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之徒 第七章
    「啊!」米琪坐在病床上,手緊握成拳頭,咬唇忍著劇痛,看著護士為她受傷的膝蓋消毒。

    擦完消毒藥水,護士邊收拾著棉花、鑷子等物品邊說:「消毒好了,你稍等一下,醫生忙完了就過來幫你上藥。」

    「謝謝。」米琪朝她道聲謝,看著護士推著藥車走開。

    醫院不是玩耍的地方,米琪所救的小男孩被母親拉著手,無法任意走動,在無聊之下便耍賴的哭了起來。

    「弟弟,別哭,姊姊痛痛,我們在等姊姊讓醫生上藥藥,你不可以哭哦,會吵到別人的。」婦人輕聲哄著兒子。

    「孫太太,只是等上藥而已,我可以自己來的,你不用陪我了,你既然和人有約,就快去赴約吧。」米琪不在意的說,剛才在出租車裡,她們聊了一下,對彼此有了些認識。

    「可是你膝蓋傷得不輕,若沒人扶著要如何走動,我還是等你上完藥,送你回家較安心。」孫太太關心的看著她。

    「我的傷沒這麼嚴重,剛才我還不是自己走入醫院的,我真的不要緊,醫院裡病菌多,小朋友待在這裡很危險,你還是先帶弟弟離開。」

    一提到兒子,做母親的心就動搖了,看著吵鬧不休的孩子,孫太太從皮包裡拿出紙筆,寫下自己的姓名、電話,再拿出三千元一起交給米琪,「米琪同學,我很感激也很抱歉,讓你為弟弟受傷,這錢是醫藥費,還有我的電話號碼,有事可以來找我。」

    米琪不收,「孫太太,不需要,醫藥費也沒多少,我可以自己付的,謝謝你的好意。」

    「你為弟弟受傷,於情於理,這筆醫藥費都應該由我來付,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別拒絕。還有,我也會到警察局報案,一定要抓到那個闖紅燈撞了人還逃逸的騎士,還我們一個公道。米琪同學,真的很謝謝你,謝謝。」孫太太再三道謝,還要小男孩向米琪鞠躬致意。

    「孫太太,不要客氣,這錢還是--」米琪話沒說完,孫太太就打斷她。

    「你一定要收下,祝你早日康復,我走了,再見。」說完,孫太太牽著兒子的手向米琪揮手道別。

    米琪無奈的只好將錢收下,看著那對母子走出醫院,再低頭審視為了清理傷口而剪了個洞的褲管,皺眉歎氣。唉,好好的一條牛仔褲就報銷了,血肉模糊的膝蓋更令她有些畏懼的別開眼,希望等會上藥時能不那麼痛。

    只是她左等右等,看著醫生忙進忙出的,就是沒轉到她這裡,不過許多傷患看起來似乎比她嚴重,反正她也不趕時間,米琪沒有抗議,捺著性子等候。

    一會兒後,她覺得有些無聊,打算拿出今早上課做的筆記看時,一道急促奔入的腳步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熟悉的身影讓她驚訝。

    「平凡?」他怎麼來了?

    平凡一眼便看到她,快步來到她面前,「你哪裡受傷了?」

    她還未回答,平凡已經眼尖的看到她膝上的傷,濃眉立刻皺起,「為何會傷成這樣?」

    他的出現像道暖流流過米琪的心,她高興的伸手抱住他,不答先問:「你怎麼來了?我沒告訴你我在哪啊,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平凡沉著張臉,嚴肅的問:「你為什麼受傷?」

