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大雪紛飛,難得雪霽天晴,陽光照耀下,大地一片銀白晶瑩。
噠噠的馬蹄聲擾亂了山林裡的靜謐,十來名騎馬大漢不畏泥地積雪濕滑,馳騁急奔而來,他們個個身背長弓,模樣看來像是獵人,只是天寒地凍的,又哪有野獸的蹤跡呢?
宇紫天目光凌厲的環視四周,手勢一比,隨行的黑衣衛士立刻一分為二,一隊轉往另一邊。
突地,一個白影在他眼前掠過,快如閃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他卻看得很清楚,馬首一轉,低喝一聲,身下白馬加速疾馳追去,衛士們也在下一刻隨著改變方向。
白影奔竄,白馬奔馳,兩者僵持著,宇紫天一手拿過縛在馬側的雕弓,一手抽出金箭,上弓、箭發,金光一閃而逝,動作一氣呵成,而他身下白馬的速度沒有絲毫停滯,繼續追趕。
「啊──」
忽然聽聞一聲悶哼,白色身影跌坐在不遠的雪地上,但不是他要追的白影,宇紫天拉緊韁繩停下,因為金箭正插在那人的腿上。
「石海。」
聽到主人的叫喚,石海趕忙躍下馬,快步走向白色身影。
瞥了眼那人的身形,他有禮的開口,「姑娘,你受傷了,需要幫忙嗎?」
傅風雅沒抬頭也沒應聲,只是拉起裙擺,仔細審視著插在小腿肚上的金箭,鋒利的箭頭全沒入肉裡,只剩金色箭柄在外面。箭是純金打造,上頭還有著精刻的龍紋,看來箭的主人非富即貴,所以才會在樹林裡隨意射箭,也不怕誤傷無辜。
她秀眉緊蹙,思考著該如何拔箭。
「姑娘,此箭為我家主上所有,很抱歉傷了姑娘,在下願為姑娘治療傷口,並奉上珍貴的刀傷藥。」石海從懷裡取出藥瓶遞上。
傅風雅把這番說辭當是耳邊風,懶得回應,拔箭的最直接方法只有──她咬緊牙,纖白玉手抓著箭柄用力拔起!待箭離了肉,她快速的封住傷口周圍的穴道,阻止血流,再掏出自己的傷藥灑在傷口上,用手巾包紮。
她的一舉一動全落入宇紫天眼裡,讓他不禁要為她的勇氣鼓掌,這種皮肉撕裂的痛苦,她竟能不吭一聲的忍下,真不簡單,從她的手法裡,他也看得出這女子武藝不差,並且心高氣傲,到如今都還沒抬眼看過來。
石海看向主人,「主上。」
「既然那位姑娘不領情就算了,回來吧。」
「是。」石海快步走回,翻身上馬。
「姑娘,那柄金箭價值不凡,就當是給姑娘的賠償吧。」宇紫天大方相贈。
「不需要。」傅風雅水袖一揮,沾了血的金箭直射向宇紫天。
他手一翻,輕鬆接下。
「主上。」石海和眾衛士一致的抽出兵器,警戒的瞪著傅風雅,氣氛一下子轉為冷肅緊繃。
傅風雅提氣躍起,輕盈地落在樹上,足尖一點,如飛鴒般縱身翻掠,一眨眼便失了人影。
從頭至尾,她都沒看肇禍者一眼。
宇紫天也只在她旋身而起時,見到她纖細的身子,與被白紗掩住的容顏,江湖俠女都是如此的冷漠嗎?他的唇角有抹笑意。
忽!尖銳的哨聲響起。
「川浪找到雪貂了。」石海叫道。
「駕!」聽聲辨位,宇紫天立即策馬追去。
箭落如雨,接二連三的射在積著雪的斜坡上,目標是只通體雪白的雪貂。
雪貂逃生之路被箭雨所阻斷,它只能在箭雨裡左閃右躲,處境看起來很危急,但它卻成功地閃避了每一次的殺機,雪白的長尾還晃啊晃的,看起來反倒像在戲弄追殺它的人。
宇紫天到時,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
「退!」清嘯一聲,雕弓已在手,金箭再次射出。
