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的舊情人出現了,未婚妻應該是滿心戒備,跟緊著自己的男人,不讓宵小有機可乘,但是藍恬恬非但沒有,還和好朋友到綠島度假,一玩就是三天,而且樂不思蜀。
在車內強有力的舞曲聲裡,隱約聽見微弱的悲愴交響曲。
司機耿然沁和坐在前座的唐心亞相視一笑,悲愴交響曲是為某人量身打造的,她們都曉得。
唐心亞馬上將音響按為靜音,對後座的藍恬恬比了個三的手勢,「恬恬,你未婚夫的關切電話,今晚第三通了。」
藍恬恬重重歎口大氣,「唉,可不可以別再打了!」無奈的從提袋裡拿出手機,按下接通鍵後就機械式的先報告,「我們已經到基隆了,前面車流順暢,會在最快的時間裡回到台北的。嗯,沒有開快車,有依照限速行駛,我們會注意安全的,好、好……你在A館,我會到A館的,不會再和你躲貓貓了……哦,是、是……再見。」
掛斷電話,看到兩個朋友從照後鏡對她擠眉弄臉,她也不客氣的回個鬼臉。
「還說人家不疼你,結果照三餐打電話來噓寒問暖,你還嫌不好,該要好好檢討了。」唐心亞不怕被轟的說。
藍恬恬卻歪頭思索著,「他從不曾打電話打得這麼勤,會不會是作賊心虛啊?」
「恬恬,你認為在倪顯宗的字典裡,有心虛這兩字嗎?」耿然沁說。
「這也是,他那麼專制的人才不懂心虛是什麼,想做就做,不會顧及旁人的目光,那不就表示白玫瑰勾引的功力不好,讓他無聊到玩電話,真不盡責。」
「恬恬,你或許應該往倪顯宗是真心關心你這方面去想。」耿然沁提醒。
「沒錯。」唐心亞忙不迭點頭。
藍恬恬呵呵大笑,「哦,是這樣嗎?」
唐心亞回頭看著她,「恬恬,難道你真的不再相信倪顯宗了嗎?」
藍恬恬的眸子浮起迷惘,但飛快又散去,換上幽幽的光彩,「有些事可以重來,但有些事經歷過一次就夠了。」
略帶感傷的口吻讓車裡的氣氛沉重起來。
耿然沁輕咳兩聲打破沉默,「我們一定支持你的決定,但是,恬恬,你不覺得讓倪顯宗為你人財兩失不是更好嗎?」
幽默的話讓三人都笑了,也打破了僵持。
「好傢伙,你說得我好像愛情騙子。」
「既然要當騙子,就高桿些,把心一起騙過來。」唐心亞提議。
「接著你們會說,倪顯宗不是省油的燈,我不把心放出去當誘餌,怎能騙他上鉤,然後等他落網了,你們再表示,那何不假戲真做皆大歡喜呢,對不對?」
「耶,這是你講的,我和沁沁什麼都沒說哦。」唐心亞狡獪一笑。
「憑我們的交情,我還會不曉得你們在想什麼?若依照兩個狗頭軍師的話,我又重蹈覆轍怎麼辦?」
「恬恬,你忘了我和沁沁都有哥哥嗎?」
三人都靜默了下,然後爆出大笑。
耿然沁邊笑邊解除音響的靜音,快節奏音樂馬上充斥車裡,不再談無解的問題,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自己能解決。
半個多小時後,休旅車在一棟華廈前停下,藍恬恬拿著行李下車,揮揮手說再見,走入大樓。
