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留心 第四章
    田心手捧著一疊文件走入總經理辦公室,將檔案夾放在安威廉的辦公桌上,對著好整以暇坐在桌後的他亮出有些緊張的笑容,看著手裡的資料開始報告。

    「總經理,你休假的這段時間裡,所有的公文都照例經由兩位副總簽核,我已經將公文資料都歸類建檔,你可以在電腦裡查閱得到,原始的文件則收在這些檔案夾中。黑色文件夾裡是這星期所收到的大宗訂單,等你的批閱,我也附上了這兩周的週報,另外是送來的邀請函,其中較重要的有華騰張董要和你談國外置廠的計畫,全國總工會邀請你去演講……」

    在田心專心報告的同時,安威廉的眉毛卻越挑越高,驚訝得完全沒將她的話聽入耳裡。

    眼前的人是田蜜嗎?未免也改變太多了,成熟艷麗的穿著換成了輕鬆的襯衫、長褲,浪漫的長鬈發編成了麻花辮,俐落的甩在身後,以前說不穿高跟鞋就不會走路的她,現在竟然穿著平底勃肯鞋,最不可思議的是她連化妝都省了,只塗著淡色口紅。怎麼他出國一趟回來,他美艷嬌嗲的助理成了清純可愛的女學生,更離譜的是她有如新進人員,還一副與自己很不熟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在做戲嗎?這也演得太逼真了。

    「總經理,總經理!」

    叫聲喚醒了安威廉,他回過神,看到田心滿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總經理,怎麼了?是我有什麼遺漏嗎?」

    「你稱我總經理?」安威廉皺著眉,這是他第一次聽她這麼叫自己,不,第二次了,如果今早在電梯裡那次算數的話。

    田心反應很快,順意更改,「若你聽不習慣,那我就喚你安總吧。」

    安總?以往她會這麼叫自己,代表她在發脾氣、不高興,要不就是有所求。

    安威廉輕笑,「你想什麼,說吧。」

    「我剛才的報告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沒聽明白嗎?」她說了很多呢,可別要她再重說一次。

    「你該知道我的意思,還有呢?」安威廉直問,不想玩猜謎遊戲。

    還有?莫非他要歡迎詞?「呃……很高興你休假回來了。」

    安威廉笑意擴大。這是真話,不過應該不是重點,「接下來呢?」

    接下來?他到底要她說什麼,難道是為了電梯裡的事,看來是逃避不了。

    田心抿下唇吞吞吐吐的回答,「剛才……真的很對不起,是我沒注意到電梯裡有人,才……才會被嚇一跳,對不起,下次我會小心的。」說完她都覺得這理由很爛,可是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說詞,只能將就用。

    她的話讓安威廉更加疑惑,他靜靜的看著她,「然後呢?你到底想說什麼?」她真的把他弄糊塗了。

    怎麼還有啊?她忙搖頭,「沒有了,我沒事可說了。」

    「你要說的就這些公事,真沒其餘事要說嗎?若有就要明說,我不喜歡猜測。」他將話說得更清楚。

    「我真的沒事,若安總也沒什麼別的事交代,我就去做事了。」

    田心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話說完就趕忙離開,出了辦公室才鬆了口氣。

    沒想到安威廉看起來派頭十足,卻是疑心病那麼重的人,當老闆的都是這個樣嗎?虧小蜜還稱讚他是個好老闆,她以後還是認真工作的好,以免被找麻煩。

    帶著這樣的自覺,田心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很快又到了中午,田心還在專心打著報表,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她。

    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十二點多了,她馬上便猜出是誰打電話來了,忙拿起話筒先自招。

    「哈囉,我今天賴床了,趕著上班忘記帶便當了,怎麼辦?是你的便當分一半給我,還是你陪我去吃飯呢?你選一個吧。」

    電話那端停了下沒有回應,田心不耐煩的催促。

    「有那麼難決定嗎?華仔,快點,我好餓哦。」

    「華仔是誰?」電話那端傳來的是陌生的男子嗓音。

    田心嚇了一大跳,趕緊將電話看個仔細,發現不是內線的燈亮,而是專線的燈亮趄,能使用這條專線的人自然只有她的上司了。「啊……安總,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我認錯人了,對不起、對不起。」她又出狀況了。

    「你以為是誰?」安威廉追問。

    「呃,是個朋友,安總,有什麼事嗎?」她含糊帶過。

    電話那頭再次靜下,田心不明所以。他怎麼不出聲?

