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 第八章
    嫉妒像個新遊戲,金蝶樂此不疲的玩著,試驗任遠的忍耐力。所以在用膳時,她會體貼的為闕禮傑布菜、盛湯;中途休息時,她和闕禮傑有說有笑的;夜晚歇息前,她還會溫言軟語的向闕禮傑道晚安後才回房睡覺。

    而對任遠,她表面上擺著冷淡生疏的臉色,像是沒他這個人般,極少搭理,但只要見他面色難看、眼裡閃著怒芒,一副想殺人的模樣,她就暗笑在心中,他越不高興,她越歡喜,因為這代表任遠重視她。

    但是不論任遠的神色有多難看、心情有多壞,他都沒有發洩出來,反而更加疏遠金蝶,沉默得像顆不會說話的石頭,又冷又硬。

    這令金蝶越玩也越覺得氣悶,在他們到達東陲邊關時,她和他就只剩冷漠無言。不過他們倒很順利的秘密見到了東王金麒。

    「見過東王。」任遠、闕禮傑向東王拱手行禮。

    「不必多禮,你們風塵僕僕地趕來,真是辛苦了。」金麒熱烈的迎接他們。

    「東王,在下等粗人並不覺得苦,辛苦的是這位小兄弟。」闕禮傑側開身體,指指站在後面的金蝶。

    金麒眼露疑問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他是誰。「這位是……」

    「三皇兄!」見到好久不見的皇兄,金蝶紅了眼奔上前抱住金麒。

    金麒嚇了一大跳,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人來。「蝶兒,你是蝶兒!」

    金蝶點點頭,在激動和心情不好的情況下,抱著皇兄嗚咽的哭了起來。

    「蝶兒,真的是你,三皇兄好高興能看到你!別哭,傻丫頭,我們兄妹久別重逢應該歡喜才對,你怎麼哭了?不要哭了,蝶兒……」金麒安撫著懷中哭個不停的妹妹。

    金蝶哭了半晌才抽抽噎噎停下,金麒看妹妹一身塵土便溫言地說:「三皇兄好久沒看到蝶兒的天資麗色了,蝶兒,你快去換下男裝,恢復原來的容貌給三皇兄瞧瞧。」

    金蝶點點頭,在婢女的隨侍下進去整理儀容。

    金麒便和任遠、闕禮傑談論起國事,由他們口中,金麒也明白了皇上的劣行。

    「沒想到皇兄竟然會對蝶兒下毒手,蝶兒的母后萱娘娘以前是先皇最寵幸的妃子,先皇老來得女,對蝶兒更是疼愛有加,只要蝶兒想要的東西,先皇一定會想盡辦法弄來給蝶兒開心。只可惜先皇過世後,皇兄和太后聯手將萱娘娘貶入冷宮,也連帶讓蝶兒成了有名無實的公主,過著苦日子。小王雖心疼蝶兒的處境,但也無力為她爭取權益。可是小王萬萬也料不到皇兄會做出殘害手足的事,皇兄狠心至此,當真是天理不容!」金麒語氣憤慨。

    聽到東王說明金蝶的身世,任遠好心疼,在崖底時,蝶兒只說她和母后生活的情形,還有別的娘娘們寵愛她的事,卻沒提到她是住在冷宮裡,從嬌嬌女淪落為失意公主,蝶兒過的是怎麼樣的苦楚日子,想到就教他不捨。

    「所以眾人都希望東王能挺身而出,取代金龍做皇帝,如此才能振興國政,讓人民過好日子,懇請東王別推辭了。」闕禮傑出言勸說。

    「但這可能會掀起腥風血雨,惹動內戰,小王實在不願意見同室操戈、手足相殘的情形發生。」仁善的金麒不想見到血腥。

    「若是因為這一點,師兄和在下已擬了份計劃,可除東王之憂。」闕禮傑詳細向金麒說明迫使金龍退位的計策。

    討論得正熱烈時,金蝶公主在婢女扶持下走入了廳裡。

    「蝶兒見過三皇兄。」金蝶體態優雅的向東王金麒行禮。

    金麒趕忙走上前仔細打量著眼前國色天香的美人。「蝶兒,你依然是那麼清麗脫俗,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蝶兒的美不遜於萱娘娘,萱娘娘的第一美人稱號也可以用在你身上了。」

