」她一臉狐疑的問。
「想帶你出去玩。」他一本正經的回答。
「想帶我出去玩?」她真的是被他弄迷糊了,她沒有要他帶自己出去玩啊?
「你不覺得不應該辜負今天這麼好的天氣嗎?」他瞞了她一眼,臉上有說不出的愉悅。
英昱妃看了看窗外,心有同感。的確,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很舒服,既不艷陽高照,也不潮濕多雨,最是適合出遊了。
「你想帶我上哪兒玩?」她同意了他的說法。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笑著賣個關子。
英昱妃沒有再多問,決定拭目以待,她知道在這世界上,只有安生會把一切最好、最快樂的事物帶給她。
☆ ☆ ☆
車子的終點是一座遊樂場。
走進遊樂場,英昱妃的孩子氣隨即被勾引出來,對於每一個有趣又刺激的遊樂設施,她都感到相當有興趣。
「怎麼會想帶我到這裡來?」她興奮的問。
「因為我很想來。」他的直覺告訴他,妃妃來這裡一定會玩得很開心。
「你知道嗎?聽說這裡的『自由落體』很刺激。」她亮著眼說,然後腳不聽使喚的跑向心中仰慕的遊樂設施。
范安生也跟在她後面跑。
他捨命陪君子的坐上英昱妃想玩的「自由落體」。
束緊安全措施後,鈴聲啟動了機器,在安全人員仔細的勘驗過後,座位緩緩往上升,居高臨下有種敞開的感受,座位升到頂端停住不動,幾秒後,座位晃得厲害,然後忽地沒有預警的往下掉落,速度快得讓心臟承受不了,凌空翱翔的感覺雖然刺激,但是這刺激過了頭就變成恐怖了。所有的遊客都驚聲尖叫,大家都感覺自己會掉到地面上炸開,粉身碎骨,一時間這遊戲倒成了一種災難。
經歷過這種生死一瞬間的感覺後,應該沒有人會自殺了。
座位安全返回地面後,簡直是劫後餘生,有的人心膽俱裂,哭得厲害:有的人藝高人膽大,直呼過癮,要求安可。
「哇塞!好過癮喔!」英昱妃就是屬於後者。「安生,我們再玩一次好嗎?」她不怕死的躍躍欲試。
「你確定沒問題?」他詫異的問。她大概是所有女遊客裡,最神勇的了。
「當然!我很好,再玩一次好嗎?」她臉上的表情,鮮活得發亮。
第二次飛天落地的時候,英昱妃不經意的抓著范安生的手,她緊緊的握著,感覺與他同在,凌空飛揚的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有這雙手可以保護她。
他們稍有靈犀一點通的在某一秒鐘的時候,轉過頭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四眼交接之際,有一股電流倏地鑽進彼此的心裡,於是感覺開始起了變化。
☆ ☆ ☆
屋子裡的氣氛是戰火連天,席若珍正像納粹黨審問犯人似的,審問著最近行蹤飄忽不定的麥思樂。
「你說,你這個禮拜都在忙什麼?為什麼我老是找不到你的人?」她一張晚娘面孔的問道。他實在是太過分了,簡直當她是個透明人。
「說起來你一定不相信。」麥思樂拿出他口若懸河的看家本領來,「自從認識了你之後,我就像是福星高照,做什麼事情都順利得不得了,所以公司就派我接洽日本方面客戶,希望我能使出渾身解術,讓他們買下我們公司的產品。」 .
