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回來了!」
小君的通報聲一傳人,刑無艷就急站起身要出門,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子匆匆奔人房中,向她撲來緊緊抱住,哽咽哭泣,「對不起,姊姊,對不起……」
刑無艷被妹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只能驚訝的反手抱住妹妹,好一會兒才想到自己該說的話,「雙兒,你……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姊姊應該向你道歉的,對不起,姊姊不該動手打你,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送聲對刑無雙道歉。
「姊,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是我不懂事,還亂說話傷了你,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好嗎?」刑無雙擁著姊姊認錯。
雙兒竟然會道歉認錯!這又教刑無艷震驚了,她忙放開妹妹仔細看著她,滿眼的困惑驚疑,「雙兒,你還好吧?你……你真的改變太大了,姊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刑無雙好笑又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姊,你不習慣我變乖了嗎?其實是我想通了,我知道少主不喜歡我,只是我一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今天少主找到我,卻說我擾亂武功世家的安寧要送我離開,言談間沒有一絲溫柔,這時我才終於明白你說的話,原來少主真的不喜歡我,是我太一相情願了,我只有向少主保證以後絕不亂來,他才肯讓我繼續留下,所以我不會再去糾纏少主,也不會再教姊姊操心了,我一定會聽話,不再添任何麻煩。」
刑無艷聞言,笑得欣慰又歡喜,憐愛的撫著妹妹柔美的臉龐,「雙兒,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姊姊好高興,真的很開心。」
「那姊姊肯原諒我了嗎?」刑無雙拉著她的手。
她用力的點點頭,「當然,我也要求雙兒原諒,對不起,姊姊以後絕對不會再動手打你了,真是很對不起。」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你還是我最好的姊姊!」刑無雙抱著姊姊撒嬌,以顯示姊妹的好感情,但她心中卻取笑姊姊的好騙,兩、三句話就擺平了,建立了良好的妹妹關係後,才有利她任務的推行。
刑無艷摟著妹妹一會兒後,想起了她的情形;「雙兒,你躲在外面一定沒好好吃東西,肚子餓不餓?我讓丫環為你準備飯菜好不好?」
「姊,不用了,我有到廚房偷拿東西吃,我不餓,只是心裡還是有些遺憾。」刑無雙臉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刑無艷明白妹妹在感慨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笑著安慰她,「雙兒,你一定能遇上愛你、疼你又對你好的男人,會過得很幸福的。」
「姊,你也一樣要有幸福的生活啊,少主真的是很好的人,雖然他不喜歡我,但我還是希望能常常見到他,更想他若能變成我的親人該有多好,那就沒人敢欺負咱們了。」刑無雙天真的說。
刑無艷覺得有些好笑,「雙兒,你太異想天開了,我們和宗岫揚非親非故,不可能攀得上關係的。」
「那可不一定,假若少主能做我的姊夫,刑府和武功世家不就變成一家人了嗎?」刑無雙丟下震撼的話。
刑無艷聞言,心跳多跳了一拍,既驚愕又不自在的輕斥妹妹,「你胡說什麼?別開這種玩笑,傳出去會被笑話的!」 「姊,我才不是在開玩笑呢,你多才多藝,琴棋書畫皆通,論才能絕對贏過一般的閨秀千金,雖然姊姊瞼上有缺陷,但是我相信少主不是膚淺的人,不會只重視外表,其實你和少主是天生一對,非常相配呢!」刑無雙語氣認真。
「雙兒,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和宗岫揚是絕對不可能的,別論外貌了,光是家世就不相配,姊就曾為了這點勸過你,那我怎麼可能還敢有非分之想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宗岫揚彼此都沒有好感,他不會喜歡我,而我也不喜歡他的狂妄自大,所以你別亂點鴛鴦譜了。」刑無艷正色的告訴妹妹。
「姊,少主是人中之龍,是東武林裡條件最好的男子,驕傲自得是很正常的,我想你不是真心討厭他,只是不敢奢望這份感情罷了,不過幸福要自己去追尋,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呢?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刑府的安危,你都應該試試的。」刑無雙勸說著姊姊。
「我和宗岫揚就像雲和泥有天壤之別,你別再說這樣不可能的事了。」她怎麼敢有那樣的妄想呢,天啊,太不可能了!
