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沛開始準備托福考試,升上大四原該課業輕鬆許多才是,她卻比前三年都用功。姚很少在家,每天忙得不見人影,而君蔚也只偶爾才來,他決定多花些時間陪涵芬。熟悉她的生活圈子,因此瑾沛和君蔚兩人數個月才匆匆見上廣面,說不上三句話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瑾沛偶爾會與曹艱豪聯絡,知道君蔚已幫他在工廠安置了一個職位,頗有發展的空間,為此曹踢豪很感謝她、而她覺得該感謝的人應當是君蔚。另外顧瑤蓉常把握機會與她相處,為她煮東西,找些話題跟她聊,她雖仍是冷冷淡淡,卻不再與顧瑤蓉針鋒相對了……日子就在這種忙碌而空洞的平靜中過了一年、瑾沛申請到了美國密西很大學,畢業後不久便要離鄉背井求學,她等一切都成定局之後才告訴夏敖賢。他這個做父親的既震驚又不捨,同時也有些驕傲,自己的女兒既聰明又獨立,有心上進他自該高興,只可惜他一直沒時間陪伴她,如今女兒既已決定出國留學,他也只有盡一切力量供給她所需了。
畢業了,出國事宜也已準備得差不多了,瑾沛難得的清閒下來,卻覺得自己似乎就在等時間過去,然後繼續上路、開始人生另一段旅程。她優閒地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螢光幕上的一切她一點也沒看進去,好像有什麼事沒做一般,卻又想不出自己該做些什麼,於是只有望著電視發呆。
電話鈴響,瑾沛拿起話筒。「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小刺蝟……夏叔在嗎?」君蔚很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至於看到她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房間換衣服,等會兒好像要出去。」瑾沛想著電話那頭的他,許久沒見面了,他過得如何呢?出國前是否該與他道別?萬一見了他,自己還有毅力堅持出國嗎?
「哦,他記得就好,我只是想提醒他而已,既然他沒忘就不用告訴他我來過電話了。」
「好。」瑾沛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一直讓自己很忙碌。避免想起他,可是他終究一直在她心裡,她希望能和他多說些話,但又不知要說什麼。
「聽說你申請到密西很大學了?」君蔚關心地間;知道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個頗沉重的打擊,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不該做。
「嗯。」
「恭喜你,這學校很不錯。」
「謝謝。你呢,什麼時候訂婚?」明明害怕聽到答案,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問。
「十月份。"君蔚有種隨命浮沉的感覺,一切是他自己選擇的,卻又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願。:
「恭喜,不過我大概無法參加了。」瑾沛這句「恭喜」說得言不由衷。君蔚一陣沉默,他又何嘗能夠在她的注視下快快樂樂地與涵芬宣佈訊呢?"你……等會兒在家嗎?"他渴望見到她,即使見面只說一、兩句話也好。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她知道自己若說會,不久後便能見到他,可是她又不敢放任自己見他、見了面又如何?她寧願選擇逃避。「我有事,正要出去。」「"哦……」君蔚一陣失望,「那……不耽誤你了,拜拜。」
「拜……」瑾沛聽他收了線後,這才無力且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
「是誰打來的?"夏敖賢正好出來,看著女兒失神的表情。走到她面前,「瑾沛?」
瑾沛回過神"沒什麼。」:∼。她在說什麼,答非所問。「剛剛的電話……是男朋友打來的?」
「爸!你在說什麼?我沒有男朋友。」
「女兒啊,爸爸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一天到晚忙著工作,忽略了你,連你有什麼要好的朋友、生活中有什麼困擾都不知道,現在你就要出國了,才後悔沒和你多相處一些時間,我真不是個好父親。」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那就夠了。其實我也不是個好女兒。」