倪顯宗的三處住所,她本來花了巧思分別為它們取了好聽的名字,B館叫藍屋,因為是他買來送她的二十歲禮物。陽明山上的老家她稱為日居,那是有著日式庭園的美麗別墅,現在她則簡稱C館。而這座A館一直是他的住所,她之前喚做倪樓。
剛開始倪顯宗沒那個詩情畫意的心,老不愛說她取的屋名,待他適應後,她卻沒了心思,索性用最簡單的ABC來代替。
經過守衛室,藍恬恬搭電梯來到十五樓,她才站在家門前從提袋裡找開門磁卡,「喀」的一聲,門就被打開了,倪顯宗竟然就站在門後。
「你回來了。」他為她把行李袋提入屋內。
他的慇勤令她訝異,「謝謝,你怎麼還沒睡?」她進房,把手裡的提袋放在櫃子上,疲累的動動筋骨。
「我想你。」
藍恬恬驀地僵住了,剛才他幫忙提行李的驚訝程度如果以手榴彈來算,現在這顆就是核子彈了,她愕然的看著他,他竟然會說出這麼有感情的話。
「你……」
倪顯宗上前一大步,抱住她,「我好想你。」唇也隨即熱烈的擒住粉色小嘴,吻得她天旋地轉,更被帶上床。
「宗,我……嗯……累……啊……」
他激發出的熊熊慾火讓她連「好累」兩個字都說不全,直接就沉入歡愛裡……
許久之後,她已經倦怠到分不清現實還是夢裡,也無力再堅持洗澡後上床的規矩,不禁要埋怨起白玫瑰的不敬業。
連她出門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有把握住,如何當搶人老公的壞女人呢?害她累壞了。
「笨蛋,白玫瑰,你出局了。」
模糊咕噥完,她也陷入深深的睡眠裡。
輕撫著嫣紅仍帶汗的臉蛋,倪顯宗臉上的溫柔彷彿能融化冰霜,聽到她的囈語,他愉悅的笑了。
「沒有人能取代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永遠是我最珍視的寶貝。」
中正機場大廳,倪顯宗牽著藍恬恬走向航空公司的櫃檯,司機在他們身後推著行李。
「我們只是到香港三天而已,幹嘛帶這麼多行李啊?」藍恬恬回頭看著大行李箱,發出疑問。
「會用得上的。」倪顯宗給個模糊的回答。
藍恬恬疑惑的看他一眼,他在打什麼主意?和他這幾天天天加班到很晚有關係嗎?他想吊胃口,她也懶得再問。
來到航空公司的櫃檯,司機將行李搬上檢查站,秤重、貼行李條,行李安全的送上輸送帶,倪顯宗接過航空公司人員遞過來的護照,讓司機離開。
「我們到出境廳逛逛。」倪顯宗摟著未婚妻正要走開,卻迎面遇上一身光鮮亮麗,也拉著行李而來的白玫瑰。
「咦?宗,你要去香港啊?是不是參加J&J的秋冬服裝發表會呢?」白玫瑰明知故問,對眼前男人漾出笑靨。
「你也受邀?」
「當然囉,真是好巧啊,說不定我們還會住同一家飯店喲。」白玫瑰嬌嬈的拋出媚眼,然後到櫃檯辦事,從頭至尾都漠視他身旁的藍恬恬。
藍恬恬沒有生氣,只有哀歎白玫瑰不只視力不好,連人也變笨了,她看不出這種做法只會讓倪顯宗反感嗎?
