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王子 第五章
    在尼克和她到溜冰場的途中,街道上除了幾個慢跑的人,空漾漾的幾乎沒有車子。和原先計畫的不同,薇莉堅持開自己的車子,因為她怕中午可能會被耽擱住,她不希望尼克沒有交通工具。

    「想想看你餓成人幹的樣子。」她告訴他,尼克笑得沒辦法抗議。

    「天啊,你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人,這麼早起床還有幽默感。」他喘著氣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然後每天這麼早起床?」她故意斜睨他,知道他在開玩笑。「謝了!」

    「難道我英俊的外表和詩人的氣質,不足以讓你犧牲嗎?」他戲劇化的低喃,看到她搖頭後,他用雙手捧住胸口,「你打碎了我的心。」

    「我會借你一瓶膠水的。」薇莉推了他一把,催他上路。她是很喜歡尼克逗她笑,可是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到了溜冰場後,他們各自把車停好。尼克用鑰匙開了大門,熟練地進入黑暗中,把大燈打開。

    薇莉跟在他後面,看著地把外套脫掉,露出裡面黑色的羊毛衫褲。在他套上一雙黑色的溜冰鞋時,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麼老穿著一身黑?」

    「你不喜歡嗎?」他吃驚的問。

    「不,黑色很適合你。」她衷心的說:「我只是不曉得你為什麼沒有改變過穿其它的顏色。」

    「這已經成了我的商標。」他聳聳肩。但是看到薇莉的表情,他不再敷衍她,「這是為了紀念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

    「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樣,」尼克沉痛的說:「就是從他那裡,我第一次聽到『索娜柯莉亞』的。」

    「他也是花式溜冰選手嗎?」

    「對,最棒的!」尼克回憶道:「本來他可以去參加奧運的。可是他太突破傳統,選用一些禁曲。上面不想讓他出國。但是他跳得太好了,這令那些人更氣,因為他們想得到那些金牌──要是他聽話,就可以得到的金牌。」

    「難道他們寧願失去在國際上耀武揚威的好機會?」

    「政治對他們來說更重要。」尼克乾澀的說:「而他一點也不肯妥協,他總是選那些被禁止的作品,『索娜柯莉亞』跟那些比起來,還真算是小兒科了。在我十五歲那年,他不曉得從哪裡弄來一卷現代派的音樂,被訓練營助理發現了,他就被控以與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私通的罪名,關進了牢裡。」

    「然後呢?沒有審判?」

    「沒有審判。幾個月後他出來了,對別人來說,被控以這麼嚴重的罪名,能夠活著出來已經算是不錯了;可是對一個運動員而言,他已經被判了死刑。他的肌肉鬆弛,肌腱也受傷了,他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跳躍,而他只有二十一歲,正是黃金時代。他做了那些人希望他做的事,」尼克嚥了一口口水,困難地說道:「他自殺了!」

    薇莉驚呼一聲,她知道這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影響有多大。

    「他留了一封信給我,還有『索娜柯莉亞』的錄音帶,我一直藏著它們沒有讓別人知道。由於他的前車之鑒,使我格外小心,因為我發覺對我們來說,有比死亡或到西伯利亞更可怕的事情。他們故意把沒有復原希望的他放回訓練營,讓他看到自己失去了什麼,順便也給別人一個警惕。」

    「這太殘忍了!」

    「殘忍還不足以形容,他們簡直沒有人性。」尼克咬牙說道:「就這樣摧毀一個人,毫不猶豫的。我一直等到參加第二次奧運時,才敢要求跳『索娜柯莉亞』,因為我猜他們不敢太過分,到底我在國際體壇已經有點名聲了。不過我父親還是阻止了我,他比我更瞭解那些手段,我朋友也是他的學生。」

    「所以你穿黑衣表達哀悼?」薇莉猜測。

    「是表達哀悼沒錯,但不是對那位死去的朋友。」他停頓了一下,像是要找一個適當的說法,「是對我的初戀。」

    「初戀?」薇莉一頭霧水。

    「那是『索娜柯莉亞』給我的啟發,對我們這種浪漫派的俄國人來說,那塊冰凍的土地就是我們的初戀,」他的微笑扭曲,「從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起,我就穿著黑衣,復來它反而成為我的標誌了,但很少人知道背後真正的原因。」

