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為基,上面擺著古箏,縷縷白煙自籃金香爐冉冉上升,清雅的松香味隨風飄動,赫連醉鳳一襲白衣坐在桌前,纖手靈巧的滑過琴弦,樂音輕揚,柔如風、疾如雨,更如珍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一旁的鞦韆上坐了頎頗長男子,閒適的姿勢、輕輕搖晃鞦韆讓他眸子閉著,看不出是在聆聽琴聲還是在假寐。
琴聲完美的收尾結束,沒有掌聲響起,赫連醉風轉頭看向鞦韆,對於連城的表現沒有失望不悅,而是起身走近他,看著他如工匠雕琢出的俊逸面孔,伸出小手欲撫觸,不過手還未碰到就被大掌準確的抓住,身子也在下一刻被抓入他懷裡。
"想做什麼?"驚異的是他還是未張開眼。
她嘻聲笑了,"我就知道你沒睡著,我彈的曲子好不好聽?"
"曲音生動,你的琴藝不錯,只是特別選了這首"鳳求凰"
該有其他的用意吧?"連城睜開眼看著懷裡笑顏可人的女子。
"你該知道的,就如同風求凰這名字啊。"
"那你該換過凰求鳳才貼切,而且這還是很不高招的追求法。"他還以為她會使出什麼驚人的方法,但她卻只是像個影子般黏緊她,跟前跟後,與先前的日子沒什麼差別,這能增進他對她的感情嗎?令他嗤笑。
赫連醉鳳不惱,頭靠著寬闊胸膛平靜回答,"感情是從平日生活累積的,如同空氣、水般,看起來平常,一旦缺少便不行。我在你身邊,你感到很自然,因為你習慣有我,其實我對你就像空氣、水那麼重要,只是你沒審視自己的心,感受不深,世人多在失去後才曉得痛,風,別當後知後覺的人。"
"哈,我怎覺得你是在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呢?只是你弄錯方向了,想讓我感到你很重要,那地方該在床上。"對著她白玉耳朵輕吹口氣,連城邪笑逗弄她。
赫連醉鳳漲紅了臉,鼓足勇氣接招、小手撈著他的寬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那你還等什麼呢?"對他耳朵吹氣外,她更大膽的輕啃下他的耳垂。
連城身軀一僵,她的舉動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一股熱氣卻真實的由腹間湧上,"看來你為了賭贏我而手段盡出了。"
"記得嗎?這是我得到幸福的最後機會啊。"她的小手溜入他的衣裡,揉捏他結實的胸肌。
他的呼吸為此亂了節拍,"該死的,你會為此付出嚴重的代價。"他抱起她用最快的速度回房。
然後這大半個白天,這對男女都在床上談感情。
"我們要用晚膳了嗎?我俄了。"赫連醉鳳趴在他微濕潤的胸前,氣息還未完全撫平的她忍不住出聲。
"我以為我將你給餵飽了。"連城笑得不正經.大手還邪惡的再溜往她圓潤的臀部示威。
赫連醉鳳輕喘氣。未褪去的紅潮又回到粉頰上,死助求饒,"我真餓了,而且我還是個病人呢。"
這話提醒了他,連城暗斥自己的粗心,怎忘了她的身體,仔細看她臉兒雖紅,但是仍能看出氣色欠佳,輕一抿唇.他將手放在她胸前,決定為她祛除體內的寒氣。
"你做什麼?"她疑問。
"救你,別亂動。"
赫連醉風聽懂了他要做什麼,連忙阻止,"不可以,這是我們的賭約,在勝負未分之前,你不能幫我祛除寒氣。"
"我要救你,你竟拒絕?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個傻女人。
她微笑的點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賭局既是我訂的,我就要完成它,不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
連城沉下臉,"我勸你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除非我贏了,否則我不會接受你的救助。"赫連醉鳳的語氣非常堅定。
"我不接受威脅,這是我唯一能告訴你的話。"他起身下床穿衣,不悅她的得寸進尺,果然女人就是不能給好臉色。
她想跟著起床,不過軟弱無力的身子讓她動作遲緩,而連城已經穿好衣服。
"我會命丫鬟送上晚膳,你就待在房裡用膳,不准出門。"
他丟下話,隨即離開房間。
赫連醉鳳頹然歎口氣,疲累的再倒回床上。她也明白自己的作法像是脅迫,但是他不會知道她是明知不可為而為,從她訂下賭約起,她心底就清楚自己不可能會贏,她做的是"死諫",希望能對他起些作用,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高估自己的影響力了。
如果連命都賭上仍無法成事,她還能怎麼做呢?