「誰說的?我的女兒可是獨一無二的!」
「爸一」瑾沛投身在他懷中,突然之間有種感覺,不趁現在擁抱父親,以後可能很難有這個機會了。
夏敖賢輕摟著女兒,拍拍她,「瑾沛,我一直想不通,你一向不喜歡讀書,為什麼能在沒有任何壓力的情況下如此堅持考托福,是因為感情上的困挑嗎?見瑾沛抿著唇不說話,他又說道:
「別以為爸爸忙就什麼都不知道,爸爸可是過來人唷。說出來,讓爸爸替你想辦法。」
「爸,你為什麼和媽媽離婚?」
"這……唉,當初和你媽結婚是因為剛好到了適婚年齡,兩個人感覺也不錯,於是就結婚了。婚後我開始忙事業,我的事業心重,你媽受不了我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於是兩人開始吵架,我一忙、一累就沒有耐性,顧不得你媽是個很需要感情和陪伴的人。
經過幾次劇烈爭吵之後,我們都發現這個婚姻再維持下去兩人都會受不了的。你,我不是不要你,而是瑤蓉苦苦哀求把你的監護權讓給她,你當時也跟著她,而我自忖恐怕沒那麼多時間照顧你。
只好忍痛讓給她了。你回來後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多陪陪你:可是沒兩年又開始忙事業了,說起來真是汗顏,還好你已經長大,又有君蔚幫我照顧你,我覺得非常慶幸。好了,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總而言之,我愛上一個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的人,我配不上他,現在我只能選擇遠走他方,不去困擾他,暗地裡祝福他能得到幸福。」
"什麼人讓你愛得如此深刻?他值得嗎?」
「值得!」
見女兒說得堅決而肯定,夏敖賢除了歎息之外什麼話也沒辦法說。
「我怎麼會生個如此癡傻的女兒?」他歎道:
「愛上他既不癡、也不傻,就算是錯誤也是命定的,我願意用這樣的無私愛他,即使苦也甘之如抬,」「你……唉,你這樣我怎能捨得讓你走?」"爸,我很堅強,相信我,唯一的遺憾是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這一點請你原諒。」
「說什麼傻話!美國很近的,說不定有事沒事我就去查查勤,到時你別趕我走就行了。"父女倆笑了出來,幾年來難得這樣說過話。
「時間不早了,爸,你再不去可要遲到了。」瑾沛提醒他。
夏敖賢千萬個想留下來多陪陪她,可是這個約又不能不去,他歎了口氣,」以前唾手可得時不知好好把握,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機會了,才覺得多說句話都珍貴無比。」
夏敖賢出門了,瑾沛呆呆坐在沙發上,她不知在過什麼日子,連今天是禮拜天都沒注意到。公雞婆會來嗎?說她要出去是騙他的,萬一他來了呢?如果他真想見。她的話,只怕他還是會來的,想到這裡瑾沛再也坐不往了,抓了鑰匙便衝出門,出去之後又不知自己要往哪兒去,只有在住家附近閒晃起來。
驀地一輛車駛來,停在對街路旁,瑾沛從牆角處探出頭觀察,是他!他還是來了,依然英俊斯文,他開了鐵門進去,動作沉穩自信,看起來更加成熟儒智了。她的視線追隨著他,眾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無法規律地跳動了,她元力地靠著牆,不斷地告訴自己,他會走的,很快就會走的;……
君蔚又來到夏家了、環顧空無一人的大廳,他再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來?明知道她不在,為什麼還要來?就算見到了又如何?就為了說再見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君蔚呆坐著心裡想著她,熱烈的期盼一點一滴轉變成失望,他抬首看了-下面外的天色,晚霞滿天了,室內已漸昏暗,他又看了看腕表,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了。他自嘲地笑一笑,算了吧,他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等她?他早已不是她的家庭老師了。