衛士們急急閃避,眾人睜大眼等著看雪貂成為主人獵物時,驀然,一道白紗飛入場裡,先一步捲走了雪貂,金箭落空,直插入地。
雪色人影飛身出現,白紗繞臂而過,她摟著雪貂翩然落地,卻因腳傷步履不穩的踉蹌了下。
又是她,宇紫天挑起劍眉。
「姑娘,那只雪貂是我家主上的獵物,請歸還。」石海忙出聲。
傅風雅這才抬眼打量著為首的淡紫錦衣男人,星眉朗目,神儀明秀,好一張俊逸丰采的臉孔,一身傲視睥睨的氣度更顯出他的非凡,但無法讓她生出好印象。
「它屬於我。」她丟下話便想離開。
川浪立刻領著幾名侍衛擋住她的去路。
「如何證明?」宇紫天淡淡開口。
傅風雅看他一眼,將手裡的雪貂放下,輕一擊掌,雪貂便縱身跳回她懷裡,小腦袋磨蹭著她胸前撒嬌。
這樣的證據夠明白了吧,傅風雅再想離去。
「姑娘。」宇紫天喚住她。「我的祖母身體欠安,需要雪貂之血補身,不知道姑娘能否割愛?」
「不能。」
「放肆!」石海斥喝。
宇紫天舉手制止屬下,「我不會殺害雪貂,只需要一碗貂血,希望姑娘能有成人之美。」
「世上不只一隻雪貂。」
「但是雪貂極不易尋得卻是事實。」
看著眼前有著一雙冰燦美眸的女子,宇紫天再開出條件,「只要姑娘願意成全,有何要求我都能為姑娘達成。」
這話讓傅風雅微沉下臉,不過馬上念頭一轉,有何不可?這男人如此市儈,她怎好讓他失望。
她的目光落向他騎著的白馬,「任何要求均可?」
「對。」宇紫天心裡微微歎氣,就算她看起來氣質出塵,還是脫不出個貪字。
「那就拿你座下駿馬來交換。」
此話一出,現場傳出了抽氣聲。
這要求讓宇紫天微訝,然後笑了起來,「姑娘真是好眼力,騏驥為西極名駒,不僅是匹千里馬,更是聰明機靈,能與主人心靈相通,忠心赤膽,是價值連城的寶馬。」
「你捨不得?」傅風雅冰瞳裡飄上諷笑,那就別說大話。
宇紫天怎會看不出她的反應,豪氣的答允,「捨,君無戲言。」
好大的口氣。傅風雅也不扭捏,要他們拿碗來,從袖裡抽出貼身匕首,邊輕聲安撫著懷裡的雪貂,邊在它腿上輕劃一刀,將貂血擠到碗裡,很快便裝滿了一碗。
然後她為雪貂止血,擦上傷藥,並撕下裙擺為它包紮。
宇紫天則下了馬,衛士忙將馬背上的雕弓、金箭取下,至於價值不菲的玉勒雕鞍在他的指示下,仍留在馬背上。
抱著雪貂,傅風雅看向宇紫天,他一臉適然的站在馬旁,要她過去取馬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他以為她會畏懼或不好意思嗎?那他就錯了。她步伐堅定的來到他面前,大方伸手牽住了韁繩。
宇紫天大手拉住韁繩的另一端,傅風雅注意到他左手拇指上戴了個青翠斑斕的玉扳指,真是一身富貴的公子。
「反悔了?」她揚高秀眉看著他。
宇紫天笑著搖頭,「騏驥是匹良駒,希望你能好好待它。」
「當然。」近看著馬兒,它一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只在額心有道閃電狀的紅痕,脾氣沉穩,眼睛明亮有神,即便是不懂馬的人也能看出它的不平凡,讓傅風雅很歡喜。
見到她眸裡的光彩,宇紫天知道她是個愛馬之人,這才放下心,輕拍著愛駒轉達易主的意思。
騏驥仰頭嘶鳴,似是向故主道別,再轉向傅風雅,馬頭垂下如同示好,傅風雅輕笑的撫摸它,對這匹通人性的靈駒更加的喜愛。
「姑娘,能容我再提個要求嗎?我想一睹姑娘的真面目。」
傅風雅美眸閃過一抹笑意,纖足一點,身形優雅的騰飛而起,落坐在馬鞍上。
「下回吧。」她一甩韁繩,清靈笑聲伴著馬蹄聲飛快遠去。
「主上,要追上嗎?」川浪恭敬的請示。