晚膳後,赫連醉鳳一個人無聊的在房裡,房門是打開的,她不斷往外看,很想出去找他,不過他可能不會喜歡她不聽話,只好接著性子待下。
下午他直接帶她回房,所以這是江風的房間,佈置得很樸素,房裡沒有多餘東西,很乾淨整齊,完全就像是男人的臥房。
只是她對放在鏡台上的一隻白玉盒起了興趣,忍不住走上前觀視,越看越覺得這好似女子用的東西,怎會在江風房裡?掩不住好奇,她擅自打開了玉盒。
"哇!"她輕呼一聲,玉盒裡放了條血玉項鏈,血玉有如小指般大小,玉質艷紅澄透,刻著鳳凰圖案,算算共有九塊穿成這條美麗的紅色項鏈,輕摸血玉還能感到它的溫潤,可以想像它定是價值不俗。
"真漂亮。"她低聲驚歎。
"它就是"風舞九天"。"站在門邊的連城出聲。
赫連醉鳳轉頭看向他,""鳳舞九天"?西夷送來下聘的國寶?"
他點點頭,舉步走入房間,關上門o
"玉美,名字也取得美。"她讚美的再看眼"鳳舞九天",然後將玉盒蓋上,走向他,卻聽到她最不想聽的消息。
"赫連政宏已帶兵將岳山下團團圍住,想是今晚要摸黑上山來個攻其不備,不過我讓人在山路上弄些狀況陪他玩玩.所以預訂大概要明早才能來到岳山莊了。"連城一臉微笑,絲毫沒將事情放在心上。
赫連醉鳳的反應是奔人他懷裡,張手將他緊緊抱住,緊得想將自己給揉入他身體裡般。
連城輕拍著她微顫抖的身子說明,"害怕要離開我嗎?別伯,只要你回宮後表明和我的關係,堅不肯和親,相信你父皇也無法逼你嫁人,然後等著我去接你,我們仍然能在一起的。"
這可能嗎?她只是牢牢抱著他,享受最後時間的依偎。
沒聽到她的回答,江風微鬆開她,抬起她的臉看著他,"你不肯照我的話做?"
"二皇兄還未到,我們的打賭還沒結束。"
"該死的打賭,你現在還不肯放棄嗎?赫連醉鳳,我可以清楚堅定的告訴你,我絕不會打消復仇計劃,不是赫連朝倒,就是我亡,沒有轉圜餘地。"江風神情冷肅的宣告。
水霧瞬間瀰漫了她的眸子,赫連醉風潸然淚下。
清楚她所承受的痛苦,可是報仇是他這生最大的願望,如今只剩臨門一腳,他絕不可能收手,即便要讓她恨他,他也要這麼做。
"如果你不想我將仇恨蔓延到全赫連家族,你就必須照我的命令行事,不能違抗。"他殘酷的威脅她。
"你……好……狠心……"她哽咽破碎的退出話。
連城是鐵了心,"這是拜你父皇所賜,恨他吧。我送你回房。"
赫連醉風搖頭再抱住他,"我不走,我不想離開,我不要離開你。"
"你不想離開?"連城有些訝異,他以為她會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不管事情會如何演變,明天我們不是就要分開了嗎?今晚是最後相聚的時刻,所有的禮教道義我都不想管.我只想好好把握現在。"享受所剩不多的幸福時光。
"傻瓜,我答應會去接你,就一定不會忘記你,我保證我們能在一起的。"不論敵對的身份,她愛他的心是無庸置疑的,他也願意有她的陪伴,何況她已經是他的人了。
她作樣的點頭。欺騙他,也欺騙自己.他們能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離別夜,人斷腸,過了這一晚,一切都將結束了。
乍然失去依偎的熱源,讓赫連醉風倉惶驚醒。
"風!風……"她慌張的找人。
"我在這裡。"才套上衣服的連城坐回床畔,接住撲來的嬌小身子。
"我以為你丟下我了。"她緊緊抱住他,就怕他不見。整個晚上她努力不合眼,磨蹭著要他愛憐,也拉著他聊天說地,想把握住每一刻,沒想到她仍是在迷糊間睡著了。
"傻瓜,今天的局面就是要我們一起出面,我不會丟下你的。"他一臉期待的笑道。
他的話扯痛了她的心,也讓她意識自己將要面對的殘酷現實,"二皇兄到了嗎?"
