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煒。」
儷儀在門外等候許久,終於等到陳煒出現。
「儷儀格格,請問有什麼事嗎?」陳煒直覺儷儀格格今兒個突然來找他似乎別有用意。
「陳煒,其實你喜歡楊紫-那名寡婦吧?」儷儀捲起一綹秀髮,故作妖嬈地說道。
「我不懂格格在說什麼,對不起。」陳煒黑沉的深眸倏地變得冷沁如冰。
「懂!其實你心裡可是清清楚楚的呢!」儷儀用著青蔥玉指戳著陳煒精壯結實的胸膛。
「想騙別人可能有用,但是對我可沒用。」
「格格等了我這麼久,就只為了要跟我說這些嗎?」
「哎喲!幹嗎說話那麼沖,不過是想找你商量點事情。」
「格格有事就快說吧,我還得去幫韓大人辦點事,不能久留。」
「敢這樣對我說話的奴才也只有你了,難怪你深得韓琛的寵信,不是沒有道理的。」
「格格過獎了。」陳煒的俊臉上剛毅地不帶一點表情。
「既然你是大忙人,那我也不好耽誤你的時間。我就直接把話挑明了說。我來是想問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什麼?」
聞之,陳煒的冷眸倏地一瞇。
「陷害楊紫-,讓她離開韓琛,那麼一來,你就可以和楊紫-雙宿雙飛,我也可以和韓琛長相廝守。這豈不是兩全其美?」儷儀自驕自滿地打著如意算盤。
「那就免了,格格請找別人吧,我絕對不會背叛韓大人。」陳煒語氣堅決地說道,轉身就要離去。
雖然他曾經偷偷地喜歡著楊紫-,不過他心裡清楚得很,楊紫-的眼中和心底滿滿的全都是韓琛的身影,根本就沒有容納他的地方。
況且,他也認為楊紫-跟著韓琛才會真的幸福。 這麼多年來,她都是自己一個人,也真是苦了她;如今韓琛真的這麼愛她,他何不撮合他們倆?
「站住,陳煒,你竟然敢不聽本格格的話!」儷儀對於陳煒一點也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態度有點光火。
「多有冒犯,還清格格原諒,屬下告退。」陳煒拱手示意後,便轉身疾步離去。
「你給我記住,不論如何,我一定會拆散他們的!」儷儀怒氣衝天地在陳煒漸漸離去的身後狂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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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儷儀怒氣沖沖地回到自家府中,之後就一直叨念著。
「發生什麼事情啊?惹得我們儷儀生這麼大的氣,是誰不要命啦?」儷儀的母親、即和碩親王之妻坐在大廳裡。她啜了口茶,就看到女兒怒氣沖沖地回來。
「額娘,您可要替女兒做主啊。」儷儀跑到福晉的身旁,拉著她的手大肆撒嬌。
「什麼天大的事要額娘替你做主?你自個兒擺平不就得了。」
「額娘,您不知道啦,韓哥哥最近和別的女人走得好近,都不太理我了。」
「也許你韓哥哥只是嘗個鮮,等他膩了,自然就會再回頭找你的,就跟以前一樣,你就別擔心了。」
「不,這次不同。原本我也是這樣子想,可是最近我卻發現他這次好像是認真的。」
「是嗎?」
「嗯。」儷儀頻頻點頭說道:「不只如此,您知道嗎?最近和他相好的那個女人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啊。我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得逞,額娘,您得幫幫我啊。」
「哼!這還不容易嗎?去叫你阿瑪向皇上提議,請皇上賜婚不就得了?反正你們兩個都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齪,這麼一來,韓琛再怎麼有本事,皇上也不可能會答應他的愛將去娶一個寡婦。到最後,就算再怎麼兒女情長,也是英雄氣短啊。」
「好啊、好啊!」儷儀拍手叫好,她等待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可是這樣子會不會便宜了那個女人?不成不成,我一定要讓那個女人身敗名裂地離開韓哥哥,永永遠遠地離開他身邊。」
「那你就在京城到處散播他們的事不就得了?一個擁有貞節牌坊的女人,其實在暗地裡和其他男人有染,你說這京城她還有臉繼續待下去嗎?」
「是啊!這麼一傳,肯定會弄得她身敗名裂的,她就會知難而退了。我怎麼會沒想到呢?」儷儀開心地抱住福晉。「額娘,謝謝您。」
「別謝了,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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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表面上平靜無波,但暗地裡卻好像有某些事情正在醞釀著。
自從儷儀那天撂下話,氣沖沖的離去之後,楊紫-這幾天來便一直心神不寧。
最近韓琛也不知道又開始在忙些什麼,相見的時間越來越短,她也不好過問他的事情。
這天,她獨自走到花園想散散煩躁的心,卻在花園裡遇見了儷儀格格和兩位長者。那兩位長者笑容滿溢,好像是有什麼喜事一般,看起來應該是儷儀格格的雙親。
楊紫-本想低頭繞過,裝作沒見到般快速離開,沒想到儷儀卻叫住了她。