    「三皇兄,你別取笑蝶兒了,蝶兒哪能和母后相比。三皇兄,蓉娘娘很好,身體也很健朗,你放心。」金蝶告訴金麒。

    「我知道,母后捎來的信裡有說到萱娘娘和你都很照顧她,母后的腳不好,也多虧你常為母后擦藥推拿,蝶兒,三皇兄真要好好謝謝你。」金麒很感激金蝶為他盡孝道。

    「三皇兄,蓉娘娘也對蝶兒很好啊,她就像蝶兒的另一個母后,蝶兒應該這麼做的。」金蝶微笑的說,兄妹倆手緊緊相握,手足情深在此刻表露無遺。

    這一幕讓任遠很欣羨,他無兄弟姊妹,永遠也不知道兄妹相依的感情,雖然有師弟,但畢竟也不是親手足,他替蝶兒感到高興,東王做了皇帝,蝶兒的生活便能恢復往日的尊榮。

    此時已經近晚膳時分,金麒吩咐下人備宴,要好好款待皇妹和兩個貴客。

    席間,金麒和任遠、闕禮傑話語不離天下大事,金麒因為治國理念和任遠師兄弟相同,三人成為莫逆之交,雖然不常見面,不過卻是心意相投,像是相識已久的知已。

    金蝶看著三皇兄和任遠、闕禮傑談著國事,任遠話不多,但是每句話都簡潔有力,說出的道理教人信服,也顯露了他領袖的氣勢和才幹,原來在淡泊心志下,他也有著治理天下的能力,教她敬佩。

    只是他明顯逃避著自己的目光,每有和她眼眸交會時,他不是忙著轉開,便是低頭用膳,極力要表現出他和她的疏遠,他還讓出和她並坐的機會,故意落座在較遠之處,她激他吃醋的舉動非但沒令他因為醋勁而對她好,反是讓他更加遠離自己,落得事與願違的下場,她真做錯了嗎?

    金麒見妹妹低著頭,筷子幾乎沒動,關心的詢問:「蝶兒,你怎麼都沒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金蝶對三皇兄淺笑搖搖頭,「蝶兒沒事!」她勉強吃了口飯。「三皇兄,你愛吃雪菜,蝶兒為你夾。」她夾了雪菜到金麒碗裡,回手時卻弄翻了身前的湯碗,熱湯汁濺濕了她的衣裳,也燙到了她的手,她沒出聲,但是疼得皺緊了眉頭。

    金麒急忙喚婢女拿冷水來,將金蝶燙傷的手浸在水中。

    「公主,你身上有沒有燙傷?」闕禮傑也焦急的問。

    金麒要叫大夫前來時被金蝶阻止了,「三皇兄,不必了,只是小傷,不用勞動大夫了。」

    「還是找大夫來看看比較好。」闕禮傑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不要麻煩了。」金蝶咬咬唇,哀怨的看著坐在對面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言的任遠。三皇兄和闕禮傑都這麼關心她,而他卻無動於衷,對她受傷的事也沒有一絲的反應,表示他根本就不在意她,這個認知教金蝶傷心。

    發現金蝶在看著自己,任遠冷淡的回視她,臉色漠然,一副事不關己樣。他逼自己這麼做,不能心軟、不可以露出一點點的感情,縱使他感覺那熱湯像潑在他心上般疼痛,他也不能有所反應,長痛不如短痛,否則這段情絲永遠都難了。

    任遠的狠心無情似鞭子狠狠的抽在金蝶心上,而金麒和闕禮傑越緊張,相較之下就越顯得任遠的絕情,她無法再裝平靜,藉口要換掉髒衣裳,匆匆離開膳廳。

    回到房裡,金蝶命令婢女退下,她不要人服侍,只想一個人靜靜。

    金蝶慢慢的解開衣扣、脫下髒衣裳,看到手上的紅色斑痕,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掩面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待她?難道她對他的心意他真的不瞭解嗎?為何在崖底時他能那般自然的回應她的感情,回到俗世後一切就變了?他的情就這麼容易改變嗎?

    闕禮傑說他是感情一放就收不回的人,由他待自己的漠然看起來,就是說他沒對她放過感情,是自己一相情願以為他喜歡她,她看錯了,一切都是錯的!