"他已在山莊外了,現在該差不多要衝進來了。"他不在乎的回答。
"什麼?!"驚叫一聲,赫連醉風急急下床穿衣。
"別慌,還有時間的。"連城仍是一派從容。
不多久。雜沓的腳步聲傳人房裡,宙外人影幢幢,顯示人已經進入山莊裡了。
"仔細按查每個地方,絕不能放過山莊裡的任何一人。"
嚴厲的嗓音讓赫連醉鳳認出人來,她輕呼:"是二皇兄。"
連城走到鏡台邊,從白玉盒裡拿出"鳳舞九天"放人懷裡,再放入一塊普通玉石,然後將玉盒置於雙掌間運氣,玉蓋因外力壓迫緊緊鑲人玉盒裡,玉盒便呈現密封狀態。
"這可以給你皇兄一個意外驚喜。"他對她一笑,將玉盒塞在腰間。
說是驚喜不如用戲弄來得貼切,他對赫連家的厭惡是如此的明顯,而她也是赫連家的人啊,真令她感到悲哀,不過他這個舉動也讓她心生一計,有了決定。
"走吧,該我們上場了。"連城牽住她的手,這時房門正好被撞開。
"找我們嗎?"微笑以對,讓進門的禁衛軍一時愕然,連城便大方的帶著赫連醉風走出門。
四、五名禁衛軍立刻回神追出。
"這裡,人在這裡,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這吼聲,馬上引來其餘的禁衛軍,團團將兩人包圍住。
"江風,你這次插翅也難飛了。"赫連政宏在侍衛的簇擁下大步走來。
"是嗎?別忘了還有人在我身旁。"連城親呢的擁著赫連醉風。
"放肆,不准對公主無禮。"杜孟學出聲斥喝。
赫連政宏冷下臉,"江風。我已在山莊裡外布下層層兵力,你是絕難逃出生天的,若是聰明人就放了公主,乖乖投降,我可保你性命無慮,但你若敢傷了公主,我有權將你當場格殺。"
杜孟學聞言訝異的看著他,"殿下,可是皇——"
"住口,此事我自會負責。"赫連政宏低喝。
杜孟學只得閉嘴。皇上有交代絕不能傷害江風的性命,他不懂二皇子為何要違抗皇上的命令?
連城揚起笑聲,"赫連政宏,憑你是困不住我的。只是你弄錯一點,鳳兒不是人質,她和我情投意合,我們已經私定終身,是夫妻了。"
真是一語驚四座,在場所有人除了兩位當事者外都滿臉驚楞。
赫連政宏羞怒交加的斥責,"皇妹在你手上,當然是任你胡說了,我相信皇妹絕不會做出這等敗德無恥的事。"
連城笑得瀟灑,輕撫著佳人黑亮秀髮,"那你可以聽聽她的真心話,鳳兒。"
迎視呈兄逼人目光,赫連醉鳳點頭,"二皇兄,我和江風的確互許了感情,我愛他。"
赫連政宏無法置信,"四皇妹,你知不知道江風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但是個偷兒,還是朝廷通緝要抓的重刑犯,你堂堂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怎可能會愛上罪犯呢?"