「是嗎?」她一雙眼睛銳利的看著他,「那你的手機為何老是收不到訊號?」
「你也知道日本男人是世界最色的,所以我得常常帶他們到我們老闆的情婦開的酒店去捧場,剛好酒店是在地下室,收訊很差。」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說謊的技巧臻於爐火純青。
「是嗎?」她的眉挑得高高的,冷冷的說:「麥思樂,你別把我當成笨蛋,我可不是村姑愚婦讓你耍來耍去,你以為你在玩什麼把戲我不清楚嗎?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就最好斷了腳踏兩條船的念頭,因為我的度量很小。」
「心肝寶貝!你誤會我了,我怎麼會這樣對你呢?」他撒嬌裝無辜的說。
麥思樂張開雙手準備將席若珍擁在懷中,想以自己如火的熱情溶化她如冰的冷漠,不料,她沒由來的伸出手凌空劃去,像貓一樣的在他俊美的臉上留下幾道血跡斑斑的爪痕。
「你瘋了不成?」他大聲喝道,並且推開她,臉上有著隱隱的痛楚。
席若珍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這就是不專情的代價。」
「瘋婆子!男歡女愛心甘情願,你憑什麼動粗?再說,我什麼時候承認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他氣得口不擇言的罵道。她的行為比妃妃過分千百萬倍。
「你說什麼?」她難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當初是你……」
「我當初簡直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你。」說完話後,他氣呼呼的衝出門去。
麥思樂旋即跑到心愛的座車上扳開鏡於仔細照看,急欲瞭解一下傷勢的狀況。
天啊!真是慘不忍睹,一張英俊迷人的臉蛋竟然遭此橫禍。他痛心至極,輕輕的撫摸著傷口,心裡擔心會留下有礙觀瞻的疤痕。
不行!這還得了,他就快變成鐘樓怪人,以後再也不會有美女肯對他投懷送抱了。他心有餘悸的忐忑不安。
麥思樂立刻啟動車子,踩下油門,尋找最近的醫院就醫,以免傷口受到細菌的感染,一發不可收拾。
他沒命似的在馬路上細著車,心裡非常焦急,他似乎已經可以感覺到空氣裡的細菌正吞噬著他的肌膚,一寸又一寸……
然而,方寸盡亂的他只顧探看一旁街道上林立的招牌時,卻忘了也該多小心注意正前方的路況,於是,正當他想轉回頭之際,車子已經砰的一聲撞上前面的車子。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麥思樂懊惱的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掌,他趕忙下車查看車禍的情況。
「對不起!不好意思撞了你的車,你放心,所有的損失我會負責賠償的。」他一邊摸著凹下去的引擎蓋,一邊焦急的說。
「咦?!你……你……思樂!」突然一個聲音親切的喚道。
麥思樂抬起頭來,也驚呼著,「亞芝。」
工作了一整天的畢亞芝正準備返家休息,所謂無巧不成書,沒想到會在這種場面遇見麥思樂。
「真是巧。」她說,然後有所發現的指著他的臉,
「你的臉怎麼啦?」
「不小心被貓抓的。」他硬拗亂辦,總不能說出實情吧,那他這張臉要往哪兒擺?
被貓抓的?!哈!滑天下之大稽!畢亞芝悶笑著盡可能壓抑自己。這麼差的謊話大概只有他才編得出來,他是不是當天下間的女人都是白癡?貓難道會無端端的爬到他的身上抓他?除非這隻貓是只母貓,而且還正在發情。
畢亞芝咳了兩聲糗問:「那隻貓一定是一隻『花貓』嘍?」不行,她還是忍不住,於是還是爆笑了出來。
「花貓」她的玄外之音讓麥思樂無地自容。
唉!看來這笑話是鬧定了,他還要做人不?這全怪席若珍這個潑婦。
「你傷得不輕喔,得趕緊找一家診所處理才行,否則讓細菌感染發炎,那可就不好了。」
「是啊。」他憂心的說。
「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快去處理吧。」
「車子……」
「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請修車廠列一份賬單給你。」
「那好吧!再見。」
「再見。」
麥思樂轉身返回車上發動車子時,竟然發現他的車子啟動不了。
天啊!這一撞還撞得真厲害。他連忙按響喇叭,呼喚前面的畢亞芝求救。
「還有什麼事情嗎?」畢亞芝頭探出車窗外大聲問。
「我的車子發動不了了。」他也探出頭。
「那我送你一程吧,」
「謝謝。」
☆ ☆ ☆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麥思樂坐上畢亞芝的車,客氣見外的說。」
「不會。」她輕鬆回應,然後啟動車子。「我有位朋友是當醫生的,他的診所就在附近;我載你過去給他看看好嗎?」
「好啊。」只要能醫治,誰都無所謂了。 「對了,你現在才下班嗎?」他從安生的嘴裡耳聞,她是一位超級的工作狂。
「是啊。」加班對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飯的事。
「這年頭像你這麼拚命的女人已經很少見了。」他心有慼慼焉的說。至少他認識的女人當中、沒有一個是。
畢亞芝懷疑的瞄了他一眼,「是嗎?」;
「其實女人再能幹,終究還是要回歸家庭,工作上有好的成績又如何呢?女強人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是需要感情,所以說,與其花心思費腦筋在工作上,不如花心思、費腦筋找一個好男人嫁了。」他意有所指。
麥思樂猜想,范安生和畢亞芝會分手的原因,有可能是因為她工作太忙,還有她比范安生露臉的關係。
「你以為找一個好男人嫁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畢亞芝伶牙俐齒,立即還以顏色,「並不是每一個男人只要花心思、費腦筋就能夠有結果的,有多少女人像蜜蜂一樣繞在你身邊爭奇鬥艷;煞費苦心只為能博得你的垂愛,可是又有誰何其有幸能榮登『麥太太』的衛冕者寶座呢?