宇紫天輕搖手,看著雪白身影消失在視線裡。
「糟糕。」他微皺起眉頭。
「主上,怎麼了?」石海、川浪緊張的叫道。
「忘記問她的姓名了。」
宇紫天心裡有絲懊惱,不過立刻劍眉鬆開的笑了。
以他的勢力,要找個女子有什麼難的呢,而且世事難料,或許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為著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壽,京城裡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除了各國使臣齊聚城裡,預備要為太皇太后祝壽外,還有無數的貢品、各地獻上的賀禮湧入,以及官吏富紳所請的歌舞團、雜耍戲班入駐,本就繁華的京城更是顯得熱鬧非凡。
在這麼多的表演團裡,唯有最頂尖的才能入宮演出,其餘的則是在城裡的廣場上獻藝,以饗大眾,舉國同歡。
「榮堂」是宮裡訓練梨園子弟的地方,如今裡面住了幾個知名的戲班、舞團,眾人正在加緊練習,以準備即將到來的賀壽演出。
偌大的練舞室,地上鋪著光滑木板,中央則放了個有一人高的蓮花座。
午後時分,微風送暖,拂得人眼皮沉重,這個時候不是練舞的好時機,大家都去睡午覺,等醒來再練習。
一道纖細人影獨自步入空無一人的練舞室,一隻毛茸茸、模樣可愛的雪貂停在她單薄的肩上。
傅風雅看了下光閃閃的地板,手臂緩緩舉平,沉腰微曲膝,雪貂懂得主人心思,連忙飛躍落地,快速來到窗邊坐下,歪頭欣賞著即將在眼前上演的曼妙舞蹈。
繫在身後的紗巾一拋,傅風雅身形靈巧的躍上僅容一人站立的蓮花座,白玉十指拈了個花訣,柳腰款擺,翩然起舞。
舞姿飛揚,時而嬌俏可人,時而阿娜搖曳,如行雲流水般暢快。
她逐漸轉圈快舞,速度加劇,衣袂翻起如千朵浪花,整個人似要飛上九重天,但下一瞬間,花上仙子倏然遁形,無影無蹤。
掌聲熱烈響起,傅風雅從花心起身。原來蓮花心裡有學問,只要踩對了腳步,花心的暗門便會開啟,露出一個足以藏人的凹處,讓舞者得以完成蓮花舞中最著名的圓滿結尾──消失。
「雅兒,不管看過多少人跳這支舞,你永遠是我見過跳得最好的。」尤麗娘拍著手走過來;她是「利園舞團」的當家主母,也是傅風雅的舅母。
傅風雅優雅地跳下蓮花座,「舅母,過獎了。」
「你完全承襲了你娘親的靈巧身段,若當舞孃,一定能成為風雲人物。」
洛陽利府世代習舞,不管男女都是舞蹈能手,所成立的利園舞團也是天下知名的舞社之一,傅風雅的娘親利雲的舞姿更是曾名動天下。
「舅母說笑了。」
「我知道我是在說笑,以傅家的家世,你爹是萬萬不肯你拋頭露臉當舞孃,可惜了你一身舞蹈方面的才氣,就拿這支蓮花舞來說,你姿態飄雅,美若天仙,是惜惜比不上的,她怎麼跳都少了股脫俗靈氣。」
「她也跳得很好。」
「沒見過你,她的確是最佳的,但無法與你比擬,如果可以,舅母很希望你能出面,準可以艷驚宮廷,讓利園穩坐梨園行的第一把交椅。」
「舅母,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傅風雅斬釘截鐵的說。
尤麗娘歎了口氣,「舅母明白,否則雲妹就不用帶著你回娘家避難了。」
「避難」兩字讓傅風雅聽得好刺耳,若不是礙於爹的反對,她絕不會放過謝敬山,堂堂一縣之首,竟然鬼迷心竅地打起好友女兒的念頭,想獻美人入宮以換取自身平步青雲,害得她和妹妹不得不離家躲避是非。