果然她被倪顯宗帶著走向出境廳時,就看到他拿出手機撥電話回公司,對趙秘書慎重的交代事情。
「需要這麼勞師動眾嗎?」在他掛斷電話後,藍恬恬出聲,他要趙秘書聯絡香港分公司,讓人查他們下榻的酒店和白玫瑰的是否一樣,相同則改換別處。
「我不想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我不會誤會的。」她連忙撇清,別將責任掛到她身上。
「更不願被人當熱鬧看。」倪顯宗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呃,被抓包了,藍恬恬有些心虛的轉開臉。
他低頭在她耳邊撂下話,「你若再不把我這個未婚夫當一回事,小心我會重重懲罰你的。」
這算是哪門子的警告,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根本是標準的大男人心態。她不服氣的反駁,「你若沒把我這個未婚妻放在心上,也要受罰。」
倪顯宗竟然開心的笑了,很乾脆的點頭,「可以,成交。」握著她的手搖了搖。
啥?她怎麼覺得自己被設計了?她越來越不懂他在想什麼。
登機後,頭等艙裡有三名乘客,除了倪顯宗和藍恬恬外,另一個沒有意外就是白玫瑰。
「宗,我們又同飛機了,又是個巧合呢。」白玫瑰笑著,不放過任何能與倪顯宗示好,外加打擊藍恬恬的機會。
藍恬恬看了眼俊臉繃緊的倪顯宗,趕忙在靠窗的座位坐下,識趣的欣賞窗外景致,不想被戰火波及。
聰明如倪顯宗怎會看不出她在算計什麼,他拉起兩人座位間的扶手,讓彼此沒有隔閡,手一勾,就將她拉入懷裡,另一隻手環上她的腰。
「在看什麼?」
「風景,別這樣……」想推開腰上帶著威脅意味的手,她很怕癢,他卻老拿這點當恐嚇手段。
「飛機還沒起飛呢,有風景可以看嗎?」他的語氣涼緩,手掌加重了力道。
藍恬恬已經嗅出了危機,想含混帶過,「哦呃……還不錯啊。」
「騙人,該罰。」他的手掌輕輕使勁。
藍恬恬呵呵笑起來,倪顯宗順勢吻住笑開的嘴,嘗她的甜,也讓另一個人死心。
一對未婚夫妻旁若無人的熱吻了起來,頭等艙裡也沒多少觀眾,兩位服務的空姐微笑的轉開臉,見怪不怪,剩下妒火中燒的白玫瑰。
該死的,他故意在自己面前和藍恬恬親熱,是要她明白他不能放棄藍恬恬吧,誰願意背上負心漢的臭名呢,所以他要腳踩兩條船。
兩年前她就是為了倪顯宗不能廢藍恬恬將她扶正,才會憤而遠嫁美國,用意是要讓他後悔,怎料到自己選錯了人,落得黯然而歸的下場,一旦有了一次失敗婚姻,身價就無法再與從前相比,她很明白這個現實,因此她更要抓緊倪顯宗,不能讓他再從自己手裡溜走。
倪顯宗不想做壞人,她只能想辦法讓藍恬恬自動求去了,這不難,女人只要嫉妒心一起,就會失去理智任人揉搓。
白玫瑰心裡有了底,而下手的時機也有了,顯宗以為她不曉得他的計劃嗎?她會再給他們一個大驚喜的。
因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女人也總愛為難女人。
另一邊,藍恬恬好不容易從濃烈的吻裡脫身,紅著臉斥責,「你就這麼喜歡在眾目睽睽下表演給別人看嗎?」
「這只是小小的懲罰,還有更嚴重的,要不要試試?」不安分的手已經溜入她衣裡。
藍恬恬輕呼一聲,趕緊抓出他的鹹豬手,怒嗔,「你再胡來,我就不理你了。」
「哈,你使嬌的模樣真令人懷念呢。」
藍恬恬感到意外,難以想像他會說這種話,他也會注意到她的改變嗎?
像是回答她心裡的疑問,倪顯宗摟著她低喃:「我曾錯過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了。」
心劇烈震盪了下,讓她抓緊腰上的臂膀,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表達什麼?
倪顯宗卻沒再說下去,只是擁緊她。
可惡,這就是他一貫的作風,話老是說一半裝神秘,藍恬恬想問,卻又不願開口,輕咬著唇,不過細想他的話,他似乎是在認錯呢。那真是天下第一大事了,高傲如他倪少爺,會向無財無勢、靠他所養的自己認錯?