    「就是我中午出學校買面,在過馬路時,遇到個闖紅燈的機車騎士,他差點撞上個小男孩……」米琪將事情對他說了一遍。

    聽完她的描述,平凡的臉色更不好,「你摔得怎麼樣?有沒有傷到骨頭?」

    看出他對自己的關心,米琪甜笑的搖頭,「我照過X光,骨頭沒事,只是嚴重擦傷而已,現在傷口已經消過毒,只等醫生包紮就可以了。

    「醫生呢?」

    「醫生還在忙嘛,我的情況又不是很嚴重,再等一會兒……呃,我說錯什麼了?」平凡越發難看的神情讓米琪小心的問。

    「笨蛋。」平凡斥罵一聲,轉身抓住一個正在偷偷看他的護士,冷聲問:「醫生呢?」

    護士臉微紅,指著坐在桌邊寫東西身穿醫生袍的男子,「在……在那裡。」

    平凡走過去,大手不客氣蓋在醫生正寫著的病歷上,醫生抬起頭看他。

    「那邊有傷患要你上藥。」

    醫生似乎想說什麼,但在平凡寒氣四射的目光下,他不由得瑟縮了下,只好站起身,揚聲喚道:「Miss黃,藥車推過來。」然後走到米琪面前。

    哇,還可以用酷招哦,米琪驚歎。

    醫生審視她的傷口後,拿起棉花棒沾著藥水為傷口擦藥。

    「好痛。」米琪輕吟。

    「上藥一定會痛的,忍耐點。」醫生說道。

    她知道,但藥水一碰到傷口就像火在燒般,讓她收起的淚水又湧上,紅了眼眶。

    「忍一下。」平凡輕柔地撫著她的頭,好聲安慰。

    米琪不敢看傷口,小臉埋入他懷裡,輕聲呻吟。

    幸好苦刑沒持續多久,上第二道藥時,清涼感讓痛楚消褪了不少,她吸吸鼻子,看著塗上白色藥膏的傷口。

    最後醫生拿起紗布包紮傷口,邊交代著,「小姐,我會開消炎藥給你,按時服用,傷口盡量不要碰到水,因為你傷在膝蓋,身體的活動會拉扯到傷口,所以能不動就少動,最好也不要穿牛仔褲這類的窄管褲子,穿裙子會較好,明天再來換藥。」

    「啊,穿裙子?」米琪聞言忙看向醫生。

    「傷口透氣才會好得快,有問題嗎?」

    米琪搖搖頭,滿心為難。她要如何告訴別人,她一向不愛穿裙子,自從上大學後,她更沒再穿過裙子了?

    平凡將一包面紙遞給她,「把眼淚擦一擦。」她淚汪汪的小臉看得他有些心疼。

    「謝謝。」她接過面紙拭著淚,平凡則是去為她拿藥。

    當他從藥局取了藥轉回時,就見到米琪已經下床,手扶著病床步履蹣跚的走著。

    「你這是做什麼?」他板著臉質問。

    「上好藥了,準備回家啊。」米琪不解的看著他嚴厲的俊臉,他今天是怎麼了?老是一張嚇人的撲克表情。

    「我是問你幹嘛下床?沒聽到醫生吩咐你要少活動嗎?」

    「不下床,我怎麼回家?」這男人的話越來越怪異了。

    平凡拿起她的背袋,放到她手裡,「拿好。」

    米琪抓著袋子,還沒弄清楚他的意思,平凡就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哇……」她輕叫一聲,趕緊摟住他的頸項,這一幕也讓急診室的人都睜大眼看著他們。

    原來他要抱她離開,米琪由驚訝轉為歡喜,舒服的偎在他的懷裡,讓他抱著走出急診室來到停車場。

    因為她腳受傷,所以平凡讓她側坐,再拿自己的外套蓋住她受傷的膝蓋,為她戴上安全帽,米琪則是乖巧的由著他擺弄,享受他難得的體貼。

    「我會騎慢些,抓好我。」平凡坐上機車,在低沉的引擎聲裡,離開了醫院。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還是我唱歌給你消除疲勞呢?」米琪睜大水汪汪的眸子看著平凡,他正抱她走樓梯上樓。

    「閉嘴。」平凡低斥。

    「電梯故障又不是我的錯,要不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回家啊。」米琪一臉的無辜,心裡卻笑翻了,老天爺真是會捉弄人,竟選在這時候電梯壞了,讓平凡必須抱著她走上頂樓。

    「囉唆。」平凡再斥喝,卻沒有放下人的打算。

    在這時候損兩句是可以的,多了就會得到反效果,米琪聽話的不再出聲,安心的待在他懷裡,也暗自讚許他的好體力,都走到四樓了,他依然臉不紅、氣不喘健步如飛,這就是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女性體力永遠比不過男性,當然也無法提供如此強烈的安全感了。