刑無雙別有深意的笑道:「這種事很難說的,命運總愛和人作對,你一直說不可能,或許你就是命定的武功世家少主夫人呢?」
「雙兒,你再拿姊姊取笑,我就不理你了!」刑無艷紅了臉嬌斥。這丫頭越說越離譜了。
「要我不說可以,只要你別阻止我的行動,好好、和我配合就成了。」刑無雙對姊姊表明。
「你又想做什麼了?」刑無艷有些緊張的看著妹妹,真怕她又鬧事了。
「別擔心,不是壞事,我只想試做月老,為你牽個好姻緣。」刑無雙笑著說。
刑無艷皺起了眉頭,「雙兒,你別再胡鬧,否則姊姊真會生氣了!」
「姊,放心,你也說過感情要兩相情願的,若少主真對你無意,我再努力也沒用啊,相反的假使真的有緣,豈不美事一樁?哎呀,你就順其自然嘛,看天意羅!」刑無雙漾著甜甜的笑容,掩蓋心底真正的企圖,為了讓少主滿意,她一定會達成目標的!
刑無艷對妹妹的固執真有些哭笑不得。以前她是堅持要喜歡宗岫揚,現在竟然要為她和宗岫揚配對,這丫頭怎麼光做不可能的事呢?算了,她也不想再多爭論,隨雙兒去吧,等遇上困難她便會明白此事不通的。
但是刑無艷卻想起下午宗岫揚見了她的臉不但沒嚇著,還說她生得不錯,她心中有股異樣的情緒在發芽,雖然她忙想壓下那種感覺,卻阻止不了已經掀起波動的心緒。
她和宗岫揚真的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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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刑無雙引起的紛擾都平靜後,刑光艷也漸漸適應在武功世家的生活,留客軒裡不時飄出優美的琴聲,令經過的奴僕都忍不住停下腳步聆聽。
沉浸在樂曲中的刑無艷用動人的琴韻營造出一個完美無暇、無憂無慮的世界,讓她的思緒不受限制的奔騰,忘卻現實的一切煩惱。
「姊!姊!」殺風景的叫聲傳人,硬生生打斷了悅耳的琴聲,刑無艷歎氣的停下手,也只有一個人會做這種事了。
「雙兒。」她看著來到面前的妹妹。
「姊,我拿了本新琴譜,你試彈彈看。」刑無雙將琴譜遞給姊姊。
刑無艷接過,書皮上寫著「清心咒」,她翻開琴譜觀視。
「如何?姊,你會彈嗎?」
刑無艷對妹妹一笑,手指滑過琴弦,依著琴譜彈了起來,琴聲悠揚平和,如清涼流水滑過心頭,讓人心靜澄明、超脫物外,心清情空,萬分的安和寧靜。
一曲彈完,刑無艷的心緒仍停留在安寧清揚的曲調中未回神,一旁的刑無雙也聽傻了,驀然響起的拍手聲喚醒了她們。
「如夜半輕柔月光,如四月清風恰人,更如暮鼓晨鐘靜心,刑大小姐高深的琴藝真彈出了清心咒的得心無塵了。」宗岫揚的聲音從留客軒的拱門處傳人。
刑無雙也大力拍手,「姊,你彈得真好,違少主都讚不絕口呢!」
「他怎麼來了?」刑無艷驚訝,宗岫揚還沒路人留客軒,而是站在軒外。
「姊,我馬上請少主進來。」刑無雙立刻去迎接。
刑無艷忙起身回房,戴上面巾才出門,縱使宗岫揚見過她的臉,她仍習慣有層掩飾見外人,回到迴廊上,宗岫揚瀟灑的身影已來到琴邊了。
「少主。」刑無艷輕聲喚人。
「打擾了。」宗岫揚淡笑回應。
「姊,這情心咒是我向少主討的琴譜,我還向少主保證沒人能彈得像姊姊那麼好呢!」
「琴譜是你的?」刑無艷意外的看著宗岫揚。
「是家母的,家母極愛琴,也愛搜集名琴、琴譜,這清心咒是位世外高人送給家母的,家母曾說此曲易彈,但要彈出曲中真韻就很難了,想不到刑大小姐首次彈便能奏出此曲的真韻,真是難得。」宗岫揚語氣中不掩讚賞。
談到她最愛的琴,刑無艷整個人就放鬆下來,話也多了,「那這琴是夫人的了?真不好意思被我借用了。」