    「現在你們國家的情勢改變了……」

    「我穿黑衣已經習慣了,你知道要改變習慣有多難。」他開玩笑似地說。但又恢復正經,聲音低降了下來,「而且我心裡還是空漾漾的,沒有歸屬感。」

    薇莉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她知道尼克其實也沒有把自己的感情理得很清楚。經過這麼多傷害,他很難再去相信那批政客。

    尼克也沒有再說什麼,他站起身來,做了幾個暖身動作,用幾支短曲做技巧的練習,然後示意薇莉換上錄音帶。

    薇莉拿起攝影機,按下音響的開關,「化身博士」熟悉的旋律響起,尼克隨著那憂傷的歌聲旋轉。

    當音樂節奏漸漸激烈時,薇莉握著攝影機的手不禁抓得更緊,她知道那關鍵的一刻就要來了,她衷心祈禱尼克不會失敗,更不會弄傷自己。

    在激情的最高點時,尼克忽然靜止下來,穩穩地站在冰上。但只有一瞬間,在代表海德醫生出現的沙啞聲音中,他騰空而起,像芭蕾舞者般旋轉。和前一次不同的是,著地時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在冰上旋轉,整體動作像是個小型的龍捲風。

    薇莉壓住到口的歡呼,繼續錄影。音樂在傑寇悲哀地自問是個好人還是個狂徒中結束,尼克也單膝著地,以一個支頤沉思的動作表達出那份無盡的迷惘。

    「不可思議,太完美了!」薇莉瘋狂的鼓掌。

    「謝謝。」尼克笑得合不攏嘴,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滑向薇莉,抱著她在冰上轉了一圈。

    「如果每天都這麼棒,我願意天天早起。」薇莉興奮地叫著。

    「我保證。」尼克把她放下來,在她的唇上重重地親了一下。這實在不能說是一個單純高興的吻,一道閃電劃過他們兩個人,但是他很快就打住了。薇莉略顯昏眩地望著地。

    「你該去上班了。」尼克的微笑並沒有改變。

    薇莉在心中問自己胡思亂想。剛才有一瞬間,只有短暫的一下,她還以為這個吻不只是友誼之吻。現在看尼克的表情,她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她不想要那種莫須有的男女感情壞了她和尼克的友誼,天知道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旁了。

    「啊,八點多了。」她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薇莉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匆匆告別。現在路上的車子可不會像她來時那麼少了。

    尼克臉上的微笑直到她出了門以後才消失,他剛才差點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情感。要是他控制不住,現在薇莉就會被嚇跑,而不是面帶微笑地跟他告別。

    他知道薇莉為什麼會對他敞開心房,因為她並沒有把他視為危險的一群。他的年紀比她小,又是個職業運動員,而且還很有名,這些都觸犯了薇莉的禁忌,所以她認定他們之間不會有感情的糾葛──這可不是什麼令人振奮的結論。

    尼克撇撇嘴,他會證明她錯了。

    他輕輕笑了起來,在剛才那個短暫的吻中,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動心的人。

    *         *         *

    這一整天,薇莉都有一點心不在焉的。她總是想到尼克!還有他熾熱的雙唇。

    天啊,她到底是哪根神經出錯,居然會對尼克一時興奮給她的吻想入非非?他的表現再清楚也沒有了──他們是朋友,而且僅僅就是這個關係而已

    可是為什麼她像個花癡似的,老是想到尼克的吻和他的擁抱?