    那她付出的感情怎麼辦?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愛上了任遠,可是她騙不了自己的心,若不愛他,她不會那麼在乎他,不會費盡心思要拉近兩人的距離,不會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卻得到了他漠然的對待,教她情何以堪?而她又要情歸何處呢?

    金蝶伏在床上哭泣。從她長大後就很少哭,因為她瞭解哭不能解決事情,所以她一向是要求自己用笑臉去面對任何事,即使皇兄這般害她,她也只是生氣而不會無助的掉淚,但如今她真是心慌意亂、沒有任何辦法了,只剩下哭,她除了掉淚還能做什麼呢?

    所以金蝶痛痛快快的將心中的苦哭出來,但越哭她就越不甘心,對任遠是既愛又恨、又放不下心,她的感情也是放了就收不同的,誰又能來憐惜她呢!

    金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覺得冷了才哽咽著穿上衣服,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裡的自己眼睛紅腫、臉色蒼白的狼狽樣,腦裡浮現任遠漠然無情的面容,這激起了金蝶的不服氣,她擦乾眼淚,要自己不能哭,她不要做個遇到挫折只會無助掉淚的女人,她要振作,她要想辦法得到任遠的心,不達目的絕不放棄!

    不過,決心用說的很簡單,但是受傷的心仍舊疼痛,久久難以平復,金蝶情緒低落的獨自在房裡發呆。

    不久,婢女在門外揚聲叫道:「公主,東王請公主回膳廳用膳。」

    「你告訴東王,本宮吃飽了,要留在房裡休息。」金蝶在房內回答。

    「是。」婢女應聲退下。

    金蝶無神的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天上是圓圓的滿月,月有陰晴圓缺,卻教她在最失意時見到滿月,連上天都在取笑她嗎?她感傷的關上窗子。

    走回床邊坐下,靠著床柱,金蝶回想起和任遠在崖底時兩人相處的情形,臉紅的想起自己脫了衣服為任遠取暖,心暖暖的想到他送她的木雕梳子,還有遇到大蟒蛇時他挺身救自己的模樣,為她摘血紅果寵她的笑臉,也沒忘了臉貼在他厚實背上的歡喜心情……往事一幕幕讓金蝶陷入了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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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這樣的事?」金麒吃驚的看著闕禮傑。

    「東王也有看出端倪吧?我本是想幫忙的,但似乎是幫了倒忙,只好來請東王伸援手了。」闕禮傑私下來找金麒,告訴他任遠和金蝶公主的事。

    金麒低頭想了想,任遠人品不俗,才能出眾,和蝶兒很相配,若他們是真心相愛,能促成這個姻緣倒也是美事一樁。他起了興趣,點頭接受了闕禮傑的請托,「小王也有成人之美,會盡力試試,就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有緣了。」

    金麒和闕禮傑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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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拉回了金蝶的思緒,她皺眉地開口:「誰?」

    「蝶兒!」金麒的聲音響起。

    聽到是三皇兄,金蝶連忙起身開門,「三皇兄!」

    金麒走入房裡在桌前坐下,關心的看著金蝶,「蝶兒,你的傷如何了?還疼嗎?」

    金蝶坐在三皇兄身旁,「不礙事了,謝謝三皇兄的關心。」

    「這兒是邊疆地方,物質缺乏,三皇兄沒法子請你吃好的,也只能拿你皇嫂的衣裳讓你穿,委屈你了,蝶兒。」金麒溫言說著。

    「三皇兄,你別這麼說,蝶兒好久沒見到三皇兄,能見到三皇兄就是最好的事,蝶兒很開心了。」金蝶回應。

    「蝶兒,你真的開心嗎?那為何你臉上都沒笑容?吃飯時情緒也不好,還心不在焉地打翻湯碗,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金麒柔聲問道。

    金蝶抿下了唇搖頭,「沒有,蝶兒沒有心事。」

    「別瞞三皇兄了,你不說三皇兄也看得出來,是任遠欺負你對不對?」金麒一語點破。

    金蝶嚇了一跳,連忙否認,「三皇兄,你弄錯了,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瓜葛。」

    「我聽禮傑說了,你和任遠在望龍頂墜崖後,在崖底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你怎會和他沒關係呢?!說起來任遠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們應該很熟悉才是,但是在用膳時,三皇兄看他對你卻很冷漠,任遠本來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吃了不少苦。若是這樣你就說出來,讓三皇兄為你出氣。」金麒一副為金蝶打抱不平的模樣。