「她們花心思、費腦筋在你身上,最後除了傷心,什麼都得不到,可是,她們若是花心思、費腦筋在工作上,不但不會傷心而且還名利雙收。你說是不是啊麥先生?」她笑嘻嘻的問。
「那是因為我對感情很執著,所以不輕易動情。」他說得有點氣惱。
「對感情執著的人,會和相識了十幾年的情人分手嗎?」她一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倒打他一耙。
哼!這種負心漢,只要是女人就人人得而誅之。畢亞芝故意挑毛揀刺,專找他的要害捅,誰教他先前自以為是的胡亂批評她,其次她是想幫妃妃出一口氣。
麥思樂灰頭土臉的吃了一記悶棍,半天說不出話來。
難怪安生要和她分手,再繼續交往下去,不被她氣死也會被她嘔死!這麼牙尖嘴利的女人,他還是頭一遭見識。
「我不適合妃妃,與其害她一輩子,那倒不如讓她趁早找個能給她幸福的好對象。」他口不對心的說。
「你說的沒錯。」畢亞芝深表同意,「你跟妃妃真的是不適台,她根本就管不住你。」
這是什麼話?!麥思樂輕輕蹙眉。
「可是你真的不介意妃妃有更好的對象?」她又問。她不信天底下當真有如此心胸寬大的男人?
「當然不會,妃妃能找到一個好的對象,我也替她高興。」他說的跟真的似的,表情很是懇切。 「其實我覺得,安生很適合妃妃。」他故意酸她。
「你真的這麼覺得?」畢亞芝驚喜若狂的問。
「是啊。」他重重的點頭。
「太好了!難得你能有這種雅量。有你這句話,安生就不必有所顧忌了,他終於可以化暗為明的正式向妃妃表白,」
「表白什麼?!」麥思樂一頭霧水。
「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安生喜歡妃妃。」她傻得當真相信他的話。
什麼?!安生喜歡妃妃?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的轟炸著麥思樂。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最信任的朋友竟然一直覬覦著他的女朋友,而他自己多年來卻渾然不知。
「以前礙著你們的關係,他只敢偷偷的把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你們分手之後,我曾經勸他應該把握機會追求妃妃,可是他擔心你會介意,他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他始終沒有勇氣去追求妃妃。現在可好了,連你都樂見其成,他就沒有借口逃避了。」畢亞芝一面開著車,一面自顧自的說話。
這個混蛋!麥思樂一張臉倏地鐵青,臉上的肌肉也因此緊繃起來。他非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卑鄙小人。
「咦?你怎麼了?」她機全的察覺車內氣氛有異。
開什麼玩笑!要他讓出妃妃?免談!今天總算看清楚安生的真面目了。
麥思樂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停車。」
「什麼?」他瞬間的轉變讓畢亞芝驚惶失措。
「我要下車。」他氣呼呼的說。
畢亞芝一顆心不安的忐忑著。慘了!她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哎呀!她真笨,竟然蠢得去相信思樂的話,看來他還是很在乎妃妃的,那麼……安生
豈不是……她真痛恨自己的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