君蔚喪地走出夏家,在翻找車鑰匙時彷彿感覺到什麼,他轉首望向牆角,見到半隱身在牆角丫幽然望著他的瑾沛。他渾身一震,她的反應也是一般,倏地,她轉身就跑。
君蔚立即追過去,「小刺蝟,為什麼跑?你在逃避什麼?你怕我嗎?」他朝她喊道。
瑾沛聞言停了下來,為什麼要跑?她不該跑的,既然不該跑就不准跑!她強迫自己緩緩轉過身……
君蔚走到她面前,仔細地看著她,他們好久沒見面了,他抬起手;想撫摸她的臉,最後卻只是輕撥她的發。「我們……好久沒見了。」
好熟悉的感覺,令她懷念又害怕。「是啊,好久不見……」
「我們到公園走走好嗎?」
「嗯。」瑾沛垂下頭,緩緩地走在他身邊。許久,而人都不曾說話「出國事宜都準備妥當了嗎?」君蔚終於開口問道。
"嗯,都弄好了。」
"什麼時候走?」
「禮拜四。」
「這麼快……」君蔚的心一緊。
兩人找了張椅子坐下,瑾沛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國中時曾經以為很快就會與讀書絕緣,沒想到-念就念了這許多年,而且出國繼續念下去,這一切轉變都是因為有個雞婆的人。」
君蔚聞言笑了起來,「人生的轉變有時真的很難意料,如果那一天我不是正好被辭退家教工作而提早離開,如果你打架的地方不在那條暗巷,我們可能永遠也遇不上,這就是緣分吧。躲不過的。」
「是我幸運吧,因為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命運,否則說不定我會像曹琨豪那樣,廢物般過完一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你、謝謝你陪我走這一段歲月,雖然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但我衷心希望你……能幸福美滿。"她真心如此期盼。
君蔚沉吟了半晌.「你的出現何嘗不是改變了我的一生?你只注意到我帶給你的改變,卻忽略了你給我的,我的一切幸運都是因為遇上你而帶來的,我一個大學生,弟弟還在念高中,妹妹念國中,媽媽一個月兩、三萬的薪水,平日我不斷地打工,只能勉強維持一家的開銷,能念所大學算很不錯了,而不時轉眼要畢業當兵,當完兵之後能找到好工作嗎?大學主滿街都是,我自認沒有比別人突出的本事,若能找到一個月三萬元薪水的工作就算很幸福了.至於負債要到何時才能清償,這些事根本想都不敢想,你能瞭解那種生活是很危險。吃了這餐不知下一餐在哪裡的感覺嗎?能夠改變這原有的一切全是因為遇見了你,夏叔給了我會意志消沉。瑾沛突然熱淚盈眶,她環著他的腰,將頭輕靠在他的胸膛。她以為自己的日子曾經過得很辛苦,她以為她要變壞有足夠的理由,卻從來不知道有人比她更辛苦,而且努力不懈地奮力往上爬,相較之下,她顯得何等地卑微、渺小。
「一切……都過去吧?」
「早已過去了.否則涵芬的父親也不會想見我,更甭提——君蔚突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他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而在同時瑾沛抽身離開他。
「我明白,恭喜你們走到這一步,確實得來不易。"她平靜地說。
「小刺蝟,你……你知道我對你……」君蔚沒辦法將話說完,他不能,也沒資格了。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瑾沛看了他一眼,心裡因為明白而揪得更緊,郭涵芬對你很好,不計一切為你付出,守候、這和多年下來除了愛情還有責任。你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人,打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人不能因為私慾而違背良心,倘若違背了良心,逾越了你心中的那把尺,你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更不可能快樂了。你一定能帶給她幸福的,我知道你能。」君蔚緊擁住她,她對他的瞭解超乎他的想像,他對她的愛從來都不盲目,誰也無法如她這般瞭解他並體諒他,「對不起,小刺蝟,我……非如此不可。」
「我明白……」所以我非走不可、她在心中補充道。
「密西裡緯度很高,衣服帶得足夠嗎?」
「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他靜默了一會兒,而後柔聲問遭:「餓了嗎?能不能陪我去吃一頓飯?」
瑾沛點點頭,心想這會不會是兩人的最後一次晚餐?