「唷,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紫-啊!」
「儷儀,這位婦人是……」
儷儀的父親和碩親王瞥了一眼楊紫-,見她的長髮全部梳紮起來,不難猜想她的身份。
「她啊,她就是我跟您說過的,韓哥哥的新歡呢!」儷儀嗲聲嗲氣地往父親身旁一靠,撒嬌地說道。
「胡來!韓琛真是太胡來了!」和碩親王轉而怒目相向地對著楊紫-說:「你這女人也真是的,怎麼這麼的不知檢點呢?都已是有家庭的人了,卻拋夫棄子,和其她男人有染!這事要是傳出去,怎麼得了啊?豈不是敗壞了韓琛的名譽!」
「哎呀!阿瑪,她是個寡婦。」
「是寡婦就更應該要守婦道!」在一旁的福晉聲色俱厲地怒聲斥責楊紫-:「真是壞了女人的名節,真不曉得韓琛是被你灌了什麼迷湯。」
頓時飽含屈辱的淚水在楊紫-盈盈秀目中凝聚,纖弱嬌小的身子被儷儀他們一家子包圍著、斥責著,而她卻沒有絲毫反駁的餘地。
大家似乎都將她當成千古罪人般,彷彿她不僅敗壞社會風氣,還是韓琛最大的絆腳石。她像是不該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破壞他的生活。
「阿瑪,所以您可要幫韓哥哥趕緊清醒過來,別再讓他受到這個女人的迷惑,否則韓哥哥的大好將來,可是會被這女人毀掉的啊!」儷儀暗示著父親。
「你放心吧,阿瑪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怎麼啦,這花園裡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鬧?」
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打斷了他們的淡話。
「韓哥哥!」
儷儀一見到韓琛,便眉開眼笑的飛奔過去抱住他健碩的身子。
「儷儀,別這樣,這麼多人在。」
韓琛試著拉開儷儀黏過來的身子,陰鷙的冷眸卻淨往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的楊紫-瞧,熾熱的目光鎖著她。
「我才不管他們呢。」儷儀嘟著小嘴撒嬌賴皮。
「看來小女可真是喜歡你呢。」和碩親王捻胡笑著,說的話別具深意。
「可不是嗎,這儷儀只要一天沒見著你,就直嚷嚷吵著要見你,真是女大不中留喔!」福晉也在一旁使勁地添油加醋,推波助瀾。
他夫婦倆的用意已經非常明顯,就是極力要撮合韓琛和儷儀的婚事。
有了像韓琛這樣的乘龍快婿,想他和碩親王不獨霸朝綱也難。
他已向皇上請示過,應該再過沒幾天,聖旨就會下來了。
他對這件婚事可說是勢在必得,他夫婦倆這次來,就是要來向韓琛說明這件事情的。 「討厭啦,額娘,您怎麼這麼說人家啦。」儷儀羞赧地說著。
楊紫-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心中也有了個底。她覺得自己待在這裡似乎是多餘的,本想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形下,悄悄地離開這裡;沒想到她才一轉身,韓琛卻出聲喚住了她。
「等等。」韓琛一把摟住楊紫-的細腰,公然地在和碩親王一家子面前和楊紫-耳鬢廝磨著道:「怎麼了,看到我不打聲招呼就想走?」
和碩親王一家子看到韓琛這樣的舉動都嚇了一跳,卻又不敢吭聲;任誰都不敢違拗韓琛,他行事狠戾、作風果斷,在朝中是出了名的。
「沒有……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不太適合這種場合……」楊紫-的細腰被韓琛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樓著,嬌小的身子被他箍在懷中,惹得她的心頓時失序地跳動著。
可是在和碩親王一家子面前,她全身卻僵硬得動也不敢動一下,只能把頭垂得更低。
「怎麼會呢?」
韓琛偉岸的身子欺近她,薄唇扯出一抹微笑,陽剛的成熟男性氣息不斷地輕拂在她娟秀的臉龐上,惹得她一陣戰慄。
韓琛和她細語呢喃著,好似旁若無人般。
儷儀在一旁看得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氣憤填膺的她巴不得立刻就將楊紫-碎屍萬段。
「咳、咳。」和碩親王故意輕咳幾聲,欲喚回韓琛的注意。「韓大人,其實老夫今日來此是有要事跟你商談的。」
「那何不就留下來吃晚膳,順便商談呢?反正你們來這兒也累了。」韓琛冷峻的深眸瞇成一直線,深沉的雙眼交雜著詭異的心思。
聞之,楊紫-心頭輕輕一震。
她原本以為他們一家子等會兒就會離開,她便可以不用再面對他們,不用再感到恐慌,可是沒想到韓琛竟然邀請他們留下來用膳。
或許是她的心眼小,或許是她無法忍受別人對她投以責備的目光,更或許是因為她想和韓琛單獨相處,最近與他長談的機會都減少了,所以她才會對韓琛留他們下來用膳之事這麼地震驚、不安。
「那老夫就打擾了。」和碩親王拱手,並向自個兒的家人們示意。
其實儷儀一家人心照不宣,全都是在想:何不趁此良機,和韓琛談談有關他和儷儀的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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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琛送楊紫-回所居樓閣時,楊紫-偷覷他一眼,囁嚅地問道:「韓琛,我可不可以別參加今晚的筵席?」
