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輕輕啄吻的騷動喚醒了睡夢中的人兒,她從濃濃的睡意中脫身,努力睜開了眼瞼,從熟悉的氣息裡明白是誰,嘴角漾開了笑容。
「寶貝,吵醒你了!」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唇點著菱形小嘴。
霄曲曲回親他一下才出聲,「天亮了嗎?」
「嗯,時間差不多了。該死的,我真不想上朝,只想陪著你!」晉楚風不太情願地表示。
霄曲曲輕聲笑了,「這可不是為君者該說的話喔,別偷懶,我伺候你起床吧!」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來,你多睡一會兒。」他不想她累著。
「我睡得足夠了,風,我想伺候你,你就讓我做嘛!」霄曲曲撒嬌要求。
晉楚風怎捨得拒絕她?「好吧,但你要先穿好衣服,雖然已是春天了,但是清晨天氣還很涼的!」他取過來一旁的衣衫,體貼的幫她套上。
「風,你對我真好!」霄曲曲偎著他愉悅笑著。
晉楚風的臉上卻閃過愧色,眼裡滿是疼楚,「不,我對你不好,否則你就不用因我吃了那麼多的苦,甚至連命都要不保,我其實是天下間最負心的人了。」
「噓!別說了,我們不是講好不談不愉快的事了嗎?前塵舊事如過往雲煙,我早已經不記得了,我只明白自己現在過得很快樂、很滿足。」霄曲曲漾起嬌甜的笑臉面對心愛的男人,能有如此的結果她很知足了。
晉楚風心更疼了,緊緊抱住她。「曲兒,我的寶貝,你不會有事的。相信以師父的能力,他絕對能保住你,不會讓你有絲毫損傷的。」
霄曲曲感受得到他的激動不捨,可是已經注定之事豈能由人做主?她心中也只有歎息和無奈。為了安慰他,她仍裝出了笑臉應允,「我明白,我不會放棄希望的,別再拖延了,否則上朝就要來不及了!」她提醒他。
晉楚風扶著霄曲曲下床,由她伺候自己梳洗穿衣,理好了髮絲戴上皇冠,再做最後的整理。
看著他挺拔的英姿,霄曲曲眼裡滿是濃情愛戀,「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的雄偉,你永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女人,小心,你會讓我太驕傲的。」晉楚風手指點點她的俏鼻。
霄曲曲輕聲一笑,踮起腳尖用唇輕拂他的嘴;他卻不滿意的摟住柳腰,硬要得到個真正熱烈的物。
一吻完畢,霄曲曲已經有些喘了,身子虛軟的靠著晉楚風。
「我是不是讓你太累了?」他關心問起,她的體力流失得很厲害,動不動就會疲倦,需要休息補充精力。
霄曲曲搖搖頭。「我很好。」只是她虛弱的樣子哪能瞞得了人呢?
晉楚風痛在心頭,抱起她回到床上躺好。「天色還早,你再多睡會兒,我下朝後再來看你。」
霄曲曲點頭,伸手摸摸他的臉笑笑,「願你今天一切順利。」收回手再閉起眼,沒多久又睡著了。
看著日漸消瘦的她,晉楚風除了心痛外還是無盡的痛苦,眼光移到她渾圓的肚子上,對於裡面的小生命,他是愛恨交織,倘若真要以母親來換取孩子的性命,他真不知道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了!
明白曲兒對愛所付出的心力,誰能不感動呢?母后雖然對她仍未能全然釋懷,但已經不再出面干涉這段感情,甚至言談間還希望曲兒能渡過劫難活下來。
師父也在他的請求下留在宮中,努力設法救人,只是由師父憂心的神情看來,情勢恐怕很不樂觀。
不,他不能讓這樣的情形發生。為了仇恨,他已經錯失一次她的真情了,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他不可以失去她!