「這不是我的決定。」她才不怕事。
「但謝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與他對上並不明智,不過他定也想不到,你還是入宮了。」
尤麗娘見她在家也無事,正巧利園收到朝廷請函,要入宮獻舞為太皇太后祝壽,便邀她同行,一方面是作伴,另一方面也能幫忙指導園裡子弟的舞姿。
「我是幫忙,不露面。」傅風雅很清楚姣好容貌易帶來麻煩,所以除了面對熟悉的人,她才露出真面目,其餘她都以面紗示人。
「舅母知道,只是覺得惋惜,你啊,絕對有迷惑皇上的能力。」
「舅母。」傅風雅蹙起秀眉,說得她好像狐姬妖魔似的。
「呵呵,玩笑話,好雅兒,你別生氣。」
笑聲傳到站在門邊的女子耳裡,她艷麗臉上堆滿了嫉妒,暗暗將傅風雅視為勁敵。雖然傅風雅一副清高無爭的模樣,誰知道這人會不會口是心非,她要出人頭地,好不容易機會來了,她絕不輕易放過,所以敵人就要除之而後快。
待傅風雅和尤麗娘相偕離開練舞室後,一條人影見四下無人,便快步進入室內,走向蓮花座。
好一會兒後,她才噙著笑容離開。
仙樂飄飄,輕歌曼舞,利園子弟在練舞室裡一遍遍的排練。
突然,居中的主角停下,懊惱的擰緊眉頭,讓其他舞者不得不跟著停下。
尤麗娘舉手中止樂師的演奏,「惜惜,怎麼了?」
「夫人,我怎麼跳都跳不好。」苗惜惜一臉的困擾。
「惜惜,你太緊張了,我看來沒什麼問題,只是你身子要再柔軟些,臉上的笑容也不可少。」
苗惜惜伸展雙臂,旋身轉了幾圈,卻挫敗的搖著頭,「不好,感覺不對。夫人,你跳一遍給我看看好嗎?」
「我並不擅長蓮花舞,你放輕鬆就能跳得好了。」尤麗娘安撫她。
苗惜惜看向一旁的傅風雅,「傅小姐,令堂曾是利園的當家主角,名聲響亮,聽說不管任何的舞步都難不倒她,你身為她的女兒,一定多少承傳了令堂的才華,不曉得能否教教我?」
傅風雅有些遲疑,她愛跳舞,但從不跳給外人看,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
「惜惜,你竟會請雅兒教你跳舞,真叫人吃驚。」尤麗娘訝然,苗惜惜的高傲眾人皆知,平時編舞師有了新的舞碼,她也只要編舞師將舞步指出,她自行揣摩跳法,從不用旁人示範。
「夫人,這也是為了利園,畢竟這回的表演非同小可,不能有任何差錯,自是要小心謹慎了,我希望能多觀摩別人的舞姿手法,所以盼傅小姐可以不吝賜教。」苗惜惜說得義正辭嚴。
尤麗娘心裡十分欣慰,看向傅風雅的眼神裡多了絲祈望。雅兒的舞姿是最佳的,若惜惜能學到就更好了。
見情況如此,她若拒絕似顯得不近人情,傅風雅只好同意,「指教不敢,教學相長,但僅此一次。」
尤麗娘聞言很高興,「太好了。樂師準備,重頭來一逼,惜惜,你要仔細看啊。」
「惜惜會的。」她眼裡飛快閃過一絲算計。
樂曲響起,美妙舞姿再次擺動。
身著綠衣舞者代表蓮葉,搖曳生姿,披著嬌嫩粉色紗衣的是蓮花,舞動在碧波裡,之間夾雜著曲身擺臀,身著斑斕綵衣的魚兒,表現出優遊閒適的氣氛。
驀地,樂章急催,猶如風行草偃,眾舞者紛紛倒地,傅風雅靈巧身影躍入場中,以神人之姿翩舞繞圈,接著跳上蓮花座,舞出花仙之美。
她舉手投足間儘是脫俗風情,引人心動,攝人心神,尤其最後結束時的瞬間消失,猶如真的仙人法術般,眾人都愣愣地傻了好一會兒,接著才是掌聲雷動。
苗惜惜嬌美臉上浮現錯愕,被動地跟著鼓掌,心裡萬分疑惑。
傅風雅怎可能平安跳完呢?她明明就動了手腳啊,難道她沒弄好?可惡!