    一定是三十歲症候群!薇莉堅定的搖搖頭,想要甩脫她對尼克的幻想。尼克年輕英俊、才華洋溢又功成名就,怎麼會對她這種離過婚的「老」女人感興趣?這一切一定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道人三十大關的後遺症。

    當美琪敲門進來,薇莉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咬著筆桿發呆,天,咬著筆桿哪!自從小學以後,她就沒這麼做了。

    「你要的報告我打好了,還有沒有什麼事?」美琪把檔案夾放在她桌上,並沒有試圖隱瞞感興趣的眼神。雖然薇莉這幾天的作息和往常差不多,但是身為她多年的秘書,美琪直覺地感覺到上司的不對勁。不講別的吧,薇莉最近變得比較和藹可親,而且還常常心不在焉……就像現在一樣。

    「謝謝!」薇莉對美琪探索的目光,回以一個心虛的微笑。她轉移注意力似地說:「克麗兒服飾公司的案子處理好了嗎?」

    「昨天已經簽下契約了。」美琪的眉毛挑得者高,薇莉過去從來沒有忘記過任何案子的。

    「哦,最近太忙,我搞混了。」薇莉露出一個無力的微笑,知道自己一點都不能說服這個精明的屬下。當電話機上的小紅燈亮起時,薇莉像得到緩刑似地鬆了一口氣。

    「薇莉,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好嗎?」薇莉一拿起聽筒,就聽到查理短促的請求。

    「老闆找我。」她擱下電話,對美琪做個無奈的聳肩,心中卻很高興能逃離對方若有所思的凝視。

    「查理,怎麼了?」薇莉走進老闆的辦公室。

    「有個大機會了!」查理興奮的告訴她,「班德器材公司的企劃案很成功!老羅勃.班德決定成為我們的固定客戶。」

    「那很好啊!」薇莉笑著說,但是並沒有那麼大的興奮之情。

    「你還沒有聽到更精采的呢!」查理並沒有發現她興趣缺缺,繼續說道:「班德邀我這個週末去參加他的晚宴。你知道他的宴會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我們一定可以發掘出許多潛在的客戶。這樣一來,我們的業務範圍就可以擴展到西岸,甚至是國際上了。」他熱情的訴說著未來的遠景。

    薇莉微笑,她知道這一直是查理的夢想。可是她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沒辦法感染他那份狂熱。過去她也會很高興事業成功,但現在,這份成就感並沒有再像以前那麼強烈。大概是因為她現在已經不需要藉這些成功,來肯定她的自我了。

    薇莉保持笑容,觀察滔滔不絕的查理。他實在是個好看的男人,保養良好的身材沒有發福的跡象,一點也不像快四十歲的人,卻又散發出這個年紀特有的成熟魅力。薇莉知道他靠著外表拉到了不少合約,不過這也不能算是他的錯。

    薇莉忽然想起幾個禮拜以前的計畫,現在看起來依然可行。她只是驚訝,自己怎麼現在才又想起。一定是潛意識中這種成家的打算,使她對尼克產生錯覺的。

    怎麼又想到尼克?

    她搖搖頭,彷彿這樣就能把那些荒唐的想法趕出腦海。但是查理失望的聲音喚起她的注意。

    「你週末不能去呀?」他似乎有點不高興,「他們一定都會想看看我們幹練的企劃經理。」

    「什麼?去哪?……啊,那個宴會呀!」薇莉忽然想起查理剛才的談話,她漏了一大段沒聽,不過她大概猜得出來他指的是什麼。

    「對啊,我想我們兩個都出席,效果可能不錯。」

    「喔,我剛才只是在想週末有沒有事,如果這個晚宴真的這麼重要的話,我當然會去啦。」只是這樣就不能和尼克一起過了,她在心中歎息。

    「那就好。」查理滿意的點頭。

    她壓抑心中拒絕的渴望,她應該高興的。查理邀她當晚宴的女伴,對於她的計畫是有利而無害。平常都是公事化的裝扮,他很少看到她打扮得像個女人,到時候也許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興奮呢?

    *         *         *

    中午,當她趕到溜冰場時,尼克還在練習。

    「你不要命了嗎?從早上六點多練到現在,你的腳才剛復原呢!」薇莉心疼地不會照顧自己。

    「我有休息,你放心。」尼克向她保證。

    「我帶了些吃的,你想在這裡吃還是到外面?」薇莉看著他微露的倦容,知道他所謂的「休息」一定只是短短地歇口氣。可是她也無法說什麼,尼克是想要補足他在受傷期間所損失的練習。