    「沒有,蝶兒真的沒事,三皇兄,我們別再提任遠了。」縱使對他有氣,她也不想三皇兄對他不利。

    「蝶兒,你的臉色分明告訴三皇兄有事,單單就看任遠晚膳時對你的模樣就明白你受委屈了,這事三皇兄怎能不管呢?不過念在他也救過你的份上,三皇兄只給任遠一個小小的懲罰,略微警告。」

    「三皇兄,不要,我真的不怪他,你也別為難他了。」金蝶急急出聲阻止。

    「放心,三皇兄也很欣賞任遠,不會真的傷害他的,但他讓你不開心還是要罰。東陲邊關生產一種叫神仙醉的酒,很醇、很濃,但後勁很強,這酒有個絕妙的特色,三杯醉一天,五杯醉三天,可是若喝了一壺卻會讓人頭痛欲裂一晚。這是當初釀這酒的師父希望喝酒不過量特別加上的秘方,五杯內淺酌既能嘗到神仙醉的美味又能醉得舒服,但超過五杯的量就使人痛苦難當了。不過有法也有破,是有解酒液能治好頭疼,而這解酒液的處方就更教人拍案叫絕了,說難不難,但說不難卻也是難上加難。其實解酒液不重要,既是要讓人受苦,自然就不能解救他了。」金麒的意思很明白。

    金蝶聽了驚聲叫道:「三皇兄,你要任遠喝下一壺的神仙醉?」

    「讓任遠頭痛一晚只是小小的教訓,不打緊的,算是他招惹蝶兒你該付出的代價!」金麒話中有話。

    金蝶咬咬唇,心有不忍,卻不知道該如何讓三皇兄打消處罰任遠的念頭,看來她只好問出解酒液的處方,事後再幫忙他了。

    「三皇兄,你說神仙醉的解酒液處方很奇特,到底是怎麼個奇特法,蝶兒想知道,你告訴蝶兒好不好?」金蝶裝成好奇的模樣。

    「蝶兒,你想知道三皇兄就告訴你。其實解酒液本身並無不同,只是飲法奇特,要女子以口哺喂,而且那女子還必須是完璧之身才行,否則就沒有效用了。」金麒回答。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三皇兄,你別開玩笑戲弄蝶兒了。」金蝶聽得臉都紅了。

    「蝶兒,三皇兄沒騙你,這方法聽起來荒謬,但是用過的人卻說非常有效,你若不信就算了,反正你也用不,是真是假就別去理它!蝶兒,你趕路而來一定很累了,早點休息吧,三皇兄已決定擔負起朝廷社稷的大任,兩天後便動身前往闕家堡。你好好養精蓄銳,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呢!」金麒寵愛的摸摸金蝶的頭。

    金蝶瞭解的點點頭,「蝶兒明白,蝶兒送三皇兄。」

    「不用送了,早些睡吧!」說完,金麒起身離開了。

    金蝶坐在桌前,想到解酒液的飲法不免又燒紅了臉,竟要用嘴哺喂?世上會有這樣的解酒法嗎?那她該不該救任遠呢?

    這問題讓金蝶陷入兩難。

    *:*:*:

    因為一整晚都在為到底要不要救人而煩惱,所以金蝶快天亮時才睡著,而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近午時了。

    金蝶喚來婢女伺候,「怎麼沒來喚醒本宮呢?」

    「回公主,這是東王的吩咐,要奴婢們不要打擾公主休息。」婢女回答。

    金蝶也猜想這是三皇兄的意思,就不知道三皇兄何時要罰任遠喝神仙醉?三皇兄昨兒個說兩天後要回闕家堡,便是明天要出發,那一定是選今天了!

