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黑呼呼的藥汁,赫連醉風將碗遞給丫鬟,良藥苦口讓她一張漂亮小臉全糾結在一起了。
江風走入房裡就看到她這可愛模樣,不由得從心裡笑了出來。
"少爺。"兩名服侍的丫鬟向他行禮。
"退下。"他一聲輕令,斥退了丫鬟。
赫連醉風看到他,點點頭當是招呼.一對秀眉仍然舒展不開。
江風走上前,伸手到她面前,攤開手掌,掌心裡放著兩顆冰糖。
她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拿起糖吃下,甜膩在嘴裡化開,趕走了苦味,令她的心也感到一絲甜蜜,"謝謝。"
"你該說一聲,丫鬟便會準備糖給你解苦。不過你真是好勇氣,我以為要喂公主喝藥必須千求萬哄才能成呢。"苦藥的威力就算是個高壯大男人也未必能擋得住。
"你的話讓我想到了二皇姐,每次她生病,總要皇后親自餵藥,還依藥的苦澀程度要求一定的獎賞,有回御醫開藥時忘了放甘草,那味苦藥不但讓皇后送出了價值連城的南海玉珠項鏈,那名粗心的御醫還被扣了一個月的薪俸當懲罰,這事也成了後宮趣聞之一。"赫連醉鳳笑著告訴他。
江風晶亮的眼瞅著她,"那你呢?面對再難喝的藥,你卻是不吵不鬧的咬牙喝下,因為沒有母親亦身邊,沒人可以撒嬌嗎?同樣是公主,竟有這麼大的差別,你可會羨慕二公土?"
赫連醉鳳臉上仍帶著笑,"你不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說不羨慕是騙人的,不過我只欣羨二皇姐有母親可以疼愛,至於她的嬌氣任性就讓人敬謝不敏了。對我而言,羨慕並不等於自卑,我能真心羨慕別人,但也絕不會看不起自己。"
"能有如此達觀的心,令人敬佩。"江風讚許。
赫連醉鳳輕笑一聲,"江公子如此盛讚,倒讓我不好意思了。其實道理很簡單,為了不讓自己難過,當然要找理由來安慰自己,不管多牽強,能令自己開心就好,說穿了也只是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為自己著想,也不會有人為你想的。"復仇的道理亦如是。
他突來的陰越臉色令赫連醉鳳心驚,"江公子,你怎麼下r"
江風揚唇一笑,瞬間又恢復爾雅神情,"我只是在為你不平,世人只知當公主一定是享盡榮華富貴,怎會明白朱f1里的恩怨情仇,你受苦了。"
他眸裡的愛憐,讓赫連醉鳳有些倉惶的轉開臉,不敢看他。
他唇角化出一道得意弧形,嗓音溫柔的提出邀請,"今天還想去散心嗎?"
這話引回了赫連醉鳳的心思,"可以嗎?"她臉上有絲雀躍,對於那片美麗的花園,她還想仔細看看呢。
"可以,不過不是到花園,我們出門去。"
"去哪?"她好奇的問。
江風抱起她,大步離開房間。"一個你一定會喜歡的地刀。
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再度被他抱起,她已經不會驚慌了,只不過卻克制不住亂跳動的心,尤其走動時,她的臉頰會輕輕摩擦著他結實的胸膛,也令她不禁疑惑讚歎,一派斯文的他怎會有副寬闊厚實的胸膛,彷彿是天下間最安全的堡壘,讓人好想依靠。
不過她很明白他並不是她的依靠,她的歸宿在西夷,那是她無法逃避的選擇,這一切只是一場插曲,或許將會是段美好的回憶,不過也只能是回憶。
思緒澄明,心靈也變清澈了,拋開不該有的感覺,心跳也恢復了平靜,然後她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建築物——馬房。
"你真要帶我出山莊?可是我病還未好,我也不會騎馬啊。"昨天他用內力為她按摩的效果只持續一段時間,最後她還是因為頭暈而讓江風抱回房。
"我不會讓你受到顛簸的,你和我同騎。"江風的語氣很有自信。
同騎?赫連醉風不禁皺眉,這又是不合禮的舉動,這男人似乎老愛撩撥她,不過也明白這事大概沒有改變的餘地了,因為她見到馬房前站了匹黑馬,毛色黑得發亮,只有在胸口有撮白毛呈現彎月形記號,它沉靜地站著卻仰高頭,散發出桀驁的氣息,她雖然不借馬,也看得出這匹馬兒的不俗,直覺它就該是江風的坐騎。