    「我們到外面吧。」尼克換下溜冰鞋,瞭解薇莉的擔心。他今天練的也差不多了,如果不明白表示出「今天到此為止」,恐怕薇莉還是不能安心。

    她果然鬆了一口氣,露出快樂的笑容。

    他們到附近的小公園,正如所預期的,沒有什麼人到這裡。今天不是假日,一般人也不會在這種微涼的秋日中午到公園,他們可以好好享受隱私權。

    「天啊,你不知道溜冰選手要嚴格限制體重的嗎?」尼克望著薇莉帶來的食物,歎口氣說。

    「就像某人說的,偶爾為之嘛!」薇莉衝著他一笑。她在到溜冰場的途中,買了些外帶的炸雞、甜甜圈和咖啡,撲鼻的香氣引得人食指大動。

    「垃圾食物!」尼克批評,然後又歎了一口氣,「但是好吃。」他還是向香味投降了。

    「你練得還順利嗎?」看吃的差不多了,薇莉問道。

    「還好,」尼克點點頭,「不過還是得多練一下。」

    「完美主義者。」薇莉批評。

    「只有在這一件事上。」他並沒有否認。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忽然開口問道:「薇莉,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什麼?」

    「你好像在想些什麼事,和早上不大一樣,是工作上的問題嗎?」尼克問道。

    薇莉驚訝他的觀察入微,她的確是一直在想別的事。她衝口說道:「是有關我老闆的。」

    「他怎麼啦?」

    「他很好,是我怎麼啦。」她遲疑了一下,忽然很想找個人商量。她對男人的經驗實在有限,而唯一的一次又是個慘痛的教訓。如果她對查理的事太冒進了,不但弄巧成拙,更可能連工作都丟了,所以她必須好好計畫,而眼前就有個絕佳的顧問。

    「怎麼回事?」尼克一頭霧水,並不知道她心裡還有這麼些個打算。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三十歲了……」薇莉把她的想法和盤托出,想要尼克給她一些忠告。

    「等等,等等,讓我搞清楚一點,」尼克在聽完她的一番話後,臉色大變,「你說你想找個老公,而你老闆就是最適當的人選?」

    「沒錯,他符合我所有的期望。」薇莉就事論事地說道。

    「薇莉,這不像你呀!你不能就這樣……就這樣隨便抓一個人當老公啊!」尼克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好打消薇莉的怪念頭。

    「我覺得這樣是最合邏輯的啊。」她不曉得尼克居然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查理是個好人。」

    「查理,」尼克哼了一聲,「聽這個名字就呆呆的不順耳。」

    「尼克!」薇莉驚呼一聲,笑了出來,她從來不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更不曾看過有人因為不喜歡某人的名字就給他負面的評價。「等你見了他就不會這麼說了,這幾年我們相處得都還不錯呀。」

    「我們也相處得不錯,為什麼你就沒有把我當對像?」

    「尼克,別開玩笑了。我是認真的。」她用手肘推推他,以為他又在說笑了。

    「我也是認真的。」尼克在嘴裡喃喃的說著。他自己也驚訝這句話的真實性,在此之前他是很喜歡薇莉沒錯,而且把她當成自己的靈魂伴侶。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真的想要與她做永恆的承諾,而不僅限於自己以前所認為的,只要薇莉承認他們之間的吸引力而已。他發現僅僅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已經不能滿足他了──雖然他們現在連男女朋友都還稱不上。

    「你說什麼?」薇莉沒聽清楚。

    「沒有……我是說你哪裡想到的瘋狂主意?」尼克掩飾道。

    「這怎麼算是瘋狂主意?」她笑了起來,「不過那天我也想了一個瘋狂主意。」

    「是什麼?」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比薇莉這個「獵夫計畫」還奇怪的。

    「你也知道的呀,就是去溜冰嘛!」

    「溜冰!你把這件事稱為瘋狂主意,而另一件事卻不是?」尼克恐怖地看著她,懷疑她腦細胞的構造是不是與常人不同。

    「當然,」薇莉理直氣壯的解釋,「溜冰是我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也看到結果的,而要查理體認我的價值,卻是理性考量的結論。我又不是要拿刀跳到他身上,逼他娶我。」她氣呼呼地瞪著尼克,因為他早已經為她的解釋笑彎了腰。