    「喂,安總,你在--」

    「中午一起用餐。」安威廉打斷她。

    「咦?」

    「給你一分鐘時間準備。」他交代完,電話就掛斷了。

    「喂、喂……」哪有這樣的人,話說完就掛了,也不問人家答不答應,太霸道了吧!田心氣嘟嘟的掛上聽筒。

    不過他是老闆,他的邀請能拒絕嗎?田心歪頭想了想,馬上跳起。他說只給自己一分鐘時間準備,她現在還在發呆。她急急的抓起背包快動作的跑向門。

    急就會出錯,這是至理名言,田心一拉開門,看也沒看就往外衝,卻沒發現安威廉就站在門外,她一頭撞入他懷裡。

    安威廉順勢抱住她,還是熟悉的纖細柔軟,不過少了人工香水味,散發出的是很自然的淡淡香氣。

    「你竟然連香水也不擦了。」

    田心臉大紅。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整人節嗎?她急急推開他,「對不起、對不起,我……」

    他用手指點住她的唇,「別再說對不起了,我今天聽太多遍,已經膩了。」

    田心閉上嘴,紅潮佔滿了她的臉、耳朵,連頸子都泛紅了,懊惱的低吟,「我也從沒整天都在道歉過,糗死人了。」

    她像鬥敗公雞的模樣讓安威廉忍不住哈哈大笑,攬著她坐電梯下樓。

    田心直到坐到車子上才回神,訝異的看著駕駛座上的安威廉,「我們要去哪?」

    「吃午餐啊。」他將車子駛出停車場。

    「為什麼要開車?公司旁邊就有很多餐廳了啊。」

    安威廉拋來疑惑目光,「我一向都到固定的餐廳用餐,這是我的習慣,難道你忘了?」

    「呃……我是……擔心……會趕不回來上班。」她趕忙找理由。

    「你以前從來就不會掛念這種事,怎麼今天卻擔心起來了?」他瞄了她一眼。

    田心不知道如何接下話,只好傻笑兩聲。

    聽安威廉的話,就明白他和小蜜一定常常蹺班出去吃飯,那個傢伙在交接時卻沒提到這點,真該死!她回家要好好將她詳細拷問一頓!可惜她昨天就出門和同學登山了,要八天後才回來,現在她只能自立救濟,想辦法應付這個男人。

    車行十多分鐘後,來到一家被綠蔭圍繞的庭園餐廳,田心睜大眼,不曉得在台北這種寸土寸金的都市裡,竟然還有宛如設立在溫室花園裡的餐廳,太意外了。

    「小蜜,看你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來,你還好吧?」安威廉不放心的看著她。

    田心連忙端正神情,機伶回答,「我很好啊,只是這兒太美了,讓我每次來都像是第一次來那麼驚喜。」

    安威廉笑了,「這種話你每回來都說一次,女孩子就是愛作夢。」他牽著田心的手走入餐廳。

    田心暗自竊喜自己應對得宜,只顧看著餐廳佈置,沒注意到自己的手被握在安威廉掌裡,在隨著侍者來到桌前要落坐時,才發現這情形,她忙抽回自己的手,臉紅的坐下。

    「小蜜,你似乎變得很容易臉紅。」安威廉微笑看著她。

    「有嗎?可能是天氣熱的原因吧。」話說完,她忙躲在菜單後面,忍不住暗地嘀咕。他有習慣將任何女人都當成女朋友般對待嗎?就算是花花公子也別這麼濫用電力,既浪費也讓她很不自在。

