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衷情 第二章
    傅莫愁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將布包放在床上,然後從木櫃裡拿出預藏的藥瓶,將它放入衣袖裡,走出房間。

    兩個僕人坐在廳裡閒聊,見到她有禮的喚了聲,「七奶奶。」

    「我還沒嫁入詹家,受不起如此的稱呼,你們還是喊我傅姑娘吧。」傅莫愁正色的指正他們的稱謂。

    兩個僕人拍馬屁拍在馬腿上,訥訥的應了聲是,傅莫愁穿過廳堂來到小小的廚房,兩個婢女正在做菜。

    「不好意思,要你們下廚房做事。」傅莫愁對她們說著。

    「傅姑娘,這是奴婢們應該做的事,請你到廳裡稍待,飯菜馬上就好了。」其中一名婢女恭敬的說,詹府非常注意尊卑之分,對於未來的七奶奶,她們做下人的可不敢怠漫。

    「我是這個家的主人,這也是我在這的最後一餐,還是讓我幫忙吧。」傅莫愁走到湯鍋旁看著火。

    兩個婢女也不好拒絕,就由著傅莫愁在廚房裡。

    不一會兒,飯菜煮好了,傅莫愁要她們將飯菜分成大小兩份,小的送到她房裡,她在房裡用膳,而較多的那份就拿到廳裡,讓他們四人用膳。

    兩個婢女點點頭應是,「好的。」

    就在兩個婢女分別端菜出去時,傅莫愁忙拿出袖裡的藥瓶,將瓶裡的安眠藥全倒入鍋裡,用鍋勺攪拌,讓藥粉溶於湯中。

    她動作剛做完,婢女又進來端菜了,傅莫愁對她們笑笑,回到自己的房間。

    「傅姑娘,請用膳。」婢女弄好了飯菜,恭敬對她表示。

    「不用伺候我,你們也去吃飯吧。」傅莫愁交代,看著她們離開房間。

    她臉上露出了從母親過世後就不當展現的甜美笑靨。她名叫莫愁就不是一個只會哭哭啼啼像小媳婦的女子,如今娘的喪事辦好了,完成她心頭上的大事後,就有心思處理自己的事了。

    詹大雄想娶她,哼,門兒都沒有,他真以為她會如此輕易屈服嗎?女子的終身是多大的事,詹大雄身上沒有一點優點,豈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尤其還是做他的小妾,她再傻也不會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讓他幫忙辦好了娘的後事,就是她要逃跑的時候了。

    她早就想過詹大雄會派人看著自己,因此請虎哥替她買來安眠藥,還在不遠的林子裡準備一匹馬,待外面的僕人喝了加料的湯後就會睡得不省人事,她就可以騎馬離開這裡了。

    去處她也有了打算,如今的她無依無靠,只剩下外婆家可以依親,外婆家住在北方的連城,離此地非常遙遠,不用擔心詹大雄會追上來,小時候她和娘回過一次外婆家,記憶中外公、外婆都是非常和藹可親的人,應該會接納她才是,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她知道逃亡的前兩三天最危險,因為詹大雄一定會派人四處追捕她,所以她不能停下,跑得越遠越安全,這是很需要體力,因此除了被下了安眠藥的湯之外,她將其他的飯菜一掃而空。

    吃飽了,傅莫愁不敢再遲疑,拿起收拾好的包袱,輕手輕腳的開門來到廳堂,就見四個僕婢已經趴倒在桌上了,這讓她有些心驚,不知道會不會下太多藥。來到他們身旁小心的探視鼻息,發覺他們呼吸正常讓她鬆了口氣。

    「很抱歉,我實在不願意嫁給你們的肥豬老爺,所以我要溜了,雖然這樣會讓你們受罰,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請你們原諒,對不起。」傅莫愁對四人深深一鞠躬表示歉意,再好好的環視屋內一遍。這家縱使簡陋,她也住了十八年,她不希望離開,只是命運弄人。強忍下欲奪眶的淚水,她不敢再多瞧,只怕自己會越加的不捨,大力拉開門,便頭也不回急急快步奔離了熟悉的家園。

    樹林外,一匹黑馬繫在樹幹上,馬兒正低頭優閒的吃著地上的草,一旁還站著一個高大的人,他老實的臉龐上滿是憂愁,粗大的濃眉緊緊皺著,手上拿著一個小布包,等著他最疼愛卻在今晚就要分離的女子。