錯的人是他,不是曲兒,她為自己受太多苦了,上天何忍再折磨她呢?就算要罰也應是由他來承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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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時間在期待和恐懼中流逝,愈接近霄曲曲生產的時日,宮裡上下就愈充滿緊張氣氛。晉楚風命令宮裡全部御醫待命,各種救命藥材、藥丹必須備齊不准有缺失,而除了新月、新雨之外,他也命令了一群宮女輪流守在霄曲曲身旁,以免發生任何意外。他自己則除了無人可代替的國事親自處理外,其餘事情全都丟給臣子辦理,寸步不離的和她在一起。
初夏時節,南方的皓國滿是花紅柳綠、風景迷人,宮裡的景致當然更加美麗了,尤其宮裡有座麗池,池上可以泛舟,其美景更勝於天水城皇宮裡的碧澄湖。
這天,晉楚風帶著霄曲曲來到池上坐船遊玩。
倚著厚實的懷抱,吹著暖風欣賞美景。霄曲曲心情好極了,「這麗池真的好美!」
「我說過會讓你不虛此行的,對不對?」晉楚風摟著她。
霄曲曲點了下頭,也伸出手臂抱住他結實的腰。「如果時間能在此刻停留該有多好?!」讓她可以永遠都留在這個懷抱中。
「小傻瓜,時間怎會為人停留呢?不過我答應你,麗池四季的景致都不同,我會帶你看遍它各個時節的美。」晉楚風允諾她。
她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霄曲曲眼底升起哀愁,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明白,如今她只是為了孩子在苦苦支撐,待生產完後她絕無精力再活下去,這是他和她都明白的事;但是為了不使彼此傷心,他們都當成沒那回事般地過日子,可是該面對的命運又怎能避得了?
「我也很期待能見到。」她柔聲應和。
「但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在碧澄湖那次的經歷,我永遠都忘不了你隨著我掉下湖的樣子,為了我,你竟連命都不顧了,傻曲兒!」晉楚風想起往事,動容的抱緊她。
「若事情再來一回,我還是同樣的選擇,失去你,我也不想獨活了。」霄曲曲仰起臉看著他深情訴說。
晉楚風激動的吻吻她額上的硃砂痣。「我也將用相同的感情回報你的真心。」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霄曲曲心滿意足的偎入寬闊懷中,眼兒閉上感受彼此間不用言傳就能交流的感情,她已經無所求了。
發覺她沉寂了下來,晉楚風連忙低頭看,她竟然又睡著了!他彎身抱起她,看著沉睡的容顏痛苦的閉了閉眼。這幾天她的體力更差了,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在昏睡,師尊為她把脈後說明,這是因為胎兒即將出世,所以正全力吸取母親的精氣神,才會造成母親如此虛弱,現在的情形已到最後階段了。
他不敢問師尊何謂最後階段,是孩子出世,曲兒可以不用再受苦嗎?抑或是曲兒留在世上的最後時刻呢?他好害怕會聽到令自己心碎的答案。
這時他才深刻明白即便擁有了天下,有些事他還是無能力改變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竟然留不住對自己最重要的女人,難道他真會失去她嗎?
晉楚風抱著人在椅子上坐下,已無心欣賞眼前的絕麗風景。他將臉埋入懷中寶貝的頸間,清雅的香氣迷醉了他的四肢百骸,突然間他懂了曲兒希望時間能在此刻停留的心情,因為他也有了相同的願望,願天地都為他靜止,讓這刻成為永恆,讓他不想見到的結果永遠不會出現!
只是……這種事可能嗎?