宗岫揚不在意的笑說:「無妨,爹娘出門遊玩時,娘最擔心琴沒人使用,她常說好琴是用來彈,不是擺著好看,若她知道琴被識琴的人使用,一定很高興。」
「這琴是我的丫環小君借來的,她說琴房裡還有許多名琴,想必那些就是夫人的收藏了。」刑無艷提起。
他點點頭提出邀請,「不錯,刑大小姐有興趣到琴房看看嗎?裡面還有許多的琴譜呢!」
刑無艷眼睛發亮,心中歡喜,「真的可以去參觀嗎?」
「從你住進武功世家起,我就不曾好好招待你四下走走,現在也該是我盡盡地主之誼的時候了。」宗岫揚帶著笑容,露出難得的和氣。
刑無艷看向妹妹,「雙兒,要一起去嗎?」
刑無雙看了眼宗岫揚,對姊姊笑笑搖頭,「不了,你知道我不懂琴,去了也無聊,我自己會找事做的,姊和少主去吧,希望你能玩得開心。」她對姊姊眨眨眼打個暗號。
刑無艷立刻想起妹妹說要湊合自己和宗岫揚的事,情不自禁的臉紅了,幸好有面巾遮蓋,讓他看不出異狀。
「我們走吧。」宗岫揚對刑無艷比了個請的手勢。
她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留客軒。
走往琴房的路上,宗岫揚特地放慢腳步等著刑無艷趕上,讓兩人能並肩而行。
「這樣就不像主僕,較像主客了。」宗岫揚難得開玩笑。
刑無艷忍不住笑了,低啞的笑聲少了橋俏味道,但聽得出她的開心,「第一次聽到少主說笑話,真是很新鮮。」
「你的運氣很好,我很少說笑話的。」他轉頭看著她。
「我明白,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她對他輕笑著,兩人間的氣氛輕鬆。
來到琴房,刑無艷一見到滿室的琴箏,她立刻拋下宗岫揚,忘情穿梭在樂器間。
「竹琴、槐木琴、紫雲琴……哇!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琴,啊,還有八絃琴,現在看不到這種琴了呢!」刑無艷不斷發出驚喜叫聲。
宗岫揚能見到她眼裡的笑意,卻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容,他有些不滿足的走近她身邊,「這裡全是你最熟悉的東西,你是不是也該卸下遮掩,真心面對它們呢?」下一刻他就退自伸手解下她臉上的面巾。
刑無艷只嚇了一跳,不過沒有生氣,第二次坦然相見,她還是很不自在。
「這樣不是輕鬆多了嗎?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那麼拘束的。」宗岫揚好聲表示。
面對他接二連三釋出的善意親切,刑無艷有些難以招架,只能低聲道謝,「謝謝。」為化去自己驚慌無措,她忙再將目光放口琴上,觀賞一屋子的好琴。
自己所借的琴已經是身價不凡了,但是這琴室裡有許多的琴更是稀有特別,價值自是驚人了,甚至還有一張翠玉雕成的玉琴,清透澄澈的玉質,琴身泛著碧綠色澤,教人驚歎不已。
她驚艷的看著眼前的玉琴,「好美的玉琴,玉身純淨清亮,想必這琴聲一定也是不同凡響了。』」
「你可以試試。」宗岫揚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出聲。
「這琴是無價之寶呢,我真的可以彈嗎?」刑無艷看向他。
「我相信你能讓它發出不凡的音韻,請。」宗岫揚應允她。
刑無艷掩不住心中的渴望,道聲謝,迫不及待的搬來椅子,還順過衣衫、頭飾,一副慎重其事後才在琴後坐下。
宗岫揚被她的動作逗笑了,「哈,需要這麼慎重嗎?」