    沒過多久,輕輕的喘息聲先傳來,接著一道纖弱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她踩著月光向樹林這兒跑來。

    傅莫愁喘著氣奔到了馬兒旁,憂心的說:「虎哥,你怎麼來了?你不該出門的,若被人發現你和我的逃跑有關係,詹大雄一定會去找你麻煩。」

    「我不怕,他不敢對我怎麼樣,我是來將這包東西給你。」阿虎把小布包遞給她。

    「這是什麼東西?」她接下有些重量的布包。

    「是一些盤纏和乾糧,你在路上能用得到的。」

    傅莫愁一聽忙要將布包還給他,「虎哥,你已經為我花了不少錢,連馬兒也是你買的,我怎能再拿你的錢,你快拿回去!」

    阿虎搖搖手,「你一定要收下,出門在外處處都會用到銀子,身上必須有些錢才行,裡面的銀子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你用上一些時候的。」

    傅莫愁為他的心意紅了眼,「虎哥,謝謝你。」

    阿虎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盒子交給她,「你是個弱女子,身旁又沒人保護,為防意外,你將這三隻吹箭帶在身上,吹箭上面都抹上了麻藥,就算是大山豬,只要一箭就能讓它倒下,你隨身攜帶,萬一有情況發生,也能拿來應急。」

    傅莫愁收下小盒子,也收下了他對自己的關懷,淚水忍不住滑出了眼眶,「謝謝,虎哥,謝謝你。」

    阿虎的眼睛也紅了,抱起她坐上馬,克制著自己的心疼與不捨,給她一個鼓舞的笑容,「莫愁,你這麼聰明機伶,我知道你會平安到達外婆家,傅伯母也會保佑你一路順利沒事的。」

    傅莫愁擠出了含著淚水的笑容,用力點點頭,「虎哥,我不會讓你失望,你要好好孝順虎叔、虎嬸,若我有機會能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虎哥相信你會辦到的,快點走吧,再晚就跑不遠了。」再不捨,她也是要走,只怪自己只是個窮獵人,幫不了什麼忙。

    傅莫愁執起韁繩,流淚的看著這個最疼她的大哥哥,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咬唇低聲叫出,「虎哥,再見了!」大力甩動韁繩,一夾馬腹,馬兒放蹄快跑,帶著她離開了。

    離開熟悉的虎哥,離開熟悉的家鄉,離開所有熟悉的一切,此後她的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傅莫愁懷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勇往直前,如今的她沒有別的路,只詣向前看。只願自己的抉擇是對的,老天爺能給她一條康莊大道了。雲台書屋http://www.b111.net  

    

    「宮主,大家都希望你能留下來,你真的不多留幾天嗎叩二南宮勇極力的挽留萬俟罡。

    萬俟罡臉色淡漠,「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逗留太久,諸位的好意我心領了。」簡單的幾句話卻帶著無可轉圄的堅持。

    南宮勇見自己留不住人,叫出了妹妹南宮玉,希望她能用柔情誘使萬俟罡留下,「玉兒,快來勸勸你姊夫,請他多待幾天,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

    南宮玉有些畏縮的走出,昨天下迷藥不成後,她就被萬俟罡的本事震懾住了,很怕自己的手段被他看穿,所以開口時帶著一絲的怯懦,「姊夫,請留下來多玩幾天好嗎?」

    萬俟罡神情不變,語氣中透著堅定,「謝謝大家的盛情,但我真的得離開了。」

    青龍從門外走入,來到主子身旁稟明,「宮主,馬車在外候著。」

    萬俟罡隨即向南宮家人拱手辟行,「謝謝府上這幾天的招待,告辭了。」

    既然宮主堅持要離開,我們也不好強留,就讓我送你一程!」南宮勇見留不成,只得送客。

    沒人注意到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躲在暗處,探頭看了看四周,腳步飛快的衝向停在南宮家門前的馬車,打開車門就快速鑽入車裡。

    「請留步,不用再送了。」來到門口,萬俟罡客氣的向送行的南宮家人說道。

    「祝你一路順風。」南宮勇拱手道。

    「謝謝,告辭。」萬俟罡也拱手回應,侍衛打開馬車門,他上了馬車。

    青龍和侍衛們接著跳上馬,一聲喝今,馬車離開了南宮府往北而去。

    終於踏上歸途了。萬俟罡放鬆的吐出一大口氣,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翻閱。

    輕輕搖晃的馬車,發出了規律的聲響,馬車是由上好檜木所製造,響聲並不會打擾到車裡的人,被吵了那麼多天,如今他總算可以過回清靜優閒的生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除了他翻書的聲音外,另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響傳入他耳裡,他心一凜馬上放下手裡的書。車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別人!