「為什麼不去?」韓琛淡漠地問著。他心思緒密,剛才就發覺楊紫-神情有點不對勁。
「我覺得儷儀格格對我好像誤會很深。」
「誤會?你們平常又沒有什麼交集,怎麼可能會有什麼誤會?」
「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她喜歡你嗎?」
「那又怎麼樣?」韓琛一副無所謂地回答。
「你若不喜歡她,你就應該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啊。」楊紫-極度不喜歡這種與人分享一個男人的感覺。
她雖然很想用盡全力去愛他、信任他,但是她總是覺得愛得很沒有安全感。
「不會啊,她挺可愛的。怎麼啦?你吃味了?」
「沒有,你都說她很可愛了,我哪有資格吃味?」楊紫-嘟著嘴。
雖然口裡這麼說,但是心裡頭酸澀的感覺卻溢於言表,可以使人輕易地察覺。
「還說沒有,看你這個樣子。」韓琛用手輕理了下楊紫-的鼻尖。 「人家就是不喜歡嘛。」 「反正不准你不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好吧。」楊紫-這才目送韓琛離去。 看著他逐漸離去的身影,楊紫-覺得心更加沉重了,她總覺得晚上好像會發生讓她無法預料、也無法招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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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紫-在房裡躊躇,猶豫著該不該去參加今晚的筵席。
如果參加,那她要以什麼身份前去?
出席的是和碩親王一家子和韓琛,她去豈不是多餘?搞不好她去還會遭人數落,讓人笑話。
可是韓琛又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參加,她去不去都覺得為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也許是她多慮了,不過她總覺得今天好像會發生什麼事;而且她也覺得,和碩親王今日來訪的目的並不是那麼單純,而是有其他目的的。
時間緩緩地過去,她已經不知在房裡躊躇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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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人,不瞞你說,老夫今日前來,其實是有要事要和你相談的。」
和碩親王在喝下幾杯酒壯了膽之後,又瞥見門外一道纖麗的身影,想也知道是誰來了。他因此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想來個一石二鳥,不想多浪費時間,故意直接切入活題,開門見山地說,說話的嗓門盡量讓那女人能聽見,要讓她知難而退。
「什麼事?」韓琛的俊眸倏地瞇成極危險的一條線,犀利的目光審視著和碩親王一家人,像是早已將他們看透了似的,讀穿了他們的心思,周圍的空氣似乎突然凝滯。
「呃……是這樣的,儷儀也不小了,有關於她的婚事,老夫已經上奏皇上……」
面對氣勢懾人的韓琛,和碩親王同他說話時,還有點畏怯。
「那很好啊。」韓琛將杯中的酒瀟灑地一口仰盡,眼底散發出詭異的光芒。「恭喜你了,和碩親王,好事近了,不知皇上將儷儀格格許配給哪位幸運的貝勒?」
「韓大人真是愛跟老夫開玩笑,宮裡早就傳得鼎沸,皇上早巳打算將儷儀許配給你了,別跟我說你一點也不知道有這回事。」和碩親王笑不可遏地捻胡說道,絲毫沒發現韓琛臉上的異色。
和碩親王和韓琛的這段對話剛好完完全全、一字不漏地聽進正站在門外的楊紫-耳中。她頓時感到天旋地轉,脆弱的心猶如石擊鏡子般的碎了,一滴滴傷心的淚水早已汜濫成災,止不住地無聲滑落……
她清秀的臉蛋黯然失色,覆上一層濃濃的悲涼,心中更是無盡的愴他以。
他曾說過不會負了她,但他終究還是負了她,不過她卻一點也不怨他。
她和他終究會有分開的一天,只是她沒想到竟會來得這麼快,且這麼的令她措手不及。
不過,既然他即將成婚,她也會帶著祝福他的心離開。
她已經沒有理由再絆住他,因為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從來就不曾在他的心裡駐留過。 她一點也不恨他、不怪他。
她必須承認,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光,她很快樂,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原來深愛著一個人,是這樣的一種滋味,今生嘗過,她也無悔了。
時間能夠治癒一切的傷痛,她會笑著流淚去接受這一切.明知道該要如此。為什麼她的心卻仍是這麼的痛,猶如刀割般……
楊紫-就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形下,一個人悄悄地、默默地帶著滿是傷痕的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