    終於來到她的住處門口,「開門。」平凡出聲喚回有些出神的米琪。

    她從背袋裡拿出鑰匙,打開門,讓他抱著她走進客廳。

    這像不像新郎抱著新娘進門呢?米琪為了自己的想像力偷笑。

    平凡將她放在沙發上,點點她的頭,「你又在想什麼邪惡念頭了?」

    「你想聽嗎?」她笑望著他。

    「不想,免得生氣。」他轉身走向廚房。

    米琪嘟起小嘴,討厭,沒有好奇心的男人。看著他的舉動,她疑問的開口,「你要做什麼?」

    「煮午餐。」他打開冰箱看有什麼東西。

    她睜大眼,「你……你要做飯?」

    「需要這麼驚訝嗎?」平凡好笑的看向她,臉上愉悅的笑容讓她的心沒來由的多跳一拍。

    「我沒聽過你會煮飯嘛。」米琪解釋,剛才那就叫放電嗎?真震撼。

    「那又有什麼難的了。」他拿出冰箱裡可用的材料放在流理台上。

    「好大的口氣,那我就拭目以待囉。」看他有多能幹。見到有些髒亂的自己,她想換掉髒衣服,才站起身,平凡的聲音便響起。

    「你又要做什麼?」

    「到房間換衣服啊。」有什麼不對嗎?

    他定到她身邊,「也好,換上裙子會比較舒適,我抱你回房。」

    米琪一臉驚訝,「裙子?我……我沒有裙子。」

    平凡挑起一眉,「你沒有裙子?」

    她不太高興的看著他,「你別一副驚訝的表情,有很多女生不愛穿裙子啊,而且以我的個性,我有裙子才叫奇怪好不好?」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但平凡還是再問,「難道你沒有任何類似裙子的衣服嗎?」

    米琪翻個白眼,什麼叫類似裙子的衣服?

    「沒有,我只有一件寬擺長睡衣,大概可以稱得上裙子。」話一說完,她才覺得不對,瞪著他補充道:「不准叫我穿睡衣?」好想揍自己一拳,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為什麼不行?反正這裡沒有外人。」平凡答得順口,彎腰抱起她走向房間。

    「不行,那件睡衣……呃……破……破了。」米琪忙找理由搪塞,因為心思放在裙子上,所以沒聽出平凡的語病。

    這種理由誰會相信啊,平凡把她放在床上,「睡衣放哪裡?」

    「都說破了。」

    「你不說我就慢慢搜,若讓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那我只好對不起了。」他語帶威脅。

    「不用嚇我,我才沒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呢。」她一點也不害怕。

    「哦,我以為女生都不喜歡讓男人知道自己最私密的事,如三圍尺寸之類的,如果你不在意就算了。」他涼涼的提醒著。

    米琪小臉泛紅,見他打開衣櫥,手就放在她擺放內衣褲的抽屜把手上,她趕忙制止。

    「在左邊最下層的抽屜裡。哼!欺負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她不滿的斥喝。

    平凡依言拿出一件白色絲質睡衣,擺在一起的還有件同色鑲花邊的漂亮睡袍,淑女型式的剪裁,模樣高雅,可能這就是它被打入冷宮的原因。

    「你不是弱女子,我也不想當英雄好漢。」

    米琪不悅的嘟囔,「都是老媽的錯,買這樣的睡衣給我,還硬要我帶來台北,我應該早點將它送人的。」

    「它很好看,也很適合你,脫衣服吧。」平凡將衣服放在床上。

    米琪聞言抓緊衣領,驚嚇的瞪著他,「你……你要替我換衣服?」

    她像小兔子般慌張無措的可愛模樣,讓平凡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我不認為有這麼好笑。」她惱怒道。

    平凡邊笑邊說:「我只是想幫你脫外套而已,你想太多了,就算你想我還不一定肯呢。」

    米琪被逗到發火,索性起身趕人,「出去,我要換衣服了,快出去。」

    他笑著順她的意走到門口,不過也沒忘記提醒她,「醫生吩咐你少走動。」

    「知道了,大色狼。」她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這樣就成了大色狼,那她平常的所作所為不就成了色魔,不過戲弄人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難怪這個小麻煩平時老愛逗他,也該讓她明白一報還一報的道理。