星期四一早,瑾沛拎著行李叫了計程車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她不想見到離別的場面,所以不讓爸爸載她去,反而趕他照常去上班,他也不堅持。
沉靜地坐在出境大廳裡,腳邊只剩手提行李,她來得有點早,再一次低頭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正準備提起行李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公雞婆!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而後急急地朝她走來,再無法自制地緊抱著她、狂烈地吻她。
瑾沛沒有抗拒,也緊緊抱著他,回應著他的吻,他門已壓抑得太久、太辛苦,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倆,再沒有任何人。
「你答應過我不來的……"瑾沛喘息著,痛苦地盯著他憔悴的臉龐。我試過,真的,壓抑了四天之後,我還是做不到……」君蔚痛苦低喃,語畢又再度吻往她。
"搭乘中華航定CIO12班機飛入底特律的旅客……」
驟然響起的廣播聲音驚醒了瑾沛,她逼自己說:「我該走了……」
君蔚緩緩地放開她,看著她提起行李,轉身離去,他必須用盡一切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開口留住她。
不要留我,不要開口說一個字,不要瓦解我好不容易築好的心防!瑾沛緊咬著唇在心中一遍遍地析求,彷彿此刻走的是全世界最漫長的路。她毫無概念的通關,而後上了飛機,坐定後拿出一本書掩上臉,才允許淚水奔流。
君蔚目送著飛機離開,彷彿心與靈魂也一併被抽離了,許久,他才有力氣開車回公司。
「君蔚,你終於來了!你的秘書說你早上不舒服請假,好點了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夏敖賢關心地問,「看過醫生了嗎?-君蔚逼自己露了一個微笑,「我還好,只是有些累。」
「我知道最近累壞了你,現在是關鍵時刻,只要把這個市場搶下來,我們公司就算穩定了,不過我要先跟你道歉,明天我要飛到底特律去。我還是放心不下瑾沛,公司就先交給你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想到瑾沛,群蔚心一痛,精神卻一振,"夏叔,你放心去吧。我不會讓公司出事的,那個市場我有信心搶下來。"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無論如何他都會卯足全力。
「我相信你的能力。唉,君蔚。公司若是沒有你、我可慘了。」
夏敖賢又跟他聊了一會兒才出去,群蔚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照片,是瑾沛高中溜冰時彭霄磊為她照的、他擺了一張在公司,其餘的照片連同那面金牌全收藏在家中,沒有人知道在見不到她時,他總是望著照片聊以自慰。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你說得沒錯,我是個負責任的人,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還是個忠於感情的人,我不會逾越了我心中的那把尺,我更不願你受我羈絆而等候我。儘管飛吧,追求一切你想要的,而我,會永遠為你守侯。"他輕聲對著照片訴說,照片中的人兒依舊神采飛揚。」
吃過晚飯,君煥開門走進君蔚的房間、劈頭第一句就問道:
「大哥,我聽說瑾沛出國了,是不是真的,怎麼沒聽你提過?今天遇到彭霄磊聽他說了我才知道。」
「是真的。」君蔚淡淡地應道。
「那你怎麼不留住她?」他十分激動。
「我為什麼要留住?"君蔚反而十分淡然。
「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要和涵芬姊訂婚。」
「訂婚日期都決定了還有假的嗎?」
「可是你愛的人是瑾沛呀!"君煥激動地大叫,早在那次請瑾沛來家中吃飯時,他就看穿了大哥的心思了。"你愛的人明明是瑾沛,卻要娶涵芬姊,你這麼做會誤了兩個女孩子的,最後你們三個人都無法得到幸福。大哥,你一向機智過人,怎麼會連這點都看不透?」
「誰說我看不透?"君蔚不知為問反而有些想笑,他這個寶貝弟弟還不滿有意思的。
「可是……可是你……」君煥真的怔住了,訕汕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問你,拋棄別人和被拋棄哪個比較痛苦?」
「當然是被拋棄比較痛苦啦!」
「不錯,通常都是如此,被拋棄的人可能會痛苦好幾年,拋棄別人的頂多愧疚個幾天。"君蔚深沉他說。
「那又怎樣?」君煥一頭霧水,不明白大哥為何扯到這裡來了?
「對我而言卻正好相反,所以我不會拋棄涵芬,否則我會愧疚一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雖然我也很懷疑自己對她是否曾有過愛意,但我覺得是我錯在先,又怎能傷害她在後?涵芬若因為我的辜負而恨我,她也不會得到幸福的,而小刺蝟就是明白這點所以離開,我只有放她飛。」
「可是……可是……」可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大哥說得也沒錯呀。
「可是你說得也沒錯,娶了涵芬是耽誤了她,一旦她知道我的感情所歸,受的傷害會更大;但不娶她就又辜負她,萬一她長久活在被拋棄的陰影中、我將背負這過錯的所有責任,再守兩年她就要三十歲了,耽誤了她這麼多年的青春,再拖下去我等於是剝奪了她一生的幸福。所以一開始我因為無知而犯錯,如今只有盡力將傷害減到最小。」
怎麼會搞成這複雜,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難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嗎?"君煥越想越頭大,大哥分析得很有道理,涵芬姊也是個好人,大哥怎能為了一已之私無情地傷害她嗎?可是她似乎已經注定被傷害了呀!在這三個人之中,誰都是受害者,大哥與涵芬姊的感情發展得極其自然,而瑾沛和大哥的感情發生得更加自然不過,如今大哥和瑾沛也犧牲了愛情呀,他們的苦又何嘗少了呢?