刑無艷舉起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聲動作,一臉的肅然,手指緩緩放在琴弦上,挑音起,接下的曲調自然而成隨著音韻而落,清揚的珠玉之聲充斥整個琴房,輕快的曲調如行雲流水飛躍而過,一氣呵成無一絲的滯礙,聽來似是應接不暇,但又聲聲清楚,在聽到琴聲起,宗岫揚早已一改不在意的神情,而是滿臉的驚訝專注,仔細聆聽這似是天上才有的天籟仙樂。
在曲調最高潮時,刑無艷十指一收驟然停住,卻是餘音燎梁、久久不絕。
「能彈此琴,真是今生無憾了!」刑無艷歡愉滿足的輕語。
「你怎麼會彈這首曲子?」宗岫揚忙問起。
「玉琴聲音清脆,適合輕快的曲調,這首歡喜見曲風輕鬆轉音多,正適合用玉琴彈奏。」她解釋。
「沒錯,你的說法和家母所言一模一樣,連選的曲子都相同,而音調、指法也無一不同,若非親眼見你彈琴,我還以為是家母在彈奏呢,你和家母竟如此興趣相投,真是難得,太難得了!」他這回露出真心的笑容。
「看這些琴就明白夫人對琴是見解獨到,想必是琴藝超絕,我怎麼比得上呢!」刑無艷自謙。
「家母還搜集了不少琴譜,你要不要也看看?」
她急急點頭,「好啊!」
宗岫揚從一旁的木櫃抽屜中拿出琴譜放在桌上,刑無艷忙趕來觀視。
琴譜訂成了兩本,一本藍色封面,一本是紅色封面,刑無艷先翻閱藍色封面的琴譜,裡面包羅萬象,有民謠、地方俗曲還有一些她沒看過的新曲,接著她打開紅色封面的琴譜,立刻睜大了眼睛。
「霓裳羽衣曲、行雲流水……這些都是已經失傳的曲子,竟然可以在這裡看到!」越往下看她顯得越興奮,看完後心情高興激動,出聲讚揚。「這本琴譜真是寶貝,夫人能找到這麼多已決失的曲子,好讓人敬佩!」
「對識琴之人來說是寶貝,但對不懂的人而言就不算什麼了,看你這麼喜歡的樣子,想不想拿去抄寫一份呢?」宗岫揚看出了她眼裡的渴望。
「可……可以嗎?」刑無艷半青半白的臉上佈滿了熱切期望,顯出她少見的活力風采。
「別忘了,我做事都是要收取利益的。」宗岫揚故意刁難她。
刑無艷臉色黯淡了下來。又是要交換條件,她不想事事都和他談條件,尤其琴譜是無價的,怎能被市儈所污染呢?「算了,我有幸能一見已經很滿意了。」
「原來你對琴譜的喜愛這麼薄弱,稍遇挫折就要放棄!」宗岫揚取笑她。
刑無艷責怪的看了他一眼,「琴譜是風雅之物,談到交易就污蔑了它的靈氣,還不如別損傷它!」
「我都還沒說明條件呢,你結論下得太快了,我只想從你身上得到一樣東西而已,絕不是要為難你。」宗楊笑說。
「什麼東西?」刑無艷疑問。
「閉上眼,你就會明白了。」
刑無艷看著他,選擇相信他,順從的閉起了眼。
她先感覺到一股氣息拂在她臉上,她還沒弄明白前,就有個微涼的東西印在她唇上,她一驚急張開眼,對上宗岫揚幽黑如夜幕的眸子,然後他俊逸的臉龐才慢慢移開,大手輕撫著她的左臉頰,悅耳的嗓音低訴,「這就是我想要的條件。」
「你……你……怎麼……可以?你……我們……」刑無艷錯愕無神的出聲,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心亂如麻,剎那間失去了反應能力。
「我做事喜歡做起頭人和結尾人,若由我開始,也要由我終止,這是我的權利。」宗岫揚手掌滑下,手指特意掠過她的唇,意思不明而喻。
刑無艷整張臉燒紅了,無力對抗這樣邪氣的宗岫揚,只想逃,「我……我該……離開了。」她跨出去的身子卻被拉住。
「你忘了繫上面巾了。」
為她戴上面巾,再將紅色封面的琴譜放在她手裡,柔聲輕語,「我喜歡聽你彈琴,更希望每天都能聽到你的琴聲。」
刑無艷只覺得整個人火熱得像要燒起來,她不敢看他,抱著琴譜急急往外衝,只想要趕快逃開。