    安威廉伸手按下菜單對上田心的眼,他可不喜歡面對著一本菜單。

    「考慮好要吃什麼了嗎?」

    果然是大老闆愛來的地方,又高貴又很貴,這裡的餐點真貴得嚇人,隨便點個餐都要四位數的價格,她沒有削凱子的習慣,便點了簡單的套餐。

    「我要鮭魚炒飯。」

    「你不是不吃海鮮?」

    糟了,她忘了小蜜不吃海鮮!安威廉對自己的助理還真瞭解。

    田心忙轉著話解釋,「我不是不吃,我是怕熱量高,女孩子都怕胖嘛。」

    「為什麼你現在不怕了?」他疑問。

    「因為我想通了,胖也不可怕,多做運動就瘦了啊。」田心不在意的聳聳肩,其實田蜜根本就不胖,實在不用過度緊張而沒了口福。

    安威廉目光微沉,隨意般的接下話,「因為男朋友不介意,所以你才想通了吧。」

    「男朋友?」田心不明白,

    「就是那位你錯將我誤認為的『華仔』。」他淡聲提醒。

    「華仔?」田心睜圓大眼睛,噗哧一聲,掩著嘴笑了起來。他竟然以為華仔是她的男朋友,真好笑。

    她的反應讓安威廉不太高興,想開口剛好侍者走過來,他只好先點餐,點完後,他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題。

    「提到了男朋友讓你這麼高興嗎?」

    「他只是我的朋友罷了。」華仔早就有女朋友了。

    「是嗎?他是公司的員工吧,是誰?」安威廉感興趣的問。

    「他是誰很要緊嗎?這是我的私事,安總,不知道你找我出來,要交代什麼事嗎?」

    田心轉開話,還從背包裡拿出紙筆,儼然一副辦公事的模樣。

    安威廉輕笑,「小蜜,什麼時候我們吃飯要變得這麼嚴肅,你又想玩什麼遊戲了?」

    「安總,我不明白你的話,我是很認真的,沒想到玩。」田心一臉的困惑。

    「你在生我的氣嗎?」所以老是裝傻不理他。

    田心的表情更迷糊了,「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安總,我更不懂你怎麼會這麼問。」

    他沒了耐心,伸過手蓋住她拿著筆的手,「小蜜……」

    田心驚嚇得忙收回手,整個人往後坐警戒的看著安威廉,「你……安總,請自重。」

    她的反應讓他好看的濃眉皺起,「小蜜,你是怎麼回事?」

    他竟然還耍無辜!田心想起專家所教的,遇到這種事不能退縮,要勇敢說出來,她正色的告訴安威廉,「安總,我是你的助理,請你重視我的身份,我不願有辦公室性騷擾的事發生。」

    這話令安威廉呆愣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竟然趴在桌子開始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也引來了別桌用餐客人的側目。

    他竟然還在笑!怒火聚集在田心眼裡,她輕拍桌子低斥,「我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笑,這可是很嚴重的事!」

    安威廉咳了數聲才停下,眼裡仍有滿滿的笑意,「小蜜,你逗得我很開心,我真服你了。」

    「我是很認真的,而且我不認為『性騷擾』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田心臉色凝重。他別以為自己長得好看就可以胡作非為。

    安威廉凝視她,沉沉低語,「我們之間的關係恐怕早已超過性騷擾的程度了吧?」

    他的眼神看得田心心驚,「什麼意思?」該死的!田蜜是不是真漏了什麼事沒告訴她?

    安威廉也發覺不對勁。田蜜看他的眼神,真如同見到陌生人般,不再調笑。

    他正經問道:「小蜜,我本以為你在改變自己的外在、行為想讓人耳目一新,但是現在看起來你卻好像換了個人,連記憶都不在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呃!慘了,本是理直氣壯質詢的人,現在卻面臨穿幫的危機,該如何回答呢?