☆ ☆ ☆
這晚,因為氣血虛弱而嗜睡的霄曲曲反而在夜半時醒了過來,她坐起身望著沉睡的晉楚風,細細審視他俊逸的面容,她要將他每寸肌膚、相貌都牢牢記在心裡,不管將來上天或入地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眸光停留在他濃黑卻糾結的眉毛,這些天為了她,他的眉頭更加蹙緊未曾放鬆,她有些心疼地伸手撫平他的眉頭,手指也戀戀不捨地經劃著他英挺的臉龐。
這些動作吵醒了晉楚風,他睜開眼,見她醒著,很是驚訝,「怎麼醒了,睡不著嗎?」
霄曲曲淺淺一笑,「想看看你,將你記在心中。」
這話讓晉楚風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連忙加大力道摟緊她。「小傻瓜,你天天都可以看到我,何需多此一舉呢?快點睡,不要胡思亂想了!」
貼著溫熱的胸懷,霄曲曲溫柔的嗓音輕輕傳送出來,「風,答應我,你會疼愛我們的孩子,無論我發生什麼事。」
晉楚風身子一僵,語氣粗嗄地回應,「孩子是兩個人的,你疼他,我就會疼他。」
霄曲曲輕歎一聲,「風,你該明白我做不到,別為難我,答應我,讓我能安心。」
晉楚風驀然拉開她,痛心嘶喊:「曲兒,你要我別為難你,你就沒想到你也在為難我嗎?你真忍心能無牽掛的離開我、離開孩子嗎?」
霄曲曲神情淒楚,「我不想,可是我沒辦法,答應我的要求,最後的要求!」一滴眼淚順著頰邊落下。
「曲兒,你──」他立刻頓住下面的話,因為藉著室內昏黃的燭火,他看到她慘白的小臉,唇色更透出了青白,令他心驚。「曲兒,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霄曲曲勉強揚起了一抹笑容擠出話,「我……我好像要……要生了!」
晉楚風臉色大變,人急坐而起,大手一翻掀開被子,就見到血已經染紅了她的襯裙。
「來人啊!」他放聲大喊。馬上的,整個皇宮陷入了緊張的氣氛裡。
☆ ☆ ☆
斷斷續續的痛苦叫聲從房裡傳出,站在廊上等消息的晉楚風緊繃著一張臉,他沒有不安的來回走動,而是穩如泰山的直挺挺站著,只有緊緊握住的拳頭洩漏了他的情緒。而廊邊一段毀壞的欄杆是他不得不發洩心中激動時的結果,那每每是因為聽到了房裡特別尖銳的痛喊聲,這樣的等待真如同置身在水深火熱之中。
太后也趕來了,看到皇兒的不安,溫柔安慰著,「有佟真人在裡面幫忙,不會有事的,第一胎總是需要比較久的時間,再耐心等等吧!」
就在清晨第一道曙光劃過天際時,房裡也傳出了嬰孩的哭聲,聲音宏亮震耳。
「生了!生了!」太后歡喜大叫,但晉楚風卻神情更加肅然,無法再枯等下去,他直接就推門進入,和要出來報喜的產婆遇上。
「恭喜皇上,是個龍兒呢──」
「走開!」產婆話沒說完就被大力推開,晉楚風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床邊,見到面色如紙的霄曲曲坐在床上,而師尊在她身後,正用內力為她渡氣續命。
「曲兒!」他來到她身邊,痛心低喊。
霄曲曲緩緩睜開了眼眸,氣弱的綻出一朵笑靨,「孩子……總算……平安出世了,你高……興嗎?」
晉楚風強笑點頭,「高興,我當然……高興,我們要同心齊力將孩子教養長大!」
霄曲曲神情轉為哀愁,「我……不行了,請你為孩子找個母親……愛他,也祝福你找……找到幸福。」
「不,該死的,我不准你這麼說,你要活下來,我要你活下來,聽到沒?曲兒,活下來,我不許你離開我,我不准!」晉楚風悲痛怒叫。
縱然背後一直源源不絕傳來熱流,卻抵不過她由心而起的寒意,霄曲曲明白自己的生命已走到盡頭了,在她留在人世的最後一刻,她只想聽到一句話,於是拚盡心力擠出最後的要求,「風……你愛……我嗎?說愛……愛我……我想……聽!」