"二皇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江風,而我愛他的心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真的愛他。"她的語氣十分肯定。
"四皇妹,我明白你是受到江風的脅迫才會這麼說,二皇兄一定會救出你的。來人,拿下江風。"赫連政宏下令抓人,轉開眾人的注意力。
禁衛軍攻上,連城一手摟著赫連醉風,只用一隻手應敵,卻是輕鬆自在,反觀禁衛軍唯恐傷了公主倒是絆手絆腳,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更別說要抓人了。
這情形看得赫連政宏冒火,"杜統領,擒住江風,即使誤傷公主也無妨,一定要抓到人。"
杜孟學遲疑著,但在赫連政宏的逼視下,只得從命,硬著頭皮上場。
"又是你,要再來當一次我的手下敗將嗎?"連城露出了傻逸笑容。
"少廢話。"杜孟學提劍便攻。
連城擁著赫連醉風身形利落的一轉避開,接下來的攻守間,他都優雅從容的閃過每個致命劍招,身旁還伴隨著美人,那模樣看來競像跳舞般,讓所有人不禁傻眼,但也讚歎欽佩。
"混賬!這是在做什麼?關闔、成慶,不計代價給我抓到人。"赫連政宏對自己的貼身侍衛恨聲下令,他們武功高強外還絕對的服從命令。
"是!"兩名貼身侍衛立刻劍出鞘,動手。
赫連政宏接著吩咐弓箭手擺好陣仗,如有必要.他不會猶豫的。
有了關闔、成慶的加入後,還不至於會對連城造成危險,但是他們招招不留情,甚至針對赫連醉風而來,為保佳人安危,他不再掉以輕心。
"赫連政宏,你可真狠心,競不顧自己妹妹的安危,比禽獸還不如。"雄渾的叫聲傳來,楊洋飛身而入,後面一群禁衛軍狼狽的追著。
"來兩個抓一雙,關闔、成慶,退!弓箭手,放箭!"
兩名侍衛機警躍開,隨即一陣箭雨疾射而至。
"危險!"楊洋出聲示警,身如大鵬鳥飛起避開,連城則抱住赫連醉鳳瞬間退至禁衛軍之後,那些反應較慢的禁衛軍便成了箭靶,一時間哀聲四起。
赫連政宏眼尖看到掉落地上的玉盒,"是"鳳舞九天",快搶回!"
關闔快速撿起,連城趕來時晚了一步。
赫連政宏接過玉盒,非常高興,"終於拿回。"鳳舞九天"
"你竟然不分敵我一律放箭,草菅人命,殘暴冷血。"連城冷然怒責。
"起因是你,他們是被你害的。"赫連政宏神情不變.一個揮手,兩名侍衛再次圍上攻擊。
杜孟學及時閃避箭雨,所以沒受傷,但非常不贊同赫連政宏的作法,指揮屬下將受傷的人拉開,看弓箭手還是拉滿弓待命,便要禁衛軍快遲開,以免再受池魚之殃,卻受到一陣斥喝。
"杜統領,你在做什麼?不准退開,好好包圍住人,絕不能讓江風、楊洋脫出,否則從重處分。"
接到命令.杜孟學只得百般無奈的再率禁衛軍重回戰圈,但對赫連政宏也有了不同的評價。
關闔、成慶兩人分戰連城、楊洋,兩名侍衛並非是對手,不過身後一排弓箭手虎視虎視耽耽,讓連城、楊洋分心注意,因此情形看起來兩方像是旗鼓相當。
赫連醉鳳被護在連城身側,沒受到任何傷害,不過她看得出來,兩名侍衛能撐得下去並不是武功夠高,而是連城在戲耍他們,可是若赫連政宏耐心盡失再讓弓箭手放箭,可能又有一群禁衛軍要受傷了,她不能坐視這種事發生,結局已經注定,她再不願也要認輸,那就完成自己該做的事吧。
看準機會,當關闔的劍再度刺來,她掙脫連城的護持,以身為他擋劍。
"鳳兒,別胡來!"連城大驚,快步槍上拉她入懷的同時提氣灌注手掌,肉掌硬生生抓住銳利劍鋒。
"撤手。"他強大的真氣震得關闔手臂—麻,劍隨即脫於,人更被逼得踉蹌四、五步。
赫連醉鳳撞入他懷裡,趁這時她拿走了他懷裡的"鳳舞九天",揣入袖裡,然後踮起腳尖飛快的吻了下他的唇."對不起,我愛你。"再大力推開他。