    只是想到她受傷,平凡神情不禁沉了下來,在心疼之餘也懊悔昨天拒絕她到校外用餐的提議,若他在她身邊,她絕對不會受傷,她救人的行為讓他讚揚卻很想罵人,她太衝動了,萬一被撞個正著,豈不是傷得更重,幸好她沒事,也慶幸他跑第一家醫院就找到她了,他以後會多注意,不會再讓她受傷了。

    米琪看著眼前的湯麵,細麵條混著肉絲、胡蘿蔔、青菜等豐富配料,散發著香噴噴的味道,讓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平凡,「這真是你煮的面?」不會是趁她在換衣服時外出買的吧?

    見她一臉懷疑的表情,平凡好氣又好笑,「這麼簡單的事需要這樣大驚小怪嗎?吃吧。」

    「這才不是簡單的事呢,我家有三個男人,老爸和兩個哥哥連煎個蛋都不會,煮水餃還能煮到變成餃肉湯,平時威風得要命的男人進了廚房只有『廢物』兩宇可以形容,我也從沒遇過會煮菜的男人。」她用筷子撈起細白麵條,吹了吹放入口裡咀嚼。

    她說的讓平凡直笑,揚眉等著她的評論。

    米琪睜大一對瞳眸看著他,頭點個不停,「好吃,好吃,真好吃,你一定要教我怎麼做,我要學起來。」

    「你喜歡,我以後都可以煮給你吃。」話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平凡自己都嚇了一跳,這話怎麼好耳熟,似乎是王大哥常對孟姊說的話。

    「好啊,這是你說的哦,可不能反悔,那我連學都不用,直接有人煮給我吃了。」聰明一世的米琪,因為心思都放在面上而糊塗一時,沒聽出平凡話裡的真正含意。

    平凡長聲大笑,有點鬆口氣,但也有些小小的失望,要不以她的伶牙俐齒,他真怕自己會招架不住,只是他話說的那麼順口,難道他對她……不可能吧,他搖著頭,突然一雙小手撫上他的臉,最後定在他額上。

    「你怎麼又笑又搖頭,模樣不太對勁,生病了嗎?」米琪疑惑的問道。

    他拉下她的手,輕打一下,「別鬧了,快吃麵吧。」

    「你有心事?」米琪吃著面,口齒不清的說。

    「囉唆,快吃。」

    「小氣。」就算他不願和她分享,她也會想辦法挖出來的。

    吃完午餐,平凡在洗碗,米琪則被他抱到沙發上看電視,卻看得她昏昏欲睡。

    「想睡就去睡吧。」

    她打了個呵欠,看看時鐘,「都兩點多了,你下午沒課嗎?」

    「我抱你回房。」他沒有正面答覆,逕自將她抱回房間。

    米琪已經習慣他這樣的特別服務,舒適的賴在他懷裡。

    她脫了睡袍鑽入被子裡,有些睡眼惺忪的交代,「你要離開時,把門反鎖關上就可以了,晚上我應該會去店裡……別叫我多休息,我沒那麼脆弱,你也不用來載我,我會坐出租車過去的。」

    「睡吧。」平凡為她蓋好被子。

    「我是說真的,也很堅持,不會改變的。」要她悶在家裡才不健康呢。

    「乖,快閉上眼睛。」他輕聲哄著。

    米琪嘟起小嘴,「別把我當小孩子。」她抗議一聲後才肯閉起雙眸入睡。

    平凡苦笑,她的性子和孩子差不多,見她睡得安穩,他起身走出房間,繼續收拾善後。

    當他將一切都整理好後,要離開前再一次走進房間看看米琪的情況,就見她小手擺在頰邊,酣甜的睡容像孩子般無邪可愛,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削短的髮絲,眸光變得深沉。