"你不喜歡嗎?"他低頭看到她眉頭糾結。
他指什麼?出山莊還是同騎?既當客人,客隨主便的道理她瞭解,就選擇好說的回答。
"我一直想試試騎馬的滋味卻沒機會,現在你倒讓我如願以償了。"她漾出了笑容。
江風微笑提氣腳輕蹬,輕鬆就抱著她躍上馬背。
"哇啊!"赫連醉風忍不住輕呼,竟然有這種上馬法,而且還帶上一個人呢,叫她開了眼界。
"我喜歡寵愛你。"
聞言,赫連醉風趕忙抬頭望著他,但江風已將韁繩一甩,馬兒撒腿開始奔馳。
仰著臉的她只看到他俊秀的下巴和臉上無法理解的笑容,懊惱他又來鬧她了,連喜歡都出口,未免太過分.不正經的男人。
只是為何她的心像有道暖流流過,感覺好得讓她想微笑呢?她下意識的更加偎緊健壯的胸膛,果真在他懷裡只有安穩,沒有半絲顛簸。
赫連醉鳳卻沒發現,騎馬的男人笑容更深了,那是有所圖的笑容。
赫連醉風看著江風再次用內力為她治療頭暈,現在他們是坐在草地上,這片綠油油的如茵草地鋪遍了整個山頭,山頭上有棵參天巨樹,襯著一望無際的藍天,壯麗的震憾了她的心。
經過半個時辰的奔馳,他們來到這座山頭,途中為了擔保她不受額簸之苦,江風是讓她直接坐在他腿上,而不是馬背,多了這層緩衝,她享受了一趟舒服旅程。
來到這裡,面對如此廣闊的草地,誰不想在上頭跑跑跳跳,她還未把心思說出,江風便主動為她解決困擾,他的用心nq她不感動都難。
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成了她心頭的一個疑問。
我喜歡寵愛稱。
耳畔響起他剛才的話,他……是真心的嗎?
"想什麼?這麼出神。"
低沉的嗓音伴著小巧下巴被挑起,讓她回神過來,擰眉往後退想避開他的輕佻,身後橫出的手臂卻將她限制在他身前。"江公子,你——"她話莫名被打斷。
"江風。"
"什麼?"她不懂的看著他。
"我不是自詡要當君子的端正公子哥,公子不適合我,叫我江風,或風也行。"仙笑容可掬的說明。
被調戲的感覺讓赫連醉風不悅,不客氣的推開他,"我倒覺得叫江公子比較適合。她不看他泛著邪氣的眼神,起身走開。
本來有的動容現在全消失了,這男人就是愛用暖昧的行為來戲弄她,他以為很好玩嗎?再隨意也不能太超過,總該敬重她是個公主啊!
"往上走,到山頂大樹的後面看看,會讓你驚喜的。"愉悅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有些動氣的赫連醉鳳本不想理他,不過那棵大樹的目標太明顯了,她很自然的走向它。
青草氣息瀰漫在她周圍,令她吐納間都是草香,抬盼望
去一整片綠地,在風拂動時如浪花般起伏,景色壯闊,這好景、好空氣一點一滴的平息了她的火氣,讓她也有些好笑自己怎會輕易就動怒了?沒聽到他跟上的腳步聲,她也不在意,不過距離比她所想像的還要遠,來到大樹前,她已經喘著氣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大樹,幾乎看不到樹頂,很有頂天立地的氣勢,想到江風的建議,赫連醉鳳撫著樹幹轉向樹後。
喝!她臉色發白的發現樹後竟然是懸崖,這棵樹奇妙的一半在土裡,另一半的樹根卻是攀緣在崖壁上,形成樹是山頭的終點,又是懸崖起點的奇景。
"是不是很讓人驚奇的景象呢?"不知何時上來.江風出現在她身旁。
"是很驚奇,若我再大意些,你可能就要到崖底來找我了。"撫著受到驚嚇的胸口,赫連醉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他提出保證。
還真有自信。赫連醉鳳不想回應,環著粗糙的樹幹,她試膽似的探身看著萬丈深淵,稀疏的雲朵飄散在深淵上端,感覺就像身在天上般。
"站在這裡,可以感受到人的渺小,有如滄海一粟,我還能讓你體會踩在生死線上的感覺呢。"江風在她耳旁提出。
赫連醉鳳回頭看著他,他眸裡閃耀的危險光芒讓她心生警惕,那可能不會是溫和的舉動,她急忙搖頭,"不用了,我…啊!"