宗岫揚看著羞怯如小白兔急急奔逃的刑無艷,揚眉笑了,手指緩緩拭過嘴角,雖然她有缺陷的臉孔不好看,不過小嘴嘗起來卻很柔軟,滋味不錯,她無措的模樣更表明了她的天真未解人事,純潔得教人心疼,這些足以彌補她臉上的缺憾。
當然還有她的善良寬容,對琴曲的解釋和娘那般的相似,在在都是讓他無法漠視的優點,教他的心忍不住溫柔了起來,幾乎忘了她只是自己的獵物。
不過他征服她的決定是不會改變,她是他的遊戲,最後的勝利者自然也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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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怎麼了?為何臉這麼紅?人不舒服嗎?」小君見到主子跑著進人留客軒,又直接衝回房,忙跟人看看。
刑無艷喘著氣出聲,「我……我沒事,小君,你下去,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她遣退了丫環。
她虛軟的在床沿坐下,手撫著額頭,心跳如擂鼓,一路跑回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因素還是宗岫揚的那一吻。吻!天啊,她竟然被人吻了,而且還是宗岫揚,教人怎敢相信,卻又偏偏是事實。
她手指輕顫的撫上唇,但馬上又像唇會燙人急急放下手,他怎麼會吻自己呢?再想起自己的反應,無法不氣自己的笨,自己怎會連質問他為何要這麼做都不敢,就急忙跑回房,倒像她做了什麼壞事,真是傻得可以了!
不過,若讓時光再倒回,自己就會問宗岫揚原因嗎?刑無艷咬咬唇也不敢打包票。或許這吻對他來說只是不經心的行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去問他不是只讓自己難堪嗎?難道她還能要他為一個吻而負責?不要,那多像是在求他憐愛自己,她絕不會做這樣的8!
算了,就當是自己吃虧了,別多想也別再追究,她不想將簡單的事弄得複雜,記住他們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永遠都不會糾葛,想不開只會自己難過,要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不錯,什麼事都沒發生!
刑無艷想出了結論,強要自己心情平靜下來,注意到抱在懷裡的琴譜,她有方法可以讓自己靜心了。
喚來小君準備紙筆和硯墨,她要專注心神在抄寫琴譜上,藉此耗費心力,就不會再想到不該想的事了。
這晚,刑無艷直弄到三更半夜才帶著一身疲憊睡去,而且是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第二天,刑無艷醒來時身體仍覺得有些疲倦,但還是和妹妹一同用早膳。
早膳後,刑無雙對姊姊說起,「姊,我要出門了,萬山今天要帶我到後山玩呢!」
「他不是宗岫揚的隨扈嗎?怎那麼有空能帶你到處玩呢?」刑無艷好奇。
「他說這兩天是另一個護衛倪梭當班,他休假;反正我也無聊,有人陪我玩總是好的,姊,我走了。」刑無雙對姊姊搖搖手帶著丫環離開,現在計劃正在進行,她不宜常出現,要讓少主有機會和姊姊多相處培養感情,所以她也只能往外跑找事做了。
刑無艷笑笑,很高興看到妹妹恢復正常,不過現在不太正常的人是她了,不知道他今天會來聽她彈琴嗎?他說希望天天能聽到她彈琴的,不是嗎?