    驀地,平凡俯下臉,在米琪嫣紅小嘴上淺淺的啄了下,然後自覺猛浪的挺直身體,快步離開。

    他走得匆忙,沒注意到床上的人兒其實還沒完全睡著,半夢半醒之間,米琪能感覺到唇上輕如春風的吻,她整個人往被子裡縮,雙頰紅艷似火,緊閉的瞳眸沒有張開,不過唇角卻揚起笑弧,她帶著笑翻個身,愉悅的沉入更深的夢境。

    「不要,別選那一件,我不敢穿出門。」

    「很好看啊,要相信我們的眼光。」

    「有蕾絲的我不穿,絕不!」

    「可是這樣才能與上衣搭配,試試看嘛。」

    「別、別……不要啦,哇!救命啊……」

    房裡傳出淒慘的求救聲,但是坐在外頭的四名男子卻從容的泡著茶,沒將哀叫聲放在心上。

    「柏樞,你的茶香醇味甘,很好喝。」王道稱讚道。

    柏樞微笑,「我要出門前,茶商剛好送茶來,這是剛出的春茶,就帶來讓大家品嚐看看。」他邊說邊執壺為空了的杯子倒茶。

    「幸好你有帶茶來,我們可以喝茶聊天打發時間,要不多無聊,為了小妮子的一點小傷,竟要我們放棄工作提早下班看她,真是小題大做。」臧浩然不太高興,他們可都是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時間很寶貴。

    「小琪就像她們的妹妹,她出了意外,她們自然會擔心了。」王道笑著說。

    「有什麼好擔心,小妮子壯得和牛一樣,不會有事的。」禍害遺千年嘛。

    柏樞瞥了眼未曾開口的另一人,「我們是蹺班,平凡卻是逃課,代價更不小哦。」

    「平凡,你一直說我們將女朋友給寵上天,看來你即將步入我們的後塵了。」臧浩然乘機取笑。

    「我和她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平凡鄭重澄清。

    王道、柏樞和臧浩然聞言都露出瞭然的笑容。

    「小喬將人交給我,我當然有義務要照顧她了。」所以米琪發生意外這事,也是他通知小喬的,主要是請她為米琪準備裙子,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麼大。

    臧浩然笑著拍拍他的肩頭,「什麼叫越描越黑,就是你這樣。」

    平凡皺眉,果然大家都誤會了,本想再說清楚,但想到下午那個意外的吻,話卻卡在喉間,平靜的心也有些亂了。

    房間裡的叫喊聲越來越小,直至沒了聲響,這引起了平凡的注意,忍不住開口,「她們在裡面,沒問題吧?」

    王道和柏樞笑了起來,臧浩然出言調侃,「平凡啊,都這麼掛念了,還敢說沒事嗎?」

    就在笑聲裡,房門打開,孟蒹葭、容千君先走出來。

    「各位男士,睜大你們的眼睛吧。」容千君大聲宣佈,成功引起了他們四人的注意力。

    然後就見喬琳扶著一名長髮佳麗走出來,臉上的彩妝突顯出她細緻無瑕的五官,高雅的絲絨蕾絲洋裝裹著纖細身段,加上那頭微鬈假髮襯托下,讓她看起來有如洋娃娃般無邪可愛,叫四個男人都驚艷的一時轉不開眼。