江風當然不接受拒絕了,將嬌小的身子一攬騰身上竄,他帶著她攀到樹上,坐在橫出懸崖的枝幹上。
赫連醉鳳根本沒勇氣往下看,她緊抱著江風低聲要求,"我不喜歡這樣,快讓我下去。"
"別伯,和我在一起很安全,你該信任我,現在敞開,心欣賞這份難得的壯景。"
"這和信任沒有關係,坐在這裡讓我渾身緊繃,令我很不舒服,請你快帶我下去。"腳底下是不見底的深淵,有幾個人在這種情形下還能幹心靜氣的賞景呢?她做不來。
江風抬起絕俗小臉,讓她面對他,"看著我,當你心裡只有我時,就不會害怕任何外在環境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赫連醉鳳又驚又疑的看著他。
"你該明白的。"江風微笑,指背輕撫過水嫩粉頰。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肯定的語氣含著拒絕之意,如今的情形已經夠紛亂了,他千萬別再攪混一池春水。
可措江風卻不退縮,"你的話顯示出你在自欺欺人.你應該瞭解是什麼理由讓個男人為個女人付出心思關懷,你不會不懂的。"
"你找錯人了,我即將和親西夷,我們不可能有交集的。"
她說出無可轉圜的理由。
"我不管你有什麼責任,我只問你的心,你喜歡我嗎?"他挑明的問。
他竟然問得這麼直接,赫連醉鳳心慌的迴避著,"別問我不能回答的問題。"
"我不允許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更不准你拿一些無聊的事來搪塞我,回答。"江風霸氣的索求答案。
他的話讓赫連醉鳳抽緊了心,無奈反抗,"你……你不能這麼蠻橫不講理,你明知我的身份、我的責任,不可以還強要求我的感情,我無法說。"她已經擔起一個去除不了的重擔,不能再招惹另一個。
"膽小鬼.你就只會拿責任來當借口。我說過我問的是你的心,你真正的感情,我看得出你喜歡我,就如同我對你的心,我要聽你親口承認。"江風不放鬆的進逼。
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為何他會如此突兀的向她表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不管是什麼,她該守住的分寸絕不能退讓,否則會讓兩人都萬劫不復了。
"不,我沒有……沒有喜歡你,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我從沒對你動過心。"赫連醉風狠下心否認。
"說謊,我要聽實話。"江風怒斥。
"這就是實話,其實你也未必是喜歡我,也許只是惑於我的外貌,也許因為你救了我,或者你這些日子照顧我的關係,讓你以為自己喜歡我,待你冷靜想一想後,你會發覺自己錯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我。"赫連醉風柔聲分析,希望能拉回他的理智。
"你錯了,我可以證明。"江風摟住她,身形一個倒轉,讓兩人以倒掛姿勢垂掛在樹幹上,只靠江風雙腳勾著枝幹支撐住兩人的重量。
赫連醉鳳嚇壞了,手腳並用牢牢的攀緊江風,小臉灰白,驚叫道;"啊!你、你在做什麼?不要……不要這樣……"
"我能以性命來證明對你的感情,即便是跳落萬丈深淵也不後悔。"江風語氣堅決的表明。
"我……我相信了.我們可……可以……上去了嗎?"她驚懼得一顆心都快耍跳出喉嚨。
"那你呢?在這性命交關的時候,你還想隱瞞真心嗎?"