    「你到底要不要幫忙?」她沒好氣地問。

    「我當然會幫忙。」尼克趕緊壓抑住笑聲回答,他真的愛上她了!這個小女士腦袋裡裝著一套奇特的邏輯,如果他不好好看著她,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搞不好真讓那傻瓜的老查理娶了她。

    尼克整整面容,以最莊重的語氣說道:「誰教我們是朋友呢?」薇莉滿意的點頭,一點也沒有發現尼克霧濛濛的藍灰色眸子,已經轉成晴朗的碧藍色。

    對不起了,老查理。尼克眼神閃爍,查理本來有很多的機會可以發現他身旁的寶貝,但是他沒有,尼克不會讓他得到薇莉的──這種笨蛋根本不配!

    *         *         *

    下班後,當薇莉興匆匆地來到尼克住處時,他正好整以暇地彈著鋼琴。清麗的琴音緩緩從他修長的指間流洩出來,薇莉聽得癡了,完全忘了她急著想告訴尼克的事。

    「好美的曲子,這是誰作的?」薇莉等到尼克放下手,讓最後一個共鳴消失時,才輕輕開口,深怕驚嚇了陶醉在琴音裡的尼克。

    「那重要嗎?」尼克的語氣和她一樣輕,似乎也不願打破這個音樂所籠罩的謎咒。他把琴蓋合上,緩緩轉過身來凝望薇莉。

    「不,我想不會。」薇莉走到他身旁,並沒有看到他用什麼樂譜,她也不想探究。正如他說的,這麼美的曲子,是誰作的又有什麼差別呢?

    「馬修太太剛走,她煮了一壺咖啡。」尼克站起身來,到廚房裡拿出托盤。

    馬修太太每週兩次來做清掃的工作,但她總是會為尼克煮一壺上好的咖啡,並帶來一袋自製的小甜餅。

    「我知道,」薇莉跟在他身後。「我來的時候,她正好要回去。她告訴我你在彈琴,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以免妨礙到你。」

    「任何時問你都不會妨礙到我。」尼克斟了兩杯咖啡,對薇莉微笑說道。

    薇莉回了他一笑,在小圓桌旁坐下來。「你琴彈得很好。」她告訴他。

    「小時候的一項嗜好。」

    「除了溜冰以外?」

    「除了溜冰以外。」他肯定的回答。然後又輕輕的笑了起來,「也許還有芭蕾。」

    「天啊!你小時候都是過什麼樣的生活?」她很難想像有哪個美國小孩,所有的休閒活動都是一些古典藝術。

    「我們的娛樂很少。」尼克看出她的想法。

    「不要告訴我你也會畫畫。」薇莉哀叫,她不希望碰到一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全才。

    「我不懂,不過我喜歡欣賞。」他輕笑道:「要做一個好的溜冰者,必須具備有這些條件,才能把整個舞台的氣氛經營得很好。」

    「可是這實在令我們這些普通人相形見絀。」

    「不,千萬不要這麼想,懂古典藝術並不代表這個人比較高級。」他正色說道:「只是每個人欣賞的角度不同罷了。像你不也很喜歡剛才的曲子嗎?最重要的是真的喜歡就好了,而不是因為那是什麼種類的音樂,或是誰作的曲。」

    薇莉點點頭,心裡的壓力都消除了。正如尼克所說的,對藝術最重要的是喜歡與否,而不是大眾的評價。

    「對了,下午過得怎麼樣呀?」尼克轉變話題。

    「好極了!」薇莉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提進門前的興奮。「我照你的話做了。」

    「哦?」中午他告訴她一些吸引男人的方法,希望理智、獨立如她會因此打退堂鼓。現在他不曉得自己說過什麼能啟發她靈感的。

    薇莉跑到客廳,把她拋在沙發上的購物袋拿了過來。她笑咪咪地說道:「就像你告訴我的,我去買了一件很棒的晚禮服,到時候查理一定會吃驚的。對了,你要不要看看?」薇莉沒等尼克點頭,就興高采烈地跑到房間裡換衣服。

    尼克靜靜地坐在原位,心裡暗暗罵著自己。

    還說什麼查理,他才是天字第一號大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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