她撿起受傷禁衛軍落在地上的劍,架在自己頸上,"別打了,我不願再看到有人受傷。風,我會照你的意思行事,你們離開吧,快離開。"
"他們兩人誰也走不了,我要逮捕他們入獄。"赫連政宏叫道,
"二皇兄,你不放人我就自刎,我一死,和親一事怎麼辦?你又要如何向父皇交代呢?"她手裡的劍更貼近白皙頸項。
"該死的,你競然幫著外人?"赫連政宏怒氣沖沖的問道。
"二皇兄。我是幫你啊,禁衛軍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就別再多舔傷亡了。"她轉頭看向連城哀求,"你的目的已經達成,快走,別為難我了,離開吧。"眸光癡纏著他心裡清楚他們終是無緣。
"鳳兒。"她的神情為何這麼哀傷?令他心痛。
"放箭。"趁其不備,赫連政宏大聲再下令。
箭雨再下。
"風……"
"公主,小心。"杜孟學飛快拉開赫連醉鳳。
連城、楊洋旋身擾動氣流格開飛箭。
"我會去接你的。"連城留下話後,和楊洋縱身而去。
"快追!"赫連政宏急聲下令。
"追之不及了,何況我們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熟悉,是不可能追到人的。"杜孟學明白指出。
"可惡!"赫連政宏扼腕頓足。
看著連城離開的方向,赫連醉鳳淌下淚來。不,你不會來接我了,若明白我打壞了你的復仇計劃,恐怕你只想殺了我。
"人都走了,還哭什麼?四皇妹,你最好有好理由向父皇解釋。"赫連政宏滿心憤強,一甩袖率先離開。
赫連醉鳳無語,低垂著臉跟在他身後。
御書房裡,罵聲不絕。
赫連政宏語如連珠,先將身為公主卻和江洋大盜相戀的醜事公開,再把追緝犯人的失敗歸到赫連醉鳳身上,勞師動眾上山卻設抓到江風、楊洋,是她的錯,沒抓到人還讓禁衛軍多人受傷,也是她的錯,甚至在人犯逃脫,卻追之不及的原因也是因為她的阻撓,全部的錯都是她造成的。
皇后在旁幫腔,在檢查赫連醉鳳手臂上的守宮砂已不見,確定她真的失去貞潔後,皇后打從心底鄙視她,指責她失德無行,敗壞宮廷名聲,更丟了皇族人的臉,真是無恥至極。
赫連醉鳳孤單的跪在地下,眼兒低垂,靜靜無語,對眾人的責罵沒有任何反應,
"夠了。"赫連朝低喝一聲,止住嘈雜的謾罵。
"你有什麼話要說?"他看著跪地的女兒問。
赫連醉鳳微搖頭,"兒臣無話可說。"
"皇上,她連為自己辯解都不肯,真是錯到無可救藥了。"
皇后在一旁扇風點火。
赫連朝再看了眼沉靜的女兒,隨即下令道:"醉鳳已經無法負起和親的責任,就改換成銀鳳。"
"皇上,這怎麼行?都下旨明訂和親公主是醉鳳了,怎能換人呢?"皇后跳起叫道。
"依現在的情形,醉鳳還能和親西夷嗎?自是要更替了,朕會再下旨公告天下。"
"可是皇上……"皇后還想再說,卻見赫連朝舉起手,這代表不得再有意見,她只能懊惱的閉上嘴。
赫連朝看著赫連政宏,"宏兒,據報領走兩萬兩貨銀的人其實就是易容的鬼盜楊洋是嗎?這事已鬧得全京城都知曉了。"
"父皇,這……這是底下人的疏失,兒臣一定會嚴加查辦的。"赫連政宏連忙回應。
"可是,就朕所知,這事是你親自處理,賞銀也是你指示發出的不是嗎?"赫連朝臉微沉下。
赫連政宏神情不安,拱手承認,"父皇,這的確是兒臣誤信好人之錯,請父皇恕罪,不過幸好兒臣搶回"鳳舞九天",這樣也能對西夷有交代了。"他心底暗自竊喜,還好不是全然無功。
赫連朝看看桌上的玉盒,拿起遞給他,"你拿去吧。"
"父皇。"赫連政宏接下玉盒,卻不知道父皇此舉是什麼意思。
"玉盒的盒蓋和盒身咬死了,總要想法子打開,才能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那麼重要的東西有可能如此輕易拿回嗎?