    萬俟罡晶亮的眸子很快在車廂裡梭巡一圈。這個不大的地方能藏得了人之處就只有……他目光落在一個用來放被子、錦墊等雜物的木箱,而且他也注意到箱子沒關密露出了一絲的縫隙,這證明了有人藏在木箱裡。

    「我知道你藏在那裡,出來吧!」萬俟罡站起身,低沉的嗓音冷冷響起。

    回應他的是靜默無聲,木箱也沒有動靜。

    「你不出來不代表你能再藏下去,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露面吧,否則我就不客氣了!」萬俟罡再說一次。

    不過他遇上的也是一個固執的人,木箱裡依然是一片寧靜,讓他以為或許是自己多心了,怎會有人敢闖他的馬車。

    他緩步走向木箱,冷如霜雪的聲音灑落,「我給了你機會,不知把握是你最大的錯誤了。」

    語畢,萬俟罡衣袖大力一揮,木箱的箱蓋立時被掀開,露出了箱裡的被子,卻沒有見到闖入者的蹤跡,不過細看那被子,會發現它在微微顫動,被子當然不會自己動,而是有人躲在被下,才會讓被子有了輕微的抖動。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避得了嗎?」萬俟罡右掌灌注了內力蓄勢待發,而左手快速的  

    拉開被子讓不速之客曝光,打算他若有行動,他便會毫不留情的出掌。

    哪知掩蓋物一被掀去,他眼裡所見到的情形卻讓他呆愣在當場,腦裡頓時空白一片。

    木箱裡的人反應也不慢,趁著萬俟罡出神的剎那間,手裡抓著吹箭飛快出手,直直的刺中了他的胸口。

    萬俟罡在震驚下根本無暇反應,一股麻意由胸口迅速往四肢百骸蔓延,「你……」他只能擠出一個字就不支的往後倒去。

    怎……怎麼可能?這是萬俟罡在墜入黑暗前心中浮現的最後疑問。

    傅莫愁坐在木箱裡,心驚膽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倒下,而她抓緊手中的吹箭,手還緊緊的掩在嘴上,以防自己叫出來。

    她殺人了……不,不對,她傷人了,她用吹箭刺傷人了,老天爺,她真……真的動手傷了人!

    傅莫愁緊張得心像要跳出來,連手心都出汗了。她不想傷害他的,只怪他發現了她的行蹤,又強要揭穿她,在不知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又會怎麼對她時,她也只好先下手保護自己,她是被逼的,不能怪她,真的不能怪她!

    傅莫愁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猛吸數口氣平靜過快的心跳,再將吹箭收回懷裡,然後她才緩緩站起走出木箱,怯怯的靠近倒地的男人探視他的情形。

    由他胸口起伏看來,呼吸還很順暢。她忙再觀視被刺傷的胸口。他外衣只沾上了一些些血跡,所以只是很輕的傷,應該不要緊吧,倒是她記得他倒下時好像是頭先撞到。

    傅莫愁大著膽子略抬起萬俟罡的頭,小手摸索了一下他的後腦勺,結果讓她臉上浮起一絲愧疚。他後腦勺腫起一個包了,可以想見當他醒來後,一定不會很好受,她忙拿起軟墊墊在他頭下,清開他身邊的雜物,使他可以舒服的躺在木板上,又拿了一條薄被為他蓋上,再在他身旁坐下。

    這時她才仔細看著受到自己攻擊的倒楣男人。

    哇!她忍不住在心中輕喊。好俊帥的男人啊,飛揚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和堅毅的薄唇,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他連眼睫毛都那麼長,像一排烏扇,可見他一定有對很好看的眸子,黑亮的頭髮整齊的綰在頭上,一襲白色衣袍顯出了他高大修長的身形,斯文俊逸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天神下凡,她從沒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

    沒想到世上有如此出眾的男人,這樣一個美男子,應該不會是壞人吧?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他天庭飽滿,五官隱含著英氣,怎麼看都不像是壞心之人,可惜她剛才太緊張沒看清他的相貌就出手,否則他便不用吃她一針而要暈上好一些時間才可以醒得過來了。