    「小蜜,怎麼不說話?」她一臉的失措更讓安威廉擔心。

    這時侍者送餐上來,暫時救了田心,她邊低頭吃飯邊用力想說詞,不過沒讓她逃避太久。

    安威廉才不理她什麼騷擾的說法,大手抬起了她尖尖的小下巴,「我要實情。」

    他的舉動害得田心差點被嘴裡的炒飯噎到,忙抓下他的手,另一手趕緊拿起水杯喝水,「你別用突然的動作嚇我。」她忍不住埋怨。

    安威廉不語,只是嚴肅的看著她。

    田心歎口氣,微垂下眼,「我之前出了場車禍,腦袋受到劇烈撞擊得了腦震盪,後來雖然是沒事了,但是卻有記憶不全的後遺症,我會忘了發生過的一些事,無法想起來。」

    「車禍的事我知道,它竟然讓你喪失了記憶?」安威廉驚訝。

    「是喪失部分記憶,但是不會影響我的工作。」田心忙聲明。

    她竟然掛念工作多於他?「你真的只是失去記憶嗎?」似乎還改性了。

    「你不相信?」她有絲緊張。這可是最好的理由。

    安威廉的手撫上她的臉蛋,「相同的相貌讓人如何不相信?只是……」

    他的話未說完,田心馬上有反應,忙-開他的手,「別這樣。」這人怎麼這樣愛動手動腳?「只是什麼?」

    「你忘了很重要的事。」他語氣無奈。稍有動作就能證明了。

    「什麼事?」田心疑問。

    安威廉卻是深沉一笑,不明說,「餐要冷了,吃飯吧。」她真能忘了他嗎?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田心不懂他在想什麼,也沒想弄明白,只要他不再追問就好,她安心吃著她的炒飯。

    用完餐便是上甜點和飲料,田心毫不猶豫要了可樂。

    趁著田蜜出門她要好好喝個夠!她開心的偷笑。

    「想什麼?這麼高興。」不會是那個叫華仔的男人吧?安威廉的笑臉黯淡了些。

    「說了你會笑我的。」那種理由她怎麼好意思說呢!

    她一臉羞怯的樣子更加可疑,令安威廉語氣帶著酸意,「既是真心喜歡就該大聲說出來,何必扭扭捏捏。」

    田心不解的眨眨眼,「可樂只要大口喝,幹嘛要大聲說出來,我又不是在拍廣告。」

    她拿起侍者送上的可樂,歡快品嚐。

    「你說的是……可樂?」安威廉的嘴角再度往上揚。

    可樂的氣泡在嘴裡跳躍,甜甜刺刺的熟悉戚滿足了口腹之慾,讓田心笑開了臉,「可樂很好喝啊,你不愛嗎?」

    她笑瞇眼的可愛模樣令安威廉也露出了帥氣笑容,「我對可樂沒有敵意,不過我比較喜歡看你喝可樂的快樂模樣。」

    她忘了以前的事也好,現在的她猶如一個全新的人,雖然少了嫵媚嬌艷,但變得不造作,更加可愛迷人,他越來越喜歡他這個助理的改變了。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還有個華仔的存在,他不喜歡身後有不知名的對手,他會找出那個人來的。

    田心直看著手錶,沒想到他們吃完午飯出來已經快兩點了,她今天才遲到,中午又混到這麼晚,雖然是被老闆帶出門,但也讓她很心虛,自己未免混得太凶了。

    「小蜜,你怎麼看起來很著急?」安威廉發現了她的坐立不安。

    「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了。」田心提醒。

    「那又如何?」安威廉一臉的不在乎。

    她沒好氣的別他一眼,「你是老闆,可以不要緊,但我是員工總不能以混班為榮吧?」

    安威廉輕笑。她又多一樣優點了。

    等紅燈時,他對她張開手臂,「過來。」

    「你要做什麼?」田心退了一步,狐疑的神情像看到色狼。

    他好笑又好氣,「我想看看車禍有沒有在你頭上留下傷痕。」他有些自尊受損,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沒有,醫生檢查過了,」田心搖搖頭。