"你怎能用這種方法來威脅我,太過分了。"她眼睛紅了,被他逼得心力交瘁。
"我只想聽實話。"他還故意的搖晃著身軀。
"啊!"赫連醉風駭然尖叫心裡防線潰堤。"為什麼要為難我?我承認喜歡就能改變已定的事實嗎?為何一定要逼我說出口?你好可惡,好可惡……"她受不住的哭泣。
江風再一使氣,兩人平安地坐回樹幹上,他輕撫她的背脊安慰,"別哭,我的寶貝,不要哭……"他低首以唇嘗著她臉上鹹鹹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游移,下一刻就吻上了姣美的小嘴,四片唇一相貼,便不願放開。
輾轉相吮,江風熱烈的掠奪屬於他的領地,霸道的烙下他的氣息,不讓她有絲毫退卻,要她的吻更要她的心,她注定就要成為他的。
.赫連醉風身上還帶病,禁不起他綿密的糾纏,不一會便氣息不穩,喘息吁吁。
江風發覺只得放開她,讓她能順暢的呼吸,但是他仍然依戀地輕啄著她滑膩的頸脖,之前的吻讓他留戀,而再嘗她的滋味卻更加甜美,在這一刻,他倒很慶幸和親的公主是她了。
酥麻感從頸畔傳來,好似他在輕啃著她,在這樣的挑逗下,她如何能平順氣息,接連淺促的呼吸讓她胸口傳出悶痛,而這一疼也讓她清醒過來。
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赫連醉鳳使力推開他,"住手。"
"鳳兒。"江風看著她。
"別這樣叫我,你很清楚我的人生已被安排好了,你特意挑動我的心已經是不應該,更不能原諒的是還逼我說出不該說的話,然後呢?你再看著我帶著遺憾的心遠嫁西夷嗎?你好自私,太自私了。"她悲傷的控訴。
"鳳兒,我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嫁人,我會找出能讓我們在一起的辦法,相信我。"江風滿懷柔情的許下承諾。
她猛烈地搖頭,"不可能,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門親事父皇已下旨公告天下了,怎能再更改。江風、清醒一點,我們絕無可能在一起的。"抹去不受控制落下的淚,她作出了決定。
"不管我的身子受不受得了,我都該離開了,我要回宮。"
離開他是阻止悲劇的最好方法。
"你也該瞭解,我不可能會讓你走。"江風悍然拒絕。
"我會自行想辦法的。"他的回答她並不意外,只不過她的去意已堅,無人可阻擋,第一步就是離開這棵樹。
赫連醉鳳摸索著身旁的樹幹小心翼翼的站起,抿唇大著膽攀到另一側的枝幹上,用不甚利落的動作抓著四周的小樹枝緩緩走向樹身,再憑著以前爬樹的經驗,集中精神,克服懼高的心理,慢慢的爬下樹。
當腳踩到地面後,她才吐出憋在胸口裡的氣,不看樹上的江風,她轉身離開。
唯有擺出決裂姿態,她才能走得開腳,也才能徹底斬斷不該有的感情。
只是以為自己該是很理智的人,但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卻像被針刺了下般,腦裡有道聲音直叫她回頭,不管現實也不理會責任,她應該順應心思的回頭,這令她要費上好大的工夫才能壓下心裡深處的渴望,繼續向前走,或許離他越遠.她就不會難過了。
微風掠過她的耳梢,她感到臉上有股涼意,手一抹,濕潤的掌心讓她看出自己的不夠堅強,這樣要如何在西夷過生活呢?手直想擦去臉上的淚,卻是越擦淚水流得越多,她氣悶的拔足狂奔,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耳畔的風聲呼嘯得更急促了,就在她跑下青草坡時,驀地,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地上摔倒,赫連醉鳳心驚下也只能閉起眼等著必然的疼痛結果。
就在纖細身子摔到地上前,突然伸來的手臂摟住了她的柳腰,她先是撞入一堵寬厚的肉牆,再與他一同倒下.翻滾了好幾圈才停止。
赫連醉鳳只覺頭暈沉沉的,身子四肢倒沒有任何不適,頭枕著的胸膛令她感到很熟悉,馬上便明白是江風救了她,而她沒有受傷、也該是他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吧。她趕忙抬頭觀看他的情形。
"你有沒有怎麼樣?"她焦心的問著。
一向飛揚的劍眉如今糾緊在一起,看起來似在忍著痛楚,"我沒事,你呢?有沒有受傷?"江風關心的眸光直盯著她。
他的回答令她暗放下心,接著微退一步,刻意讓語氣冷淡,。我很好。其實你不必救我,這裡是草地,不會摔傷人的。"
"為喜歡的人受傷我,心甘情願。"他深情的眼神緊纏住想逃的人兒。赫連醉鳳狼狽的轉開眼,"我不值得你如此對待,世上還有更適合你的好女子,我……我祝福你。"說完.她狠心起身便走。
他的呻吟聲借風飄人她耳裡,令她頓住腳步,"你已經說過你沒事,我不會上當的。"
赫連醉風再次邁開步伐,沒再聽到呻吟聲了,可是她走了兩步後還是再度停下,頹然的歎口氣,她實在無法放心,無奈的走回江風身旁蹲下,"希望你不是戲弄我,你哪裡受傷了?"