    糟了,不曉得任遠喝下神仙醉了嗎?金蝶著急不已,連忙要婢女加快動作為她梳妝。

    整理好儀容,金蝶向婢女問明任遠的住處就跑出房門。她先到客房找任遠,但是他不在,她便半跑半走的在東王府裡找人,幸而東王府並不大,設計也很簡單,她很容易就摸出了方向。找了大半個東王府還是沒看到任遠的身影,他是跑到哪裡去了?他不可能外出,難道他和三皇兄在一起?在她猜著任遠的去處時,就看到他了,他正和闕禮傑站在花園的樹下說話。看到他無恙她鬆了口氣,快步走向他,不過卻聽到了闕禮傑的話語。

    「師兄,你對金蝶公主到底是抱持什麼心態?」

    「我和她沒什麼。」任遠冷淡的回答。

    「但是公主非常重視你,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引她的情緒,她完全沒注意到我,我看公主不會選擇和我在一起的。」闕禮傑語帶失望。

    任遠鼓勵著闕禮傑,「有耐心些,她會的!」

    「師兄,金蝶公主不是東西,感情也不能用讓的,若是你喜歡她,就應該明白向她表示才對。」闕禮傑勸著任遠。

    「她和你才是天作之合,我不適合。」任遠語氣平和的告訴闕禮傑。

    金蝶聽到這兒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甩頭跑開,衝回房裡,埋在被中放聲大吼:「任遠,你是個笨蛋、大笨蛋,天底下最可惡的大壞蛋!你將我當成什麼了,禮物嗎?你師弟喜歡你就拱手將我送給他,所以你才會用冷漠無情的態度對待我,為的就是要我投入闕禮傑的懷抱,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我恨你,我恨你!」

    金蝶氣得猛捶著床,委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原來自己不過是個可以送人的物品,因為闕禮傑在任遠的心中份量比她重,所以當他明白闕禮傑對她有意時,他就決定退讓,將機會留給他的師弟,自以為這是對她最好的安排。

    但他有沒有想到她的感受?他認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她的感情就要受他這般的糟蹋、污辱嗎?任遠,你太可恨了!她不會原諒他的!

    金蝶終於看清楚他冷心冷情的真面目了,既是如此,她何必要救他,就讓三皇兄教訓他好了,這是他罪有應得!

    金蝶也決定了,等三皇兄成為皇帝後,她便要回宮,永遠不再見任遠,他徹底傷透了她的心,她這一生再也不要見他了!

    *:*:*:

    午膳時,餐桌旁只有金麒、任遠和闕禮傑。

    「蝶兒陪她皇嫂用膳。」金麒告訴任遠等人。

    任遠臉色不變,但拿筷子的手似乎沉重了起來。不過是少了她一起用膳,為何他卻感到不習慣?他必須適應沒有她的日子才行。

    金麒和闕禮傑對望一眼,任遠臉上的落寞盡入他們眼中,兩人會心的笑了。

    *:*:*:

    金蝶和三皇嫂在一起不過是避開和任遠見面,用完午膳,她沒離開,留下來和三皇嫂聊天,聽三皇嫂說著邊關特有的風俗民情,和這兒流傳的一些故事趣聞,時間也過得快,馬上又是夜晚來臨了。

    因為東王金麒即將要動身離開,這晚的晚宴就當是送行,辦得特別豐盛,東王夫婦、金蝶、任遠、闕禮傑聚在一起用膳。

    金蝶注意到三皇兄、任遠和闕禮傑的面前都擺了一壺酒,而任遠的酒壺與其他人不同,她心中明白原因卻只有冷笑。她不會救他的!

    晚膳氣氛充滿了離愁和一絲的不安、緊張,眼前的路雖然已經有了完善的計劃,但是皇位替換終究是大事,一弄不好不但危及身家性命,而且會引起內亂鬥爭,眾人都明白肩上的責任有多重大,心情自是沉重了。

    離愁是來自東王妃,她掛心丈夫的安危,也擔心著未來,不過她瞭解自己無法阻止這一切,所以只有默默支持著丈夫。

    金蝶見三皇兄直找任遠喝酒,酒過五杯後,她的心跳快了起來,手用力握緊筷子,在他喝下第六杯時,她低頭喝湯,什麼話也沒說。

    晚宴近尾聲,金麒邀眾人舉杯預祝計劃成功,大家都喝光了杯裡的酒,期待事情都能順利。

    任遠喝完了整壺的酒,在他起身離開時臉色有些蒼白,皺緊了眉並且不時用手揉著額角,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金蝶別開眼不看他,逕自回房,整晚她沒和任遠說過一句話。

    只是金蝶回到房裡卻是坐立難安、心怎麼都定不下來,任遠蹙眉難過的模樣一直在她腦裡浮現,教她的心不爭氣的隱隱作疼。

    她怎能還為他心疼,她忘了他的可惡了嗎?忘了他帶給她的難堪和羞辱了嗎?她怎能心軟?不行,她不要再為他煩惱,她要忘了他!