    「醫生未必會看得仔細,我看過不少的腦震盪傷患後腦勺都會留下或大或小的腫塊,許多都不會痛所以被忽略了。」安威廉說明。

    她摸著頭,「我怎麼沒聽過有這種事?」

    「這是過來人的經驗談,我幫你檢查一遍。」

    「有必要嗎?」她還是很懷疑他的說法。

    「絕對需要。」他探過身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小腦袋笑得狡獪。他還是抱到人了,這證明她不是真那麼排斥自己的接觸。

    「你有在幫我檢查嗎?」

    「有啊。」大掌輕撫著她的頭,安威廉克制自己別笑出來。

    田心卻越來越感到不對勁,尤其他的胸膛還有不尋常的震動,「你在唬我對不對?」她悶悶出聲。

    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小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嘛。

    田心氣紅了臉,大力推開他,「你太過分了,怎--」砰的一聲,她止住了話,她往後退得太使力了,竟然一頭撞上車窗,疼得她抱頭呻吟。

    安威廉想看她的情形,但是綠燈了,後頭的車子按著喇叭,他不得不發動車子。

    「撞得疼嗎?怎麼樣了?」

    他關心的伸手要探視她的情形,卻被她揮開。

    「好痛,都是你害的,你真可惡!」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讓我幫你揉揉。」他再次表示關懷。

    「不要,別碰我!」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老闆,田心氣得不客氣拒絕。

    這種話聽起來真刺耳。安威廉使出撒手?,「那我們去醫院好了。」

    「為什麼要去醫院?」她摸著頭不解的看向他。

    「因為你不讓我看看,你又有腦震盪的病史,還是到醫院檢查比較安心,離這最近的是哪家醫院啊?」他故意問起。

    「我沒事,不用到醫院,你又不是醫生,讓你看也沒用。」只會讓你找機會戲要我!當然,這話她是在心裡說給自己聽。

    「不行,我不放心,去仁愛醫院好了。」安威廉準備轉彎。

    「真的不用,我不去醫院。」田心聲明,但看他打出方向燈,忙退讓。「好、好啦,你擔心我就讓你看看,不過你開車不方便,回到公司再看吧。」

    「0K!」安威廉沒異議。

    田心狡猾暗笑。既然安威廉表現得不像老闆,她也不必對他恭敬有禮,要使奸大家一起來,如果她因此被fire田蜜也不能怪她,她不希望姊姊為工作被上司吃豆腐。

    車子開進地下三樓停車場,田心不動聲色的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中控鎖的位置正巧就落在排檔桿前,她輕易便能觸及,看準了位置在準備。

    安威廉才將車子停下,田心就飛快的按下中控鎖,然後開門衝下車。

    「你追得上我,你就得以如願,否則你別想碰到我。」她關上車門抓著背包用最快速度奔向電梯。

    安威廉哈哈大笑。她調皮的個性也沒變,太好了!他輕鬆的停好車拔下鑰匙,隨後就下車追人。

    快啊!快啊!田心看著電梯一層層下來,心裡直催著,也連連往後看,見安威廉往自己這兒走來了,可是三部電梯一時間卻還不下來。

    「小蜜,你以為逃得了嗎?」安威廉安步當車,不慌不忙的走向田心。

    棋差一著,電梯竟然不配合,她很懊惱,不過她才不認輸呢!她眼睛看向旁邊的樓梯間,浮起笑容。她還有一招呢!