「就靜觀其變吧.訂不訂得成婚還是個未知數呢?"君蔚又繼續看文件,表示談話已結束……
「大哥,你這話裡有玄機哦,我不懂。」君煥仍不甘心地追問,叫他靜觀其變豈不是等於要他失眠好幾天,不行,別想虐侍他!
「我和涵芬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與我有沒有愛上別人根本無關,小刺蝟的出現改善了我們家庭的經濟狀況,也同時將我帶進了涵芬的家庭,但終究也將因同樣的現由將我帶離她的家庭,這是一開始就注定好了的結局,誰也無力改變,或許冥冥之中真有無意吧!」
他這算是解釋了嗎?君煥越聽愈迷糊,現在連從何間起都不知道了,唉,算了,就靜觀其變吧,他也挺怕大哥用他那雙不溫不火卻飽含威嚴的眼睛看他,再打擾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得此賞賜了,還是失眠去吧!
涵芬一邊聽著母親敘說著籌辦訂婚喜宴的事宜,一邊再度望向書房緊閉的門扉,爸爸究竟要和君蔚談什麼?兩人的神情透露著了然與沉重,爸爸甚至還微皺著眉,真的很奇怪……
「你知道我要和你談的是什麼事?」郭彥磷望著對面的年輕人,臉上隱含著一絲溫怒。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會輸在這小子手上,從一年多前決定見君蔚時起,他就在擔心這種事,如今果然發生了,他真是不甘心極了。
「知道。」君蔚平靜地應道。
「你就快要是我的女婿了,怎麼淨幫著外人打擊我,你到底還想不想娶涵芬?你以為我會答應讓涵芬嫁給我商場上的敵人嗎?"郭彥鱗氣呼呼地拍桌吼道。
「公是公、私是私,伯父,你公私不分了。」君蔚冷靜地指出。
他早已猜到事情可能會發展成這樣,在一年多前郭彥磷決定了「接見」他時他便想過了,畢竟夏敖賢與郭彥磷所經營的公司性質頗為相近,而夏敖賢要擴展市場。壯大公司規模,本來就極有可能與原市場佔有者發生衝突。
「我跟你提過好幾次,隨時歡迎你來我的公司任職,你是我的女婿,我還會虧待你嗎?你一直推辭也就算了,這一回你實在做得太過分。你知不知道經你這麼一攪和,我的公司損失有多嚴重?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帶著企畫書我的公司,重新把市場給我搶回來!否則你就別想娶我的女兒了。」
「你只想到你自己的損失,若我真這麼做了,夏敖賢的公司豈非立即面臨倒閉?那我還算是個人嗎?七年前在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夏敖賢給我了機會,我現在的一切成就都是他賜給我的,難道你要的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女婿嗎?」
「你……你這麼說就是不肯羅?」郭彥磷重重地喘息著。
「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對不對?」
郭彥磷一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居然被這小子看穿了,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一年前你之所以願意和我建立關係,一方面是出於涵芬這份感情的堅持,無可奈何之下面做的讓步,另一方面就是怕有今天這種局面,所以事先埋下一步棋。反正我也不像以前那般窮了.勉強還算是個人才,所以賠上一個女兒也不算大吃虧,若萬一真的發生了搶奪市場的事,你連有最後二步棋可走,我若不答應,正好可以拔掉我這個眼中釘,有充分的理由不讓涵芬跟我來往,我說得對嗎?」
郭彥磷是個商場老將,反應迅捷且圓猾,但面對一個將他想法摸得如此透徹的對手,他竟說不出話來,他真沒想到程君蔚是如此厲害的人物。
見他沒答腔,君蔚逕自說了下去,「你從來都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七年前你反對我和涵芬交往而遭到女兒反抗時,你已對我恨之入骨了,只因你認定了是我教唆她如此做的!」這樣的我當然不值得你原諒。然而一個只因為他人貧困就完全否定對方的人,我也不覺得你會有什麼包容與體諒的美德了。在你否定我時,我也已經否定了你,只是沒想到你經我想像得更加自私,殘醋,連女兒都利用,或許你覺得接受我成為你的女婿對我是種恩惠,然而說實活,我十分不齒。」
郭彥泊氣得常身發抖,「你……你居然這麼對我說話!」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以為我會拯微的祈求你認同我嗎?