心頭帶著疑問,刑無艷彈起琴來就不是很順手,頻頻出錯,讓她氣悶自己的定力不夠,索性移了調,拿出昨天抄的琴譜,彈起霓裳羽衣曲,新曲子總要用較多的心力,用此來逼自己專心。
果然這優雅婉轉的古曲很費精神,讓她不能分心,越彈她越專注,後來是雜念全無,一心只在琴弦上,也沒聽到有人走人留客軒的聲音,更沒留意一雙帶笑的眸子直盯著她看。
刑無艷流暢的在弦上撥弄,將曲子化為音律飛躍,動人心弦,直到結束。
「彈新曲還能彈得這麼好,你真是琴中好手!」宗岫揚開口稱讚。
刑無艷聽到聲音忙抬頭,一見到他被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我說過我想天天聽到你彈琴,所以我來了。」宗岫揚簡單回答。
真是為了這樣的理由?刑無艷咬咬唇沒出聲,再換過一首新曲子,彈了起來。
不過這首曲子彈完,宗岫揚沒稱許,卻提出了批評,「這首塞外曲曲意奔放豪邁,感情充沛,你卻有些放不開,難道是我在一旁讓你覺得拘束了嗎?」
「你聽得出來?」刑無艷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受到家母的熏陶,多少知道一些。」宗岫揚回視她。
原來他也懂琴,這讓刑無艷對他起了好感,「那我再彈一次,你聽聽看!」移手重來,將曲子重奏一回。
「這次就好了很多,能聞到大漠蕭瑟的氣息了。」宗岫揚點點頭。
刑無艷笑了,「有這麼神奇嗎?」
她接著再彈起別的曲子,宗岫揚也總能說出曲子的意境,提出適當的建議指教,而且是一針見血,顯出了他對琴藝的瞭解其實不下於她。
這令刑無艷有遇上知己的快樂,對宗岫揚的戒心也漸消蝕中,兩人越來越有話聊,氣氛也越來越和樂,直至丫鬟來請用膳,他們才驚覺時光的快速流逝。
「我該走了,可惜我下午有事無法再聽你彈琴,只能期待明天早上的相聚。」宗岫揚語氣裡有一絲意猶未盡。
刑無艷低啞著聲道謝,「我今早過得很愉快,謝謝你。」
「彼此、彼此。」宗岫揚俊臉上化出迷人的笑容,然後身形瀟灑的走出了留客軒。
宗岫揚的離開讓刑無艷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彷彿也將她的活力帶走了,但她又猛然醒悟,自己怎可以有如此的感覺,她的琴該是為自己而彈而不是他,她不應該將他看得太重要,自己是自己,而他是他,他們終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能讓宗岫揚影響到她的心情,她必須謹記這一點。
雖然刑無艷這樣告誡自己,可是下午時她完全提不起勁彈琴,她拿出隨身帶來的女紅,用刺繡打發時間。
一連三、四天,宗岫揚都在用完早膳後到留客軒聽刑無艷彈琴,兩人聊的話題也從琴藝往外延伸,天南地北無所不聊,連事業和武林大小事都能談論,有時聊得開心,宗岫揚甚至連下午都待在留客軒,他很難能遇上這般健談的人,尤其還是個女子,教他著迷又疑惑她的博學廣識,總是聊到會不得離開。
刑無艷因為外貌緣故,一向足不出戶,除了彈琴、做女紅外,就是看書了,而且她涉獵範圍很廣,所以也習得了許多的知識,平時能和她談天的只有家人,總是無法談得盡興,宗岫揚能管理大事業自是見解不凡,她可以無所不談,暢快所言。
宗岫揚和刑無艷兩人越接觸,相對的也對彼此認識越深,兩人都有不同的感受深藏在心中。刑無艷單純,她的心事還能猜得出來,但是宗岫揚就深藏不露了,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也不明白他所表現出的善意是真,抑或只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