江風拉起她的白玉小手放在胸口上,"我的心受傷了。"
"你……可惡。"她就知道不能相信他。她抽回手想走開。
江風腿一勾,赫連醉鳳不偏不倚的倒入他懷裡,被抱個正著。
"我可惡,還是口是心非的你可惡?你根本就告不得我的,小風兒。"他亮出了得意帥氣的笑容。
赫連醉風強力想掙開,"不管我捨不捨得都不關你的事,我不會再理你了,放開!放開我!"
"真吵。"江風乾脆抱高人,用吻封住嘴硬的佳人。
"不要……"赫連醉鳳的抗議全被堵住了,在他蠻橫手段下,她毫無招架能力,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淚水再度落下,屈辱、傷心、氣憤全化為兩行淚,嗚咽地哭泣了起來。
江風擁緊懷中人,隨她發洩。
好一會後,赫連醉鳳終於哭累了,偎著濕了一大片的胸膛,只剩下幾聲哽咽。她不曾這般痛哭過,就算是娘親過世,她也沒哭到這般天昏地暗,這個男人真是她的剋星。
"你只知道西夷國好戰野蠻,卻不知道西夷國王阿史那達已經是六十來歲的老人了。"感覺趴在身上的女子身體一僵,江風低聲再說下去:"阿史那達好大喜功,酷愛開疆闢土,一生征戰無數,為西夷打下了廣大的國土,只是人都會老、會生病,老年的阿史那達身體並不好,三個兒子又為爭王位而鬥爭不休,導致西夷情勢不穩,阿史那達唯恐天朝會借此對西夷不利,才會提出和親要求,坊間甚至傳聞,阿史那達染上重病,嫁去西夷幾乎等於守寡,我怎忍,讓讓你承受這麼殘酷的事呢!"
赫連醉風閉了閉眼,低聲歎息,"我不需要同情。"
江風蹙眉,有些粗魯的抬起她的臉,"該死的,你就不能往好處想嗎?我是真心喜歡你啊。"
"但我們……"
他修長的手指點上紅唇,"事在人為,沒有無法可解決的事,你只需將心交給我,其餘我會處理的,相信我。"晶亮瞳眸只見灼人的誠意。
赫連醉鳳眼裡有動容,卻還是無法放心。
他再接再厲展現柔情,"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小風兒,你相信我。"
面對如此的溫柔攻勢,赫連醉鳳哪能抗拒得了,輕輕歎息一聲,小臉偎入他的頸項間,"你……好傻。"心,無法不沉淪。"為你,值得廠江風歡喜的笑了。
離復仇成功又更近了一大步--
呻吟聲在紗帳內流審,赫連醉風姣美容顏因為高燒而加添丁不正常的潮紅,急促的喘息聲以及蠕動不安的身子表示出她正在承受著痛苦。
頭一個大力擺動,讓放在額上的布巾滑落,立刻就伸來一隻大手拿起布巾,浸過冷水再擺回雪白額上。
赫連醉風努力睜開眼睫,不意外看到江風仍在身旁,她氣虛的出聲,"我不……要緊了,夜已深,你下去休息,讓丫鬟輪流照顧我就行了。"
"別說話,閉上眼。"江風沉聲吩咐,微一使氣,冷涼之氣便灌注在掌上,藉著掌下布巾的傳遞,降低她的體溫。
赫連醉鳳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掌,"不要這麼做,別再為我浪費內力了,不需要。"
她本來不曉得內力是什麼,只知道江風的手指很奇特,可以發熱為她按摩去暈眩,不明所以的她還好奇的想學起來,聽了他的解釋後才瞭解,原來那是練武之人修練出來的力量,武功練得越高,內力就越強,內力除了可以防身健體外,也可以助人,但是相對的就要減損自身的功力了。
這幾天江風天天帶她出門遊玩,為了讓她身子較舒服,他不時用內力幫她一把,她不瞭解這對他有多大的影響,不過有時看他為她渡內力後臉色會變得蒼白,面對她的關心.他老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根本不肯對她說真話,但她多少也能看出那造成了他不小的負擔。