「惜惜,看清楚了嗎?你要好好揣摩,相信你的舞藝會大有進步的。」尤麗娘鼓勵的輕拍苗惜惜的肩。
苗惜惜忙按下心裡的氣悶,微微一笑,「惜惜明白。」
「那你再練一回吧。」
苗惜惜昂起臉就定位,就算計畫不成功,她也要用真本事證明自己不會輸給傅風雅。
絲竹聲再次響起,眾人也再一次練習,但就在苗惜惜翻身躍上蓮花座展開個人獨舞時,蓮花座竟然攔腰傾倒,砰的一聲,發出了巨大聲響。
呻 吟、尖叫聲四起,頓時練舞室內一片混亂。
傅風雅心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升起。
晚膳後,宇紫天都會到御書房批閱奏折,處理國家大事,時常到了三更天,御書房裡仍是燈火明亮。
「太后駕到。」
通報聲一路傳遞入內,宇紫天疑惑的放下筆,起身步下階梯。
太后由宮女、太監伺候著,雍容華貴的走入御書房。
「見過母后。」宇紫天頷首為禮,扶著太后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夜已深,母后該安歇才是,怎來御書房了,有事嗎?」
太后慈愛一笑,「皇兒,你也知道夜深了,卻不回寢殿休息,老是熬夜,母后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你。」
「母后,您清楚兒臣的身體,這不會對兒臣造成任何的影響。」
「但是你將心神放在國事之餘,也要注意一下家事啊。」
宇紫天輕笑,「母后,又是哪位妃子嫌兒臣冷落了她,向您告狀,能勞得母后大駕的,看來不出蓉妃和秀妃了。」
「皇兒,不關她們的事,哀家也住在後宮,怎會不曉得後宮裡的情形,齊家和治國一樣重要。」
「母后,兒臣明白,只是近來事多,兒臣分身乏術,就請母后美言幾句,請愛妃們諒解。」宇紫天俊顏含笑,但語氣卻顯得疏冷。
太后怎會聽不出來,所以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皇兒,你這麼說真要折煞那些嬪妃了,你近來可是為了太皇太后的壽辰慶典在忙碌?」
聞言,宇紫天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慶祝活動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準能讓祖奶奶高興的。」
「你和太皇太后一向親密,每回她老人家的壽辰慶典你都親自籌辦,太皇太后也玩得非常盡興,這想必次也不例外。」
「這回是祖奶奶七十大壽,不只要祖奶奶開心,更要普天同慶,為祖奶奶祈福。」
「皇兒,你有這樣的孝心,太皇太后一定很高興。」
「母后,您近來有去探望祖奶奶嗎?」
這話令太后神情微僵,「皇兒,你也知道隨心宮的情形,哀家怕受折騰。」
「母后,祖奶奶已說過了,您只要先通報一聲,祖奶奶就會將宮裡擺設的機關暗器撤走,不會傷害您一分一毫的。其實那些小東西只是祖奶奶用來打發時間,並沒有很大的殺傷力,您不必如此害怕。」
宇紫天很慶幸有個頑童般的祖奶奶,讓宮裡的生活不至於太枯燥無趣。
太后還是一臉敬謝不敏,沒忘記上回的教訓,太皇太后少撤了一樣機關,她一走進大殿,腳下地板就開了個洞,她直直摔落洞底,雖然身上傷不重,但受到不小的驚嚇,讓她連作了好幾天的惡夢。
因此宮裡人戲稱隨心宮為「龍潭虎穴」,真是一點都沒錯。
「咦,那幅畫還掛著啊。」太后注意到牆上一幅女子畫像,畫裡女子一身白衣站在雪地上,懷裡抱著只雪貂,白色面紗遮去她大半容貌,只露出一雙冷然美眸。
宇紫天抬頭看著畫,揚唇淡笑,「畫得很美。」
「聽皇兒的說法,她大概是江湖女子,整日打打殺殺的,怎可能美到哪裡,你索性將人找出來,見過她的真面目後再談美醜。」
「母后,兒臣指的是這幅畫的意境美,至於面紗後的容貌,兒臣倒是不急著揭穿。」如此可保有一份神秘感與想像空間。
「這樣更好,江湖女子也不適合入宮。」太后說完話就發覺說錯了,太皇太后也曾是江湖女子。
「世事沒有絕對。母后,近三更天了,您該回宮歇息了。」
太后站起身,「那哀家回宮了,皇兒,你也早點歇息。」
「兒臣知道,母后慢走。」
太后在宮女的扶持下離開御書房。
宇紫天看著畫裡孤傲的女子,習慣性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事情都過去大半年了,她清脆的笑聲猶還盈繞耳旁,如此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會有何種相貌呢?說實在的,他也很好奇。
要找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