晉楚風卻愣了下,愛?那是位從不曾對女人說出的話,他也從沒想過這輩子會對女人用上這樣強烈的字眼,他遲疑了,卻因為這一猶豫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
他沒說,她失望了,原來直到最終,自己仍然沒得到他的愛,氣血狂猛翻騰,將她神智淹沒的剎那,她聽到的是佟玄的歎息──
「疑兒!」
她的確是為愛不悔的疑兒,最後情淚落下,她墜入無盡的深淵裡,遠離了塵世的情愛……
☆ ☆ ☆
位於最北方的大雪原,終年被冰雪覆蓋,寒冷異常,可謂天下間最寒冷之地,除了少數獵人會進入這兒打獵外,絕大部分時間是人跡杳然。
但就在大雪原的山腰之處,有個天然的小山谷,山谷裡竟然出現了一棟小木屋,因為山谷地形的保護,這兒雖冷,但少有風雪侵襲,所以木屋四周開滿了耐寒的艷麗野花,屋前不遠處還有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在這一片銀白的天地顯得特別突出亮眼,猶如仙人的住所。
木屋門打開,一個白衣女子走出,她的容顏白皙美麗,額間還有顆硃砂痣。身形纖弱的她卻只穿著一襲單薄衣衫,寒風拂起她的衣袂,但她竟然毫不畏懼寒冷,如此一個出塵絕俗的人兒,教人驚疑她到底是人抑或是神仙天女?
答案很快揭撓,當雪白女子拿著書欲走向小溪時,木屋門又被打開,一個丫鬟打扮、穿著厚厚衣裳的女子拿著一件披風追出來。
「公主,天寒,你加件披風吧!」她來到白衣女子身旁,為她披上輕裘披風。
「新月,你知道我不怕冷的。」她笑笑地對婢女說。
「公主,你身子才剛好,還是披著吧,婢女才能安心。」新月回答。
「好,聽你的,我到溪邊看書了。」對婢女揮揮手,她再往溪畔走去。
新月看著公主的背影,心中愉悅。幸好佟真人醫術超絕,將公主從死亡關口硬給救了回來,雖然公主經此事件後,體質異變,燥熱畏暑,必須移到冰寒之地居住,但是能保住性命已是謝天謝地的幸運了,加上公主情劫已過,現在的她無憂快樂,縱使離群索居,生活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優閒,公主、她和新雨都很滿足於目前的日子。新月帶著笑走回木屋,準備和新雨一起揉麵粉做饅頭。
霄曲曲在溪邊的平坦石塊上坐下,就著難得的陽光,聽聞潺潺流水聲,正欲打開手裡的書觀看,溪裡正巧有魚群游過,引得她放下晝看著魚群。
水中的魚兒不管何時看起來都好自在,如同現在的她,這都要感謝佟真人的恩德。
本來服用了求子草母親是必死無疑。但因為她只服用兩帖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而佟真人又恰巧得到了每甲子才開一次的火陽花,就用火陽花救了她。只是火陽花藥性屬極陽,會令體質異變,必須藉由外在的寒氣來壓抑體內的燥熱,所以佟真人帶她來到大雪原,給了她如今安穩的生活。
經過生死的洗禮,現在的她已經脫出感情的束縛,過著屬於自己的日子。佟真人帶走她時,曾留下線索給風,他若有心,或許能找到自己;只是如今的她只能生活在寒冷之地,無法再和他住在皇宮裡,而且一個連愛她都說不出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會為她丟下國事尋來呢?所以她明白他不會來!
對他,她心中沒有任何怨尤,如果化不開仇恨,強要他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不如這樣各自生活還快樂許多。她唯一不捨的只有一面之緣的孩子,不過她知道他一定會善待孩子,那她還有什麼好不放心呢?