今天兩人到一處瀑布賞景,水勢由數十丈高度傾洩而下,激起無數道水柱,她見到上天造物的鬼斧神工之能,瀑布兩旁長有許多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將四周妝點得有如天上仙境.不禁讓她看癡了。
長年待在深宮裡的她這才明白自己的見識有多淺薄,任一處較獨特的天然景致都能令她讚歎連連,流連忘返,許多不曾嘗試過的事,在不必遵守多如牛毛的宮規下,她有如放出籠子的小鳥般都要親身經歷,所以瀑布有水,有水便有魚,她今天就興匆匆地抓魚玩,才會種下發燒的結果。
傍晚回山莊後,她就覺得不舒服,然後便發燒了,飄高的體溫讓她像個火爐,時昏迷時清醒,整個人如置身在水深火熱裡,也累得江風寸步不離的看顧她.直到現在近夜半了猶未休息,甚至沒用晚膳,令她心生不忍。
"我不礙事,乖乖聽話,閉眼睡覺。"江風拿開她的小手.沒放開直接包入大堂裡。
"你有事也不會對我說,只會哄我。"赫連醉風皺了皺俏鼻,他對她的好絕對是無話可說,沒人像他這麼疼她,連娘親也比不上。
只是她心裡有著無法揮去的陰影,她擔心他們最終還是會被分開,雖然江風強力保證他會想出兩全其美的方法,可是君無戲言,父皇怎可能輕易收回聖旨呢?
她微微歎息,低啞輕喃,"也許就這樣病死了對我而言反是好事呢,我會很開心能夠與你在一起直到生命終點,如此什麼事都解決了。"也不會讓他因她而惹上殺身之禍。
"誰難你說這種話的。"江風沉下臉,神情很難看。
赫連醉風伸出另一隻手,撫上他蹙緊的眉頭,"風,別生氣,我只是有感而發,我一向極少生病,現在不過是得個傷風,就讓我病了十多天,說不定是老天爺給我的警訊,人都會生老病死,也不值得……"未說完的話被喘氣呻吟取代,身子突來一陣輕微的痙攣,令她痛楚的閉上眼。
"風兒。"江風大驚,放在她額上的手毫不遲疑的移到她的胸口,"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純陽內力透過掌心注人她身體裡,熱氣在她四肢與五臟六腑裡遊走,化解寒霜掌的寒
不同於發燒時的燥熱,江風帶來是溫柔的暖意,逐漸驅走讓她不適的感覺。 "
"好舒服。"她唇角逸出滿足的笑意,眼睛緩緩閉上。
她的笑驚醒了江風。混賬!他在做什麼?忙撤去內力.閉眼運氣,好一會才睜開眸子。
他怎麼了?剛才差點就為赫連醉鳳解去所有的寒氣,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在復仇未成之前,她必須受制於他,這是他的計劃,為什麼他會出差錯呢?
床上的人兒在病痛減去大半後,沉沉的睡著了,退燒後白蒼蒼的小臉.在與她如黑羽扇般眼睫相較下更顯得無血色,他的手指輕輕撫觸著紉嫩肌膚,脫韁的心緒也漸回歸正常。
他不能心軟,別忘記身負的血海深仇,他沒有心、計劃更不會改變,她仍是他手裡的棋子。
為她拉好被子,江風俯身吻了下雪白面容。
"愛上我,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他發出令人寒顫的笑聲、隨即轉身離去。
睡夢中的人兒仿若有所覺般,赫連醉鳳不安的翻個身,蹙著秀用繼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