    王道最先回神,輕咳了下,「她……她是小琪?」

    「如假包換。」孟蒹葭笑說。

    「實在驚人。」柏樞讚歎。

    「化妝前後真差太多了。」臧浩然也不得不承認小妮子真的變美了。

    米琪漲紅臉,渾身不自在,「他們都看過了,我可以換掉了吧。」說完,她就想要回房。

    喬琳連忙拉住她,「小琪,你這樣真的很漂亮,不准換,就穿著到好色客吧。」

    「什麼?我不要。」丟臉死了,她絕對不從。

    「不可以拒絕。平凡,小琪就交給你了,你要整個人從頭髮到衣服、鞋子都不得少,原封不動的將人帶到店裡。」容千君吩咐道。

    「我們還有事,先離開了。」孟蒹葭丟下話,與容千君、喬琳互打個暗號,拉著各自的男朋友離開,將機會留給這對男女。

    見喬琳她們都走了,米琪轉身回房換衣服,卻被平凡拉住。

    「平凡,我對你一直都很好,你不會和小喬姊她們一樣要看我的笑話吧?」

    「很好看,不要換了。」他開口稱讚。

    「騙人,我知道自己現在就像男人穿裙子一樣怪異,我才不要出去丟人現眼呢,我要換衣服,放開我,平凡。」她掙扎著想擺脫他的箝制。

    「是真的好看,我沒有騙你,而且你也需要穿裙子,別換了。」

    「不要、不要,你只為了要我穿裙子才信口胡說,我被人取笑對你有什麼好處?快放手,要不我真會生氣了。」米琪沉下臉,眸光裡有著罕見的脆弱。

    她這神色讓平凡微皺起眉頭,「小琪,任何人見到現在的你,絕不會取笑,反而會讚美你的漂亮,你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別看輕自己,你真的很美。」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聽的,如果你覺得好看就自己穿啊,別要我穿,放開我,放開啦……」大力掙動下,兩腳的膝蓋不小心互觸到了,她疼得踉蹌了下站不穩身子。

    「小琪。」平凡抱起她,將她放到沙發上。

    「傷口怎麼樣了?我看看。」他說著就要掀起她的裙擺,米琪生氣的拂開他的手。

    「不准看,也不要你管,痛死算了。」

    「小琪……」

    「不要叫我,虧我每天買便當、做飯給你吃,你卻幫著別人來欺負我,我討厭你。」

    又痛又惱下,米琪任性的發脾氣。

    「我沒有欺負你,大家都那麼疼你,怎會眼睜睜逼你出醜呢,你這麼穿是真的好看,相信我。」現在的情形真像是秀才遇到兵,怎麼都說不清。

    「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不相信……」她使性子的叫著。

    「小琪,你聽我說……」

    米琪索性捂起耳朵,「不聽,不聽,我不聽,不……唔!」

    聲音倏地靜止,她睜大眼看著貼近的俊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片刻後才回神的大力推開他。

    「你……你吻……我?」她撫著唇,驚愕至極。

    平凡微笑看著她,「這樣你才能靜下來聽我說。」

    米琪心一緊,結巴的掙出話,「你……你的意思……是為了……讓我安靜,才吻……吻我?」她的眼眶裡已有水氣隱隱在浮動,那是她的初吻啊。

    「當然不只這樣了。」他屈膝半跪在她面前,傾身又吻住了她嬌美的紅唇。

    這回,米琪很自然的閉上眼睛,他柔柔的吻裡含著憐惜寵愛,慢慢化去了她心裡的委屈,她將手搭上他的肩,攬著他的頸項,承受他溫柔眷戀的綿密細吻。

    過了好一會兒,平凡才饜足的放開她,起身坐上沙發,將米琪抱到膝上摟著,臉埋入她細白頸脖裡輕吟,「小麻煩,你明知我不想陷入感情的泥淖裡,卻想盡辦法要拉我下水,現在如你所願了,你要如何賠償我?」

    再笨的人都聽得懂他的話,何況像米琪這麼聰明的人,她將嫣紅小臉埋入他懷裡,歡喜又嬌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裝傻,你真不懂嗎?」他輕咬著她滑膩的雪頸。

    「呵……」米琪被逗笑了,掙扎著逃避他所引起的麻癢感覺,卻再一次被他俯下頭吻個正著。

    這個吻並不淡柔溫和,像個挾帶狂風暴雨的颶風,席捲了兩人的理智,讓他們熱切的想付出全部的自己,也想從對方那裡拿回更多,糾葛難解,直至雙方氣息都紊亂急喘才不捨的分開。