這木屋是佟真人的住所,在醫治好她之後,佟真人外出雲遊了,將房子讓給她住。木屋裡一應俱全,雖然簡陋卻很舒適,倉庫裡堆著許多米糧,因為天寒所以不易腐壞,屋後又辟有菜園可種蔬果,溪裡也有鮮魚可供食用,甚至一些日常用品都有儲備,還有豐富的藏書,住在這裡不但衣食無缺也不會無聊,再兼有大地靈氣相伴,對她身體極有幫助。她住在此地四個月以來,身體不但恢復了健康,而且精神更好了。
脫俗的容顏浮起淺笑,魚群游遠了,她收起心神,打開膝上的書,神情輕鬆的讀了起來。這樣的閒適情境,連風吹過時都特別放緩腳步,不想驚擾了這幅絕美的畫面。
直至天色漸暗了,新雨來喚公主用膳,主僕兩人才說說笑笑的回木屋。
山中無歲月,日子就在平淡優閒裡流逝,眨眼間半年時光過去了,又到新舊年交替的日子。雖然在這山中實在沒有節慶的感覺,但是新月、新雨堅持過節就要有過節的氣氛,所以兩人忙著在做餃子之類的應景食品,還寫了對聯呢!山中日子本就清寂,難得有事好做,所以她也不阻止,由著她們玩鬧,自己又拿著本遊記到外面曬太陽看書。
大雪原雖然冷,但是天氣一向很好,因此新月、新雨就從倉庫裡搬出張木椅,放在溪邊讓她能舒適的看書。
木椅上鋪著柔軟的錦墊,她坐在椅子上打開遊記,藉著晝遊歷天下勝景。
只是她才看不久,就感到有東西跳到自己的腿上,她立刻放下書,然後開懷地笑了,「皮皮,你來了!」放下書,抱起腿上的雪白兔子。
冬季讓大雪原更冷了,這山谷因有屏障所以較暖和些,許多小動物都跑到屋後築巢,其中就有個白兔窩,一隻母兔生了八隻小兔子住一窩,這些兔子不怕生,常跑入屋裡玩,很得人歡心。她為兔兒們一一取了名字,皮皮是其中毛色最潔白的兔子,因為愛黏著她頑皮,所以有了皮皮這名字。
白兔搖搖耳朵,小小身子不斷往她懷中鑽取暖,霄曲曲笑了,將書放到一邊,抱著兔子玩耍,柔軟的毛摸起來好舒服,而皮皮鼻子不斷往她頸邊嗅著,也逗得她呵呵直笑。
玩鬧一陣子後,皮皮像是累了,懶洋洋躺在她懷中不想動,而霄曲曲也掩嘴打了個呵欠,這木椅的椅背是活動的,她放低椅背半臥在椅上,就著溫和的陽光閉上眼假寐。
就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山谷外的雪地上突然出現了三道人影,前面一位健步如飛,顯出了他功力的深厚,不將深及小腿的積雪放入眼裡,急急趕路;而後面跟著的兩人就辛苦多了,奮力和腳下的雪搏鬥,也努力要追上前面的主人。三人都披著厚披風,一陣寒風吹來,吹掉前面男子覆在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不修邊幅的臉孔。
原本俊逸的臉龐被鬍子遮去一半,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只有黯然落寞,他臉上透出的滄桑讓人看不出王者該有的氣度,現在的他神情急切的直向山谷飛奔。
遠遠的看到那個被山下居民稱為「生之谷」的山谷時,他輕喊一聲,更是提起全力奔去。
踏入山谷後,他原想朝炊煙裊裊的木屋衝去,但是驀然停下腳步,眼光注意到溪邊的身影。她背著自己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身份,可是他沒有遲疑就往溪邊走來,看清了椅子上安眠的人兒。
他像被抽去全身的力氣般,單膝跪倒在她身旁,伸出大手顫抖的輕撫她,想明白她是不是真實的?觸手的溫暖教他的心一陣翻騰,找到了,他終於找到她了,激動得不能自己。
為何她穿得如此單薄呢?雖然明白她身子的變化,他的心仍是疼得檸在一起,再見到兔子偎在她胸前的舒服樣,莫名的酸意直衝上來。除了他之外,誰也不能擁抱這個身子,他大掌不客氣的抓起兔子丟到地上,兔子受驚的急急跳開,而下一刻他渴切的唇便封住了巧致的小嘴。
椅上人兒被突來的騷動所驚嚇,小手下意識的推拒外來的侵略,但是她的手不但被制,還引來更強烈的糾纏。
如此猛烈帶著熟悉的氣息……「風!」小嘴不由自主的喚出,讓擁著她的手臂抱得更緊,吻也愈加放肆,還加上了深情的低喃──
「我愛你!」
啊?!半夢半醒的人因這話而驚醒過來,睜開眸子看著眼前放大的臉,雖然有鬍子遮住半邊臉,但她還是看得很清楚,是他?怎……怎麼會是他呢?