    「你追到我再說大話吧。」田心吐舌做個鬼臉,衝入樓梯間跑上樓,這點運動對她來說是小事,而且她也不會笨到真跑上十五樓,拉開距離後她就能伺機坐電梯了,只要讓安威廉抓不到自己就行。

    看到她轉向樓梯間,安威廉笑得更大聲了。她要和他比運動,這絕對會是她最大的失策。

    田心一口氣跑上三層樓,有些喘的停了下,正想看看安威廉追上來了沒,冷不防背後傳來笑聲。

    「小傢伙,爬不動了嗎?」

    她回頭一看,發出一聲驚叫。安威廉和自己竟然只差半層樓,他的速度怎麼這麼快?這還得了!田心不敢逗留,飛快的再往上跑。

    安威廉不疾不徐的跟著她,還能談笑風生,「小蜜,要不要認輸啊?」

    「作夢!」嬌斥一聲丟下回答,她加快腳步。

    意料中的答案教安威廉不在意的哈哈大笑。

    他怎麼還能笑得這麼輕鬆,再這樣下去糟的人是自己,不是他了!田心氣喘吁吁的意識到。腳步沒停,可是她累得變慢了,她聽到上層樓梯傳來了說話聲,還聞到煙味,她在心裡歡呼著,有救兵了。

    兩個業務部的男同事到樓梯間抽根煙放鬆一下,哪知煙才點燃,就聽到有人跑上樓的聲音,才想看是誰,那人就衝到他們面前。

    「安總……身體……不舒服,他在下面,你們快去扶……扶住他,快去!我去找醫生。」田心喘著氣對他們說,還直接將人推下樓梯,自己卻不敢停留的再往上跑。

    兩個男同事一頭霧水,不過事關總經理,他們不敢怠慢,忙丟掉煙,看到跑上來的安威廉連忙扶住了他。

    「總經理,你怎麼了?」

    「安總,你還好吧?」

    「我沒事,放開!」安威廉忙要掙脫,可是兩個員工卻緊抓住他的手臂。

    「可是田特肋說你不舒服,要我們幫忙。」

    一個人說著,另一個就忙點頭。

    「是啊、是啊!」

    「你們被騙了,我很好,快點放開我!」安威廉掙脫拉扯,急忙再追上去。她竟然使出這一招,夠絕!

    被留下的兩個業務還是滿臉的疑問,不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跑到八樓,田心真的不行了,決定要去搭電梯,可惜安威廉沒讓她有機會逃出樓梯間。

    「你還想跑嗎?」追上來的安威廉微喘的看著她。

    田心邊往後退邊試著脫身,「你看……我都能跑樓梯了,就表示我……我沒問題,你可以……安心了。」

    「不行,我比較喜歡我們談好的條件,所以……嘿嘿……」他故意露出獰笑靠近她。

    「不要!」田心才跨出一步,安威廉就來到她身邊,「別過來,啊!」

    在尖叫聲中,她被抓入他的懷抱裡。

    「你別--」

    「噓,乖乖的,讓我為你看看,聽話。」話語低柔,安威廉擁著田心,大手在纖細的背脊上輕拍著,另一隻手柔和的按摩她的後腦。

    從沒和男人靠得這麼近,現在的情形讓田心像著了魔無法動彈,鼻端所聞到的儘是他身上散發出的男人氣息,偎著寬厚的胸膛,她才明白安威廉西裝筆挺下有副好身材,一向很少臉紅的她熱氣又浮上雙頰,怎麼一遇上他,自己就這樣沒用呢?

    「你……看好了沒呀?」她咬牙低問。不知道他是真關心她的傷?還是另有企圖?為什麼這麼愛找她麻煩?

    她越想離開,他就越不願放人,更加擁緊了懷裡的身子。

    「還沒,別急。」

    怎能不急?「萬一我們這樣子給別人看到了,會誤--」會字還沒說完,她最害怕的狀況真發生了。

    「既然發現安總在樓梯間裡不舒服,你們怎麼可以不管呢?要是--哇!」

    隨著聲音傳入,門快速的被推開,然後就是茱蒂的驚叫聲和隨後跟著冒出的抽氣聲在空間裡清楚迴響,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天啊!」田心能發出的只有哀鳴。

    今天果然是專屬於她的整人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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