    金蝶強壓下心中的擔憂,決心不理會任遠,坐在梳妝台前拆下頭上的珠花,準備就寢,可是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擾得她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咬咬唇,她還是喚來了婢女,要婢女端解酒液來。

    婢女躬身應是,趕忙下去,一會兒就端瞭解酒液入房。

    金蝶揮手讓婢女退下,瞪著桌上的瓷碗暗忖,她只是去看看他的情形,也不一定會救他……懷著這樣的心情,她端起解酒液走出房門。

    來到任遠門外,她可以聽到裡面不時傳來呻吟的聲音,明白他正在為頭疼所苦,她遲疑了下,仍是忍不下心,舉手敲了敲門。

    「是誰?」門咿呀打開,任遠只穿著一身單衣來應門,見到她,他有些驚訝。

    金蝶不說話,端著碗直接走入房裡。

    任遠關上門,轉身看著她,「有事嗎?」在頭疼折騰下,他的聲音聽起來氣力不足。

    「你頭疼?」金蝶將碗放在桌上,冷冷的問。

    「這是小事,不要緊。」任遠回答,但手又撫上了額頭,糾結的眉顯示他在強忍劇痛。

    金蝶怒火中燒,忿忿轉身瞪視著任遠,「對你來說,什麼都是小事,頭疼欲裂可以忍,而感情也可以因師兄弟之情而割讓,對不對?」

    任遠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你為何不敢回答?我說的對不對呢?原來你這個人把情感當成兒戲,說讓便可以讓,像送禮一樣大方!只是你有詢問過我的意思嗎?我的人生就該由你來決定是不是?任遠,你卑鄙無恥,你怎能這樣對我?你憑什麼支配我的人生?」金蝶憤恨的大聲責問任遠。

    任遠無法面對金蝶咄咄逼人的目光,連忙轉開眼,心事被揭破是何等的難堪,而他心中的苦又有誰瞭解?

    金蝶用小手轉回了他的臉,「任遠,你看著我,莫非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要將我讓給闕禮傑?還是你要用我來討好你的師弟呢?任遠,你到底置我於什麼地位?就算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感情,也不要如此屈辱我,我恨你,你是可惡的魔鬼,我恨你!」她忍不住捶打著任遠的胸膛。

    任遠不避不閃任她發洩,若這樣能讓她高興、開心,他願意承受。

    「我恨你,我恨你……」金蝶捶酸了手,淚水也傷心的落下,靠在任遠身上飲泣。

    她的哭聲揪痛了任遠的心,他好想緊緊抱住她、安慰她,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這麼做。是他傷害了她,讓她如此難過的。

    沒有感受到他的摟抱,金蝶真是死心了,她拭去淚水抬頭看著他,神情幽怨,「你可以錯待我,我卻無法見你受苦。」

    金蝶回身端起解酒液喝了口,她攀住任遠的肩,跛起腳尖小嘴貼上了他的唇,將解酒液徐徐的餵入他嘴裡。

    當她吻上他時,任遠呆住了,愣愣的吞下了她餵進他嘴裡的液體,也啃到了她小嘴的柔軟香馥,但在他意猶未盡時,金蝶卻大力地推開了他。

    金蝶後退數步,美艷的麗容上有著淒楚的笑容,語氣決絕的道:「喝下解酒液,你就不會再頭痛了,而從現在起,我們是恩斷情絕,永遠都不再有牽連。」語畢,她一甩手,心碎的快步走向門口。

    任遠在她經過自己身邊時拉住了她的手,一使力她又回到他懷中。「我做不到!」輕喃的話語方落,他的唇也落到艷紅小嘴上,在解酒液微甜的味道下,這個吻熱烈如火、激烈難分。

    任遠埋在心中的情感霎時引爆,排山倒海般的慾望衝去了他的理智,也毀滅了他苦苦防堵不敢表露的真情,接著會發生的事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光是吻還不能滿足任遠,他摟著金蝶順勢上了床,在床上,這對男女更加糾纏得難分難離……

    金蝶嬌喘連連,因為疼痛而緊繃的身子也在他溫柔的撫觸下漸漸放鬆,當慾望的抽動不再帶來痛苦時,她也大膽的和任遠共享歡快。

    既然做不到放手,就將彼此永遠緊連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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