    唉,這全要怪自己的騎術太差,她心急著趕路離開,就一直催著馬兒快跑,由黑夜到天漸漸亮了,馬兒累,她也感到累了,才一分神抬手拭汗沒注意到地面,馬兒就一腳踩入坑洞裡,把她像破布袋摔到地上,讓她跌得七暈八素,好不容易讓昏沉沉的腦袋恢復正常,那匹沒良心的馬早就丟下她自己跑走了。

    少了交通工具,她縱然再賣力的趕路也走不遠,可能不用手天就會被詹大雄抓回去,讓她又急又無措,正當情況陷入危急時,眼前出現了一座很氣派的大宅院,而院外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在門外表示要出門了,她無法再多做考慮,只能孤注一擲,偷搭馬車離開。

    她趁著沒人注意時,偷偷的溜上馬車,馬車裡剛好有個大木箱可以藏身,她就躲入箱裡,再打開一點縫隙透氣,她本來是想偷上來,當然就偷偷下車了,沒想到這車主太厲害了,竟然發現她躲在木箱裡。

    聽著他一聲聲的催促自己現身,她的心情真是緊繃到最高點,唯恐他會傷害她,她就拿出虎哥送她的吹箭自保,原是不想動手傷人,可是她太慌亂了,情急之下就將吹箭刺向他,這下子弄傷他,事情就更難善了,只能希望他別那麼快醒來,而馬車能暫停下休息,那她便能伺機再偷溜下馬車逃走,這是她打的如意算盤,只是她還能那般走運嗎?

    見他的裝扮、還有這馬車的舒適豪華,他應該是個有錢的公子,就不知他出門會有多少僕人相隨。傅莫愁來到窗邊小心的往外張望。

    一、二、三。她再轉到另一邊看。一、二,嗯,加起來就有五個僕人了,不,再加駕車的車伕一位,總共六個僕人。

    「哇!」她又驚歎了聲。一個人出門帶六個隨從,這個男人還不是普通的有錢。

    這下子更慘了,她要如何在這一群男人中安然脫險呢?就不說她還弄傷了他們的主人,老天爺,她似乎是從原本的麻煩裡,跳到另一個更大的麻煩了!

    傅莫愁坐回萬俟罡身邊,眉頭皺得化不開,努力的想著脫身計畫,但是想了好一會,腦袋裡就是擠不出辦法,她哀怨的歎了一口氣,「我真笨,將事情弄得一團糟,還弄傷了人,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說不定會氣得叫屬下抓我去報官,說我私闖馬車;或者將我毒打一頓丟到荒郊野外任我自生自滅;更可怕的是他……他會不會氣得乾脆就將我殺了?雖然他看起來像是好人,可是人心難測,天啊,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呢……」她越想越害怕,快要嚇哭了。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突然冒出的男聲將傅莫愁嚇得差點跳起來,發現他醒了,她瞪大眼往後退坐,愕然的叫道:「你你怎麼醒了?」他醒得太快了吧!

    「以我的功力,普通的麻藥還迷不倒我,不過你這麻藥劑量很重,雖然我清醒了,但是身體四肢一時還動不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你是誰,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萬俟罡擺出軟弱的模樣想讓傅莫愁放低戒心。

    其實他在她開始自言自語時就醒來了,沒有動靜是因為一來他想聽她在說什麼,再來他也必須花些時間讓自己從滿心驚愕中恢復,原來這世上真有相貌如此相似之人,他並沒眼花,他肯定這個女子就是自己昨天看到的人,只是後來他越聽她的話越感到啼笑皆非,她竟然把他當成殺人魔王了,見她憂心仲仲的模樣,讓他好氣又妤笑忍不住出聲。雖然這女子和靜兒面貌相像,但是說話用詞全然不同,令他瞭解到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會有完完全全相同的兩個人,不管外在再相似,個性也一定會有不同的。

    傅莫愁聽他這麼說,反而感到很不好意思,囁嚅的道:「對……對不起,我絕不是有意要刺傷你,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對不起、對不起!」

    「若你對我感到抱歉,就告訴我你是誰,為何會偷跑入我的馬車裡呢?」道歉不重要,他最想知道她的身份。

    她老實的回答,「我叫傅莫愁,是高平村人,我爹早過世了,娘在不久前也去世了,村裡最有錢的土霸主詹大雄見我孤苦無依好欺負,就強要納我為妾,我不肯只好趁夜偷跑,但又怕會被詹大雄抓回去,才冒險偷溜入馬車裡,希望馬車能載我離開,好讓我逃開詹大雄的追捕,這就是我躲到車裡的原因了。」