明白她醒了,晉楚風的吻變得溫柔。「我愛你、我愛你……」一個吻伴著一句我愛你,吻遍了小臉,也說了數不清的「我愛你」。
霄曲曲輕抽口氣,「風!」幾乎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
「我愛你、我愛你,我可以說千千萬萬次我愛你,在以後的每一天裡,我都會告訴你我愛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離開我,別再離開我身邊了!」將她抱個滿懷,晉楚風霸道卻又脆弱的嗓音像是命令更像是哀求。
霄曲曲心疼的撫著他疲憊的臉。「風,你怎麼來了?又怎會……怎會變成這樣呢?」他憔悴狼狽得教她心驚。
「我來是因為我不知道一個沒有心的人如何活下去?變成這樣是我應得的,這是不承認自己愛你的報應,希望我的刑期已結束,你能赦免我的罪,再愛我一次!」晉楚風情意狂湧的凝視她的眼眸。
霄曲曲動容的紅了眼,「傻瓜,我……我從來就不曾停止愛你啊,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我愛你!」
晉楚風將她摟得好緊、好緊,話裡都是疼惜,「沒錯,我是傻瓜,一個自以為不需要你、不需要愛也能活下去的傻瓜,結果我發現自己染上了心痛,一想起你就痛苦不堪,甚至連笑都不會了。我受不了這樣的絕望心情,我明白只有你可以救得了我,只是師尊留下的線索只有一個『寒』字,我找遍了各處的雪山都不見你的蹤影,最後才找到這大雪原來。是上天憐憫我,讓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的曲兒,求你留在我身邊,或者說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不能沒有你啊!」
霄曲曲急忙點頭。「只要你要我,我願意留在你身邊,永遠都伴著你的!」見到他,自己心中的激動讓她明白說看破其實是自我欺騙,刻骨銘心的愛如何說忘就忘呢?
晉楚風聞言,臉上散發出狂喜,再親著她的臉龐。「曲兒,我的愛,謝謝,我愛你!」
不過馬上的,霄曲曲想起了現實,「風,你不恨我了嗎?」
「我從來就恨不了你,我逼自己恨你,這樣就可以減去自己愛上仇敵的愧疚,可是你的純真善良誰能恨得了?我只是在自討苦吃罷了!如今我對你沒有仇恨,只有愛!」晉楚風誠實面對感情。
霄曲曲卻笑得好憂傷,「可是我們仍然要分開的,我離不開大雪原,又如何和你在一起呢?」
「我會有辦法的,即便要用整個江山交換你,我也在所不惜,我絕對不要再失去你了。」晉楚風語氣堅定如金石。
「風!」霄曲曲張手抱住他的頸項,她相信他。
「這個新年,我、你、龍兒,我們一家人能團圓了。」晉楚風終於展現出這半年來第一個笑顏,低下頭和她的唇再次交纏。
不遠處站著的是好不容易趕上主人的石辰、朱銘,以及聽到異聲走出查看的新月、新雨,四人互相交換著愉悅的笑容,樂見美好的結局。
今生圓滿,樂結來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