想到就讓藍恬恬心情很好,嘴角有著隱約笑意,安穩的偎在他懷裡。
不過親暱姿態也只保持一會兒,飛機要起飛時扶手還是得再放下。
倪顯宗繫好安全帶,伸手握住藍恬恬的手,穩定她的情緒,舒緩她對於飛機起飛時,壓力帶給她的不適。
藍恬恬也做了近兩年不曾再做過的動作,將頭斜靠在倪顯宗肩上。
或許這趟香港之行會很愉快呢。
飛機安穩的降落在香港機場,倪顯宗、藍恬恬走向海關,身後白玫瑰慢慢的走,不擔心會跟丟心上人,反正他們住同一家飯店。
可惜,以為煮熟的鴨子還是飛了。
坐在酒店加長型禮車裡,藍恬恬忍不住為白玫瑰哀悼,她若知道他們臨時換了住所,不曉得會不會氣到跳腳,但無法對她生出同情心,那女人好像當搶別人的男人為稀鬆平常的事,是該受教訓的。
不過這樣就沒有精采好戲可以看了,這倒有些可惜。
「想什麼?」結實的身子貼上。
「香港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多了。」當然是不能說真話了。
「我要到香港分公司處理事情,現在先送你到酒店,你想在酒店裡休息嗎?或者想逛街買東西?那我就派嚮導跟著你。」
「不用了,我來香港也好多次,不會迷路的,我可以自行去逛街。」
「不行,我不放心,你身邊一定要有人跟隨著,否則不得出門。」
知道說不過他,藍恬恬只得點頭。
他從皮夾裡抽出一張金卡交給她,「想買什麼就用這張卡吧。」
藍恬恬習慣他的贈與了,大方收下。
禮車來到尖沙咀一家著名的五星級酒店,他們備受禮遇的被迎至二十樓的尊榮套房。
一走入房間,一片湛藍的海便躍入眼裡,藍恬恬驚喜的來到窗邊,發現一長排的玻璃窗卻因角度不同,能看海、看山又看城,給視野最大的滿足。
「喜歡嗎?」倪顯宗問。
藍恬恬回身笑著點頭,「喜歡。」然後看到兩名前來接機的倪氏員工都鬆了口氣。
倪顯宗再交代酒店招待人員,要一名女嚮導,一名司機。
「只是逛個街,要這麼大的陣仗嗎?」
「有司機接送比較方便,這兒的景色真的不錯。」他來到她身邊。
「你本來訂哪家飯店?」她有些好奇。
倪顯宗指指海港的另一邊,那也是家五星級飯店,離倪氏分公司較近。
藍恬恬忍不住笑了。哦,這實在是狠手段,竟然分得這麼遠。
「取笑我?」倪顯宗揚揚眉,俯身閃電的偷個香。
她的臉又紅了,這男人做事都不看場所嗎?他的員工還在房裡呢。
「你不是要到公司去嗎?你先走,我在房裡等嚮導就行了。」她記起了他的行程。
「等看過人後我再走。」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擔心了?」婆婆媽媽的真不像他。
「對你,我永遠也放不下心。」
「騙人。」小女人式的嬌嗔衝口而出,讓藍恬恬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更要憂慮他是不是吃錯藥了,連連做出讓她吃驚的行為。
倪顯宗將她摟入懷裡,「你明白我從不說謊話的。」
「那你就是生病了。」才會言行失常。
他沉聲笑著,「恬恬,別輕估你對我的影響力。」
這算是甜言蜜語吧。她沒再反駁,由著自己接受他的寵愛。
敲門聲響起,一位男員工開了門,酒店招待人員帶來了嚮導,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穿著整潔,圓圓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
「兩位好,我姓陳,英文名字叫葆拉,很高興能認識你們。」
藍恬恬對倪顯宗點頭,接受這個乎易近人的嚮導。
「你要讓陳小姐跟著,不可以一個人亂跑,也要讓司機接送,別私自行動,注意安全。」倪顯宗叮嚀著。
「我知道,你先離開吧,我和葆拉研究一下從哪逛起。」怎麼一出國就把她當小孩子看待!
「有事打電話給我,好好玩吧。」親了下她的額頭,倪顯宗和兩名員工一同離開。
「小姐,你先生對你真好。」葆拉一臉欣羨。
「我們還沒結婚。」
「真的嗎?但看起來好像是新婚夫婦般甜蜜呢。」
藍恬恬笑笑,外人是很難明瞭他們之間的愛怨憎愁的,更別說還有一個想當第三者的女人在虎視眈眈了。
別想太多,先去購物玩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