    「你娘是不是昨天才出殯下葬的?」萬俟罡問起。

    傅莫愁很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真的就是她了。萬俟罡得到了證實,「我是猜測的,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又隨便溜上別人的馬車,難道你不怕遇上危險嗎?天下之大,你何去何從呢?」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蛋,他忍不住關心的說教。

    「我寧可遇上危險,也不願意嫁給那個大肥豬,我打算到外婆家依親,私闖你的馬車是不得已的作法,我只能賭自己的運氣,但願我夠幸運遇上好人了。」傅莫愁大眼帶懇求看著他,眼裡的含意不言而喻了。

    萬俟罡卻很想大笑,莫名其妙的挨了她一劑麻針倒地,至今頭還在抽疼,而她竟然希望他能做好人,她是想他原諒她的暗算嗎?還是索性送佛送上西,帶她到她外婆家呢?這女子未免天真過頭了。

    「你認為我是好人嗎?」他嘲弄的反問她。

    傅莫愁有些難為情的低聲回答,「我當然希望你是好人可以幫助我,可是我錯傷了你,你應該不會很高興吧,所以不知道你現在還是不是個好人。」

    萬俟罡唇邊露出難得的笑容,「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你想把我怎麼辦?」她提著心問。

    「你說呢?」萬俟罡不正面回答,只是逗弄她。

    傅莫愁慌忙表示,「只要不將我送回去,你讓我半路下車,或是到你們要停留的地方放下我也可以,我都會很感激你的。」

    萬俟罡詔氣轉冷,「世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嗎?那弄傷了我你又要如何賠償呢?」即便她有張和靜兒相似的容顏,但她仍是個陌生人,一個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萬俟至提醒自己記住這點。

    見到他突然變得陰冷的神情,傅莫愁在心中歎了口氣。現在她可以確定世上真的沒有以德報怨的人了,她有了逃跑的打算。

    「呃……我明白自己無法提出什麼賠償,只能向你賠不是,讓你受傷了我很過意不去,我我會好好懺悔自己的行為,也會向老天爺祈求公子快點好起來的,真的很抱歉打擾了你,我想……我想我該走了。」傅莫愁快速的跳起,趁他還不能動時,打算跑到門邊跳車逃跑。

    「喂,你要做什麼?」看她衝向車門,他驚訝忙叫。

    傅莫愁回頭看著躺著的萬俟罡,臉上是義無反顧的壯烈神情,「我不會坐以待斃的,我……我走了。」她手放在門把上猛然拉開車門,準備跳車。

    「不可以,危險!」萬俟罡沒有第二個反應,俐落的躍起,直接衝向她,要阻止她做傻事。

    而傅莫愁見萬俟罡衝來以為他要抓她,絲毫不敢遲疑,牙一咬,閉上眼就飛身往外縱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壯碩的臂膀及時攔腰一抱,將她的小命從鬼門關前救回來。

    「該死的!你不要命了嗎?」萬俟罡對懷中的女子怒吼,她的身體已經騰空的掛在自己身上,若他放手她一定會摔死的。

    傅莫愁卻不領情,她努力掙扎著,還放聲大喊,「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緊要關頭,她很自然的就大聲呼救。

    她竟然在喊救命?萬俟罡面對這樣的情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

    同一時間,萬俟罡的吼聲和女子的呼救聲清楚的傳到隨行侍衛和駕車的馬伕耳裡,青龍回頭一看,驚愕的見到宮主竟然掛在車門邊,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馬上慌亂驚叫,「危險,快停車!」

    「不可以!」萬俟罡聞言,急出聲制止,他現在只用單手撐住兩個人,乍然停車的衝力會讓他支持不住摔下車的。

    不過,來不及了,馬伕已經用力的猛拉住馬匹煞車,馬匹受驚前腳提起嘶叫,馬車劇烈的震動搖晃著。

    「啊!」在突來的前衝後仰拉扯下,傅莫愁驚叫,下意識就用力抓緊身邊的萬俟罡,雙手雙腿都攀到他身上。

    萬俟罡急急想穩住自己的身形退回車裡,可是震盪衝力實在太大,今他抓不住門緣,手指滑開,在傅莫愁駭然的驚喊聲中,兩人雙雙摔下馬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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