"裡面放的不就是"鳳舞九天"嗎?"
"眼見為憑才能當真,去處理這事吧。"赫連朝微歎口氣,看來太子人選還要再多加考慮了。
赫連政宏訥訥應聲,行禮退下。
"皇后,你也下去吧。"
"皇上,將醉鳳交給臣妾處置吧。"皇后要求道,心裡的怨氣要找人出才行。
"她的事朕自有打算。"赫連朗搖頭拒絕。
皇后碰了個釘子,心裡萬分不甘,但也只能無奈的離開。
赫連朝也屏退了御書房裡所有的人,只剩下他和仍跪在地上的赫連醉鳳。
"一切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淡淡出聲。
瞭解父皇指的是靖國侯的事,赫連醉鳳點點頭,"兒臣都明白了。"
"他是靖國侯的兒子嗎?"
她再點頭,"昭,江風本名叫連城。"
"連城?沒錯,因為靖國侯老年才得這個兒子,價值連城,故取名為連城。他……很恨朕吧?"
她歎了口氣,"江風親眼見到父母在困頓下過世,將滿腔的恨意都鎖在心裡,長大後查出連家是含冤被抄家,自是將恨意都轉嫁到父皇身上。"
"所以他要報仇?"
"江風最大的心願就是為父母報仇,為此也有了詳盡的計劃。"赫連醉風將連城的復仇計劃全盤托出。
赫連朝苦笑,"果真是個好計劃,可見連城的傑出能幹,若沒有發生那件憾事,或許他會成為朕的左右手,可惜如今他卻是想置朕於死地的人,甚至可能賠上整個朝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只是一切都己成事實,再也挽回不了了。"縱有誨意,又有何用。
"父皇,事實雖然無法改變,但是可以補救,只要父皇有心。"
"你是指公佈當年真相,要朕下昭罪己,你以為有可能嗎?"赫連朝皺眉道。
"如果這樣可以消除戰禍呢?讓江風無法借由西夷挑起戰亂,那天下便能繼續太平下去,父皇以為值不值得?"
"你有什麼辦法?"會這麼說,就表示她有法子。
"玉盒裡裝的不是"鳳舞九天,,兒臣願意交出真正的"鳳舞九天",只懇求父皇還連家清白,化消這段仇恨。"唯有這麼做才能真正消除江風的恨意。
""風舞九天"在你手上?"赫連朝有些驚訝。
她從袖裡的暗袋中拿出"鳳舞九天"呈上。
赫連朝接過項鏈,"你該是從他身上偷來的吧,這代表了背叛,你不是愛他嗎?"
"就是愛他,才不願意他活在仇恨裡,兒臣想連家的列祖列宗也不願子孫做出為害天朝的事,讓事情就到此結束吧。"
因為愛,她只盼他能過得更好。
"即使這麼做會讓他恨你,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你也不後悔?"
赫連醉風漾著笑搖頭,"愛他,就沒什麼好後悔,我只求父皇答應兒臣這個請求,不管要兒臣背上什麼罪,兒臣都願意.求父皇。"她恭敬叩首,誠心祈求。
這個傻孩子。赫連朝心憐,在轉瞬間,他有了新的決定。
"朕可以答應你的請求,為靖國侯洗刷冤屈,送還連家家產,連城也能繼任靖國侯的爵位,只是你該明白自己犯了許多大錯。"
"兒臣但憑父皇發落,絕無怨言。"
"你的罪行無可恕罪,朕要將你打入天牢,七日後午門斬首。"赫連朝不帶感情的判決。
赫連醉鳳沒有驚慌害怕,反倒是非常平靜的接受,。兒臣沒有異議,願受刑。"
赫連朝揚聲喚人,"來人啊。"
兩名侍衛進入,"皇上。"
"將醉風公主押入天牢。"
"遵旨。"侍衛拉起赫連醉鳳,押著離開。
這樣的結果,也和她所想的差不多,她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