    「懂了嗎?」平凡含笑的看著懷裡雙頰艷紅如血的寶貝。

    米琪還沒平復氣息,雙手緊抱著他,心裡高興卻嘴上不饒人,「我懂,你在欺負我嘛。」

    「小妮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平凡佯裝生氣,作勢要咬她,她嬌聲大笑的連忙閃躲。

    「你喜歡上我了?」米琪小手撫上他的俊臉。

    「差不多。」他不給確定的答覆。

    「你愛上我了。」這回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你說呢?」

    「我說啊,你是又喜歡又愛我。」她呵笑道。

    「就如同你又喜歡又愛我嗎?」平凡反將她一軍。

    米琪笑吟吟的接招,「你是我就是囉。」

    「哦,你是我就是,那就是了。」他依她的話說下去,像繞口令般。

    她咯咯笑著,「原來你也是不吃虧的大奸詐嘛。」

    「彼此,彼此,小狐狸。」他把額頭抵著她的,兩人相視大笑。

    偎著平凡,米琪感覺像置身在天堂般的幸福,這就戀愛了嗎?好甜美的滋味。

    平凡摸摸她的假髮,食指輕描她點上色彩的柳眉,「真漂亮,我不知道特別打扮的你可以如此的美麗,足以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你又在哄我了,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還不到你說的那麼誇張。」

    「你穿褲子帥氣,穿裙子純真,兩種模樣都好看,只是我不曉得你為何會這麼排斥裙子?」平凡不解的看著她。

    「我穿裙子真的好看?」她仍是有些驚疑。

    平凡點點頭,舉起一隻手問:「需要我發誓嗎?」

    米琪感到好笑,拉下他的手緊握著,輕聲說:「在我念小學時,一直很喜歡班上一個品學兼優又長得帥的男同學,從三年級同班起,我就暗戀他了,直到六年級我才有勇氣接近他,他沒排斥我,把我當成好朋友,這令我很高興,常常帶著餅乾、糖果到學校和他分享,也會送禮物玩具給他,我以為我們會永遠都這麼好。直到有一天,我偷聽到他和其它男同學的對話,同學問他怎會和我在一起,他竟然回答,因為我會買零食、禮物給他,他不喜歡我,與我在一起只為了有好東西可以吃,有玩具好玩,他還說,我很粗魯,像男生一樣,就算穿著裙子也不像女生,像猴子,醜死了。我那時好難過,哭著跑回家,我爸見我只是哭又問不出原因,惱火之下以為我是因為不想上學才逃學,把我狠狠訓了一頓,還強將我送回學校。一天之內受到兩個男性的羞辱,讓我從那時起開始討厭男生,也盡可能的不再穿裙子,不想再被人取笑穿裙子也不像女生,像猴子。」即便是多年後再提起這事,她仍能感受到那時的心痛和難堪。

    平凡心疼的緊緊摟著她,「小琪,我很抱歉你那麼小就遇到了個混蛋,或許小時候的你不夠出色,但是女大十八變,如果那混蛋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懊惱那時自己的不長眼,你不該為他厭惡裙子的,應該要更有自信走出陰霾,你的美是無人能取代的。」

    米琪動容的抬頭吻吻他的下巴,「有你這番話就夠了,就算穿裙子出門會被取笑,我也心甘情願。」

    「小妮子,你再質疑我的話,我就生氣了,你穿裙子絕對不醜,而且也不可能像猴子,你又沒有紅屁股。」他一本正經的說。

    米琪噗哧一聲笑了,不依的輕捶下他,「討厭,連你也笑我。」但這一笑卻像把深積在心裡的怨慰給吐出,心情無比的輕鬆,不再為過去的事為難自己。

    「現在敢穿裙子出門了?」平凡含笑看著她。

    她沒有遲疑的點點頭。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出門,我們先去買裙子,再去吃晚餐,用完餐才到好色客。」

    「還要再買裙子?」

    「你這麼穿太好看了,但我只想留給自己欣賞,不想你到店裡嘉惠其它男人,所以我們去買些較樸素的裙子,並換掉你的假髮,妝也卸掉,用最純真的一面示人就好了。」平凡有些專制的說,抱著她起身準備外出。

    「你知道自己的行為很霸道嗎?」米琪強忍住笑。

    「既然跟了我,就必須要忍耐我,要不怎麼做我的女朋友呢?」他大方的給了她名分。

    「我有說要當你的女朋友嗎?」她嬌俏的斜睨他一眼。

    「你還有說不的機會嗎?」平凡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

    米琪偎著厚實的胸膛,鈴鈴笑聲再響起,卻沒讓平凡看到她眸光裡的狡黠。

    他的女朋友當然只能是她了,誰都不准和她搶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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