我在做這件事早已考慮過後果,人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沒有良心。」
"好,很好,"既然如此你馬上給我滾;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我們商場上見輸贏!"郭彥鱗狂吼,這輩子從沒被人哪些羞辱過,氣得他心臟都有些無力。
君蔚毅然轉身開了門出去,涵芬迎了上來,十分擔心。君蔚拍拍她的肩,什麼話也沒說便朝大門口走去,這個地方全再也不會踏進來了。
涵芬想跟上去問個清楚,驀然聽到父親的吼聲而停下了腳步。
涵芬轉頭看了一眼虛弱、憤怒,手壓在胸口的父親,趕緊走到父親身旁扶著他,無奈地看著君蔚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她焦急。無奈又不解,急得幾乎快哭了。
「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涵芬和母親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你是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母親也十分不解。
「這小子!氣死我了!我們家已被他弄得快破產了你們知道嗎?我苦苦哀求他放,我們一馬,他竟然絲毫情面都不留。涵芬,若你還把我當成父親,就馬上跟他分手,我再也不要看見這個人!」
郭彥磷痛苦的說,他的確被君蕊氣得幾乎心臟無力,但也不至於這麼嚴重,他是在演戲,為了下一步棋,他非演夠苦肉計不可。
涵芬驚得怔住,「不會的,君蔚不是這樣的人……」她慌亂中喃喃自語。
"那你是不相信爸爸羅?我會莫名其妙地拿破產這事兒開玩笑嗎?你要是心向著他不相信我的話,那你現在就滾出去,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爸,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生氣"涵芬拍著他的胸口為他順氣,不知如何是好。
「答應我,你會跟他分手的,答應我!」郭彥磷抓住女兒的手。
「爸……我……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她痛苦萬分,實在無法接受。
"除非他答應我的要求,為我解除公司的危機。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你汲看見他拒絕得有多堅決。」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涵芬,爸爸對不起你們,把這個家弄到破產的地步,是我無能。我沒用……"郭彥矚開始捶胸責怪自己。
「爸,你別這樣!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不能怪你。」
「最可憐的皇那三個弟弟,一個個都還在唸書,小瑞才國中,這一破產就怕家產都得變賣,我年紀大了,怎麼還有能力供養他們?還好你已經長大,爸爸比較不擔心,但你那三個弟弟學業都沒能完成,這可怎麼辦、我真是沒用,對不起你們……」其實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資金周轉不靈,損失相當慘重罷了,董事們也可能合力將他拉下台,這下子可難看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看著妻子和女兒哭得啼哩嘩啦,他覺得十分滿意。、"爸,有什麼我可以做的?我們在商場上的朋友也不少,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們渡過難關的,要有機會我們都可以試試看啊!」"這我也想過、但世間人情冷暖啊;商場上誰會蠢到雪中送炭?這些朋友只有牽扯到利益時會特別對你好罷了,除非……除非是……」
「除非是什麼?」"除非是何兄,但他這個人重實際,無緣無故地也沒道理幫我,況且他的兒子何仲文愛慕你這麼多年,他不只一次跟我提到仲文和你的婚事,我現在去求他,失了面子不要緊,萬一他以要你嫁到何家為條件怎麼辦?我再怎麼們也不能犧牲女兒一生的幸福啊!」其實他想和何家聯姻久矣,只是礙於涵芬和君蔚那小子死心塌地,所以未能如願,趁這回的事讓涵芬嫁過去,也算一舉兩得。
涵芬泣不成聲,看來一家人的命運就操控在她的手裡了,她知道何仲文對她有意思,雖不討厭他,但這麼多年來全將一顆心擺在君蔚身上,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多瞧上一眼,她又怎能和一個全無感情的人結婚?她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家人受苦,況且她明明有機會伸出援手的。
「我去求他!我去求君蔚幫爸爸,他一定會答應我的。」
涵芬衝了出去;郭彥磷也沒阻止她,是該讓她死了這條心,否則她是不會甘心嫁給何仲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